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國師,這可是大夏朝的傳奇人物,歷代皇帝對他都要禮讓三分的,就三小姐這個德行還想做國師夫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王氏心也忒大了,國師娶這傻小姐,不偷著樂也就罷了,故作什么清高呢! 柳姨娘眼珠轉了轉,忽然間想起了什么,試探宋玉珠,“三小姐這才剛回來,就要準備出嫁了,夫人那么疼愛你,心里肯定很難過。” 出嫁……宋玉珠腦海里登時幻想出了一副畫面: 主人提筆作畫,她靜靜站在一邊看著他…… 可是,出嫁了,可以陪伴主人了,卻不能陪著父親母親了…… 雖然她和主人感情最深,但父親母親對她也是挺好的,她出嫁了,母親會難過…… 柳姨娘見宋玉珠沒什么反應,繼續刺激她道,“你是不知道,剛剛一聽到國師大人提親的事,夫人一下子氣暈過去……” 國師大人? 提親的不是主人么? 宋玉珠有點糊涂了。 “不是祁瑜哥哥來娶我么?”宋玉珠瞪著一雙美目問柳姨娘,柳姨娘一聽“祁瑜”的名字,忽然間就明白了什么,聯想到宋玉珠在國公府莊子上住了那么久,八成心里有了屬意的人選,說不定這倆人還發生了什么…… “不是呀,是國師大人來下聘。”柳姨娘道,“三小姐可是有中意的人了?女子這一生最重要的是嫁個好人家,若是三小姐心有所屬,和老爺直言便是,老爺那么疼愛三小姐,不管三小姐做了什么,老爺都會原諒的。” 宋玉珠想想也是,父親對她很好的。 “再不濟,小姐可以去找國師大人,把事情說清楚,國師大人深明大義,肯定也不為難三小姐。” 宋玉珠“噢”了一聲,于她而言,眾人覺得天崩地裂的事,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是以把這些拋在腦后,謝過了柳姨娘便去看望王氏了。 柳姨娘鄙夷的望著宋玉珠離開的背影,回去和宋玉彤嘲笑道,“三小姐是個傻的,依我看,國師大人不過是看中了她嫡女的身份,若是真見了本人,還不一定看得上她。” 宋玉彤一邊做繡活,一邊聽柳姨娘絮絮叨叨。 她聽的有些厭煩了,不耐地說,“她要嫁給誰,與我何干?” 女兒心氣不順,柳姨娘住了嘴,不一會兒又忍不住道,“姨娘是替你不值,你樣樣都好,到現在親事都沒定下,三小姐倒好,傻頭傻腦的,什么都不懂,倒攀上了國師大人。” 宋玉彤把繡活放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柳姨娘看著宋玉彤臉色道,“不過,這親事還不一定能成呢,我今天套小傻子的話,你猜我套出什么了?” 宋玉彤美目一斜,帶著幾分探究和詢問。 柳姨娘道,“三小姐和國公府那個病秧子少爺私定終身了,你想想,這兩個人都在天泉山莊住了那么久,那個病秧子也沒娶親,咱們這個小姐又什么都不懂,兩個人還不知道有什么呢。” “李mama那么疼玉珠,恨不得時時盯著玉珠,玉珠還能被別人欺負了?” 柳姨娘道,“反正,我看三小姐那反應,兩個人是有點什么了,這要是傳了出去,國師大人……” 祁瑜這幾日時時跟在太后身邊,瑤香也時時跟在太后身邊,但兩個人很少說話,瑤香常常看著祁瑜出神,但祁瑜就是一眼不看她,她賭氣之下,也不理祁瑜。 太后心如明鏡,早已察覺兩人之間的微妙,趁著祁瑜在遠處作畫的時候,太后讓瑤香給祁瑜送些葡萄。 瑤香不情不愿,但還是端著果盤過去,祁瑜抬頭看她一眼,擺擺手。 瑤香把果盤撩在桌子上,小聲罵,“愛吃不吃。” 轉身又回到了太后身邊,太后問瑤香,“和你表哥鬧別扭了?” 瑤香怨念的看了一眼專心作畫的祁瑜,“皇祖母別問了。” “小丫頭。”太后道,“祁瑜性子和平寧像的很,都是有自己脾氣的,你可不能拿他當個面人欺負,要不他可不像看起來的那樣……” “我哪里欺負他了,我喜歡他啊。”瑤香道,“皇祖母,你替我說說他,好不好?” 太后笑了,他們這些小兒女的事情,她樂得他們成了姻緣,卻也不能勉強他們,“這個皇祖母管不了,瑜兒自小體弱多病,和哀家也不親,若不是這次作壽,哀家哪有機會把他請出來呢。” 瑤香有些沮喪,“皇祖母,祁瑜哥哥說,他身體不好,不想連累我,你說這到底是借口還是他真的為我著想啊……” “瑜兒這么多年不成親,確實也是有身體的原因。”