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撩心、微臣皇恐(重生)、小農(nóng)有空間、和氏璧(出書版)、網(wǎng)游之金庸奇?zhèn)b傳、無風(fēng)不起浪、愛妃饒命、小替身不奉陪了、黑暗料理女神、給爸爸的情書 (H)
六葉后脊出汗,道:“他放下話來,讓陛下務(wù)必五日內(nèi)求到他跟前,否則他就要離開丹霞峰了。” 耶律瑾與幽冥子打過幾次交道多少也了解他的性子,他會這樣說,多少也存了那么點點想救他師妹的心思,若不然他失蹤那么久,怎么就突然又被發(fā)現(xiàn)行蹤了?況且跟在他身邊的那個流風(fēng)輕功絕頂,若是他師徒二人配合,想破開暗衛(wèi)的圍堵怕也不是難事。 “你先過去遞話給幽冥子,孤不日便到。” 天已亮,耶律瑾匆匆換了朝服,上了早朝,又將幾位親信大臣召到德政殿,如此這般一番交代。忙完這些,換上玄色暗紋錦衣,轉(zhuǎn)頭看向大海,“她醒了沒?” 大海頓了下,這才躬身回道:“王后娘娘一早就醒了,這次倒沒有沉睡,看來身子還算健朗。” 耶律瑾不悅的睨了他一眼,嫌他話多。 紫薇樹下,花吟靠在藤椅上,天氣好的時候,她總喜歡在花木下小憩,她喜歡陽光,喜歡花草,喜歡聽鳥兒鳴叫,因為,死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即使它們開得再美,到她眼里也只是慘白的顏色,嗅不到花香,感受不到這世間的美好。一縷魂魄,隨風(fēng)飄蕩,無聲無形。 耶律瑾過來的時候,她察覺到了,似乎身子越不好,人的五感總會特別敏銳。 他昨天發(fā)了那么大的脾氣,捏的她肩骨都快碎了,他還叫她去死,她想她應(yīng)該生他氣的。但,怎么辦?她一定都不生他的氣,只想立刻撲進他懷里,告訴他,她也不想死啊,她想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啊,可是不能啊…… 好在,她死過一次,沒什么好怕的。 沒,什么,好怕的吧…… 思量間,他已到了她跟前,但很奇怪,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觸碰她。 她想,他不會還在生氣吧?難道還等著我道歉? 哦,我確實也有錯,昨晚想了一夜,我確實太自以為是了。上一世作惡太多總想著這一世來還,卻單單忘了,有些事不過是一廂情愿的“偽善”。 她剛想睜眼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卻感覺他將手指放到自己的鼻下,她正準備換氣,一愣,呼吸就停住了,再一反應(yīng)就明白了。 什么呀?這是什么意思呀! 花吟想笑,轉(zhuǎn)念又想,好你個壞家伙這么想讓我死啊!那我就死給你看啊! 她屏住呼吸不動。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花吟憋的臉都青了,才顫著睫毛睜了眼。 時間仿若是靜止的,她看見耶律瑾單膝跪在她藤椅扶手的一側(cè),雙手攥住她的一只手,臉埋在她的手里,她感覺到手心濕漉漉的,心思微動,溫聲道:“懷瑾?” 他聳動的肩膀突然停住。 花吟偏過腦袋,看他慢慢抬起了頭。 那張慣常面無表情的臉,此刻竟是淚流滿面。 花吟鼻頭一酸,眼淚也克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用手擦他的淚,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嚇你的。” 他不說話,只是與她額頭抵著額頭,相對而泣。 大海遠遠的站著,用袖子擦了擦眼,轉(zhuǎn)身一看,太后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亦是哭紅了眼。 夫婦二人越哭越傷心,竟是訣別一般,花吟自懷孕來一直情緒控制的很好,但她從未見耶律瑾流過淚,且是這般的哀絕,一時壓抑不住悲傷,竟也崩潰大哭,哭的很了,幾聲粗喘,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太后跌跌撞撞的上前,捶著耶律瑾,“你就是這般見不得她好?我叫你冷靜好了再來,你怎么就這般不聽話!” 耶律瑾慘白了臉,不敢再去碰她,由著太醫(yī)照料。 吉云不知何時也過了來,雖說是來探望花吟,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在耶律瑾身上打轉(zhuǎn),耶律瑾一門心思牽在花吟身上不曾在意。 避開眾人,耶律瑾對梁飛若說:“孤要出去幾日,她就交給你照顧了,記住,無論如何,等孤回來,你要敢……” 梁飛若連連告饒,“陛下,您就是借臣婦一百個膽子臣婦也不敢啊!” “烏丸夫人,”耶律瑾沉聲喊了她一下。 梁飛若一驚,這一聲飽含的滄桑之感竟莫名叫她一陣心酸。 “請您照顧好她,她信你,孤也信你。” 梁飛若只覺胸口一熱,難言的感動,不得不說,當(dāng)這男人深情的看著你時,確實會叫人耳紅心跳的無地自容。 他起身欲走,梁飛若卻突然叫住他,“王上,您要叫我照顧好娘娘,能否請您先將那位小公主打發(fā)了?她時不時的在我跟前晃悠,娘娘無所謂,我卻覺得礙眼的很。” 