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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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一口氣還未松完就見到老夫人眼里濃重的警告,便意識到了老夫人已經心知肚明了,臉色陡然慘白,額上滲的冷汗也顧不得擦,只連連點頭保證。 晏氏腦中空白,想著日后她在老夫人心里怕就沒有任何好印象了…… 聞昭呼出一口氣,總算解決了重生以來的第一件事。雖然這結果她并不是太滿意,不過畢竟錢嬤嬤沒有供出晏氏,也就沒有理由叫三叔休掉這等惡婦了。 將晏氏及錢嬤嬤帶下去后,老夫人眼帶歉意地往二房的方向看,道,“這次你們受委屈了,日后老三媳婦再糊涂,鐵定休了她,蘭兒月兒再如何求情都不管了!” ☆、第2章 夜驚夢 現在是承和八年,國公府毀于承和十四,聞昭還有六年時間扭轉歷史。 聞昭邊走邊盤算著。扶搖口中的“姑娘小心”剛說出口,聞昭就迎面撞上一個人的后背,那人連忙轉過身扶了聞昭一把,聞昭揉揉鼻子抬頭看,原來是她一母同胞的三哥。 這個時候的三哥姜聞熠年方十五,如玉雕琢的臉上稚氣未褪,卻偏偏一副老成的樣子,他問,“昭昭你怎的心不在焉的?” 聞昭近乎貪婪地看著三哥,這個在全家流放西北的路上替她挨盡鞭子還強笑著安慰她“三哥不疼”的人,殊不知自己一開口連牙齒上都是鮮血。 現在的三哥還活生生的在她眼前,真好,真好。 姜聞熠見meimei呆呆的不回答,俯著身子安撫她,“昭昭莫擔心,你既已洗脫了冤屈,沒有人能怪你了。”說完還摸了摸聞昭的小腦袋。 只是三嬸的懲罰還是輕了些,姜聞熠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霾。 聞昭把臉埋在三哥懷里,喚了聲,“三哥……”把前世對三哥的懷念今生對三哥失而復得的欣喜全藏在這一聲呼喚里了。 聞昭將眼淚蹭在三哥衣襟上,末了抬起頭說,“三哥我們一同去看望母親吧。” 姜聞熠只當她委屈,笑著說“沒事了沒事了”,又叮囑她,“昭昭這回可不要甩臉子給母親看了,母親縱不是我們親生的娘,心總不是壞的,這次母親生下六弟廢了不少力氣,昭昭去給母親笑一個好不好?” 聞昭破涕為笑,乖乖點頭,“嗯!” 要在以往聞昭定會嘟嘴道“可是昭昭不喜歡她!”滿臉的不情愿,甚至覺得三哥怎么能這么快就忘了娘親轉而投入繼母的懷里呢。 有一回她甚至說了出口,可三哥聽了她賭氣似的抱怨,卻極哀傷地看了她一眼,聞昭只記得那個時候的三哥,比任何時候都脆弱痛苦。那樣的眼神叫聞昭不敢看第二遍,于是她再也沒有提娘親。 而歷經了上一世,聞昭不得不承認,她的三哥就是比她看得透徹,秦氏待他們確實已經仁至義盡了。 抬腳步入房內,見秦氏正由丫鬟放了引枕起身靠在引枕上,笑著招呼兩人,“聞昭,聞熠。”算起來也有十幾年沒有見到繼母了,這時候的繼母廿二年華,生得并不如何美貌,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卻偏有一股子灑脫的英氣,頗有其父撫遠將軍之風。 莊氏和秦氏,一個太子少傅之女,一個撫遠將軍之女,皆是名門之后,就是嫁與國公府世子也夠分量了,卻都選了這個姜二爺,大抵是為了姜二爺那張臉罷。 