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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悍妻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成昭成德是秦氏的兒子,秦氏肚子爭氣,連生了四個兒子,她雖貴為長嫂,寧府的長子卻不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早些年,老夫人對她不甚滿意,柳氏一直小心翼翼陪著,即便老夫人叫她管家,她也不敢太為難二房,秦氏生了四個兒子,她卻只得兩個,不敢與秦氏為難,而老夫人提及府里的孫子,常掛在嘴邊的永遠是成昭成德,仿佛,老夫人膝下只有兩個孫兒似的。

    老夫人神色稍霽的點了點頭,佟mama退出去,吩咐門口的丫鬟去廚房將老夫人的藥端來,老夫人身子不舒服,清寧侯老夫人記掛老夫人身體,當天請了宮里太醫(yī)入府為老夫人診脈,又送了好些珍貴的藥材,退了親,兩府并沒生分,關系反而更近了。

    外邊,秦氏和一眾庶女緩緩而來,佟mama掀開簾子進屋,道,“二太太和幾位小姐來了,老夫人,您身子骨不好,就在床上用膳如何?”

    柳氏面色微變,手心一緊,擔憂老夫人的身體道,“母親身子不舒服,明日去南山寺會不會有不妥,不若過兩日,待母親身子好了再說,離過年還有十來日光景,不差這一兩日。”

    柳氏懷疑老夫人的病情是裝出來的,這些年,老夫人生病可謂得心應手,她身為長媳,已習慣了,然而,看老夫人面色蒼白,難掩病弱之姿,心中不安,老夫人被寧靜芳的話氣得臥病不起,事情傳出去,寧靜芳的名聲便壞了,她還尋思著明后兩年替寧靜芳挑門好的親事呢。

    “母親,您的身子最重要,若您怕得罪了佛靈,不如兒媳帶著成昭成德和靜芳她們?nèi)ツ仙剿律舷悖砬竺髂陮幐T事順利,成昭成德高中舉人。”

    明年春闈,府里好幾位少爺要參加,加之寧國忠能否更上一層樓也看明年事情是否順利,老夫人哪敢松懈,聲音緩和道,“沒事的,年年都去,今年不去的話說不過去,你將馬車備好,明日一早動身。”

    想到什么,老夫人遲疑了下,“你父親的意思,把三房的人也叫上,抽空,你問問你三弟妹和小六的意思,若她們不去就算了,不用勉強。”老夫人疼小兒子不假,然而要她愛屋及烏喜歡黃氏和寧櫻母女,她沒有那個度量。

    柳氏點頭應下的同時,秦氏的說話聲近了,柳氏皺起眉頭,小聲提醒道,“母親身子不適,二弟妹說話小聲些,別鬧著母親了。”

    榮溪園一如既往的說說笑笑,而那片熱鬧,與寧櫻無關,這些時日,黃氏換了田莊鋪子的管事,得罪了不少人,黃氏心情不太好,那些管事是黃氏信任的人,最后鬧得反目,還有一樁便是寧靜蕓的親事了,寧伯瑾打聽的多是世家子弟,黃氏挑了兩家不錯的,寧國忠不同意,擔心傳出寧府攀龍附鳳的名聲,黃氏心中不悅,暗中和寧伯瑾慪氣。

    這些都是聞mama告訴她的,寧櫻跟著桂嬤嬤和夫子,不怎么愛出門,得知黃氏心情不佳,寧櫻想去梧桐院看看她,她記不得上輩子寧靜蕓的親事是怎么來的,只知道對方是寒門子弟,黃氏定下的,為此,寧靜蕓從未給過黃氏好臉色,跟仇人似的,寧櫻想了一路,到梧桐院,屋里傳來輕微的咳嗽,寧櫻耳朵高豎,身形一顫,不等通傳大步走了進去,“娘,娘,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黃氏坐在桌前,蹙著眉頭,咳嗽聲清晰,是坐黃氏對面的寧伯瑾傳來的,寧櫻暗中松了口氣,她以為,黃氏的身子又不太好了。

    聽著聲兒,黃氏抬起頭來,笑著招手,“娘身子好著,是你父親,有點風寒,你怎么過來了?”老夫人不待見她們,特許寧櫻和她不用去榮溪園請安,黃氏手里頭有事,不會自討沒趣,故而待在院子里,處理田莊鋪子事宜。

    吳mama上前,順解下寧櫻身上的披風,搬過椅子,寧櫻順勢坐下,當著寧伯瑾,寧櫻不好開門見山問黃氏情況,道,“好些日子沒過來陪您說說話,娘有沒有想我?”

