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嵐接過來就吃，秦少飛道了聲謝謝才吃。

    吃完蘋果，秦少嵐接著講：“父親很愛笑，我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他大笑，他高興了就把我抱起來猛親，然后把我頂在脖子上上街，我要什么他都給我買。”

    “他每年來看我一次，來的時候總是買很多東西，我上學后，他每次來還給我的同學和老師帶禮物。”

    “我長大一點后，他跟我聊天，像好朋友一樣什么都聊，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他問我有沒有什么最出糗的事，他也講他最出糗的事。”

    秦少飛好奇地問：“父親有過什么最出糗的事？”

    “我想想，”秦少嵐一邊回憶一邊說：“父親講，他有一次拍外景，那里的條件很差，沒有洗手間，只有一個公用衛生間，很臟，而且距離住的地方很遠。”

    “他有一次上廁所忘了帶手紙，只好給助理打電話求救，然后他非常悲慘地等了很久，助理才把手紙大老遠地送過來。”

    秦少飛聽得哈哈大笑，說：“父親這事太出糗了，蹲在那樣臭的茅坑里等人送手紙。”

    “可不是。”秦少嵐也大笑。

    “哥，”秦少飛問：“那你有些什么糗事呢？”

    秦少嵐笑著說：“我的糗事，是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參加學校的運動會，我有一個跳高的項目。”

    “老師喊：預備--開始！”

    “我一段沖刺后縱身起跳，卻突然感到我的皮帶斷了，褲子掉了下去！”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我跳在半空卻是光腚的，那多丟臉？”

    “這一慌人就墜落下去了，沒有跳過……”

    楚依然問：“你的褲子真的掉了？”

    秦少飛也專注地看著秦少嵐，等他講完。

    秦少嵐說：“我臉紅脖子粗地爬起來一看，褲子并沒有掉，但是我走路卻邁不開步，原來是內褲的腰斷了，內褲掉下去了。事后老師讓我總結這次跳高失敗的原因，我說不出來。”

    秦少飛哈哈大笑，楚依然也笑得前仰后合。

    秦少嵐看著秦少飛說：“我把這個糗事講給父親的時候，他也笑得像你一樣開心。”

    秦少飛笑著笑著，眼里含滿了淚花，他多么渴望能像秦少嵐這樣，和父親一起聊天，聊這些糗事，跟父親一起開懷大笑，可沒等他回來，父親就離開了，他永遠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秦少嵐的眼眶也濕潤了，說：“我特別懷念和父親在一起的日子，當我得知我有一個兄弟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你回來。我想，父親一定跟我一樣，特別想你，特別希望我帶你回家！”

    秦少飛說：“我也是，當我懷疑我和你是兄弟的時候，就特別想回家！”

    兄弟倆含淚相望，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楚依然抱著遙遙過來說：“這下好了，你們總算相認了，你們的父親一定很高興。”

    秦少飛說：“依然，還得感謝你。”

    他本應該改口叫嫂子了，但他仍然喜歡叫依然，感覺叫依然要親切得多。

    秦少嵐點頭：“如果不是依然，我們也沒這么快相認。”

    楚依然說：“那是你們兄弟情深，與我可沒關系。”

    “我們再兄弟情深，沒有你從中牽線搭橋，我們也不會這么快就坐在了一起。”

    秦楚遙向秦少飛懷里撲來，秦少飛張開雙手接住，遙遙剛落入他懷中，馬上轉身要mama。

    楚依然笑起來，說：“又認錯了吧？分不清爸爸和叔叔。”

    她將遙遙抱起來，走到秦少嵐面前，放入他懷里，秦楚遙馬上高興地抱住秦少嵐的脖子，兩只小腳板在秦少嵐的胸前不斷蹬，想往他的肩上爬。

    秦少嵐把他提起來放在肩膀上，他高興得揮舞著兩只小手在秦少嵐的頭上直拍打。

    楚依然看著父子倆笑鬧，說：“這孩子這么小，又不會說話，他怎么就能分出誰是他爸爸？我每次往小飛身上一放，他馬上就知道小飛不是他爸爸，只要他轉身吵鬧，我就知道這一定是小飛。”

    秦少飛說：“可能小孩子更敏感一些，可見我和大哥還是有區別的，所以遙遙能分辨出來。”

    孩子和秦少嵐玩了一會兒，楚依然說：“好了，遙遙，你應該睡覺覺了，明天早點起來跟爸爸玩。”

    楚依然把孩子抱到臥室哄著睡覺去了，這兄弟倆繼續聊天。

    秦少飛問：“哥，父親是什么時候過世的？那時候你有多大？”