姜家以武發家,姜二爺卻偏偏不懂舞槍弄棒,只知琴棋書畫,因那張臉還被京城人封了個“姜潘安”。 聞昭回過神來,三哥正暗暗扯她袖子,原來秦氏正在同她說話。既然打定主意要同繼母處好關系就要拿出自己的誠意。 聞昭兩步上前,趴在繼母床邊,“母親昨日可把昭昭嚇壞了,今兒個昭昭才緩過來。”把往日自稱的“聞昭”改為“昭昭”暗示繼母也可同三哥那般喚她。 想當初聞昭對秦氏說話從來都是“我”啊“您”的,語氣生硬疏遠。 秦氏對聞昭親近的態度又是驚訝又是暗喜,笑道,“這事昭昭別放心上了,來看看弟弟。”秦氏這樣灑脫的性子,雖然疑惑聞昭的態度大轉變,卻不會深究,總歸是好事。 姜聞熠也欣慰笑道,“昭昭經此一遭倒懂事了些。”前世聞昭還有些煩三哥這種當哥的命cao/爹的心,現在聽著竟是說不出的舒坦。 三人之間難得的溫馨和樂,這時候一個粉色身影沖進來,瞪大眼叫道,“二jiejie你離我弟弟遠一點!” 秦氏立即豎眉低斥,“姜聞曇!”姜聞曇四歲,行五,粉團子一個,氣勢不小。 姜聞曇氣焰立馬弱了些,她知道她娘這樣喊她的時候定是動怒了,仍強撐著道,“不管娘今天怎么教訓曇兒,曇兒都要保護弟弟!” 這時候六少爺聞酉被他親姐從睡夢中叫醒,“嚶嚶嚶”地哭起來,聲音弱得像奶貓兒。 姜聞曇吐吐舌頭不敢說話了,心虛地躲到一邊,偷偷打量二姐。嗯?二jiejie今日的表情竟然看起來好像沒有那么討厭了。不對,雖然二jiejie長得還看,但是她很壞! 出門的時候正巧碰上進來的二爺,聞昭向這個風華絕代的爹爹行了個禮,美貌爹連忙扶住她,輕蹙著眉問道,“昭昭的膝蓋還痛不痛?” 痛啊,怎么不痛,從早跪到晚呢。 可一抬眼就看到仿若弱冠之齡的爹爹眼里掬了一捧的擔憂與輕愁,聞昭覺得自己像是罪人,連忙搖頭,“昭昭不痛了,爹爹放心。” 十幾年不曾有的輕松使得聞昭像一根陡然繃斷的弦,當夜便陷入了綿長的夢中。 她拖著枷鎖走在隊伍后邊,臉上的傷疤沒有了面具的遮掩,暴露在役使們各色的眼光中,她不敢抬頭,只看到腳邊的春草生了三寸高,她的繡花鞋磨得越來越破。 她走得越來越遲緩,越來越吃力,三哥過來攙扶她,役使一聲“少磨蹭!”夾雜著一道鞭影落下來,三哥連忙抱住她,一聲不吭。役使的鞭子沒能落到她身上,心中惱怒,又是幾鞭子下來,揮在空中甚至聽得到“嗚嗚”的聲響,然后“啪啪”地落在rou上,三哥痛不可抑地悶哼出聲,還笑著說,“昭昭哭什么,三哥不痛。”笑容慘兮兮的。她的眼淚越來越多,“三哥……你松開我吧。”三哥抱得更緊,說,“昭昭是金枝玉葉,誰都不能打你。”臉上帶著一股子執拗。 聞昭幾乎以為所謂的重生只是一個夢,她仍身處地獄。 恍然又想到她應在宮中,而不是在流放西北的路上,她廿四了,而不是十六。而她的三哥也已經…… 她為什么在這里呢。還有誰會救她。 “好好活下去……” 恍惚間有個聲音響起,那聲音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穿過了時空狹長的隧道,帶著些空蕩蕩的回音。 聞昭氣喘吁吁地醒來,扶搖正在用汗巾擦她的臉,滿臉擔憂地問她“姑娘是被夢魘住了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聞昭告知自己現在她眼前的才是現實,斂眸問扶搖,“什么時辰了?” “小姐,辰時三刻了,該梳洗了。” 