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重生之盛寵夫人 作者:半疏 ================ 第1章 清蕙小傳 陽春三月,櫻花正好,映著窗臺上斑駁的舊跡,黯寂的屋里也亮堂了一兩分。 屋中的女子執著筆淺淺地勾勒出一個模糊的面影,忽地蹙起了眉,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道: “綺兒,你去看看,前頭是誰在鬧騰!” 被喚作綺兒的丫鬟面上微詫了一下,立即低著頭微應了聲。 也就須臾功夫,蘇清蕙便見綺兒慌不擇路地跑回來,電光火石之間,蘇清蕙心頭閃過一個念頭,抄家? 她是知道張士釗為官一直有些見不得人的暗處的。 像是印證她的猜測似的,見門來的綺兒“撲騰”一聲跪下。 可是綺兒的話,卻是比抄家更令蘇清蕙措手不及! “夫人,老爺去世了!二老爺家的大少爺已經說了半月后來收宅子了,前頭柳姨娘和楊姨娘正在老爺床前要尋短見!” 蘇清蕙震了半晌,去世? “綺兒,你說,你,說,老爺沒了?去世了?”蘇清蕙的喉嚨有些顫抖,去世?他就這么走了? “是的,夫人,老爺沒了!我們可怎么辦啊?”綺兒想到二老爺家要來收宅子,心里一陣驚悚!夫人一生無所出,下頭的妾侍生的幾個又都是女孩子,依照祖制,這張家大宅不就得讓給張家旁系了! 想起剛才恍惚間,老管家攔著她說的話,綺兒還是對著夫人先稟了聲:“夫人,前頭管家剛才見到奴婢,說隨后就來請示您如何安排老爺后事?” 蘇清蕙看著綺兒的眼在哭,嘴在動,她在說什么?說什么?可這聲音又像是穿過了蘇清蕙的耳膜,穿過了她單薄的身體,穿過了她三十八年的光陰。 自十六歲嫁給張士釗,這二十多年來,她不是沒有想過,該如何離開這個捆綁了自己一生的丈夫,只是也終歸化作午夜夢回里的黯然神傷罷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忘了李煥哥哥,和他好好過日子,只是每次當她鼓起勇氣試圖走近時,他總是用一雙涼薄的桃花眼,淡淡地看著她,仿佛窺穿了她什么隱秘似的,她每次都莫名地有些惱怒! 每次也,不歡而散! 都說她是高不可攀的大才女,他何嘗不是難以企及的斤斗小人! 他帶著她三年一次宦游,身邊的妾侍也一任一任的增多,后來連庶女都蹦跶出來了,她還是形蕭影孤地一個人守在后院里。 生了三個女兒,卻不曾生下一個兒子!臨老了,她連這張家大宅都住不得! 蘇清蕙覺得心里從來沒有這樣苦過,即使當年爹娘不顧她的意愿要她嫁給張士釗,李煥哥哥前來訣別的時候,她心里也不曾有過這般滋味。 她賠上了十六歲以后的所有時光。 困在張士釗身邊,看他趨炎附勢,鉆營謀私,做盡虛偽滑稽之事。 束在張家這個牢籠里,看姨娘們整日抹脂涂粉妖妖嬈嬈地耀武揚威。 他走了,她是不是也就徹底解脫了,也——老無所依! 綺兒見主子半晌沒有回應,直覺地抬起了頭,便見自家主子身子輕輕搖晃,眼看就要栽倒,一時也忘了哭泣。 沒有等到管家前來詢問老爺的后事,綺兒便跑到前頭請管家幫忙給夫人請大夫了。 張士釗在蘇清蕙眼里是庸碌了一輩子的,年輕的時候,她跟著他前往吳、越、荊、楚等地赴任,無論是三年還是五年,她從沒見過他在哪地有過什么建樹,倒是官職一升再升,她是鄙夷了張士釗一輩子的。 按理,蘇清蕙該是作為未亡人去前頭跪謝前來憑吊的賓客的,只是她心頭不耐,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了,也就在張士釗出殯那一日在前頭跪過一回。 倒是幾個姨娘,規規矩矩地守在張士釗的棺槨邊,一日也不曾落下,整整守滿了七日! 楊姨娘和柳姨娘是張士釗在任上帶回來的妾侍,很得張士釗的疼寵,自來從不曾將蘇清蕙放在眼里,起初見蘇清蕙不來給老爺守喪,兩個人還跑到她床前罵了一回,蘇清蕙卻懶得搭理,她這一輩子被張家糟蹋的體無完膚,妾侍的辱罵又算得了什么! 饒是出殯這一日,蘇清蕙也覺得自個是盡了對張士釗最后一分夫妻義務,全了他最后一點臉面。 也全了她這一輩子最后一點臉面。 她這一輩子,也就是為了臉面這么個東西,賠了所有的心力、心勁! 當真是累的慌啊! 外頭暮靄漸臨,門前櫻花樹上的鳥兒正嘰嘰喳喳地吵得歡,來送葬的賓客也都陸續回去了,蘇清蕙獨自倚在前廳里的黃梨木椅上,覺得整個人都是飄得一樣。 見外頭似有人影移動,蘇清蕙已經累得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張士釗走了,這個家完了,這些人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清蕙,你可還好?” 清泠泠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遙遠的像是在夢里。 一身蜀錦暗紋的青衫長袍,看過來的眼里,似有萬千言語難以傾訴。面前的人宛若十多年前在蜀地時結識的程修, 蘇清蕙一怔,面前躬身行禮的赫然是程修,字子休的蜀地程修! 抬眸看了眼屋外的天光,暮色漸濃,身量筆直的程修,一掃往年浪蕩不羈的神氣。 風塵仆仆,面有霜色,顯是從蜀地特地趕過來的! 蘇清蕙覺得唇部異常干澀,一動唇,似有裂痕,才想起已經一日未進水了,這才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用錦帕抹了抹裂開的唇,此時面對程修,仿佛十來年前的時光像夢一般在眼前一晃而過。 程修見適才還一副未亡人哀悼神傷的清蕙,一下子黯然無光的眼里便似寶石一般,熠熠生輝,心里不禁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