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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徐后傳在線閱讀 - 第111節

第111節

    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后,朱棣做的流油咸鴨蛋和徐妙儀腌的皮蛋就熟透了。

    黃昏時,兩人封上兩個擠滿了鴨蛋的壇子,將來用來佐餐的小菜就做好了,他們從頭到腳都是泥巴和汗水,干脆乘著夜色跳進河水里洗去塵土。

    兩人離開草屋不久,一行人風塵仆仆的騎馬到了這個半山腰的院落,半人高的籬笆院墻上爬滿了豆角瓜菜等,后院砌了一個雞窩,一只母雞剛剛下了一顆蛋,感覺到了這群陌生人的凝視,母雞護著溫熱的雞蛋,尾部的羽毛豎起,發出咕咕的警告聲。

    引路的紀綱殷勤的說道:“馬公公,就是這里了。你們來接燕王,真是太好了,我們也能沾沾光,跟著你們回京城,老實說我們這幾個月吃素都快吃吐了,今晚就啟程吧,明早到了鳳陽縣城,我買十屜小籠包子吃個飽?!?/br>
    說道小籠包子時,紀綱口水泛濫成災,從嘴角溢出來,滴成一條晶瑩的直線。

    這種極品是怎么選進錦衣衛的?毛驤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啊!馬三保說道:“屋里黑燈瞎火的,看來殿下不在家?!?/br>
    紀綱說道:“鄉下地方燈油貴重,舍不得點燈,天黑就睡了,馬公公敲敲門,說不定都在家呢?!?/br>
    馬三保叩門無人應,問道:“殿下去那里了?”

    紀綱為難的說道:“這個……我們也不知,殿下不喜我們盯梢,我的腿還被捕獸夾傷過呢。再說這窮鄉僻壤幾乎與世隔絕,頂多來幾個走街串巷的挑擔貨郎,民風淳樸,偷雞摸狗算是大事了,殿下在這里很安全,我們也就沒時刻跟著。”

    馬三保說道:“那我們進去等燕王回來。”

    柴門沒有落鎖,馬三保納悶道:“雖說這里沒有什么作jian犯科之輩,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燕王殿下不鎖門,你們應該送條看門狗看家護院。”

    紀綱笑道:“燕王養了一對大白鵝看家?!?/br>
    “大鵝還能看家?”馬三保不信,推門而入。

    紀綱臉色大變,“馬公公小心!這大白鵝比狗兇悍!”

    話音剛落,迎面兩個白影呼扇著翅膀而來,修長的脖子宛若扭動的蛇軀,馬三保嚇得趕緊往回跑,那白影細長的雙腿加上翅膀如虎添翼,迅速追上了馬三保,仰脖狠狠一啄!

    “我的屁股??!”山半腰回蕩起了馬三保的慘叫。

    夏夜漆黑的河水上籠罩著薄薄的水霧,朱棣洗浴完畢,濕發隨意的散在肩頭,他在岸邊生了一堆篝火,旁邊堆著他剛剛從地里割的半捆麥子,金色飽滿的麥穗在火里烤著,爆出食物特有的芳香。

    麥子帶著麩殼一起烤著,別有一番風味,在鄉下地方算是美味的零嘴。朱棣看著田間休息的農民烤著麥子,他也跟著學會了這粗陋的手藝。

    朱棣輕輕吹去烤麥上的浮灰,將一粒烤熟的麥子送到嘴里嚼了嚼,香得簡直要咬斷舌頭。

    這麥子是他親自種的,因此格外香甜,任何珍饈美味都無法和手里的一捧烤麥相比。朱棣嚼著麥子,看著漂浮在河中央的白衣女子,目光比火焰還要熾熱。

    正是徐妙儀,她水性極好,仰躺在河水中,只需稍稍動動手腳,便能一直浮在水面上不沉沒,寬大的月白長袍被河水鼓脹開來,隨著她手腳的輕動,白袍蔓延,伸展,她就像一只長著翅膀的魚兒,在水中飛翔。