她和平寧長公主閑聊時也提起自己的幾個外孫多年不成家的事,祁煊是出征在外,一直無暇顧及親事,祁瑜身子骨弱,祁岳玩心重…… 她這幾個孫兒外孫沒幾個有著落的,確實令人心急了。 ☆、第80章 祁瑜心無旁騖地作畫,依舊是很少與瑤香說話,別說是瑤香,就連皇帝來了,他也是不卑不亢,請了個安便自顧自地做事,皇帝和太后說幾句體己話,瑤香在旁應和,歡聲笑語的,祁瑜根本就無心融入。 末了,皇帝走到祁瑜身邊,看見祁瑜把祖孫三代說笑的畫面統統記錄了下來,畫工精湛,神態栩栩如生,不由得拍掌叫好,這個外甥,悶聲不語的,倒還真是個做事的人。 “祁瑜,想要什么賞賜?”皇帝興致大好,特地命人把這幅畫裝裱好,看自己這個一直將養在外有些陌生的外甥,長身玉立,面貌英俊,姿態優雅,倒真是有個世人難得的好皮相。 祁瑜說不敢當,皇帝當他拘謹,對太后笑道,“平寧趾高氣揚的,想不到生了個文質彬彬的兒子,八成平寧身上該有的氣度都被兒子搶了去。” 太后慈祥的笑,眼尾一道淺淺的皺紋,“祁瑜可是好孩子,這幾天陪著哀家,兢兢業業地作畫,不嫌悶不嫌累,我聽說祁瑜可是剛從天泉山莊回金陵,在家還沒待上幾天,就來哀家這受累了,搞得哀家心里頭著實不安吶!” 太后心善,皇帝這時候又要接話道,“能服侍母后也是福氣,多些賞賜就是了。”轉而又笑問祁瑜,“祁瑜,朕若是沒記錯,你今年還未娶妻吧?心里可有屬意的姑娘,剛巧太后在這里,你若是心里有人選,當著太后的面說出來,可就這一次機會。” 此話一出,瑤香倒是紅了臉,太后一見身邊的小丫頭往自己身后躲,心里就明白了大半,笑容有些僵在臉上。 這丫頭準是動了別的念頭,私下和皇帝說什么了,因為素娥的事,皇帝對瑤香總是格外疼愛,幾乎沒什么事是不能答應的,但這祁瑜…… 太后也算得上識人無數,這祁瑜可不是個任人做主的性子,耍心機非但達不成目的,還可能會弄巧成拙,平寧那樣的硬脾氣都治不了的人,哪有那么好相與。 她看了眼身后已經在竊喜的瑤香,心里嘆了口氣。 年輕的姑娘,總以為這世上沒有努力達不到的事。 三日后。 瑤香病懨懨的起身,宮女伺候她熟悉打扮,給她涂脂抹粉之時,身邊小宮女擔憂地道,“公主,您臉色看起來不大好,要不派人和太后說一聲……” “我說要去,就一定要去。”瑤香看著鏡子中消瘦的自己,病了三天,臉都小了一圈,臉頰都凹了進去。 她也太不爭氣了,不就是被男人拒絕了么,犯得著作天作地把自己作病了么。 今天可是太后的壽宴,金陵城有點名頭的人都會來給太后賀壽的,還不知道可以見到多少達官貴人,這么重要的場合,她怎么能因病縮著。 于是,瑤香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便打起精神出外張羅,到了晚上,宮里一派熱鬧,煙花璀璨,瑤香陪在太后身邊說話,太后握著她的手,對她道,“香兒,你和祖母說句實話,你在金陵城待了這么些日子,還想回行宮去么?” 瑤香咬唇不答,太后搖頭嘆口氣,語重心長道,“香兒,你可是認準了祁瑜?” “皇祖母……”瑤香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所有自以為聰明的小心思其實都暴露在太后的眼下。 太后拍拍她的手,“哀家和你平寧姑姑提過這件事,祁瑜已經心有所屬,今夜出了宮,明天就要去提親了。” 瑤香淚盈于睫,目光下意識就去尋找其他桌祁瑜的身影,尋了一圈未果,再一垂首,眼淚就那么不受控制掉了下來。 太后看了心疼,剛要安慰幾句,這時又有幾位華貴婦人前來賀壽,瑤香不想被人看見窘態,擦了擦淚,轉身悄悄走了。 走著走著,被人拉住了袖子。 “呀!我看錯人了!” 瑤香不悅的看著對方,眼前的姑娘身材高挑,俏鼻朱唇,雖說是夜晚,皮膚卻仍能看出白凈透亮,堪稱天人之姿。 那姑娘連連道歉,忽然間“咦”了一聲,“可是太后身邊的瑤香公主,看著好生眼熟。” 瑤香皺眉不語。 那姑娘歉然道,“我是懷遠侯的二女兒,公主記得我是玉彤就好,公主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公主。” 原來是懷遠侯府的小姐,瑤香回金陵不久,對金陵顯貴不算熟悉,但懷遠侯可是上次在醉香樓無意中遇見的,說到懷遠侯,瑤香就想起了那天懷遠侯帶著的小姑娘。 