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白蕖對著鏡子冷笑了一聲,說:“那好,既然是一家人你跟我回去看看我爸媽不行嗎?你已經很久都沒有去看他們了。” “我那不是公事繁忙嗎!” 白蕖用手抹著精華,淡定的說:“既然這樣,那各回各家吧。” “什么?” “你去澳洲我回x市,就這么簡單。” 楊崢覺得難以理解,有哪對夫妻過年是分開的?就算是和老婆整天吵吵鬧鬧的副總,他們兩人也在過年的問題上達成一致了吧。 “白蕖,我覺得你最近有些莫名其妙。”楊崢忍了忍,他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蕖一回身,桌子上的梳子掉下來摔成了兩瓣,她難以置信的問:“你的意思是說我有病?” “我沒這么說......” 白蕖看了他一眼,往外走。 楊崢追上她,拉著她的手腕,“我剛才表達的意思有誤,我也是擔心你......” “放開。” “老婆,你別這樣......” “我不想聽你廢話,放開。”白蕖提高了聲音,冷漠的看著他。 那樣充滿恨意的眼神,楊崢這輩子都忘不了。 微微走神,他的手上松了勁兒,白蕖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不理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兩人結婚兩年,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爭吵,她善解人意又活潑大方,每天都有樂不完的趣事,給他的生活里注入了新鮮的血液,讓他迷戀著這樣的生活。可是現在呢,幾乎是一下子,婚姻的局勢陡轉直下,直接進入了冷凍時期。 睡在客房的白蕖又一次進入了那個奇怪的夢,這次是“她”坐在房間里看新聞。 新聞上是關于地產大亨楊崢的報道,小道消息傳他苛待發妻包養情婦,他出來做澄清解釋。 “.....我想大家都誤會了,我的前妻患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我也聘請了很多醫生為她治療,都沒有效果。我很擔心她的身體情況,所以一直沒有讓她在媒體面前露面。她現在住在跑馬地的半山別墅里,環境很好傭人也很貼心,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在保護她了。” “楊先生,你稱呼白女士為前妻,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離婚了?”記者這樣問道。 “是的,我們早就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但出于對她的照顧一直沒有去辦離婚手續。” “那方小姐知道這件事嗎?” “小方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她對這件事表示理解。” “聽說你們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是真的嗎?” “涉及孩子我不便作答,請大家理解。” ...... 新聞報答這樣結束了,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愣愣的。白蕖很怕她做傻事,她走到她的面前,想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沒事。 一伸手,手臂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她”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鎮靜非常,眼神里再也沒有以往的那種空洞,反而像是燃燒著一簇小火苗。 這樣的狀態更讓人擔心,白蕖緊張的看著她。她已經不再關心渣男和賤女的事情了,她只是關注著她的動向,害怕這個“自己”挺不下去。 “她”站了起來,朝著窗戶走去。 “別去,別去......”白蕖在心里默念著,跟了上去。 “她”推開窗戶,朝著下面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太低了,摔不死的......” 白蕖腿軟,一下子就磕在了床腳上。雖然腳上不痛,但身體里面呢,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的難受。 “她”走到了床頭邊,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不就是想讓我死嗎?最后成全你一回。”“她”微微一笑,干瘦的手掌心里安靜的躺著十幾顆安眠藥。 白蕖閉眼,眼淚滑落......只有她才能明白這樣的絕望,只有這個看不見的她才能和她感同身受。 楊崢的謊言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無論設想了會有怎么美好的明天,她都等不到了...... “她”仰頭吞下,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一生,她大概過得苦不堪言。 房門被推開,楊崢帶著保鏢沖了進來。 “送去醫院洗胃!” 