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但是,這一路而去呀, 特別是車一入和平門——盡管和平門還不是入大紫陽宮正式宮城,但基本上入了這道門,里面已屬“禁管地域”,走幾步,就有武衛查通行證。 再,一路往里開, 印子的心吶!——試問,這世上何人不對這大禁之內存有敬畏與幻想!! 真正過了金水河,印子真是車路過了都扭頭一直看這條內城河,它的蜿蜒流長,是能路遇他家門前的呀!想起自己常常對亮亮講,你聞聞這河水的味兒,有沒有宮里美人的脂粉味兒……就想笑,如今親眼所見這條河,心上怎能不激動…… 真正至太極門下,印子不得不極力控制自己的心緒了,是真要拜見那位舉世無雙的嬰皇了嗎! 溥皇十八世,全名溥嬰,年幼加冕,二次登基,他最牛的一點,就一個字,“改”。 敢改敢干, 對內,他處事果斷,弊制必除,哪怕親族阻礙,冷酷大刀闊斧,毫不留情。 對外,他野心勃勃,天朝東土,自年少的他掌權來,向外擴充拿到卡崖納地區的實質管轄權,是不爭的事實! 嬰皇卻也是最低調的溥皇,極少公開露面,他給出的解釋是,他太年輕,還有好長的一輩子要熟悉他的國家,他的人民,而不是叫每個人都熟知他。 這就是天朝無數像梓印這樣的熱血青年愿意效忠信奉一輩子的溥皇! 如今,真要親身拜見他了, 梓印能不激動至——恨不能眼眶泛紅!這才是真正的神祗。 第324章 2.60 蘇青轍已在小天宮外門廊下等。 見月殿下走來,稍一欠身,“殿下,”向內一比,看來早有準備。 月亮瞧上他“單純”帶笑的眼眸——嬰皇身邊有大名鼎鼎的“一蘇二王”,這個,就是“一蘇”蘇青轍。“他真來了,”月亮踏步而去,蘇青轍跟在一旁,“陛下說,您聽聽就好。糖蜜燕窩也給您備好了。”瞧她哥多懂她! 層層曳地紗簾,外頭規矩立著的人自是不敢到處亂瞟,倒是里面安坐的人兒隱隱綽綽看得見,更聽得分明。 真的,蘇青轍一直就隨行伺候,給她端來了靠椅能讓她坐于最佳位置看得見,月亮卻一見那頭印子——即使隔著幾層紗,依舊得見人憔悴模樣!亮亮定那兒,坐都不坐,就望著外頭的,他,心上疼啊…… 真是這個理兒, 心上到底有氣有怨,聽多少人說他受傷染毒如何如何,全比不得,這親眼所見!心口一擊,印子明顯消瘦好多,特別唇口虛白……亮亮一手都開始握虛拳…… 不過,最叫亮亮喜愛的印子永遠的那股子精神頭還在,他筆挺立于堂下, 眼神靈氣兒,且,因得面圣更集中注意力,就更有神有迷人勁兒! 亮亮也注意到他右腳踝的電子鐐銬了,綁在褲腿外,這更添印子身上的矛盾感,他的“囚徒身份”與他無邪的“專注”感…… “殿下,”蘇青轍輕輕將一碗青花碗裝好的糖蜜燕窩放她一旁茶幾,亮亮看一眼,“有沒放蜜的么,” “有。” “裝一小保溫桶。” “好。” 亮亮這才坐下,掏出手機,低頭發信息,“哥,今兒你就特赦了他吧。” 這邊, 座上的溥皇從一旁桌兒上拿起手機看了眼。 小舞輕彎唇。看來他還是有點沒想到,meimei在乎這個洛梓印比他想象得要深,曉得她或許會趁此放了他,就沒想,這么快!這是才看一眼吧,就忍不住要放人了…… 溥皇再次打量眼前的洛梓印, 是個好孩子, 起碼就他對他的全部了解——也不能說這一個個都是他的“棋子兒”,但也不得不說,小舞從來就是那個“俯視全盤棋局”的人!有些,他需要撥弄撥弄,有些,他靜靜看著就行…… “也就是說,你覺著肯耐元還在京里潛伏著,他還有很大的關系網支撐著,”嬰皇從座上起身,背手慢慢走來,“是,起碼他的情報、殺手組織都還在,肯家在海外畢竟勢力還盛,有巨大的財力支撐這些。我現在擔心的是,肯耐元親自在京里潛伏著,一方面他個人能力強,一方面,他能迅速再收買招攬人力,完成更大的報復甚至制造較大的社會事件。” 嬰皇點點頭,“所以我已下令國案部與國極反恐密切聯系,斬了他財源才是關鍵。” “是!他一人再能單打獨斗,比不得眾人拾柴。” “你不怕么,”小舞回頭瞧他。