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飛的回憶.橫波淚.斷腸人 #9413;ō#9331;⑵⒉ō#9384;
傾我一生一世念, 來如飛花散似煙。 ——納蘭性德 即使我恢復正常,看上去和健康人無異,占宇依然堅持帶我去醫院。他的司機和二飛一直陪著我做各項檢查。不過啥也沒查出來。 醫生說:“沒事,不用擔心。其實人人都有突發心臟病的危險,最重要的是平時控制情緒 。” 占宇對我說:“姐,不要掉以輕心,有的心臟病可能需要長期觀察。”我答應他,會重視,他才不啰嗦。 我們回到家里,二飛和司機把JK的遺物都搬到車庫。JK的衣物我準備全燒掉,這種遺物太直觀,不敢留,睹物思人,觸景生情,受不了啊! 不過我保留了他的工具箱,里面還有一把軍刺改裝的匕首,非常鋒利,是我見過的最鋒利的東西,JK還沒來得及做刀鞘。 占宇說:“姐,你干嘛留這個?” 我:“他從前總是沒完沒了的弄這些東西,這把匕首,他沒事兒就打磨呀,跟盤文玩似的,我留些年,看夠了,就找個認識的警察,上交。” 占宇有點不愿意,我知道他想什么,就說:“放心吧,不會想不開的。” ………………………… 那天,二飛開車送我回家,把車停在我家樓下,我沒著急上樓,有些事一直想和二飛求證。 我說:“二飛,我記憶力好像有點問題,我的筆記本,明明應該在自己家里,JK怎么會拿到呢?是不是你們誰從我這拿走的,給他的?” 二飛搖頭:“不是,我沒拿。” 我:“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告訴我吧,他人都沒了,就別再隱瞞了。” 二飛把手掐在鼻子上,使勁擼, 我覺得他在哭,果然他哭了。 我:“咋啦,二飛?” 二飛說:“姐,你現在……還在碎玻璃上面睡覺嗎?” 我腦袋馬上懵了,這件事,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二飛咋知道? “你啥意思?二飛,你給我說清楚?這事兒你聽誰說的?” 他說:“姐,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其實杰哥在宇哥被砍后,回來過,沒住家里,避著所有人。” 我:“為什么?” 二飛:“我也不敢多問,不知道為什么。不過不算他最后一次回來,據我所知,他之前還回了兩次A城,前后待了好幾個月。我和劉小經常和他在一起,他幾乎天天跟著你。” 我:“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他怎么跟著我的?” 二飛:“九月末宇哥出事,杰哥其實十月份就回來了,住在別的地方。卓爾嫂子晚上要是回家,杰哥就來醫院陪宇哥,避著卓爾嫂子,所以嫂子也不知道杰哥回A城。 杰哥每天夜里來你家樓下,坐在車里,看著你臥室的燈滅了,他才走。 我問他,想我姐,想成這樣,何苦呢?直接找我姐啊!他說不行,絕對不行,不能打擾你。 有一天你去醫院看宇哥,我私自把你家鑰匙偷走了,在醫院附近配了一把,給了杰哥。然后讓劉小把鑰匙偷偷又放回你包里。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沖動偷你鑰匙,可能看我杰哥太苦了,心疼他。我當時想,萬一杰哥進你屋里,看到你閨房,心一軟,改了主意,和你見面,多好呀! 就這樣,杰哥有了你家鑰匙,我以為他會責備我,怪我多事兒,但是沒有,他啥也沒說,拿了鑰匙,然后 趁著你不在家,杰哥去你家了,應該是去了好幾次。” 我非常震驚:“我怎么全不知道?” 二飛:“他做事,你怎么可能察覺。” 我:“那后來呢?他干了什么事兒?都進我屋了,還不肯見我?” 二飛:“他就是想你,進去看看,他說從沒看過你的私人空間,然后他進去了,我在你家樓下,坐車里等著,他進去有一個多小時才下來。 他回了車里,好半天不說話,我問他咋啦?我姐有啥秘密嚇到你了? 他問我:‘二飛,這女孩子在床上鋪著碎玻璃是啥意思?風俗習慣?’我說不知道,我姐在床上鋪著碎玻璃?他說是,很多很多碎玻璃,一張床都鋪滿了。我倆都傻了,半天半天不說話,在那琢磨這事兒。” 我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他真的回來過,真的進過我的臥室,因為我往床上鋪碎玻璃這件事,沒當任何人說過,世上沒第二個人知道,連卓爾都不知道。 二飛接著說:“杰哥更不放心你了,那天晚上你熄燈了,他也不走,在車里一直坐著,看著你的臥室窗戶發呆。 我說杰哥,你惦記我姐都快惦記魔怔了,干嘛不上去見她?有啥事不能好商量?管他呢? 他說:‘二飛你不懂嗎?哥必須去死,而她得活著。這人怕見面,見一次多一次牽掛。我死了好辦,眼睛一閉啥也不知道了,她可怎么辦啊?就她那性子,我怕她活不下去啊,想不開也跟著我去啦!’ 杰哥那天在你家樓下待到凌晨兩點,我勸著回去了。上午你出門之前,我們又來了,你一出門,杰哥重新進你家,特意去看你的床。 這次他待的時間更長,出來后手里緊緊攥著一把碎玻璃,攥的滿手是血。 他說你家就一張床,你沒睡沙發,你每天都是在碎玻璃上睡覺。