男人握著狙擊手的手顫抖了幾下，沒有人知道，那兩個孩子中的一個，就是他的孩子！

    “朋友…還不現身？”陰鷙的目光環顧森林一周，首領給手槍子彈上膛，拉起保險栓，他將槍口對準安希堯。最后喊了一句：“朋友，這可是你的選擇！”手指，一點點，按下扳機。

    “等等！”

    突兀響起的聲音，讓九號小女孩眼里，浮現出nongnong的驚喜。“啊…啊…”被割了聲帶，爸爸二字，九號女孩都發不出聲。

    男人一躍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提著槍，穿著綠色吉利服，他的背后，背著一個綠色背包。看上去三十出頭的血性男人，一步步，鎮定地走出森林，站在森林邊上的小平地，他抬起堅硬的臉龐。他，正是蒼爵霄的兒子，年輕時的蒼勁。

    “你想怎么樣？”

    面無表情，毫不懼怕看著恐怖組織首領，蒼勁的眼里，坦然若素。

    “東方男人，我們來做個交易。”

    蒼勁挑眉，等著他的后話。

    “你，幫我做個選擇…”

    “什么選擇？”

    首領溫柔輕笑，道：“這兩個孩子中，你幫我選擇一個，我送他去死！”手槍在九號女孩跟安希堯腦袋上不停地一棟，首領臉上的笑容，邪惡恣意。

    蒼勁臉色一變，心里滿是憤怒。“我不選！”他是軍人，他沒有權力則決人的生死。

    “你不選，你們三個人一起死！”

    “你選，只是一個孩子，你放心，我會放了你跟剩下的那個孩子。”首領攤開手，笑笑。“我很仁慈的。”說著，樓下窗口，忽然出現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他們的手里，全都有槍。

    蒼勁臉色變了又變，看看那些殺手，又看看拿著手槍，不停地在兩個孩子中艱難作抉擇的首領。無奈閉上眼睛，蒼勁心涼如冰。

    寡不敵眾，做了選擇尚且留有一線生機，不做選擇，三人皆死！

    “你可當真？”

    首領點點頭，當然當真。

    “我…選男孩…”

    聽到這話，九號女孩一愣，眼里突然的露出了失望神色。揚起小臉，看著旁邊消瘦骯臟到看不清模樣的男孩，她的心，一陣酸。安希堯愣了愣，有些不甘與不舍，但更多的，卻是解脫。自己死，救了九號跟那個素昧平生的軍人，倒也值了。

    “哦？”首領驚訝哦了一聲，槍口對準男孩，作勢就要開槍。

    蒼勁驟然睜開眼，盯著首領手中的槍，繼續道。“他活，另一個…”

    “死！”

    刷！

    安希堯臉色一變，這個答案，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九號女孩心驚片刻，認命點點頭。這樣，才是她滿意的答案。爸爸，你沒讓我失望。

    “你確定？”看著蒼勁，首領臉上表情有些捉摸不定。那人可說，這女孩是蒼勁的女兒，他怎會選擇讓自己的女兒去死？

    蒼勁點點頭，咬牙道：“確定！”天知道，做出這個決定，他的心有多煎熬。

    首領哈哈大笑兩聲，就在安希堯跟蒼勁以為他就要開槍的時候，男人卻開口說出一句令蒼勁憤怒不已的話來。

    “朋友，這樣吧，這一槍，你來吧！”

    笑著看著蒼勁，首領看似心情不錯的臉上，實則布滿了不可抗拒的厲色。

    蒼勁臉色一變，想也不想，搖頭。“不可能！”

    “不行？”首領摸摸槍，臉色如翻書般，又變的冷冽駭人。“那，你們三個還是一起去死吧！”

    蒼勁瞇瞇眼，眉頭皺的老高。視線，不受控制移到女孩臉上，九號咬牙點點頭，眼神帶著鼓勵。她像是在說，動手吧！

    咬咬牙，蒼勁雙目含淚。

    “我…來！”