    黃氏溫溫一笑,不著痕跡的收了桌上畫冊,“你在屋里有桂嬤嬤和夫子陪著,娘心里放心,想你的時候過去看兩眼就是了。”

    看寧櫻一臉愕然,黃氏笑道,“逗你玩的,你父親身子不適,你隔遠些,別過了病氣。”

    對面的寧伯瑾聽著這話,嘴角不住的抽搐,看黃氏收起畫冊,該是不想當著寧櫻的面議論寧靜蕓的親事,想了想,他道,“小六陪你娘說說話,我出門轉轉,今日,你哥哥們該回了,午時在榮溪園用膳,別忘記了。”

    明年府里的幾位少爺不管嫡出還是庶出都要參加春闈,今日回來就不再去書院了,在家溫習功課,寧國忠抽空指點一二好過在書院死記硬背。

    寧櫻眼神微詫,“中午在榮溪園用膳嗎?我都沒聽到消息呢。”

    黃氏抿唇,“約莫是榮溪園那邊給我送了消息料定我會和你說,上午可還要回桂嬤嬤那兒學刺繡?”

    “不了,陪著娘,聽聞mama說,祖母身子不太好,是被七meimei給氣的,娘說,我用不用將薛府送的藥材拿些出來,以表孝心?”寧櫻自己是舍不得的,聞mama與她分析過利弊,為博一個孝順的名聲,拿些藥材出來是好事,寧櫻想問問黃氏的意思。

    黃氏臉上神色淡淡的,語氣平平,“你祖母一年四季生病的時候多,有一就有二,你哪顧得過來,薛府的那些藥材往后有用的時候,你自己留著用,平時熬湯讓聞mama加點藥材進去,補補身子,你啊,有些瘦了,胖胖的才好。”

    寧櫻不以為然,得了黃氏的話,寧櫻心中踏實,轉而問起寧靜蕓的親事來,“jiejie知書達理,奈何受退親之事的牽連,娘可有合適的對象了?”

    黃氏沒料到寧櫻忽然問起這個,訝然道,“你從哪兒聽來的話,你jiejie的親事,我與你父親自會做主,你別什么都打聽,傳到你jiejie耳朵里,又該生罅隙了。”

    寧靜蕓退親后,整個人面容憔悴許多,對誰都冷冷的,老夫人碰了幾次壁,待寧靜蕓的心思冷了許多,寧靜蕓不是男兒,比不得府里男兒珍貴,老夫人待她哪有真心,這不,寧靜蕓稍稍表現(xiàn)得不熱絡,老夫人便原形畢露,想到自己聽來的消息,寧櫻不知對寧靜蕓是好還是壞,與黃氏道,“聽榮溪園的丫鬟說,年后,jiejie怕是要從榮溪園搬出來了,祖母吩咐人將我旁邊的院子修葺番留給jiejie住呢。”

    寧府不缺女兒,老夫人傲氣凌霜,容不得人反駁她,才會想出這個法子冷落寧靜蕓,若寧靜蕓真的從榮溪園搬出來,府里府外少不得會起閑言碎語,勢必會影響寧靜蕓的親事,打蛇打七寸,老夫人拿這個法子逼寧靜蕓乖乖就范,凡事順從她。

    上輩子,黃氏做了這個惡人,所以寧靜蕓和老夫人關系相安無事,這輩子,黃氏不出頭,老夫人待寧靜蕓究竟如何,寧靜蕓一目了然。

    黃氏吃驚,“你聽誰說的?”她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若老夫人真的想將寧靜蕓攆出來,其中肯定還有什么事兒,她和老夫人打交道的次數(shù)多,以老夫人的性子,利用寧靜蕓一定會利用得透徹,這會寧靜蕓的親事沒有著落,老夫人哪肯放過寧靜蕓?想到什么,黃氏目光一沉,臉色發(fā)白,說話的聲兒帶著些許哽咽,“你jiejie不容易,老夫人為人強勢,你jiejie又是個有主張的,這些年過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說完,黃氏眼眶泛紅,眼里有淚打轉。