    齊腰的長發散開,隨著一圈圈漣漪的律動,像河里的水草般舞動著,頭上戴著柳枝編成的花冠,冠上別著幾朵淡黃色的睡蓮,這花冠是朱棣的“杰作”,但此刻他很嫉妒這個親手制作的禮物:花冠可以輕易吻著她的額頭,但他不能。

    月光傾瀉而下,柔和了人的雙眼,無論看什么都罩著一層神圣的微光,連河岸的柳樹和鵝卵石上的苔蘚都沾著仙氣似的,都是可以入畫的風景。就更別提水中的美人了,她就像精靈似的飄在水上,一陣清風拂過,仿佛下一刻她就能乘風奔月而去。

    朱棣叫道:“麥子烤好了,快過來吧?!?/br>
    水中的美人笑道:“我還沒游夠呢,去水底摸條魚再上來?!?/br>
    “妙儀?”朱棣著急了,跳下河水往徐妙儀潛水的方向游去。

    這里生著一片水草,水草里開著白色,粉色等無名小花,朱棣擔心妙儀被水底的水草纏住了手腳,他沉在水底游動尋找著。

    左手驀地被一個人抓住,朱棣大喜,奮力的拉過徐妙儀踩水往上游動,嘴唇霎時被一柔軟的物事堵住了。

    兩人在水底相擁,親吻,一雙年輕柔韌的軀體像水草一樣交纏著,扭動著,難舍難分,一直到了憋氣的極限時,他們才一起浮出了水面,大口喘息。

    夾案古樹成蔭,猶如兩堵高墻,岸邊藤蔓荊棘纏繞,水岸間輕柔蘆葦花在晚風中飄動著,送到陣陣荷香,不知名的昆蟲吟唱著歌謠,怎么聽都像是一曲《鳳求凰》。

    方才朱棣以為妙儀遇險,為了游水方便,他脫去了上衣,光著上半身,只穿著齊膝的褲子,在水中一泡,形同什么都沒穿。

    徐妙儀摟著他堅實的腰身,徐徐往上摸去,手掌感受著他背脊每一處的肌骨還有凹凸不平的肌膚。

    “你的鞭傷已經好了。”徐妙儀說道:“記得剛來那晚見到你的傷,就像幾十條黑蜈蚣似的爬在背上。”

    朱棣聲音有些嘶啞,“你騙我下河,就是為了看我傷疤?”

    “當然啦,那你以為是為何?”徐妙儀笑道:“你也太好騙了,憑我的水性,下海都沒問題,怎么可能困在區區河水中。”

    徐妙儀頭上的花冠在沉水時已經被水沖走了,濕漉漉的烏發貼在臉頰上,眼眸比月光還明亮,她爽快的大笑,下頜輕揚,就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可濕透的白袍下,是妙曼成熟的軀體。

    極純和極艷混合在一起,朱棣所有的理智都繳械投降,像睡蓮花冠一樣順水飄走了,他雙臂一緊,將徐妙儀緊緊摟在懷中,身體也纏過去。

    徐妙儀覺得自己像是深陷水草叢中,她的心已經被纏住了,無力掙脫,也不想掙脫,她放松了身體,迎接著朱棣如暴風驟雨般狂亂的吻,就像那晚她晝夜跋涉,終于找到了半山腰的房子,院子門口的燈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能熄滅在風雨中,可又總是在最后的關頭重新明亮起來。

    那時候冰冷的春雨如鞭子般抽著她的身軀,雨傘幾乎不起作用,雨夜里,她無處可逃,無處可避,唯有眼前微弱的光亮是唯一的希望。

    此時也是如此,朱棣的熱情如遮天蔽日的暴雨,只是這場雨是溫的,是熱的,撫慰著她,好像置身于溫泉之中,她不想逃避,只希望繼續在溫泉池里沉淪。

    徐妙儀看著天,夜空星亮如洗,她朱唇微張,雙目平靜而迷惘……

    “嘎嘎!”

    尖利的鵝叫聲打破了夜間的靜謐,隨即兩只大白鵝從山路半跑半飛而來,撲通入水,逃命似的往河中心游去!

