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辛老爺子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可知道是一回事,想打人又是另一回事,陛下的心疾跟他那混賬兒子有關系么,就算他發現哪里有神醫,直接上奏把神醫薦進太醫院就是,他是腦子燒壞了才會去獻藥吧? 不過玳珍的話多少還是讓辛老爺子心里頭舒坦了許多,不管怎么說,這個孫女還是十分拎得清的,比那個混賬兒子強多了!玳珍又陪著辛老爺子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把老爺子哄得眉開眼笑,終于把混賬兒子拋在了腦后。 辛一來這邊,山寨藥丸和用藥記錄已經送到了徐庚案頭,徐庚立刻把太醫院幾位御醫召了過來,他當然沒提辛一來的名字,只說自己遍尋良醫偶爾得到的方子,私底下找人試驗了一番,讓御醫看看這方子能不能用。 能當上皇帝御醫的,不僅醫術了得,為人處世也都極有分寸,便是偶爾有兩個自視甚高的,也不敢當著太子的面胡咧咧,畢竟,這方子是太子殿下辛苦找來的,且還特特地試驗過,別說好用不好用,這一番孝心就足以讓某些想挑刺的人閉嘴了。更何況,徐庚特意找來的這幾位都是心胸寬廣,虛懷若庫之輩。 果然,御醫們剛剛拿到藥丸的時候還漫不經心,仔細聞了聞,有幾位的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神色,而后便陷入了沉思,“這藥——” 太醫令彭大人則一把從金子手里搶過那沓用藥記錄,那動作利索得恐怕連顧興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剩下的幾位也都漸漸回過神來,湊到彭大人身邊想看,更有人不滿地道:“您別一個人霸占著,也讓我們瞧瞧啊。” 彭大人就跟沒聽到似的,根本不理他。 徐庚見狀笑著問:“大家覺得這方子怎么樣?” 還是沒有人應,幾位御醫要么就去搶彭大人手里的冊子,要么陷入沉思,早就把太子殿下扔一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讓人崩潰的周末,大早上接到電話說交換生學校要來我的茶藝室參觀,讓我去布置茶藝室,一整天都在跑來跑去地訂做桌布桌旗,原本說好做好了讓店家給我送過來,結果天都黑了打個電話過來說來不了,讓我自取,媽呀,他在城東,我在城西,來回有多遠你們知道嗎??? 可憐我頂著腫了一邊的臉跑了兩遍城東,好好的參什么觀,明明以前都是去藝術學院參觀的,為什么這次要揪上我,韓國人懂什么茶道! 請原諒我這么生氣,明明明早上午沒課休息可以睡個懶覺,現在害得我大清早起來去布置茶室,還要給他們泡茶喝,心情很不爽 第52章 五十二 雖說諸位御醫對這個方子持肯定態度,但藥是要用到鴻嘉帝身上的,自然是怎么謹慎也不為過,彭大人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試驗一番,私底下卻尋了金子打聽,想知道這方子究竟是哪位神醫獻上來的。 只可惜金子的嘴比蚌殼還要嚴實,任憑彭大人說得天花亂墜他依舊擺出一副茫然無措,好像什么也不懂的無辜表情,直把彭太醫氣得不行,索性找到徐庚直言想問,偏偏徐庚推脫的本事比金子還有厲害,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了半天就把彭太醫給打發走了,等彭太醫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得了,什么都沒打聽到。 徐庚雖然瞞著彭太醫,在鴻嘉帝面前卻是知無不言,主動把辛一來獻藥的事說給他聽,又道:“原本幾個月前就要呈上來的,兒子和辛侍郎都有些顧慮,生怕這方子不好。辛侍郎便說找人試藥,如此才耽誤了這么多工夫。彭太醫今兒一直追著兒子問開這方子的神醫是誰,兒子可不敢回答,就怕他非要把辛侍郎拉去太醫院。