    寧櫻以為黃氏會高興,寧靜蕓搬來這邊,往后,母女兩見面的次數(shù)多,久而久之,寧靜蕓會明白黃氏的一番苦心,卻沒想到,叫黃氏難受成這樣,寧櫻遞上手里的帕子,安慰道,“jiejie搬出來也好,往后可以常常來梧桐院看您,您該歡喜才是。”

    黃氏搖頭,手撐著桌面,目光落在卷起的畫冊上,老夫人自私自利,這時候逼寧靜蕓,無非想要寧靜蕓順從她,然而,對這時候的寧靜蕓來說,除了親事上能利用一二,還有什么?想到這點,黃氏臉色驟變,猛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壺杯子哐當一聲。

    “我忍氣吞聲這么多年,她真以為我怕了她,若她趕在靜蕓的親事上動手腳,別怪我玉石俱焚。”黃氏咬著牙,臉紅脖子粗的,明顯是氣急了。

    寧櫻滿臉不可置信,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黃氏話里的意思,覺得不太可能,寧靜蕓在退親的事情上記恨上所有人,老夫人不想養(yǎng)著白眼狼才將寧靜蕓從榮溪園攆出來的,若中間還有其他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但是看黃氏額上青筋直跳,寧櫻低下頭,手輕輕的在桌上劃著圈,思考黃氏話里的意思,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輩子,她隨老夫人去南山寺上香,夜里鬧賊,她差點被人殺了,其實那撥人起初并不是沖著她去的,他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在搜尋什么,其他人膽子小不敢開口,她不怕,大喊救命,因此惹怒了那幫人,引來殺生之禍,后來,翠翠替她擋了一劍,圓成師傅叫來山里的和尚,那幫人見勢不妙,轉身逃了,她記得,她的房間在中間,寧靜蕓在隔壁,賊人從左往右而來,經(jīng)過她的屋子,接下來,就該到寧靜蕓的屋子,寧靜芳也在里邊。

    聽黃氏說起,她覺得兩件事似有關聯(lián),只是,暫時理不清楚其中關系。

    若老夫人將寧靜蕓攆出榮溪園時借此警告威脅寧靜蕓,難不成,老夫人心里已經(jīng)為寧靜蕓找好了親事?寧靜蕓不答應,老夫人才借故相逼?

    回過神,黃氏正吩咐吳mama拿披風她要出去一趟,寧櫻叫住她,“娘,我去吧,若祖母真從中做了什么,您去反而不妥,我找jiejie問問。”

    寧靜蕓不是傻子,若老夫人勉強她,她知道反抗,寧靜蕓在老夫人身邊多年,哪會不清楚老夫人的性子?

    寧櫻站起身,瞅了眼天色,白茫茫的天又飄起漫天雪花,鵝毛般的雪飛飛揚揚,好似要吞噬著一切。

    寧靜蕓住在榮溪園的西側,入門處是扇淺粉金絲桃花大插屏,顏色明亮不失富貴,一瞧便知是老夫人送的,越過屏風,家具擺設映入眼簾,桌椅茶幾顏色紋路一致,襯得屋里整潔而溫馨,寧靜蕓坐在窗戶下翻閱著書籍,峨眉輕蹙,清麗精致的眉眼縈繞著淡淡的輕愁,即使如此,寧靜蕓依然美得宛如仙子。

    她輕微咳嗽聲,見寧靜蕓抬起頭,她才緩緩走了進去,目光隨意落在她手里拿的書上,語氣平常道,“娘說好些日子不見你,放心不下,叫我過來瞧瞧。”

    “看見了?你可以回了。”只一眼,寧靜蕓便低下頭,繼續(xù)看她手里的書,不肯多說一個字。

    寧櫻并不覺得詫異,整個寧府,都是會做戲的,明面上溫婉大方,親切隨和,私底下都是冷性子,寧櫻推開椅子,從容落座,開門見山道,“老夫人是不是想為難你?”

    寧靜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聲音冷冷的,“祖母看著我長大,為難我作甚,怎么,想找機會和祖母作對?”