白蕖的身上被很多人穿過,她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那個冷靜的男人。發妻吞藥自殺,他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帶著人進來,有條不紊的指揮。 “為什么不讓我死?這樣你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她了嗎......”“她”被保鏢扛了起來,像個空空的麻布口袋。 “你死了豈不是打我的臉?”楊崢西裝革履的站在她面前,端正的臉上是一派正氣盎然的樣子,“才在新聞上說你被我照顧得很好,你轉頭就死了?那多不合適。現在外面都是夸我念舊情的人,輿論被控制得很好,你呢,好好活著,盡自己的本分吧。” 他一說完,揮了揮手,保鏢扛著“她”出去。 白蕖冷冷的看著他,像是在透過他看一個不認識的人。 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熟悉的來電提示,笑著說:“乖兒子,爸爸馬上就回來了。買飛機?好好好,等會兒一定買回來。” 他掛了電話往外走去,絲毫不留戀這個屋子里的一切。 白蕖爬起來跟在他后面,幾乎是本能反應促使她這么做。 然后她發現自己竟然能出去?之前試了很多次她都只能待在這個臥室里,結果這一次竟然順利的走了出去? 她悲哀的想,大概是因為“她”終于走出去了的緣故吧,以這樣的方式。 ☆、第4章 白蕖 白蕖跟著楊崢到了城中的一處小洋房,站在外面似乎就能聽到小孩子嬉笑的聲音。 “寶寶,快看,是爸爸來了!”一個嬌俏的女聲響起。 “爸爸!”是小男孩兒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煞是好聽。 白蕖側身站在矮墻后面,即使她知道這些人并不能看見她。 楊崢進去了,隨即傳來父子間其樂融融的談話聲。 白蕖站在外面,說實話,她不敢進。在見到這個女人之前她還能安慰自己是精神出了問題,才會每每做出這么荒誕的夢。但她一旦踏出這一步,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 “我們進去吧,寶寶的衣服都被泥巴蹭臟了。”女人的聲音響起,像是黃鸝一樣的清脆婉轉,不難猜出她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白蕖背靠著灰色的矮墻,眨了眨眼,眼淚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婚禮上的誓言還歷歷在耳,結婚時穿的那條她夢寐以求的婚紗還展示在衣櫥里,手上的婚戒也牢牢的箍在無名指上,然而他們的愛情卻已經在十年后走到這種地步了。 不進也罷......白蕖仰頭,眼淚盈滿眼眶,她吸了吸鼻邁開腿,離開了這棟滿是歡聲笑語的房子。 ...... 白蕖穿著一身灰色的大衣,里面套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針織衫,下面是一條牛仔半裙,光著腿戴著黑色的墨鏡,坐在機場的候機室。 “太太,先生不來了。”保鏢推門而入,有些難以解釋。 白蕖站起來,提起自己的包,“登機。” 今天的香港溫度不低,室外溫度大概只有五攝氏度而已,室內溫度也不算太高。白蕖走過的地方,人群紛紛側目。 她長相漂亮氣質更佳,戴著墨鏡身后跟著保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出行呢。 “行李給我。”白蕖伸手。 保鏢有些為難,“太太,就讓我們送您去x市吧?” “我說的話不聽了是不是?”白蕖側頭,即使戴著墨鏡,但了解她的人依然知道那雙眼睛有著何 等的風采和威力。 “是,您多保重。”保鏢把小箱子遞給她,她伸手接過,頭也不回的往安檢口去了。 三個小時后,飛機落地x市。 白蕖一手提著小包一手拖著行李,從機場走出。x市的溫度更低,她光著的一雙腿更是吸引了無數的目光,扶著行李站在出口,竟沒有人敢上前搭訕。 “出租車。”她一伸手,攔下了一輛空車。 將行李放到后備箱,司機問道:“您去哪兒?” “畔山華府。” “好的。”司機發動車子,按下“空車”的標志。 x市并沒有多大的變化,街上高樓聳立,人群喧鬧,市中心的led大屏幕仍舊在播送著當紅明星的廣告,行人匆匆道路堵塞,就像是另一個香港一樣。 “小姐,您是x市的人嗎?” “嗯。”白蕖輕聲應了一聲。 司機本來有意攀談的,但見她態度冷淡也就作罷,一路無話,安全的將她送達目的地。 白蕖從皮夾里拿出一張一百遞給他,“不用找了。” 司機愣了一下,“還是找一下吧.......” “小費。”白蕖推開車門,取下了自己的行李。 司機捏著一百塊還沒有回神,她的身影已經沒入景色宜人的小區里了。 白父白母也沒有想到她今天會回來,出去和老友聚會了,家里就剩下一個傭人在做清潔。 “大小姐?”傭人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置信。 白蕖摘下眼鏡,一雙眼睛有些微腫,她笑了笑,說:“桂姨,好久不見。” 桂姨喜上眉梢,“您竟然這么早就回來了?這離過年還有幾天呢!” 白蕖脫下鞋隨意穿了一雙,桂姨立馬阻止她,“這兒有新的,你來穿新的!” 白蕖一笑,“好。” 桂姨搓了搓圍裙,問:“餓了嗎?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