耶律瑾疑惑看向她。 梁飛若癟嘴,“臣婦曉得,昨兒晚您誰都不叫近身,偏那位公主得了您的默許,替您包扎了傷口。也許您自己沒感覺到,但您對那位公主可真是不一樣呢。” 耶律瑾不悅,“你到底想說什么?” 梁飛若退了一步,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不管怎么說,你暫且別讓那位公主在我們跟前轉(zhuǎn)悠就是了,難道您看不出娘娘早有打算的不僅是剖腹取子,還想等自己沒了后,讓那小公主取而代之!”她一口氣說完,再不敢等耶律瑾反應(yīng),掉頭就跑走了。 耶律瑾在原地站了會,待將出宮門之時,又回頭朝后宮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方才只顧著傷心去了,他竟沒來得及和她說一句話,就聽她一個勁的對自己道歉了,明明該說對不起的人是自己啊!他這么混!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是這樣混!這樣的沖動易怒!一次又一次! 對不起。 等我,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親自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你若敢死,我亦不會獨活! 他正要揚鞭,突然想起一事,叫了大海到跟前,“傳孤口諭,將吉云公主許配給南襄郡王世子,即日起搬離王宮暫住郡王府,擇日待嫁。” 大海懵了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領(lǐng)了圣旨,又表情精彩的宣旨去了。 且不說那郡王世子何等的俊俏瀟灑,才華橫溢,又早就對吉云公主暗生情愫,二人相配,倒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耶律瑾這匆忙的一道口諭,看似隨意,其實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因一直忙著花吟的事,一時分不出心神,此番聽了梁飛若的話,又經(jīng)昨晚一事,他不得不騰出手將這事先給辦了,至于吉云現(xiàn)在搬去南襄郡王府合不合禮數(shù),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草原兒女多豪邁,不論其他,先搬過去讓這對未婚男女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總沒錯。 卻說吉云接了圣旨后,只覺晴天一道霹靂,劈得她不分南北東西,今夕何夕,但大海可管不了那么多,已經(jīng)指揮著宮人們手腳麻溜的收拾她的東西了。 吉云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會如此對我……不會的……” 大海無奈,好聲好氣相勸,“公主,南襄郡王世子人品像樣俱佳,是個上上的夫婿人選啊,陛下正因為疼你,才給你擇了這么一門好親事。” 吉云猛然清醒過來,拔腿就往外頭跑,“不行,我要找陛下,我要當(dāng)面問清楚!” 大海連忙著人將她攔住,耐著性子勸,“公主您這又是何苦?陛下何樣的性子,您跟了這么久了,難道還要雜家提醒?” “為什么會這樣?”吉云萎頓在地,突然就跟想起來什么似的,猛抬頭,眼神兇狠,“是不是花吟!是不是?是不是她?” 大海暗暗心驚,頗不高興,拔高了音量提醒道:“公主越矩了,您口中的那位可是咱們大金國的王后娘娘,陛下昨日已經(jīng)頒下圣旨昭告天下了,雖說尚未來得及行冊封大典,但該守的禮,公主還是不要忘得好。” 不管吉云何樣心思,大海還是命人按照公主該有的禮儀將她送出了宮。 南襄郡王府闔府相迎,該給的面子也抬舉了到位,只是事出突然,南襄郡王有些擔(dān)憂,少不得塞了銀子細細問話,大海這個人精兒答的是滴水不漏,直言陛下對世子很是看重,將來世子爺前途無量啊,一通海夸,捧的郡王臉上都褶成了菊花,這才歡天喜地的放了大海,叫了夫人太夫人一起商量起了婚事。 ☆、第304章 正文完結(jié)(中) 太后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叫花吟的家人和她見上一面,太后不是耶律瑾,她很清醒,不會因為不敢面對現(xiàn)實而停止思考的能力。 她握住花吟的手,說:“你爹娘非常想你,見上他們一面吧。” 花吟面上的笑容由淺入深,“好啊。” 太后愣了下,不料她這般干脆的應(yīng)下了。之前花吟一直對花家老小拒而不見,太后也多少能理解,還不是因為她那個混賬兒子,多疑怒,她思量著花吟大抵了那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死都不認的。雖然她多少覺得花吟有些謹小慎微了,但蘭珠心里卻跟明鏡似的,因為她知道花吟的第一個孩子就在花家流掉的,耶律瑾忍著沒牽扯任何人,已經(jīng)算是他最大的仁慈了,花吟敢拿自己的命去和他硬碰硬,卻不敢拿家里人開玩笑,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危險,有時候,不牽扯就是最好的保護。 