    馬三保騎馬揚鞭而來,驅趕著這兩只大白鵝,“你們這些畜生!敢咬我,讓你瞧瞧本公公的厲害!”

    一直追到岸邊,河畔有一堆未熄的篝火,傳來陣陣麥香,一個魁梧的男子正在穿上衣,馬三保自幼就伺候朱棣,僅僅一個背影就知道是自家主子,他頓時激動起來了,翻身下馬,差點從馬背上滾落。

    “燕王?真的是殿下!”馬三保大哭跪地,膝行到朱棣身邊,鵝卵石膈得膝蓋生疼,他渾然不覺疼痛,抱著朱棣的大腿嚎啕不止,“我的殿下??!吃苦遭罪的日子終于熬到到頭了,奴婢奉命接您回王府?!?/br>
    在重逢的喜悅和傷感下,馬三保哭天抹淚,眼淚都澆滅了篝火,朱棣卻恨不得將他一腳踢回京城,希望他從來未出現過。

    子夜,半山腰草房院子里,朱棣指著院墻上的豆角葫蘆瓜等蔬菜,“乘著夜色走吧,免得白天驚擾百姓。這些都全部摘下來帶走還有……”

    朱棣拍著兩個大缸,“這是剛腌的咸鴨蛋和皮蛋,我和徐大小姐親手做的,連缸一起抬走,小心別磕壞了……”

    臥房里,徐妙儀正在收拾大大小小的包袱,馬三保低聲說道:“徐大小姐,求您勸勸燕王,差不多就得了,咸菜缸都不放過,燕王差點連廚房的隔夜飯都要帶走,咱們車上裝不了這么多東西?!?/br>
    當家了才知道柴米油鹽的不容易,朱棣舍不得丟棄任何東西,徐妙儀也是如此,她將缺了一角的茶杯收進包袱里,不耐煩的說道:“你別廢話了,快把后院的雞抓進籠子里帶走?!?/br>
    看來徐大小姐不會勸燕王的——她比燕王還摳門!馬三??嘀樥f道:“那東西是活物,不好帶的?!?/br>
    徐妙儀戳了一下馬三保的額頭,說道:“那小母雞從春天養到現在,剛剛下蛋就扔?你這個敗家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虐狗未遂吧咳咳。

    舟出生水鄉,小時候暑假在外婆家見過村民腌咸鴨蛋和皮蛋,饞的要命。

    河邊有人養鴨子,養鴨人還養著幾只兇巴巴的大白鵝看著鴨圈,怕人偷鴨蛋,我少不更事,去逗大白鵝,低估了大白鵝的戰斗力,被白鵝追著咬屁屁。

    外婆家有母雞,其中一只總是下雙黃蛋,堪稱下蛋母雞中的戰斗機,每次戰斗雞下完蛋,我就去雞窩里和母雞斗智斗勇,搶了人家愛子,要外婆給我做糖水荷包蛋吃。

    每年夏天的雙黃蛋都被我承包了。

    所以吃貨要從娃娃做起。

    我小時候比猴子還皮,但是我外婆非要給我穿一身白裙扮作公主。

    通常我早上是白雪公主,但不到中午,立刻就成了灰姑娘。

    ☆、第174章 多事之夏

    雄雞報曉,鳳陽太平鄉孤村的村民們醒來后,驚訝的發現守林人夫婦一夜之間消失了,連帶著種的瓜菜、腌的鴨蛋咸菜、鍋碗瓢盆都席卷一空,只剩下兩只大白鵝在河邊暢游。

    孤村民風淳樸,路不拾遺,里長帶著兩個壯年捉了大白鵝送到龍興寺,打聽守林人夫妻去那里了,要歸還給人家財物。

    僧人這對小夫妻尋到了爹娘,回去團圓了。

    里長問道:“骨rou團圓是好事,不過他們走的太匆忙,丟了兩只看門的大白鵝,他們家在那里?那天村里人進城趕集時捎帶過去?!?/br>
    僧人說道:“沒聽說家在何處,人海茫茫,你們別cao心了,這兩只鵝就當行善積德,放生吧。”