    “我十五歲那年，”秦少嵐說：“那時候爺爺和奶奶先后過世了，父親把我接到了t國，我終于回到了他們身邊。”

    “但我的高興并沒有持續多久，我十八歲的時候，父親就一病不起了，他知道他將不久于人世，跟我說了很多，要我聽母親的話，孝順母親，不要跟母親作對。”

    “那時候我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么意思，爺爺奶奶走了，父親也要走了，母親就是我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我自然應該孝順母親，所以我答應了。”

    秦少飛說：“父親知道母親不喜歡你，怕母親對你不好，所以讓你聽母親的話。”

    “嗯，”秦少嵐點頭：“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不知道母親是黑道千金，更不知道母親心狠手辣，父親讓我孝順母親，其實應該是為了保護我。”

    秦少飛說：“是啊，母親真的是……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從小在外公身邊長大，外公原本就是黑道首領，她又是外公的獨生女兒，對她一定也特別嬌慣，所以她養成了狂妄自大的性格。”

    “是的，”秦少嵐回憶著父親過世的情景：“父親跟我說了很多……”

    他突然楞了神，因為他想起了父親去逝之前說的一段話。

    楚依然把孩子哄睡著了，走出來看見秦少嵐發楞的樣子，走過來摸摸他的額頭，問：“怎么了？”

    “我沒事，”秦少嵐拿開她的手，說：“我想起父親去逝前跟我說了一段話，那時候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現在我明白了，他要說的事情和小飛有關！”

    秦少飛緊張地問：“父親說什么了？”

    秦少嵐凝神回憶，說：“父親是在母親不在身邊的時候跟我說的，他說：‘小嵐，我跟你說一件事，但你要記住，這件事千萬不要讓你母親知道，在她面前提都不要提。’”

    “我保證說我不會告訴母親。父親說：‘你小時候……’”

    “他剛說了這四個字，母親就進來了，父親立刻閉了嘴，不一會兒他就停止了呼吸。”

    “父親沒有說完的話成了我心里一個巨大的秘密，困擾了我很久，因為他要求我不要讓母親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問母親。”

    “這么多年我都在心里想，父親到底要告訴我什么？為什么不能讓母親知道，他說的是我小時候，我小時候的什么事情需要瞞著母親？”

    “現在想來，父親當時是想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弟弟。

    “他一定想告訴我，我小時候弟弟出車禍的事情，但小飛那年出車禍是母親心里的一道傷疤，母親從那以后再也不開車，也不讓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小飛的名字，連父親都不敢提，所以父親直到臨死的時候都沒能說出他心里的遺憾和痛！”

    秦少飛的眼里又含滿了淚水，說：“父親一定在臨走的時候都還在想我……”

    “對！”秦少嵐點頭：“他不知道你還活著，但他一定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兄弟倆心里一陣難過。

    過了一會兒，秦少嵐說：“如果父親還活著，知道你回來了，他一定會高興得開懷大笑。”

    秦少飛轉頭看向父親的靈位，說：“他現在也會笑吧。”

    秦少嵐點頭：“會，父親特別愛笑，尤其面對他最愛的兒子的時候，他總是高興的。”

    兄弟倆這一晚上眼淚就沒有干過。

    秦少飛的心里滿是遺憾，從秦少嵐的講述里，他知道他們有一個非常好的父親，這個父親和藹慈祥，樂觀開朗，他愛笑，愛他的兒子們。

    可惜他無緣和父親在一起，無緣和父親說說笑笑，只能從大哥的追憶里來緬懷父親。

    秦少嵐繼續講述他和父親之間一點一滴的小事，秦少飛一邊聽一邊把玩著冷雅琴留下的發簪。

    他的左手捏著發簪，右手無意識地擰著上面的珠花，擰著擰著，那珠花向上升高了，從發簪上面脫落了出來，發簪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孔。

    秦少飛好奇地看了看這個小孔，驚疑地說：“這里有東西。”

    秦少嵐忙問：“什么東西？”

    楚依然也好奇地看過來。

    秦少飛向楚依然要來一顆針，慢慢把里面的東西挑出來，是一個裹成圓形的紙片。

    他小心地把紙片展開，看見上面寫了一些字，他念道：“t國，北市，秦諱鐵手之墓。z國，冬江市，秦家祖墓。z國，冬江市，吳家大院。z國，西津市，秦家祖屋。z國，西津市，秦家祖墓。”

    在他念的時候，他已經明白這是什么了。

    秦少飛剛念完，秦少嵐說：“這就是母親說的那個什么藏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