斬了肯耐元的財源,叫他“孤軍奮戰”還是較容易的。關鍵是這人狡猾,逮到他可難!一旦他落單,干掉你一個洛梓印還是很有可能的。“你可是他最主要的目標,他這次沒徹底除了你,看來是想和你慢慢過招兒。”嬰皇可看得分明! 梓印一笑,“我了解他,一刀干掉我不是他性格,他想與我過招如何不是件好事,任何人使壞不可能一丁點破綻不露,他越想和我玩兒,破綻就會越多。” 嬰皇再次輕點頭,也欣賞印子的鎮定心態。 回到座前,溥皇正式下令,“你今兒就算直接從美城出來了,案子肯定還是會有個公斷。”溥皇手指輕輕在手機上磕,垂眸,自是胸有丘壑,“我想,這案子一結,類似上回網絡上的‘哭冤’又會出來,這次已言他們會嚴格監控,務必從這條線查出些蛛絲馬跡。至于你,”溥皇看向印子,“回去后,還是先退出專案組,且要表現出一定的‘服軟’,類似懼怕退縮。”溥皇微笑,慢慢靠向椅背,“你從前在肯耐元面前不就是這樣的個性,能屈能伸,有孬有強。還是維持著這個‘性子’好,至少叫他安心,愿意繼續和你玩。” 印子不得不佩服座上這位天子人神! 他也是“拿人心性”的圣精啊——印子哪里又知,舞陛下從小即深諳藏地巫術,人心,最是要玩弄得爐火純青的! 印子是至始至終懷著激動敬崇心進的宮,出的宮。哪怕這出來了還得再回“美城”一會兒,規矩總是要執行的,就算放了你,也得“美城”接了正式文件,簽放,這都是有嚴格程序的。 嬰皇從前頭下來, 掀開簾幔, 只見一張空靠背椅旁,茶幾上還放著沒動一口的糖蜜燕窩。 青轍立于旁。 “走了?” “嗯,走了,您那邊一放,殿下拿走一壺不加糖的燕窩就走了。”青轍笑答。 小舞走來端起這口蜜糖燕窩,舀一大勺放嘴里,“不吃可惜了,哎,亮亮也是太心疼他……”不過也只吃了一大口就放下了,“太甜了。”這種甜度,宮里沒幾人消受得了,除了雙胞胎。陽陽口味是平常清淡,但是月亮的“剩飯剩菜”他都能對付,無論多甜多辣。 …… 這頭,亮亮抱著一保溫壺,只老宋開車,已經往“美城”去。 哎,老宋一直在外頭,哪曉得這里頭的變化。不過他人精,打亮亮指示他開車送她去美城,就曉得有大轉機啦!印子老弟算又趟過一劫。 車在“美城”大門對面停穩, 亮亮這才開口, “你進去把他接出來吧。” “好咧好咧!”老宋也是喜氣洋洋,一時有些多話,“哎,這出來了,得跨火盆兒敲大金鑼!——”一下停那兒,意識到亮亮瞪著自己,心一下提嗓子眼兒,想挎自己一嘴巴子!看你多話,人牢獄里出來跨火盆敲大鑼,是去霉氣。可印子這“霉氣”哪來的?不月亮“賜”的!你還嘚啵嘚啵…… 老宋趕緊溜下車,維諾小聲“我去了,您稍等。” 卻,才要合上門, 聽見月殿下噘著嘴吩咐, “你去安排吧,要最旺的火盆,最大的鑼!” “好嘞!”老宋又得意忘形屁顛跑走。 第325章 2.61 是不是一樣個理兒, 說亮亮見到他一眼崩潰,印子何嘗不是! 下定多少決心,做好多少心理建設,淡了吧,分了吧,散了吧,但只要一眼,依舊萬年,就是想緊緊抱住,不放手! 亮亮捧著保溫桶站在車前,印子只一踏出大門,眼一抬,望見她——他的亮亮站在那里,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印子就鼻頭泛酸,如潮的想念將一切立即擊得粉碎。印子跑過來,將他的亮亮抱起深深埋在她的心窩處,怎么可能離得開,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亮亮變成一手提著保溫桶,一手抱著他頭挨著輕輕磨蹭,“你是真狠,真不想要我了。”印子就是在她心窩兒輕輕搖頭,紅著眼仰起頭,“我要實在沒辦法了,拉你一塊兒走了,到了那頭你怪我不。”亮亮拇指抹他眼瞼,“不怪,總比你現在啥都不跟我說好。”印子拉下她頭深深吻住,心上有一掐之感,是呀,他有時候是不是把亮亮想太脆弱了,“想保護她”得太“一廂情愿”了…… 經過此次,印子對此有所反思也好。 車上,印子拉著她手一直放兩手間握著,就望著她。