    村里基本都是龍興寺的佃農,既然寺里人說放生,村民無人敢偷偷私宰了,兩只大白鵝從家養變成了野生,徹底放飛自我,更加兇悍了,整天在碧波蕩漾里戲水捉魚,互相梳理羽毛,生養了一群野白鵝。

    且說馬三保奉旨來接朱棣,紀綱等監視的錦衣衛也一起回京,夜半啟程,天明時方到鳳陽縣城。

    紀綱等人小半年沒吃著rou了,看著剛出鍋的小籠包子,眼睛都直了。

    一行人坐滿了包子鋪,甩開了腮幫子吃。徐妙儀看著高聳的鳳陽城墻,熙熙攘攘的街道,頓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昨天這個時候,她還和朱棣喝著麥子粥,吃著咸菜疙瘩當早飯,入目皆是稻田和菜園。日子靜謐而美好,好像是一場夢境。

    今天踏上歸途,要重新面對京城里各種暗算、紛爭、腥風血雨。以前徐妙儀獨自面對黑暗,而現在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馬三保泡了一壺茶水,自己先嘗了嘗味道,當場就吐出來,紀綱緊張的說道:“有毒!”

    馬三保搖搖頭,叫來了店小二,“你們的水井是不是多年沒淘過了?這個味道和刷鍋水差不多,怎么喝啊。”

    店小二委屈的說道:“今日不知怎么了,明明有沒有下雨,井水卻是渾的,這街上鄰居的水井都這樣,我們也沒法子啊。”

    這時紀綱突然嚇得跳上了桌子,指著地面大聲叫道:“老鼠!好多老鼠!好大的老鼠!店家,你家rou包子是不是老鼠rou做的?怎么跑出了這么多老鼠?”

    吱吱!

    一群灰毛老鼠尖叫著跑出來,混在鼠群中的還有許多如指甲蓋大小的長須蟑螂!密密麻麻如流水似的淌了一地,馬三??吹煤必Q,差點吐出來了,趕緊學著紀綱跳上了桌子上。

    這時從村里帶過來的、關在籠子里的下蛋母雞也瘋狂的啄著竹籠,發出凄厲的咕咕聲,似乎想要掙扎飛出去,院里看門的黃狗汪汪叫著,居然飛身跳過了院墻!

    井水無緣無故變渾……蟲鼠傾巢而出,雞犬不寧,糟糕!

    朱棣背起了徐妙儀,大聲叫道:“要地動了!都跑出去!把街坊鄰居都叫出來!”

    發生這種異象的不止包子鋪一家,朱棣等人跑到街道上,周圍店鋪里的店家和客人也紛紛涌向街道,群犬沸騰,老鼠和各種蟲子在人們腳下亂串,有積年的老者跟著朱棣等人一起大呼道:“地動了!要地動了!東西都扔了,逃命要緊!”

    鳳陽自古以來都是多災多難的地方。地震、兵禍、水旱、瘟疫、蝗災,甚至一度鬧過虎災,元朝時這里猛虎泛濫成災,一度人煙滅絕,安遠大將軍應宜兒赤全國招募獵戶,打死了一千多頭老虎才平息禍患。

    自從朱元璋登基,將鳳陽封為中都,大興土木修建圍墻城池,減免家鄉賦稅后,鳳陽煥然一新,人口倍增,被各種災難折磨得幾經麻木的鳳陽百姓似乎終于盼來了出頭之日,但很快天災再次降臨。

    出現異像約半盞茶后,南風突然停止了,樹葉微絲不動,連天上的云都靜止了,短暫的寧靜后,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鳳陽城像一艘遭遇暴風雨的船,激烈的搖晃著,船上的人們被甩的如物件似的在街面上滾動,瓦片磚墻如雨點般從天而降,砸向人們的血rou之軀。

    錦衣衛和燕王親兵手挽著手,將朱棣和徐妙儀護在中間,地動過后,鳳陽城房屋倒塌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沒人敢住進去,大家寧可住在帳篷和臨時搭建的草房里。