想起小姑娘,她心里忽然就閃過了一個念頭:祁瑜心儀的那個姑娘,究竟是誰? 宋玉彤和瑤香手拉著手,兩個小姐妹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坐下,宋玉彤見瑤香悶悶不樂的,問她,“瑤香公主,我略長你幾歲,雖沒什么本事,但你若有煩心事,可與我說,若是能為公主排憂解難,也不枉了我們今晚這段誤打誤撞的相識。” 壽宴持續到很晚,遲遲沒人來報說老爺夫人回來,所以宋玉珠就破了例,一直留在宋玉洪房里。 “我的小姑奶奶,你別管我了,回去睡你覺去!”宋玉洪趴在床上,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攆小妹走。 宋玉珠蹲在窗前,摸摸宋玉洪的頭,“二哥,你別怕,父親要是回來了,會有人通報的,不會有人知道我今天偷偷來看你。” 自從那一日國師提親,宋玉洪和宋輝發生了口角,宋輝一怒之下便對宋玉洪動了家法,還把宋玉洪關了禁閉,沒有允許,誰也不得探望。 今日太后壽宴,府上的幾個公子小姐都隨著懷遠侯賀壽去了,只有負傷的宋玉洪沒去,宋玉珠本來也是要去的,但一大早說自己肚子疼,最后也沒去。 “玉珠,你是不是傻啊,你以為這樣爹就不知道你來看我了?”宋玉洪在床上趴著,無奈的說,“林姨娘還在呢,你這點小把戲,騙得了誰。” 其實宋玉洪知道,宋玉珠裝病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一開始就沒人打算帶她去壽宴,原因……八成是宋輝好面子,不愿讓人知道宋玉珠病到了這個地步,王氏又不想讓這樣的玉珠拋頭露面。 可憐的玉珠還以為是自己的小把戲蒙混過關了。 看著小妹蹲在自己面前,想盡辦法逗自己開心的蠢樣,宋玉洪心里一片柔軟,也伸手摸了摸玉珠的頭,“你哥我,從小被父親打起來的,三個月一頓大板子你忘了嗎,這點小傷算什么,值當你這么獻殷勤啊!” 宋玉珠垂下眼眸,“可是這一次是玉珠淘氣,把你連累了……” “傻丫頭。”這傻丫頭八成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宋玉洪嘆口氣,“我問你,你可得跟哥說實話。” 宋玉珠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宋玉洪。 “你在天泉山莊時,你祁瑜哥哥有沒有對你做過什么?” 宋玉洪看見她那副樣子,心里就有了答案,“好吧,那你祁瑜哥哥對你好嗎?你想嫁給他做媳婦,給他生兒育女嗎?” 臥床這幾天,宋玉洪也想了諸多,玉珠的親事遲早要定下來,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國師鐵定是勢在必得,若是小妹真的屬意祁瑜,那還真要早做打算。 反正不管怎么說,他小妹想嫁給誰就嫁給誰,他這個做二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讓她得償所愿了。 他這輩子已經虧大發了,想娶誰不能娶誰,他大哥和大姐同樣陰差陽錯,他就剩這個親meimei了,他不忍心讓她和他們一樣遺憾。 “所以,你想好了嗎?”宋玉洪逼問道。 宋玉珠撓撓頭,小聲道,“想當祁瑜哥哥的媳婦呢……可是,我也能生么……” 和主人生兒育女……以前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交、配”已經是奢望了,還要生兒育女,那生出來的是人還是貓呢…… 這還真是有點深奧。 宋玉洪沒聽清后半句,但有前半句就夠了,他轉了轉眼珠,對宋玉珠笑著道,“明天二哥就和父親認錯去,等二哥放出來,哥帶你去打獵,叫上你祁瑜哥哥一起。” 宋玉珠還不信呢,二哥怎么就有把握被父親放出來呢,可第二天,二哥果然來敲她房門,吵吵著要帶她出去打獵。 宋玉珠擺擺手,“不吃兔子!” 宋玉洪翻了個白眼,“少廢話,快換衣服,咱們現在就出發!我告訴你,你不聽話,我就不讓你見你祁瑜哥哥!” 兄妹倆從后門溜出去,恰好被采花泡茶的宋玉彤和林姨娘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