    來的路上,寧櫻料到會是這番情形,寧靜蕓骨子里比誰都無情,上輩子,黃氏病重,為了不拖累她,將她的親事定在前邊,生怕自己走后,寧靜蕓守孝三年耽誤了出嫁,寧靜蕓眼里沒有絲毫感激,除了歸寧那日,回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黃氏心心念的便是她在夫家過得好不好,身上有沒有銀子,那時候的黃氏,說話都很艱難了,寧櫻出門找寧靜蕓,請她回來看看黃氏,得來的便是如現(xiàn)在的冷臉。

    秋水死得不明不白,她問寧靜蕓求助,最后不了了之,這些日子,她甚少想起上輩子的那些傷心事兒了,然而此時,那些難過的記憶源源不斷的向自己涌來,伴隨著難以言狀的憂傷。

    “老夫人暗地為你相中一門親事對不讀,你自幼和老夫人親近,關系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你還是多想想,不是娘放不下,我也不會來,你好自為之吧。”寧櫻本想好好和寧靜蕓說話,可兩人單獨一起,她才知曉其中的艱難,沒錯,她心里是恨寧靜蕓的,黃氏嘔心瀝血,從來沒有得到過寧靜蕓一聲感謝,有的只是冷嘲熱諷,遐思間,推開椅子欲離開。

    書上的手動了動,寧靜蕓抬起頭,臉色不太好看,沉眉道,“你知道什么?”

    寧櫻心里沒底,瞎猜的而已,但看寧靜蕓眉頭擰得死死的,如水善睞的眸子冷凝出抹nongnong的戾氣,寧櫻知道她猜對了,老夫人果然暗地給寧靜蕓相中一門親事,不知為何沒有聲張,而是想寧靜蕓做主,自己應下。

    “我知道你不想任何人幫助你,正好,我也沒這個心思,要么順老夫人的意,要么搬出榮溪園從此親事上矮出一大截,你自己琢磨吧。”說完,寧櫻毫不遲疑走了出去,黃氏幫過寧靜蕓太多,在寧靜蕓眼中一切都是黃氏自找的,寧櫻想寧靜蕓看清楚,她不開口向黃氏求助,黃氏坐視不管,任由她自身自滅是什么下場。

    寧靜蕓面色一白,揚起手,順手將書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剛打中寧櫻的后腦勺,疼得寧櫻驚呼聲,轉頭,惡狠狠瞪著寧靜蕓,“吃里扒外,恩怨不分,知道嗎,說的就是你,你總自以為是,自私自利的窩里橫,睜開眼好好瞧瞧,整個府里,誰才是真心為你的,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

    不知為何,寧櫻止不住鼻子發(fā)酸,想到上輩子黃氏付出的一切,她恨不能上去扇寧靜蕓兩耳光,頓時眼眶通紅,竟是哭了出來。

    寧靜蕓似乎沒料到,怔怔的僵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局促不安的站起身,別過臉,不自然的解釋道,“我沒想拿你出氣,你回吧,我的事兒誰都幫不了。”

    寧櫻捂著頭,蹲在地上,哭聲漸大,寧靜蕓擔心真?zhèn)耍呱锨埃瑢⑺龔牡厣侠饋恚J真盯著她后腦勺,濃密五黑的頭發(fā)擋得嚴嚴實實,哪有受傷,不過,她說話的語氣緩和不少,“我用不著誰擔心,你回吧。”

    寧櫻想,若不是看在黃氏cao勞的份上,她不會理這些糟心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站起身,視線與寧靜蕓齊平,“娘說,她有法子幫你,只看你愿不愿意。”

    姜果然老的辣,老夫人借著她跟桂嬤嬤學習為由免去三房所有人的晨昏定省,寧靜蕓臉色蒼白,在外人看來是受了退親的影響,實則,是被她逼迫的,有什么在腦子里靈光一閃,寧櫻喃喃道,“老夫人是不是想你給程世子做妾?”

