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這間病房是大病房,一共有八張病床,住得滿滿當當的,秦莯母親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他們走到門口,并沒有立刻進去,果然看到方銘勛坐在里面,他坐在病床前,在和一個看起來很虛弱的女人說話。 那女人差不多四十幾歲的樣子,看起來很虛弱,躺在床上,手背上扎著吊瓶的針頭,還戴著吸氧的儀器。 方銘勛坐在里面,態度很親和,臉上還帶著微笑,說:“阿姨您別擔心,小秦就是去培訓了,都是封閉性的培訓,所以這幾個月回不來,小秦也很想您,這不是讓我過來看您嗎?他還嫌棄我過來的次數不夠多呢。” 方銘勛的聲音很親和,也很溫柔,秦莯的母親說:“我就是想他了,這孩子……最不讓人省心了,這么久沒見他,我真是怪想他的。” 方銘勛笑著說:“小秦也想您了,他說這是您喜歡吃的,讓我多買點,我平時工作也忙,一個星期來不了幾次,您千萬別省著。” 卜凡和北堂第五站在門口,方銘勛背對著他們,所以根本沒看見,還在和秦莯的母親聊天。 秦莯的母親根本不知道秦莯已經死了,而方銘勛也沒有告訴她,顯然是瞞著秦莯的母親,看秦莯的母親這個虛弱的樣子,如果真的告訴她,或許也就完了。 方銘勛一直坐著和秦莯的母親聊天,還用熱毛巾給她擦臉,完全不像是一個大老板,而像是個普通的男人。 卜凡看的奇怪,如果方銘勛只是一個單純的賭場老板的話,怎么會對員工的家人這么好? 方銘勛和秦莯之間一定有什么關系,如果真是有這層關系,那么方銘勛應該不會對秦莯下毒手才對。但是卜凡又覺得,秦莯的死,一定和方銘勛沒有什么關系。 而且方銘勛之前的舉動很怪異。 因為方銘勛一直在里面,所以卜凡和北堂第五也不方便進去,不過兩個人倒是有些收獲的,收獲就是知道方銘勛和秦莯的關系其實非同一般。 護士那里的記錄中,還記錄過方銘勛和秦莯一同來探視的情況,就在幾個月之前,而且次數還不少,幾乎每周有一次。 兩個人從醫院走出來,卜凡有些奇怪,說:“按理來說,方先生應該和秦莯的死沒有關系吧?” 北堂第五挑眉說:“沒準是愧疚。” 他這樣一說,卜凡又不確定了,感覺實在奇怪,他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是三點半多,正準備回去,不過卜凡突然“誒”了一聲,拽著北堂第五說:“我看到那個人……” 北堂第五說:“誰?” 卜凡說:“就是那個荷官啊!那個請假的荷官,在那邊!” 北堂第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個荷官,那個荷官不只是一個人,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女孩親密的挽著他的胳膊,而那個荷官完全沒有在賭場里的那種小心的態度,變得財大氣粗起來,帶著女孩走進了旁邊的咖啡廳。 卜凡拽著北堂第五說:“走,咱們也去看看。” 卜凡和北堂第五走進咖啡廳,里面并沒有多少人,那個荷官和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荷官正在送女孩東西,女孩驚喜的說:“這條項鏈我早就想買了,你對我真好,真是太漂亮了。” 女孩說了幾句話,就笑著說:“親愛的,我去洗手間,你等我一會兒。” 女孩說著就站起來去洗手間了,北堂第五拉了一下卜凡,卜凡沒想到他那么直接,直接站起來走過去,坐在了那個荷官對面。 荷官嚇了一跳,不認識他們,說:“你們干什么?” 北堂第五說:“我們想向你打聽一下一個叫秦莯的人。” 那個荷官一聽,頓時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說:“你……你們是誰?秦莯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都說了那天我不在宿舍,警員都來調查好幾次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北堂第五淡淡的說:“別緊張,我們不是警員。” 那個荷官松了口氣,奇怪的說:“那你們是誰?” 北堂第五說:“我們是天師。” 荷官驚訝的說:“什么?天師?” 他說著,滿臉不相信的打量他們,好像看神棍一樣的表情。 荷官顯然不信這些,看著北堂第五的目光特別輕蔑,卜凡偷偷替他貼了一把汗。 北堂第五說:“我們聽說,你看到了秦莯的鬼魂,而且不止一次,昨天我們也在賭船上,還看到你把籌碼弄灑了一地,今天就請了年假。” 荷官很生氣,差點跳起來拍桌子,說:“你們調查我!?” 北堂第五輕笑了一聲,說:“別誤會,我們對你根本沒興趣。” 荷官氣的想要罵人,就聽北堂第五說:“你臉色發青,顯然是被厲鬼纏身了,秦莯的鬼魂還留在賭船上,陰氣會影響他身邊的任何人。” 荷官哆嗦了一下,不過顯然還是不信他們,荷官似乎覺得天師和神棍一樣,都很不靠譜。 