    地動之后,天上烏云滾滾,壓城而來,黑云壓城城欲摧,一道閃電過后,大夏天的下起了冰雹,天氣驟冷,隨后是綿延不絕的大雨,地動加上水災雙面夾攻,給了這座剛剛興起的中都新城當頭一棒。

    鳳陽是龍興之地,朱元璋的故鄉,連祖墳都在這里,消息傳到京城,朝野震驚,洪武帝要御駕親自去家鄉賑災,被文武大臣阻止了,國不可一日無君,豈能兒戲。

    最后宰相李善長退讓一步,說可以叫儲君東宮太子代天子去鳳陽賑災,太子朱標臨危受命,連夜趕去鳳陽。

    朱元璋對著家鄉的方向跪地痛哭,馬皇后也跪在身邊,對著公婆寢陵的方向三拜,勸慰道:“四郎在密信上說鳳陽皇陵并無大損,城墻只是有些地方開裂了,并沒倒下,所謂地動傷了大明龍脈的謠言純屬無稽之談,是別有用心之人想蠱惑民心,亂我大明,皇上保重龍體,莫要太傷心了?,F在最重要的是賑災,盡量挽回損失,多救一些百姓。”

    朱元璋鬢發霜白,聽聞鳳陽地動后,鬢邊的白霜爬滿了頭發,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高處不勝寒,只有面對同甘共苦多年的結發老妻時,朱元璋的眼神里才會露出一絲迷茫和搖擺:“去年星象屢出異端,二月歲星逆行入太微,三月熒惑犯井,四月熒惑犯鬼,五月太皇犯畢。欽天監說是五星紊亂,日月相刑之像,老天在警告朕。朕也下過罪己詔了,可是老天怎么還不放過朕?鳳陽地動,緊接著又鬧起了水災,難道這是老天在懲罰朕?”

    馬皇后勸道:“皇上,鬼神之說,不能全信的。”

    朱元璋搖搖頭,“朕以前也不信的,被迫下罪己詔,只是為了堵那些整日嘰嘰喳喳大臣們的嘴??渗P陽地動,撼動祖宗們的長眠之地,剛建好的城墻都開裂了,朝里朝外議論,說這是天譴,老天給的警告??呻薏环?,難道朕真的做錯了嗎?”

    “朕自從登基以來,勤勤懇懇,從無一天松懈,連病痛時都堅持批閱奏折。朕整頓朝綱,肅清吏制,愛惜百姓,可是那些人卻把朕比作秦始皇,罵朕苛刻,獨斷專行,朕分封兒子們,他們又怨朕分封太奢,當一個明君怎么就這么難呢?”

    馬皇后輕撫著洪武帝的太陽xue,說道:“又頭疼了吧,皇上,我是婦道人家,后宮不得干政。論理,談到政事,我應該回避才是。只是這幾天我聽允炆這孩子講史書,把古時鳳陽歷朝歷代的災難都說了一遍,皇上居住的村落屬于太平鄉,其實那個地方從來都不是太平之地。太平只是百姓的理想罷了?!?/br>
    “就好像嬰兒出生時算八字,陰陽五行,五行缺什么,金木水火土,小名里就寫個什么字。亂世出英雄啊,皇上榮登大寶,一心想將飽受痛楚的家鄉變成蘇杭那樣的人間天堂,甚至一度想要遷都鳳陽。若要成就如此基業,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定有各種阻礙,這次鳳陽地動,是老天在考驗皇上扶持鳳陽的決心。越是緊要關頭,皇上就越不能退縮,搖擺?!?/br>
    馬皇后將地動由天譴轉移成了考驗,洪武帝暗淡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你說的對,鳳陽自古以來是多災多難之地,否則朕的父母兄弟何以饑餓而死呢,朕現在都記得荒年的時候連樹皮都啃光了。如今的鳳陽雖遠不如江南繁華,但至少是史上最好的時候了,朕免去鳳陽的稅賦,百姓安居樂業,朕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家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