    第032章   黑燈瞎火

    老夫人真的想利用寧靜蕓的親事而不敢將消息露出來,要么對方的身份登不上臺面,要么,寧靜蕓是給人做妾,前后聯(lián)系,后者可能性更大,程云潤紙醉金迷,窮奢極欲,起初和寧府結親本沖著寧靜蕓容貌而來,誰知,寧府提出退親,煮熟的鴨子飛了,程云潤心有不甘,而程老夫人對孫子有求必應,為了討孫子歡心,不計手段將寧靜蕓弄進府中做妾也未可知。

    但是寧國忠心有抱負,誓死不會讓府里的嫡女出門給人做妾,落下貪慕虛榮的名聲,老夫人深知這點,不敢光明正大讓寧靜蕓去清寧侯府做妾,才暗示威脅寧靜蕓,妄想偷偷拿捏寧靜蕓。

    至于悄無聲息讓一個嫡女給人做妾,有什么比二人珠胎暗結更省事的法子?寧櫻突然明白,南山寺香火鼎盛,常有官員家眷誦經(jīng)念佛,尋常百姓不敢貿(mào)然踏入后山,那晚卻偏生沖出來一波歹人,她遭了無妄之災,其實那些人是沖著寧靜蕓去的,目的是擄走寧靜蕓,壞其名聲。

    誰派去的人,不言而喻。

    寧靜蕓緊抿著下唇,如扇的睫毛輕微顫動,蓋住了眼底一片晦澀,她記事起搬來榮溪園老夫人待她極好,噓寒問暖視如己出,有人送了好吃的好玩的,老夫人首先想著的便是她,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心里最敬重的人,會逼迫她做低聲下氣的妾室。

    兩人靜默不言,兀自想著事,唯有風吹動書頁沙沙的聲響,寧櫻撿起地上的書,重新落座。直到外邊走來一丫鬟,出聲打破屋里的沉默,兩人才相視一眼,視線交匯,下一刻又各自別開了臉。

    “老夫人說六小姐極少過來,既是來了去正屋陪她說說話,五小姐一并過去。”柔蘭站在屋里,下顎微頷,清秀的臉隱隱帶著急切,柔蘭是老夫人給寧靜蕓的人,此番打斷二人的說話,該是清楚寧靜蕓的境況,怕寧靜蕓和她說了什么,寧櫻突然明白為何說起寧靜蕓黃氏會紅了眼眶,寧靜蕓這樣子,和寄人籬下沒什么區(qū)別,討了老夫人歡喜就得兩個甜棗,討了老夫人厭惡就得冷落,寧靜蕓心里該是隱忍的,這件事情上,寧靜蕓可以偷偷告知寧國忠,寧國忠乃一家之主,有法子約束老夫人,可寧靜蕓毫無動靜,顯而易見,老夫人在這件事上做得滴水不漏,寧靜蕓沒有證據(jù)。

    放下手里的《孝經(jīng)》,重新審視寧靜蕓一眼,《孝經(jīng)》多為教導人的行為準則,在家孝順父母,友善兄弟姐妹,而非叫人愚孝,盲目聽從,她以為寧靜蕓該絞盡腦汁的想逃出老夫人手掌,不曾想,她是拿《孝經(jīng)》說服自己。

    寧櫻擦擦眼角,臉色恢復如常,隨手翻了兩頁,不經(jīng)意的解釋道,“天寒地凍的,太太擔心五小姐身子叫我過來瞧瞧,正準備給祖母請安,柔蘭,你妝容素凈些好看,猛地下,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柔蘭愣了愣,心底沾沾自喜,面上卻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怕被寧靜蕓責罰,躬著身子,羞澀的笑道,“五小姐才是府里的美人,奴婢望塵莫及。”

    心思倒是轉得快,寧櫻暗中冷笑,喚金桂進屋替她整理妝容,和寧靜蕓一塊去正屋見老夫人。

    屋里彌漫著淡淡的中藥味,和上次老夫人裝病故意熬出來的藥味不同,這次,味兒里帶nongnong的苦味,老夫人是真的生病了。

    越過屏風,寧櫻抬首望去,老夫人富貴端莊的坐在羅漢床上,轉著手里的佛珠,對著一本書輕聲低喃,念念有詞。

    寧櫻矮了矮身子,“櫻娘給祖母請安,聽說祖母病了,吃了藥可好些了?”寧櫻和老夫人不甚親近,站在梨花木的圓桌邊不再往前,她感到寧靜蕓的步伐滯了下,隨即徑直走向床邊。

    一雙精明的眸子緩緩睜開,溫和慈祥的面龐蘇醒過來,整張臉散發(fā)著老者的睿智與算計,如一片砂石攪弄一汪靜水,使其有了活力,“靜蕓和小六來了,祖母沒什么大事,年年寒冬,總會病一兩回,有些日子沒見,聽說你功課進步許多,早上,你大伯母還和我說夫子向她稱贊你呢。”

