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你他媽桌上那么大一本漫畫是在學習? 而且我他媽怎么這么大火氣你心里沒點數嗎? 沒數就問問你同桌啊! 劉越要給氣死了。 但夏枝野這話擺明了是在給宋厭撐場子。 他不怕宋厭,卻有點忌憚夏枝野,只能生生把火忍回去,皮笑rou不笑:“行,挺厲害,那到時候看看,誰拉低了分誰他媽就是孫子。” 宋厭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不和別人打這種開枝散葉的賭了。 而且和劉越這種人打賭,如果傳回北京去,顯得自己跟霸凌弱智兒童似的,贏了都不光彩。 不過要是真傳到北京去了,讓宋明海知道自己給他找了這么一貨色的曾孫,應該能把他氣個夠嗆。 這么想想還挺開心。 宋厭隨手劃掉一道已經攻克的難點大題:“也行,不介意。” . 本來事兒不是多大一事兒,但人都是愛看熱鬧的人。 尤其是長得極為好看的富二代高冷轉學生和長得還不錯的囂張拽比大刺兒頭杠了起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極富戲劇色彩和看頭。 于是兩個人的賭約不出一天就傳遍了整個高中部。 考試當天,因為考場隨機分配,夏枝野沒和宋厭一個教室,把他送過去后,回了自己考室。 一進門周子秋就朝他戲謔道:“夏爺,你那新同桌跟劉越這是立下血仇了啊。” “多大點事,至于血仇?” 周子秋把手機遞過去:“自己看。” 夏枝野仰靠在椅背上,長腿支地,翹起椅子,接過手機一瞧,是三中貼吧界面。 頂部飄著的高樓標題——《[投票]宋厭vs劉越,誰能笑到最后?》 “多大人了,還玩貼吧,幼稚不。” 如果不是標題掛著宋厭的名字,夏枝野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周子秋不置可否:“不然你以為為什么三中的升學率一直上不去?就是給這群人閑的。” 也對。 這么一想,倒是很邏輯自洽。 夏枝野順手點了進去。 [主樓]:魯迅先生美圖鎮樓!本猹帶頭吃瓜!眾所周知,新轉來的邁巴赫富二代和劉主任的親侄子杠起來了,繼假鞋事件之后,孫子賭約橫空出世,買定離手,當場下注,誰贏誰負。 [1l]:實話說,這波還是劉越靠譜,他成績還勉強湊合吧,但那個轉學生肯定成績不好。 [2l]:附議,從古至今,但凡轉到三中的都是在其他重點學校跟不上的,而且你品品那個檢討,沒個十年八年的劣跡,根本寫不出來。 [3l]: 那不一定呢,聽說宋厭之前那所學校巨牛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吧,而且劉越的成績在一班不也是中下游嗎。 [4l]:熱知識,帝都人民的高考難度和我們這種人口密集區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5l]:那我還是壓宋厭,原因無他,唯帥爾。 [6l]: 1 [7l]: 2 [8l]: 3 [9l]: 10086 …… [158l]:艸!別加了!勁爆了!宋厭和劉越跟我一個考場!宋厭在我前面,劉越在我旁邊,我他媽夾在中間瑟瑟發抖! [159l]:臥槽,刺激啊! [160l]:有沒有可能演變真人rou搏? [161l]:那他媽就有意思了啊,我肯定現場直播 [162l]:不過兄弟,你吃瓜坐標已經暴露了,小心挨打 [163l]:草,大意了。 …… 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夏枝野看得腦門兒疼。 “不過宋厭真和劉越一個考場?”周子秋收回手機,問了一句。 夏枝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昨天布置考場的時候就知道了。” “那你還這么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我需要有事兒?” “不然?”周子秋反問,“就劉越那性格,他不搞點什么事給你那小同桌點氣受他就不姓劉。” 這倒也是。 劉越就是個純種煞筆。 不過…… 夏枝野回憶了一下宋厭那張又冷又臭的小臉,不自覺地彎了下唇角。 他的小同桌也不是什么能吃虧的性子。 看著清清冷冷的,其實比誰都會氣人。 . 特別會氣人的某人正趴在桌上補覺。 說是聯考,其實也就是匆匆忙忙弄出的一場五校統一出卷的摸底考而已,連檔案都不計入,規范程度和平時周考差不多,連月考都比不上。 學生們見怪不怪,有一茬兒沒一茬兒地跟身邊的熟人聊著天。 宋厭沒什么熟人,周遭就很冷清。 斜后方的劉越身邊卻熱熱鬧鬧,甚至還偶爾漏出一兩句關于宋厭的嘲諷譏笑。 這個年紀的男生們,大多講義氣,所謂義氣一般分在親疏,而毫無疑問,宋厭就是那個疏。 畢竟流言傳著傳著就變了,劉越卻是實打實的和他們一起打過球聚過餐追過妹子扛過罵的兄弟,相比之下宋厭不過就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裝逼犯。 所以一切的排擠都那么自然而然。 宋厭也沒興趣把自己的交友檔次拉到和傻逼一個位置,只是被吵得有些煩。 不耐地抓了兩下頭發,側頭換了個方向繼續睡,直到考卷發下來,才勉強支起身子,神情懶懨至極,看上去幾天沒睡過好覺的樣子。 國際慣例,第一門考語文。 對于宋厭來說這門最沒有壓力,畢竟那些該記的該背的看兩遍就記住了,剩下的那些則上沒上課區別不大,反正都看緣分。 他手速也快,沒多一會兒就翻了面,領先整個考室差不多三分之一張卷子的水平。 身后那人忍不住“艸”了一聲:“他媽的這逼怎么寫得這么快,不會真是什么隱藏學霸吧。” 這話剛好落在旁邊劉越的耳朵里。 劉越數學和理綜都還湊合,語文和英語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本來就卡在古文鑒賞那兒卡得暴躁不已,聽見這句話,再抬頭看見宋厭毫無停滯奮筆疾書的背影,肺都要給氣炸了。 一咬牙,一琢磨,狠了心,舉起手:“老師,報告。” 這次監考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語文老師,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本來在講臺上好好批著周記,聽見有人出聲,推了推老花鏡,看過去:“你說。” 劉越說:“我舉報有人作弊。” 老花鏡片后的眼睛瞬間瞪大一圈。 劉越指向宋厭:“我看見他打小抄了,就藏在課桌抽屜里。” 這下誰他媽還有心思考試。 畢竟考試周周有,但吃瓜錯過了可就是真錯過了,所有人唰唰唰地偏頭看了過來。 監考老師也不禁站起身,看向宋厭:“他說的是真的?” 宋厭覺得這話問得真有意思:“我說是假的你就信?” 監考老師:“……” 倒也不會。 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對學生負責,板著臉走到宋厭跟前,敲了兩下桌面:“給我檢查一下你的抽屜。” 宋厭漠然地放下筆,身子往后一退,老師俯身把手伸進桌肚,開始摸索。 摸索著摸索著,表情驟然垮下。 臉一板,拿出手,往桌上一拍:“這是什么!” 一張打著小抄的紙條。 開頭第一行就寫著“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和默寫題第一道將將吻合,說句人贓并獲也不為過。 宋厭似乎不怎么意外,也不怎么慌張,很平靜地陳述:“這不是我的。” 老教師平生最后最恨學生不守誠信,強忍住自己的憤怒,克制道:“你憑什么說這不是你的。” 宋厭很客觀:“因為我字寫不了這么丑。” 老師:“……” 眾人:“……” 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