他說完就崩潰了,對,就坐在這兒,頭向后面仰著,我都不敢抬頭看他,怕看見他掉眼淚。他多橫的一爺們,我哪里敢看他呀! 我只能把他手里的碎玻璃一片片摳出來,給他塞上紙巾堵血。 他就那么一直仰著說話,他說:‘二飛,我都不能給她收拾,她天天這么睡覺,一翻身就得把自己割破了。要是想不開,隨時就能給自己放血,可能每天身上都有傷口。 我真想把床單一裹,把所有碎玻璃收起來扔掉。可是不行,不能讓她知道我回來。我剛剛坐在她床邊,一塊一塊的檢查,這些玻璃,有酒杯,有花瓶,有盤子,有梳妝鏡子。 我把那些特別大的掰碎些,尖利的反過來扣過去,我一邊收拾一邊掉眼淚。我一輩子沒哭過幾回,爺奶去世我哭了,干爹一家出事我哭了,我哥們讓人害死我哭了,我以為我眼淚早就沒了。二飛,你說我怎么就沒堅持住,非得睡她?讓她現在難受?’” 我眼睛一片模糊,鼻子完全堵住了。 今日的橫波淚,那天的斷腸人! 二飛:“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杰哥,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難受成那樣。宇哥沒了一條腿,我們誰也沒見宇哥難受。杰哥回來看著宇哥的斷腿,看著他天天疼死疼活,別說眼淚,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過,可杰哥看著你的床就受不了啦! 你的筆記本?我不知道,肯定是杰哥后來自己又來過你家,拿走的。姐,你現在,還在碎玻璃上睡覺嗎?你撤掉吧,以后都別這么干了,杰哥在天上看著你,多心疼啊!” 我坐在副駕上,是JK當時坐的位置,我一手掐著自己的太陽xue,鼻子堵的無法呼吸,眼睛早就哭腫了,大腦混混然然。 二飛說:“姐,這些事我不應該和你說的,杰哥不讓說。但是左思右想,還是想告訴你,杰哥為了讓你能活下去,真是煞費苦心,你不要辜負。” 我:“還有什么瞞著我的?” 二飛:“沒有了,就這些事,再有就是那次他走之前,我們在一家飯店吃飯。看見大衛了,我們全不認識,只有劉小認識,劉小去和大衛打招呼,回來告訴我們,那個人是大衛,和水水姐處過半年對象那個大衛。 杰哥一聽,就站在大堂待著,一直看著大衛和大堂經理說話,給大衛看的直發毛,大衛就問杰哥:‘我們認識嗎?朋友!’” 杰哥說:“不認識,看你人不錯。” 杰哥說完就走了,大衛也沒介意,可能以為遇到神經病了。 杰哥回來跟我們說:‘挺好的人,長得好,氣度好,咋就沒完沒了的嫖呢?和水水好好過日子多好!’ 我們當時都沒敢接茬,不知道咋回答。心里想的是,老天爺瞎眼睛,就是這么cao蛋,要是杰哥能過上;做你男友,做你丈夫的日子多好啊!” 告別二飛,我傻傻呆呆的上了樓, 一進家門,就癱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和占宇去了墓園,在專門燒紙的地方,把JK的衣服鞋子都燒了,這些東西工作人員不讓燒,我給了打賞,才順利燒掉。 我燒掉我寫給他的那些以吻封緘的情書,把我所有的思念和愛寄給他! 寄我一生心,與爾千行淚! 我把那本他最喜歡的老書《唐宋詩詞選注》燒了,我說:“JK哥哥,下輩子投胎到個好人家,父母恩愛不離婚的。JK哥哥,下輩子我去找你,人海中相遇,你可要一眼就認出我來。” 我把黑西裝和花裙子一起燒了,生和死將我和他分開,衣服就別分開了。我燒掉筆記本,誓言書,相思繩。 我還燒了一些紙錢,燃燒的火光中,我說:“JK哥哥,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給你燒紙錢,我們都是無神論,不信這些東西,不過不知道為啥,我燒這些,心里好受多了! JK哥哥,據說古時候男人死了,做妻子的守寡守節叁年才能改嫁,從76號分開后,我給你守了一年貞節,接著又是一年,我再給你守一年寡吧!” 這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子。把床上的碎玻璃小心收了起來。重新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上,閉上眼睛進入幻界,第叁人格接管第二人格。 我的靈魂睜開眼睛,停止墜落,因為已經是深淵最底層,無處可落了,我安靜躺著,看著無盡繁星。 空。無憂,無懼!無牽,無掛! …………………… 題外話:當初寫這一章,只用了一小會,但是對著這一章,我哭了叁天。 后來也是不敢翻開這章,一想到他坐在我床邊給我翻碎玻璃,我就崩潰。他得多難受呀?認識他以后,我總是憐惜他,想多疼他,照顧他,卻無心中做了最傷害他的事。 但我終究不會瘋,沉淀下來,從此以后,我都不再做自殘的事,生怕哪個愛自己的人看到,傷害到對方。 所以請小朋友千萬不要學我自殘自虐,這既不能標榜自己,也不能解決問題,只能影響人際關系,還顯得自己特無知。如果萬一你的自虐傾向嚴重,不要封閉自己,不要諱疾忌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