    “夫子抬愛,她教得好,櫻娘不過按部就班的學而已。”寧櫻站直身子,溫溫柔柔的回答,舉手投足間安靜了許多,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伸出手,寧靜蕓識趣的扶著老夫人坐起身,收了她手里的佛珠,轉身放到平日裝佛珠的盒子里,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這些事好似她已做慣了似的。

    老夫人的目光落到寧櫻發(fā)紅的眼眶上,輕輕蹙起了眉頭,“怎么哭過,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寧櫻心中了然,老夫人在寧靜蕓身邊安插了人,她哭的事兒早有人告訴過她了,寧櫻嘴角噙笑,大大方方道,“一天比一天冷,母親擔心jiejie思慮重不注意保暖,叫我過來瞧瞧,誰知,一言不合,起了爭執(zhí),櫻娘被書砸了下,疼得憋不住才哭了起來。”語氣含著埋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寧靜蕓一眼,還在記仇似的。

    老夫人扭頭,眼神責備的看著寧靜蕓,“你近日心情不好祖母能理解,小六關心你,你好好和她說就是,何須動手,不知情的以為你動手教訓她,傳到你母親耳朵里,又該惹她擔心了。”

    寧靜蕓轉過身,挨著老夫人坐下,乖巧的低下頭認錯,“靜蕓知道錯了,靜蕓住在榮溪園多年,凡事有祖母照應,一年四季甚少生病,母親瞎cao心罷了,meimei說話直,我一時沖動砸中她,已向她道過歉了。”

    老夫人欣慰的拍拍她的手,“姐妹間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是長姐,多讓著她。”

    “是。”

    祖孫兩旁若無人的閑聊家常,寧櫻想起一件事來,出聲打斷她們的祖慈孫孝,“明日祖母去南山寺上香,櫻娘能否也去?整日在府里念書寫字刺繡,出門轉轉也好,桂嬤嬤說皇上皇后偶爾也會去南山寺禮佛,甚是靈驗,櫻娘想拜拜。”

    被人打斷,老夫人心下不喜,寧櫻會來事,這些日子去南山寺禮佛的多是京中達官貴人,若寧櫻在外邊胡鬧丟了寧府的臉,得不償失,老夫人不是沒有成算的,不過,面上仍溫和道,“你祖父也和我說了這事兒,我讓你大伯母問問你母親的意思,有空便一道,住兩日就回來。”

    “有空有空,正好桂嬤嬤要回薛府辦點事,櫻娘有空的。”寧櫻忙不迭點頭,聲音略微大了些,如點漆的眸子星光熠熠,和五六歲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似的,老夫人無法,只得應下。

    待人走了,老夫人回味寧櫻的舉動,由佟mama扶著起身朝外邊走,垂目問道,“我瞧著今日小六倒是聽話得很,你說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寧櫻在桃園安安分分這么久,出來開口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南山寺,沒有貓膩,老夫人自己不信。

    佟mama扶著老夫人,命兩側的丫鬟掀起簾子,正猶豫著如何答話,便聽老夫人又道,“她啊,比她娘厲害多了,她娘張揚急躁,她可是個能安靜的主兒,韜光養(yǎng)晦再一擊即中,你說,我不答應她,她會如何?”老夫人不太想帶寧櫻出門,一則寧櫻教養(yǎng)不好,性子急躁,丟她的臉,二則,寧櫻天不怕地不怕,做事隨性沒人管得住,哪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寧櫻也絕不退縮,與這種人打交道,勝算不大,老夫人不喜歡,三則,她擔心她謀劃之事生變,事情傳開,寧府上下名聲沒了不說,寧國忠絕不會饒她。

    佟mama別的不清楚,和寧櫻打交道的這幾次來看,老夫人不答應,寧櫻明日也會自己想法子去南山寺,故而道,“念六小姐幼時在外吃了許多苦,老爺疼愛她多些,您不答應,六小姐稟明老爺,明日也是能去的。”