    身子趴地，他支起狙擊槍，瞄了瞄上方，瞄準鏡里，女孩臉上竟然有著幾絲解脫無憾的笑意。蒼勁咬咬牙，心一橫，開槍！

    “我的蒹葭，對不起！”

    子彈，旋轉著朝上空射去，帶著呼嘯冷意。首領瞇瞇眼，心情很不錯。蒼勁扭過頭去，親眼看著小女孩死在自己槍子下，他沒那個勇氣！子彈刺破空氣，發出咻咻響動，九號女孩閉上眼睛，靜等子彈劃破她的心臟。安希堯看到女孩那張無憾卻又帶著些許不舍的小臉蛋，他心動惻隱之心。掙脫開身后人對他的禁錮，安希堯抬腿，打開雙臂！

    噗！

    子彈劃破*的聲音，聽得九號女孩心驚膽戰。

    詫異睜眼，她見到，身形消瘦并不高大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前，他的背影，忽然變得高大偉岸起來。

    偉岸背影晃了晃，忽然朝后跌來。

    “呃！”

    “啊…”

    接住安希堯的身子，九號女孩看著他，小眼猛落淚。“唔！嗚…嗚…”發不出聲來，就連哭聲，九號女孩也發不出來。抱著他，她哭成淚人。眼淚，滴落在他黑乎乎的臉上，只不過那人，卻是再也沒有掙開過眼來。

    小手扒開淚水，她手指滑過，他的臉，是慘色的。

    “嗚嗚…”

    “嗚嗚…”

    小人兒趴在安希堯胸口，哭得撕心裂肺，那聲音壓抑中帶著無言的悲憤。

    忽然，一雙大手從她懷里扯走那人流血不止的身體。“我！最討厭有人不聽話！”首領面目陰鷙，他雙手奮力一甩，失去意識的安希堯像脫線的木偶般，從十幾級層高的建筑屋天臺，直墜而下。

    “砰！”

    身子落地，發出不大不小的碰撞聲。聽到聲音，小女孩心一跳，差點窒息死去。

    “c國朋友，小棋子太不聽話，我，忽然不想放你們走了！”首領桀桀一笑，蒼勁臉色一變，誰也沒想到，安希堯會奮不顧身替小女孩擋了槍！

    “開槍！”

    霎那，命懸一線！

    “蒹葭，跳！”

    男人動作利索穿過槍林彈雨，身子在地上利索翻滾，朝建筑屋樓下跑去。小女孩愣了愣，小身子爬上本就不高的天臺，想也不想，她一躍跳下！

    小身子飛速墜落，這一幕，看得東方開著飛機急速趕來的援兵心驚rou跳。對著小女孩跳下來的地方，蒼勁伸手向上做了個舉托的動作，小身子準確砸進蒼勁的雙臂之中，蒼勁抱著她，想也不想，退身朝森林退去。他速度太迅速，令子彈也無法鎖定他。

    跑到森林，蒼勁一頭闖進滾滾烈焰之中。

    首領見狀，憤怒罵咧兩聲，遠方東邊的天際，三四架飛機正朝他們頭頂趕來。這情形，于恐怖分子而言，十分不利！

    “撤！”

    首領一揚手，一群人迅速撤離。

    他們總部不在這里，對上大批正規軍，他們只有滅亡的份！

    見到他們撤去，蒼勁這才松了口氣。“蒹葭，你怎么不能說話了？”看了眼懷中的小人兒，蒼勁滿臉擔憂。蒼蒹葭小臉滿是淚水，她搖搖頭，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蒼勁心一沉，“他們弄壞了你的聲帶？”

    點點頭，蒼蒹葭從蒼勁懷里起身，小人兒跑到安希堯墜落的位置，卻沒發現他的人！

    “唔唔！唔唔！”在原地亂蹦亂跳，蒼蒹葭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許是被他們給帶走了！”蒼勁脫掉帽子，神色并不好。這一天，他失去了太多兄弟，就在剛才，一個陌生的無辜的小男孩死在他的槍口下，剛才，又經歷了那險峻的一幕。他承受能力再好，也是受不了的。