亮亮都覺著奇怪了,扭頭蹙著眉心也望著他,想什么呢,不會又在琢磨怎么“單干”吧……一想到此,亮亮狠狠一抽手,“這回你糊弄不過去了,別看我今兒來接你。再有這樣,梓印,你永遠別想見到我了!”亮亮犟得哦,眼眸濕亮! 看把前頭開車的老宋急得,他可知曉這內情,亮亮殿下這絕對是在下“最后通牒”了,說到做到! “印子,別怪我這多嘴啊,亮亮為你……你不能不顧她感受!”哎喲,老宋那急眼兒樣兒,又要穩著開車,又著急看后視鏡里的印子,印子蒼白著唇,吸了下鼻子,亮亮手抽走了,他兩手空空還那么攤著,扭頭看向車窗外……“印子!”老宋沉重喊一聲。 許久, 印子坐起了身,一手過來牢牢捉住了亮亮的手,這一握,才是真真正正下定了決心,絕不放手了! 事實,印子絕非感情用事的人,不是說對亮亮“一眼萬年”后他可以有反思,就立即下決心能與亮亮“攜手進退”了。亮亮是他唯一摯愛,是他永遠要捧在手心里疼的人,是命,絕不是“感情一上來”就頭腦發熱拉著她能同赴危險的! 歸根結底,能叫印子心中有底氣,有安心,有力量再次牢牢“握起她的手”,還是今兒早前他見到了嬰皇! 一方面,嬰皇能親自召見他,無論從情勢上還是心理上,都是無與倫比的堅強后盾!前路著實艱險,但,有這樣無敵后盾的支撐,印子更無后顧之憂! 再,嬰皇的個人“神祗”魅力也鼓舞著印子,同為男人,他年紀輕輕掌管天下所歷之險之難,難道還沒你處理好這些事兒難?印子啊,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亮亮有信心…… 印子不禁望向身旁亮亮,是的,這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自從戀愛,你太“自以為是”把她僅僅看做你掌心里的小寶貝,忘了,從前亮亮之所以那么吸引人,除了無與倫比的漂亮,她那么有才華,聰明,也有別的女孩子不能及的毅力與膽氣…… 印子又看向前方,“老宋,麻煩你送我們去老軍山吧,” “好咧!”連老宋都明顯感受到印子不同精神面貌,合論亮亮了。亮亮另一手也覆上了他手,緊緊一握,月殿下要的,就是他的彼此堅信呀! 老軍山, 密林深處, 印子走在前,亮亮跟在身后, 遇著難行的路,印子只停下腳步,不輕易伸手去幫她,但憑亮亮自行通過。愈行愈看,印子心中更亮堂,亮亮的頑強倔強與聰明伶俐,更叫他安心。 最后一個大坑,印子還是一把背起了她,亮亮說,“這個我也能行,不用你背!” 印子拍拍她屁鼓,“妞兒,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段兒得咱兩合力走完才好。再說,”說著,真不知這臭小子是裝的還是真的累,他一手扶著山壁輕輕喘氣,“有些地兒,你得比我辛苦。”是呀,也不像裝,畢竟印子受傷未愈還虛著呢。 亮亮抱著他脖子勾著腦袋看他,眼神好軟,心疼著呢,可也沒再反駁。亮亮知道,這段路程,有點像印子在走完他自己的一段心路歷程,他在考驗她,也在考驗他自己,真能攜手共險境么…… 事實,配合得太好了,印子只管背著她走,一切荊棘,一切爛枝頭,亮亮張開雙手全扒拉開了!露出一條通途,他們堅定地走下去…… 當然,來老軍山肯定不為光走這段險途,哪里會想,這艱險密林深處,埋著一座樸實大墓。 亮亮從印子背上慢慢滑下來,眼睛望著那墓上寫的大字——“我的一生,就是罪惡的一生,我安息不了的……”右下角,“肯泱”兩字,刻得深,暗白,書寫得極顯滄桑…… 印子放下亮亮后,人站那兒也沒動,眼望著那座大墓,一瞬,神情變得,哀絕——印子也是且不想在亮亮跟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傷心就是傷心,忍不住就是忍不住,他抬起一手,指了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