但,如今,她和耶律瑾該說的已經(jīng)徹底說開了,她覺得她可以和家里人好好道個別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說一聲永別的機會都不能。 次日,太后下了道懿旨,蘭珠親自去了拓跋府。先是將花吟的情況細細說了明白,又再三叮囑,若是心里難過就提前哭一哭,到了跟前就不許哭了,娘娘身子不好,這一哭,若惹的娘娘傷心動了胎氣,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眾人面上哀戚,沉默不語。 又過了一日,花家一大家子被接進了壽康宮。 花吟今日心情大好,早膳也多吃了幾口,餐畢,又叫宮娥在臉上抹了胭脂涂了口脂,雖然清瘦的叫人心驚,但氣色看上去好多了。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小弟,鈴花,蕊蕊……”花吟的目光一一在他們臉上掃過,摸了摸蕊蕊的雙丫髻,笑言,“蕊蕊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了,喲,這是小侄子吧?叫什么名兒?長的真壯實,像大哥,”花吟有心抱一抱,最后還是就著大哥的懷抱彈了彈他的臉蛋。 花容氏略行了禮,說:“娘娘,您外祖母最近染了風(fēng)寒,臣婦思量著您現(xiàn)在身子骨也不大利落,怕過了病氣給您,就沒讓她過來了。” 花吟握住了母親的手,嗔怪般的喊了聲,“娘。” 蘭珠上前扶住花吟的胳膊,說:“這里沒有外人,大伙兒都不要拘禮了,各自找個地方坐,敞開了聊吧。”她咧嘴笑了笑,笑容勉強。 花吟被扶到主位,一眼看去,齊齊整整的一家人,真好啊,真好。 上一世被她害的死的死,走的走的一家人,如今齊聚一堂,還添了人口,幸福又興旺,真好,真好…… 入夜,花吟做了個夢,她的魂魄離了體,飄飄蕩蕩的又回了周國,看到了云裳和寧半山因為誰在被窩里放了個臭屁拌起了嘴,吵的兇了,將孩子也給吵哭了,然后又互相埋怨著,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最后又嘻嘻哈哈的滾到了一起。 她看到了住在大屋的寧一山,正與夫人談?wù)摃嫞牭蕉芊坷雉[出的毫不克制的聲響,無奈的相視一笑。 她又到了攝政王府,鳳君默正聚精會神的處理公務(wù),他的案上堆滿了奏折,高秀麗推門進來,手中端著參湯,鳳君默客氣的接過,夫婦二人舉止間雖沒有過分親密,卻也相敬如賓,高秀麗順勢坐下,鳳君默也不避諱,與她談起朝中局勢,高秀麗很有頭腦,鳳君默也愿意采納,連連點頭。唔,雖然多少有些遺憾吧,最終沒能撮合他和孫蓁,但以他如今的身份,或許高秀麗才是最好的選擇吧,畢竟像這樣的朝中要務(wù)可不是尋常女子都能給出中肯意見的。花吟滿足的笑了笑,突然,鳳君默似有所感般,朝虛空中看了眼,目光頓了好一會。 花吟慢慢飄走,又在周國都城逛了好一會,上一世這里被耶律瑾的大軍屠城后,只剩斷壁殘垣,生機盡無,夜聞鬼哭,如今真好,嬉笑怒罵,家家戶戶一片和樂,雖也有那不如意的悲歡離合,但她總算是保住了絕大部分人的幸福,真好。 瞬息之間,她又到了薊門關(guān),水仙兒和鄭西嶺她都懶得看,怕倆人粘糊勁一上來看到不該看的。 就是可憐了孫蓁,上輩子她欠她頗多,明里姐倆好,背里插刀,同她搶男人,甚至還害她性命…… “孫小姐,夜深了。” 花吟聽這聲兒,怪熟悉的,看向來人,見是袁青禾,這小子一年多不見健碩許多。 轉(zhuǎn)而又去看孫蓁,她頭也不抬,低低應(yīng)了聲,“嗯,知道了。”態(tài)度有些……刻意的冷淡?花吟蹙了蹙眉,不知是否自己想多了。 袁青禾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孫蓁便再也靜不下心了,她棄了筆,有些惱,“你管的太多了。” “熬夜對身體不好,孫小姐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孫蓁不想和他多話的樣子,草草將文案收疊整齊,離了書院就要回住的地方。 袁青禾提著燈籠,不聲不響的為她照明。 花吟的神識飄在空中,摸著下巴暗搓搓的想,“這倆人不對勁啊。” 恰這當(dāng)口,孫蓁到了房門口,袁青禾望著她的背影,就等她進了屋再離開,孫蓁卻突然轉(zhuǎn)過身,袁青禾一愣,低頭,孫蓁咬了咬牙,狀似堅決道:“以后別這樣了,叫外人看到不好。” 袁青禾慢慢抬了頭,面上有些難看,那是受傷的表情,他說:“不管你接不接受,昨晚那些話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會一直照顧你下去,直到有人照顧你為止。”完畢,一扭頭走了。 等等,這什么情況? 什么情況這是! 信息量太強大,容我緩一緩。 而,孫蓁已然一轉(zhuǎn)身關(guān)了房門,背靠在門上,久久不動,那臉上的表情太復(fù)雜,復(fù)雜到花吟眉間一喜。 啊,再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她飄飄蕩蕩,又回了大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