    蒼蒹葭抹抹眼淚，牽著父親的手，仰頭等著救援。

    十五哥哥，你真傻…

    ——

    *

    ——

    “所以，十七年前，你替蒼小姐挨了一槍子，還差點因此丟了性命？”

    安希堯點點頭，還能活下來，純屬僥幸。“當年我墜樓，被在那里負責給他們做飯的老頭子救了下來。他先是將我藏在他的房間，等所有人撤走，這才將我帶進了一片森林療傷，在那里，靠著草藥，他竟然真將我從鬼門關拖了回來。那之后，我們過了三年與世隔絕的生活。”那個老頭子曾經是個士兵，在戰場上受過重傷，雙腿患了隱疾。第三年，因為隱疾復發，他的腿發了炎，病死了。

    他死后，安希堯這才出山跟著各個幫派當下手，直到遇到偷渡到阿富汗的顧探，人生這才出現了轉機。

    藍哲點點頭，安希堯那段經歷，聽起來便已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二門主，那您后來見到蒼小姐，怎會認不出來？”藍哲一直很好奇這事，蒼小姐以前身為大門主的未婚妻，兩人多少也有過來往，這些年不算朋友也算半個熟人了，怎么會沒認出對方？

    安希堯起身去倒了杯酒，喝了一口，他心里五味雜陳的翻騰心緒這才平復了些。

    “我跟她認識，那也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十七年，什么都變了。那時候，他不過十歲，蒼蒹葭也不過七歲，都還是孩子。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誰知道？再說，那時候他一直以為蒼蒹葭是個啞巴，再次見到蒼蒹葭，他自然不會朝那個方向想。

    九號小meimei那么膽小，蒼蒹葭卻比他一個男人還強悍。

    九號小meimei不會說話，蒼蒹葭雖然很少說話，但總歸不是個啞巴啊！

    藍哲扯扯嘴皮子，算是笑了。

    “那您，便是因為上次去蒼家做客，見到那張全家福，這才知道蒼小姐跟十七年那個九號女孩之間的聯系的嗎？”藍哲實在是想不通，變化再怎么大，難道之前絲毫也沒有起過疑心？

    安希堯搖頭，真正開始懷疑起蒼蒹葭跟九號是同一個人，那是因為好幾個同床的晚上，蒼蒹葭都會在夢里叫著十五哥哥這四個字。

    十五哥哥。

    這四個字，才是最初讓他起疑心的地方！這世上，會有幾個人的名字叫十五？

    心里有有期待，安希堯想要盡快去證實它。為了確認心里的念頭，他這才提出要去蒼家拜訪蒼老爺子這事。蒼勁跟他在商業上也打過不少交道，由于當年蒼勁穿著綠色吉利服，臉上化了妝，他自然是沒能認出蒼勁來。

    說實話，見到那張全家福上的小蒹葭時，安希堯心里是開心的差點就要哭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個晚上，他才會那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當年年紀小，不知道愛情是個什么玩意兒。

    后來進入青春期，他見到漂亮女孩都沒什么想法，唯獨想到當年那個九號小meimei時，他的心里才會出現那么星星點點異樣情緒。

    他想，他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動情了。

    他愛上了，那個七歲的小啞巴。

    “對了二門主，蒹葭園打理好了，今晚可以入住了。”

    點點頭，安希堯揮揮手，藍哲乖乖出了辦公室。拿出手機，安希堯給蒼蒹葭發了條短信。

    正在公司上班的蒼蒹葭安希堯的短信，先是一愣，接著臉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一笑，她素來冷淡的臉蛋也多出幾分明媚動人來。

    “神神秘秘的，到底要給我什么驚喜？”

    她倒是有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