進壽延堂向老夫人請安,待眾人到齊之后,老夫人發話了,“國公爺遠在邊疆,爾等晚輩也應發奮圖強日后好支應門庭,聞道在軍中磨練,聞鈺馬上要下場了,聞熠再讀三年……” 聞道是大哥,弱冠年紀,走武路,隨老國公爺在西北軍中。聞鈺年十七,行二,與大哥大姐皆是一母同胞,與大姐聞瑾更是龍鳳胎,想必是春闈將近,聞鈺要走文路入翰林。 聞昭還有些印象,聞鈺乃是二甲第一傳臚,相當不錯的成績了。當年的探花是莊家表哥,狀元是京外人士,后三十拜相,可謂氣運之子。 據說當年這位陸姓狀元赴京途中遭遇水匪,錢財盡失,在京郊得威遠侯莊上之人接濟,后踩點進場,金榜題名。官運亨通,飛黃騰達之際,逢威遠侯戰敗觸怒圣上,念其湯飯之恩,力保威遠侯。 本是要全家貶為庶民的威遠侯府僅僅是降侯爵為威遠伯。 此時距春闈只有半月了,聞昭決定搶了威遠侯這份恩德。從她記事起,就比旁的小姑娘涼薄幾分,且她年少時候的良善純真也已經被前世那么多年的絕望悲涼忍辱負重磋磨得所剩無多,說她自私也好,她只想保全家人。 希望這位可左右圣裁的宰輔能為國公府的安危多添一份保障。 ☆、第3章 施恩惠 前世她見過這位宰輔大人幾次,對他的模樣有些印象,聞昭相信自己能認得出十六歲的陸然。 聞昭問二爺,“爹爹,威遠侯在京郊是不是有一處莊子?” 姜二爺疑惑地望她一眼,又笑開,桃花眼里波光粼粼,“權貴人家誰在京郊沒個莊子?他們家在京郊怕不止一處。” 聞昭一聽,得,她真不知道該去哪處莊子截人。“那離京杭運河最近的是哪一處莊子呢?”聞昭驀地想到陸宰輔是江都人,應當會先走水路,再改走陸路。 姜二爺都快跟不上女兒的腦回路了,“你這一說我倒是知道是哪一處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何問這些。”臉上的表情像在逗一只小動物。 聞昭面不改色地說,“昭昭想去看一看大河!” 姜二爺也不戳穿,寵溺地笑著接道,“好好好,昭昭不喜愛南邊的涼水河,也不喜歡京內的護城河,偏喜歡東邊的大運河。” 聞昭臉一紅,也不跟他繞彎子了,自己要做的事怎么說怎么匪夷所思,只問,“我們國公府在那處可有莊子?昭昭想去瞧瞧……” 擔心美貌爹不答應,立馬來了一聲語調千回百轉的“爹爹~~”直把自己臊得老臉一紅,才看到姜二爺憋著笑點頭。 自家爹優點不少,心寬算是一個,因著他常常比著魏晉風度的標桿,行事怎么灑脫怎么來,和秦氏的脾氣倒是很相合。 得了他的應承,聞昭順利地在秋闈前幾天帶著幾個仆婦丫鬟同三哥一道乘車去了那處莊子,距威遠侯那處莊子只隔了半個時辰的腳程。 正是春光正好的時候,莊子上的梨花未謝,白白的一片惹人憐愛,聞昭卻沒有這雅興欣賞。 到了莊上,聞昭便派了幾個仆婦在威遠侯莊子外邊輪換蹲守,自己在前院歪在躺椅上吃水果,三哥則在自己房間溫習功課。 聞昭知道自家三哥想著二哥就快下場了,就越發努力讀書,生怕將來墮了國公府的名聲。她的三哥確實很優秀,可架不住天子一怒……聞昭連忙將涌上來的恨意壓下去,閉上眼小憩。 聞昭的吩咐是,把所有前來求助的赴考學子都帶上來給予接濟,總能碰上他! 幾天下來倒是有兩三個被接上來,都是一臉的迷惑,他們在路上被人攔下問有沒有什么難處,還說可以提供食宿,迷迷糊糊地就被拉上來,一路提心吊膽怕這些人是人販子。 都不是。 聞昭一邊心焦,一邊自我安慰道,“那位狀元是踩點到的……” 就在秋闈前一天,又有一人被領上來,那人身姿頎長,看著有些落魄但并不狼狽,聞昭不著痕跡地打量,雖然臉上還被劃出一條道道,卻也不損其清俊,那一管窄鼻端秀挺直,無疑是他了。 