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得用的人,可不能被太醫院給搶了去……” 鴻嘉帝撫掌大笑,“彭太醫的確有些癡,腦子又是一根筋,真要知道是辛一來開的方子,一準兒要去辛府找他辯醫,不管辛一來怎么解釋也不會聽,趕都趕不走?!?/br> 徐庚也笑,“可不正是這回事兒,彭太醫的脾性兒子也是聽說過的,真要被他給纏上了,沒個兩三月辛侍郎別想脫身。還有辛太傅,自從他知道辛侍郎給父皇您開了方子,他就急得不行,嘴里還喊打喊殺的,害得辛侍郎連家門都不敢回。照我說,辛太傅還是太謹慎了些,辛侍郎都說了那方子是他從別處看來的,呈上來也不過是想著或許有用,到底成不成還不得看幾位御醫們的意思?!?/br> 鴻嘉帝笑著搖頭,“他一向都這樣,別看那老頭子平日里瘋瘋癲癲,心里頭可清楚著呢,這么多年下來,你看他什么時候做過一件糊涂事?不管是他,還是內閣其他幾位,都是朕信得過的,大郎有什么事盡管向他們請教?!?/br> 徐庚連忙應下。鴻嘉帝又關切地詢問了一番這幾日的政務,徐庚俱一一作答,鴻嘉帝見他回復得甚是流暢,條理也清楚,知道他定是下了苦功夫,心中愈發滿意。 辛一來則繼續在別院貓著,每天上下衙門都像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生怕被辛太傅撞上。如此過了好幾日,太醫院那邊終于實驗結束認可了方子,辛一來這才挺直了腰桿回了家。 一回府,辛一來毫不意外地被辛老爺子攔住,一把揪住耳朵就往老爺子院里拖,辛一來的腰桿立刻就算了,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聲呼救,“痛痛痛……您輕點,啊喲救命啊,大郎快來救命啊——” 黃氏早得了消息,一臉淡定地坐在花廳里喝茶,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外頭的鬼哭狼嚎。玳珍倒是想沖出去說說情,才剛起身就被黃氏瞪眼喝止。 “坐下?!秉S氏面無表情地道:“都是長輩的事兒,你一個小姑娘家別摻和,好生坐著就是?!?/br> 玳珍聽著辛一來的痛呼有些不忍,為難地道:“可是爺爺真的會打人呢。” “沒事兒,死不了?!?/br> “啊——”玳珍愈發地憂心了,“便是傷著也不好啊?!?/br> 黃氏放下手里的茶杯,捻了一小塊綠豆糕放嘴里,細細地嚼盡了,咽下,又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回道:“你爹明兒早上還要上衙,你爺爺怎么會下狠手。不過是嚇唬嚇唬他罷了,聽我的,別擔心。再說了,不是還有瑞禾嗎?” 說瑞禾瑞禾就到,他一聽說辛一來回府就暗道不好,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噗通”一聲跪在路上擋住了辛老爺子的去路。 辛老爺子雖然沖兒子打罵慣了,對瑞禾這個大孫子卻還是十分心疼的,見他往地上一跪,立刻心疼,“你爹做錯了事該打,你跪什么跪,快起來,仔細地上涼,若是沾了濕氣怎么辦?這路上可比不得屋里,濕氣可重了?!?/br> 老爺子說話時依舊沒松手,辛一來歪著腦袋作委屈狀,“爹,您松一松行嗎,好歹給我點面子,我這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了,孩子們都看著呢,您這么一動手,自己是痛快了,以后我怎么在瑞禾他們面前抬得起頭來?” “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辛老爺子氣得直哼哼,“想要老子給你面子,你好歹也給我爭氣點兒啊,打小就不學好,讀書不行,學武不行,不聰明就算了,好歹你也給老子聽話別惹事。你呢,三天不打你就上樹揭瓦,瞧瞧自己辦的都是什么事?你算是個什么東西,讀了幾本醫術,竟然也敢向陛下獻藥,這是要把我們一大家子人放到火上烤啊。