    老夫人想到這個,心生惱怒,咬牙切齒道,“她是命好,小時候有她娘護著,大了又入了小太醫(yī)的眼,不把我這個當祖母的放在眼里。”

    佟mama不知怎么接話,索性不開口,服侍老夫人多年,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心里有數(shù),笑了笑,指著院外的景致道,“昨日三爺送了盆臘梅過來,說是苦寒香,花骨朵遲遲不開,神奇得很,老奴差人擱屋里放著。”

    老夫人眉目舒展,聞言,打趣道,“苦寒香,自是經(jīng)歷過苦寒才會盛開,屋里暖和,它哪會綻放,我不過偶感風寒,又不是臥病在床不能動彈了,你吩咐人抬出來安置在院子里,說不準過明日就開花了。”

    佟mama點頭稱是,“老奴知識淺薄,不明白這些,難怪三爺聽了老奴的話后捂嘴偷笑,約莫是笑話老奴粗鄙不懂賞花呢。”

    提起自己小兒子,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他啊,看著也不阻止,下次,該好好說說說他。”

    這邊,老夫人和佟mama賞花,而梧桐院,聽黃氏說拒絕了柳氏的邀請,明日不去南山寺,寧櫻撇著嘴,道,“我和祖母說過了,明日一塊去南山寺,娘這些日子累得不輕,去南山寺散散心也好,整日悶在府里,心情都不太好了。”

    黃氏伺弄手里的一盆花,寧伯瑾端回來的,枝丫毛毛躁躁她不甚喜歡,握著剪刀,咔嚓咔嚓把多余的枝丫撿了,“娘還有事情做,你想去就隨她們一起,你見著靜蕓了,她怎么說?”黃氏心思轉得快,寧櫻想得到的她也想得到,不過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她不知道老夫人想讓寧靜蕓去清寧侯府給程云潤做妾之事,而是以為老夫人有另一番盤算,老夫人娘家姓余,在京城微不足道,比不得寧府,黃氏以為老夫人想把寧靜蕓嫁去余家,抬高余家的身份,且,寧靜蕓嫁妝豐厚,銀錢上能幫襯余家一二,余家子孫中,還沒有入仕為官的,若余家想要拿寧靜蕓的銀錢捐一個小官為子孫鋪路,老夫人這番打算就說得過去了。

    寧櫻喜笑顏開,米分面桃腮,竟是比手邊的花兒還要燦爛幾分,“jiejie說我們想多了,是她提出搬出來的,您不在府里,她住榮溪園沒什么不妥,您回來她若繼續(xù)住下去,外人就該嚼舌根說祖母挑撥jiejie和您的關系了,兩相權衡,jiejie才向祖母提了這事。”

    黃氏狐疑的看著寧櫻,對她的話有所保留,老夫人是何性子她再清楚不過,這番哈,老夫人瞞得過寧櫻,瞞不過她,除非外邊有風聲進來,否則,老夫人不會放過寧靜蕓的。

    不過,黃氏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其他,道,“明日你既是要去,叫聞mama多準備兩身衣衫,南山寺沒有炭火,吩咐聞mama備足了,記得多帶兩個丫鬟,金貴銀桂跟著,再把翠翠也捎上。”

    寧櫻眼神一暗,頓了頓,緩緩道,“翠翠就不去了,院子里還有事兒要她做。”若有可能,她不想任何人因為她沒了命,即使受傷,她也會愧疚,翠翠不去是好的。

    “那再帶兩個粗使丫鬟,你祖母說是住兩日,怕年前才回來了,好生照顧自己,別生病了。”黃氏細細叮囑,語氣是所有母親叮囑兒女出門前的關心,寒冬的天,被雪花浸染成茫茫白色,冷風呼嘯,吹得簾子沙沙作響,寧櫻繾綣在馬車里,蓋著毯子,昏昏欲睡,寧靜彤和寧靜蕓坐在邊上,大眼瞪小眼沒有話說,寧靜彤從小到大最這個嫡姐有些害怕,月姨娘也叫她躲著寧靜蕓,別得罪她,這會兒共處一車,寧靜彤渾身不自在,看寧靜蕓不緊不慢翻著書,她遲疑著湊上前,小聲道,“我知道這本書,夫子教六jiejie的時候靜彤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