聞昭長吁一口氣,幾天的等待總算是值了,笑盈盈地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在這里宿一晚?這幾日我碰見好幾個公子這樣兒的呢。”語畢還看了眼天色,已是傍晚。 陸然作揖道謝,眼前的姑娘不過十歲的年紀,雖然笑得很是嬌憨可愛,但行止間卻是說不出的老成,待人接物的樣子比不少大人做得都好,而且既不問他是不是遭了匪,也不問他是不是考生,讓他眼中的防備更濃。 這樣想著,卻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跟著仆婦走,笑得靦腆有禮。 聞昭吩咐下去晚膳要豐厚一點,又跟三哥打了聲招呼。 姜聞熠對莊上的事是知曉的,也只當meimei在發善心,結果這一位竟然得了meimei一個“可結交”的評價,心下好奇。 聞昭為避嫌,晚膳是在自己房間用的,留了她三哥和陸然同席。 結果這兩人用完膳竟然聊了一個時辰之久,回房的時候陸然眼中的防備已然淡去,因為這姜聞熠實在是坦誠又真摯,定是沒有存害人的心思的,而他看人極少會出錯。 聞昭也不會知道三哥有此奇效,聽著三哥有些興奮的話就知道三哥是真喜歡這位了,突然想到什么,問三哥,“莊子上可有傷藥?方才那位陸公子臉上有道傷呢。” 三哥一想也是,“對,方嬤嬤!去找找傷藥!”那邊一應“諾”,三哥又轉頭說,“我記得傷口倒是很淺,只是明天得遮掩一二了,不然下場有麻煩。” 聞昭抿嘴一笑,補充道“再去取一盒粉來。” 第二天陸然的臉上被掩蓋地已看不出痕跡,立在聞昭兄妹送的馬車旁,笑得堪與日月爭輝。聞昭不得不承認這位長得比之莊起亦是不差的。 受了這些恩,陸然也顧不上之前對這姑娘的疑慮了,沉聲道,“今日之恩,來日再報。” 他會有報這恩的能力,他也有這個自信,哪怕對方是榮國公府的人。 聞昭給三哥遞了個顏色,三哥立馬會意,從懷中取出一物贈與陸然,“陸兄,這是國公令,見令如見國公爺。”看到陸然眼底的訝色,立馬道,“你也不必推拒,聞熠實在覺得陸兄投緣才會如此,就當結交了你這個朋友。” 陸然了然一笑,也不忸怩,拱手道,“日后官場相見!” 聞昭聽出了這話里的自信,雖然這話放到其他人那里就是狂妄。 也罷。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日后官場上還少不了這位的幫扶。 等陸然已然走遠,馬車在視野中變成一個一個小圓點,姜聞熠笑著回頭與聞昭道,“昭昭看人眼光不錯嘛,這人也合我胃口。” 聞昭扶額,這要是一個十五六的大姑娘聽到這話還不羞煞,什么“眼光”“胃口”的。 瞪他一眼,聞昭又問,“你那塊國公令給他了,要不我那塊給你?反正我一內宅女子需要這物件的時候不多。” 姜聞熠好笑,“姜家嫡支要塊國公令還不簡單?我要與meimei爭?” 聞昭看著三哥沒說話,三哥怎么盡糊弄她呢,這國公令除了嫡支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一塊,后面就需要功德來掙了。早知道昨日與三哥說起這事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國公令強塞進三哥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