北堂第五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在桌子上輕輕畫了一個圓圈,然后在里面畫了幾筆,看起來像鬼畫符一樣,但是每一筆畫下去,桌上都會亮起綠色的光芒,看的荷官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在北堂第五畫完的時候,桌子突然變成了透明的,里面出現了畫面波動,竟然是女洗手間! 荷官帶來的那個女孩子正在洗手間里,沒有補妝,也沒有去上廁所,而是站著和人打電話,笑著說:“人家在咖啡廳呢,現在走不開啦,你放心,人家最喜歡你了,我和他只是逢場作戲,你看他那個德行,豬都不會喜歡上他,哎呦人家晚上過去好不好嘛……” 荷官瞪著兩只眼睛,死死盯著桌子,很快那個女孩就掛了電話,北堂第五的手在桌上輕輕一拍,桌上的圓突然就消失了,變回了一個完整的桌子。 北堂第五疊著腿,很悠閑的靠在沙發背上,說:“信不信由你,你可以看一下她的通話記錄。” 那個女孩果然從洗手間走出來了,沒想到這邊又多了兩個人,女孩看到北堂第五,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卜凡心里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心想著北堂第五的臉怎么那么招人! 女孩看北堂第五都看呆了,那個荷官一把搶過女孩的手機,女孩尖叫說:“你干什么啊?!” 荷官打開他的通信錄一看,頓時氣得要吐血的樣子,把手機甩給女孩,然后把女孩包里的項鏈搶了回來,說:“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臭女人,你滾!” 那女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要再說話,結果荷官端起桌上的咖啡,“嘩啦”一聲全都潑在女人的頭上了,女人尖叫一聲,簡直被圍觀了,立刻就抓著自己的包,沖著那個荷官打過去,兩個人差點變成了斗毆…… 卜凡看的心驚膽戰,北堂第五則是施施然的坐在一邊看著,咖啡廳的服務員趕緊過來勸架,女孩一頭都是咖啡,很沒面子,哭著就跑了,走的時候還大罵著:“要不是你肯花錢,豬都不會和你交往!” 說著,“嘭!”一聲摔著門就走了。 北堂第五見這場鬧劇終于要結束了,施施然的站起來,說:“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荷官實在沒面子,趕緊結了帳就走了,三個人到了旁邊的快餐店坐下來,還沒到吃飯時間,誰都不餓,就買了幾杯飲料。 卜凡說:“你是秦莯的是室友是嗎?” 那個荷官點了點頭,荷官叫做賀榮,是秦莯的室友,一個宿舍是兩個人住,賀榮在賭船有些年頭了,秦莯是后背,他來的時候就跟著賀榮學習。 賀榮雖然是前輩,但是其實做荷官挺勉強的,也沒什么天分,做學徒就做了兩年,遠遠不如秦莯。 秦莯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來了這么久,學習很快,就在秦莯上吊之前,他已經開始準備去高層的vip包間做高級的荷官了,其實就是升職,公子也會變多,而且那邊都是有錢人,出手很闊氣,見識的有錢人多了,自然人脈也會變得寬闊,對今后的發展肯定是好的。 秦莯到樓上的包間只有一天,當年晚上就在宿舍上吊自殺了。 卜凡聽得很奇怪,按理來說,秦莯應該過得很好才對,而且又升職了,怎么可能自殺。 卜凡說:“那秦莯有沒有什么仇人?” 賀榮笑了一聲,說:“仇人?這個應該沒有,但是有很多人嫉妒秦莯。” 卜凡奇怪的說:“嫉妒?” 賀榮說:“當然啊,你們不知道吧……” 他說著,聲音壓低了很多,小聲說:“秦莯和我們大老板,是那種關系,你說別人能不嫉妒他嗎?” 卜凡一聽有些懵,賀榮看他的表情覺得有意思,說:“你們不知道吧?誰都不知道,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但是我就知道,畢竟我和秦莯是一個宿舍的,而且平時還是我帶秦莯,雖然秦莯沒說過,但是我看出來了。” 秦莯大學上了一年就輟學去打工了,后來被方銘勛發現,把他帶上了賭船,荷官的工資很客觀,比他在外面拼命打工要容易得多。 秦莯很感激方先生,因為方先生撿回來的人其實很多,保全部的經理還是方先生撿回來的,所以剛開始所有人都沒發現什么。 不過后來,方先生似乎有意無意的照顧秦莯,很多人看出了一些小貓膩,當然并不是賀榮說的那方面的貓膩,只是覺得方先生很看好秦莯,想要培養他。 秦莯是后輩,他上了賭船之后,頂頭老板總是照顧他,別人面上惹不起秦莯,都恭恭敬敬和和氣氣的,但是背地里全都在使壞,對秦莯又是忌憚又是嫉妒的。 賀榮就聽到過好幾次,幾個對方先生有意思的女荷官就特別嫉妒秦莯,背地里說的很難聽。 后來有一天,賀榮發現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天秦莯輪休,下船去醫院看自己的母親,方先生也休假,兩個人就一起走了。 