萬一陛下出點什么事兒,咱們辛家上下這么多人都難逃一死,你這是要讓我們家絕后是不是?這么大的事也不跟老子商量,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我錯了我錯了?!闭媛湓谛晾蠣斪拥氖掷?,辛一來立刻承認錯誤,姿態放得相當低,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我真的錯了,這次的確是我做得不對,下次一定跟您老人家商量?!?/br> 辛老爺子大怒,“還有下一次?”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您放心,同樣的事兒子絕不再犯?!毙烈粊硪荒樀耐葱募彩?,爾后又試探性地問:“您現在可以松手了吧?!?/br> 瑞禾也連忙求道:“祖父,您就消消氣吧,別跟阿爹一般見識。要是您實在想找個人出氣,就沖著孫兒來吧?!?/br> “哎喲我的乖孫,祖父怎么舍得罰你。你是個懂事孩子,跟你爹可不一樣,以后千萬別學他?!毙晾蠣斪訉χ烈粊砗腿鸷掏耆莾蓮埬?,一轉身就無比慈愛,他可算是松了手,還親手把瑞禾拉起來,“跟你說了別跪著別跪著,犯什么傻呢。趕緊進屋歇著去,我跟你爹的事兒別摻和?!?/br> 瑞禾道:“一個是親祖父,一個是父親,孫兒怎么能摻和?” 辛老爺子生氣地朝辛一來瞪眼,“瞧見沒有,大郎多懂事。這么懂事能干的孩子怎么就攤上了你這么個爹?” 辛一來心中腹誹,他也挺懂事能干的,朝中上下誰不夸他,太子殿下簡直就把他當軍師用,偏偏就攤上了辛老爺子這么個爹,成天沒一句好話不說,還動不動喊打喊殺,這要是換了一般人可真是應付不來。 不管辛一來心里頭怎么想,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又低聲辯解道:“您老人家的顧慮兒子哪有不懂,您以為我就是個沒腦子的傻帽,真不怕肆意妄為害得一家人丟了性命?我比誰都膽?。∵@不是見太子殿下都快急哭了么?陛下與太子父子情深,太子為了陛下的病心急如焚,夜不能寐,我心中實在難過,忽然想起曾在古書中見過這方子,所以才與太子殿下提了提,不想殿下竟如此上心,當即便命兒子找人把藥制出來,又特特尋了人試藥,就盼著將來這藥能起效,陛下也不至于被心疾所困?!?/br> 瑞禾也在一旁幫腔,“雖說阿爹行事魯莽了些,但到底是一番忠君愛國之心,祖父您就別怪他了。” 辛老爺子原本也沒打算把辛一來痛揍一遍,不管怎么說辛一來而今已是朝中三品大員,先后主持了幾件大事,而今更是成了太子心腹,在朝中已頗有地位,他私底下罵幾句,教訓教訓也就罷了,真要把人給打傷了,少不得要驚動上頭,到時候陛下一問起,他要怎么回?說自己害怕惹禍上身責怪辛一來不該貿貿然獻藥? 那藥可是給皇帝陛下治病的!便是朝中有人覺得辛一來企圖以獻藥邀寵,這會兒恐怕都得站出來□□他自私自利。 好在不管是辛一來還是瑞禾都老老實實地給足了辛老爺子面子,又給了臺階讓他下,辛老爺子總算滿意了,捋了捋下頜的胡須,一副老子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的姿態,“既然瑞禾替你求情,我就不打你了,把家訓抄五十遍,回頭我要檢查?!闭f罷,這才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 瑞禾是個好兒子,特別同情地朝辛一來伸出援助之手,“阿爹,要不我幫您抄一些?”他能把辛一來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完全不用擔心辛老爺子會看出來。 不想辛一來卻十分豪氣地一揮手,“不用,你爺爺也就是隨口一說,睡一覺就忘了。這個我太有經驗了!” 于是,三天后,辛一來因為沒有完成抄書,再次被罰抄家訓一百遍…… 辛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