第二天秦莯回宿舍的時候,賀榮發現他脖子上有吻痕,不止如此,還有牙印。 卜凡說:“所以你就覺得秦莯和方銘勛有什么?” 賀榮說:“這不是很明顯了嗎?秦莯絕對和方先生有什么,后來幾天,方先生還總是有意無意的到一層大堂來,我悄悄聽見,方先生還叫秦莯到他的辦公室去,要和他談話。談什么話,我看就是做那種事情。” 雖然其他人都不知道秦莯和方先生的關系,不過還是有很多人都嫉妒秦莯,尤其秦莯還升職了。 賀榮說:“秦莯來了沒幾年就升職了,你看我做了五年了,不還是大堂的荷官嗎?你說秦莯能不被人嫉妒嗎?所以我說仇人沒有,但是想要秦莯命的人還真不少,別看平時大家都挺和氣的,賭船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狠。” 卜凡說:“還有其他的嗎?” 他這么一說,賀榮又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楊先生。” 卜凡奇怪的說:“什么楊先生?也和秦莯有仇嗎?” 賀榮一笑,說:“什么有仇,我說有那種關系!秦莯不只是和方先生有那種關系啊,他也是長得好看,身材又好,女人緣沒有,倒是挺招男人的。我還看到秦莯和楊先生單獨在一起說話,你們知道的,荷官絕對不能和客人私下交談,就怕出老千,不過秦莯就和楊先生躲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什么,還動手動腳的呢,我看的真真切切!” 卜凡說:“哪個楊先生?” 賀榮說:“嗨,還能是哪個楊先生,就是入贅姚家的那個楊先生啊,他是我們賭船的常客,昨天還來了,每次都和金老板一起玩兩把,你說這個楊先生也真夠厲害的,他是入贅的,誰不知道姚小姐那叫一個厲害,他還敢跟小男生玩,也真不要命了。” 卜凡腦子飛快的轉,楊先生? 北堂第五說:“就是今天中午在三層餐廳看到的那個男人。” 卜凡瞬間就想起來了,楊先生果然是和金老板一起來的,他們來了之后譜子很大,蘇久兮還為了他們先點的菜,卻給楊先生先上這件事情耿耿于懷,生了一會兒氣。 卜凡沒想到,秦莯還接觸過這個楊先生。 第79章 鬼纏身6 卜凡他們問了一遍,最后只是把關系越問越大,秦莯接觸過很多人,當荷官接觸的人本身就多,難免有些沖突,尤其還是一樓大堂的荷官,魚龍混雜的,而且秦莯和同事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好,可能是單方面的同事對秦莯有意見,不過這就已經很麻煩了。 而且秦莯竟然和方銘勛是那方面的關系,仔細想一想還真是有可能,畢竟方銘勛和秦莯好幾次都去醫院看秦莯的母親,如果只是上下級的關系,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保全部的經理也是被方銘勛撿回去的,雖然現在做的級別不小,但是也不見得被方銘勛這么照顧,這么一想,兩個人果然還真是有點什么關系。 北堂第五說:“你是第一個發現秦莯上吊的人?” 賀榮點頭說:“是啊,我們是一個宿舍的,而且我是帶他的人啊,那天他有班,但是一直沒出現,我是頭天的夜班,經理讓我回去的時候看看秦莯,我推開門就看到他上吊了!已經死透了,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尸體都涼了!” 北堂第五瞇了瞇眼睛,又說:“昨天你突然大喊著看到了秦莯,是怎么回事?” 賀榮一聽他這么說,立刻說:“對對,我看到秦莯了,不止一次,在他死了之后,你們不是天師嗎!一定要管管這件事情,一定是秦莯的孤魂!他上吊跟我有什么關系,求求你們把秦莯的鬼魂抓起來,他總是出現,第一次是在宿舍里,昨天又出現在大堂!還有其他同事也看到了秦莯,我實在受不了了!” 秦莯死后的頭七,賀榮照常上班,那天是夜班,他上了夜班回來,準備去洗漱,進了宿舍之后,一切都好端端的,他去洗臉,結果忘了拿毛巾,甩了一把臉上的水,就準備去拿毛巾,這個時候有人遞了一條毛巾給他,說:“前輩,是這條嗎?” 賀榮當時沒在意,就拿了毛巾擦臉,等他擦了臉,突然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叫的其他宿舍的人都聽見了,全都沖過來,賀榮則是大喊著“有鬼”,“秦莯回來了”之類的話。 起初其他同事都不相信,但是后來他們就信了,因為有客人也看到了秦莯,不止如此,頭七之后的幾個月中,很多人都看到了秦莯,斷斷續續的。 同事們都人心惶惶的,因為這件事兒,還有膽小的荷官辭職了,走了幾個資歷很老的荷官,不過方銘勛都沒有處理,只是結了工資,放人就走了。 方銘勛的態度就是不信邪,不相信有鬼,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人想請天師來驅鬼,但是方銘勛都不同意,說是怕影響賭船的名聲,畢竟賭場要的就是好彩頭,而且不讓員工們議論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