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好了,沒什么事陛下您請回吧。畢竟這里不是皇宮,您留在這里,外面那些人可就要受罪了。回頭太后娘娘問起來,我就成了禍國殃民的妖精了。”容昭催促道。 “昭,明天早朝之上,我就頒布冊封你為皇后的圣旨,如何?”趙沐問。 “什么?”容昭一聽這話立刻坐直了身子。 趙沐微笑著捻著容昭的手,重復道:“我說,明天早朝之上我就頒布圣旨,冊封你為皇后。” “不行!”容昭斷然拒絕。 “為什么?”趙沐納悶的問。 “我還沒決定要嫁給你呢。”容昭說道。 “……”趙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樣才好了,你說這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再往前數,兩個人都一張床上睡過了,你不嫁我你嫁誰?! 面對趙沐審視的目光,容昭往后退了退,問:“你這么看我干嗎?” “不嫁給我,你要嫁給誰?”趙沐嚴肅的問。 “誰都不嫁,我是容家的嫡子,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就要撐起門戶來。”容昭說道。 “你……你是女兒家,一輩子不嫁人,要留在家里頂門立戶?!”趙沐好笑的問。 容昭一本正經的反問:“不然呢?容家都沒有人了,難道血脈要在我這一這里斷了嗎?” “不是還有你大哥容暉呢嗎?”趙沐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有這么胡攪蠻纏的嗎? “他沒有承襲父親的爵位,肩上就沒這個擔子。再說了,他的母親通敵賣國,他身上也有嫌疑,那些大臣們會放過他?” 趙沐好笑的問:“你是為了這事兒跟朕賭氣呢?” “并沒有賭氣,只是終身大事非同兒戲,總不能憑著陛下一道圣旨就強行定下來吧?還有,那座皇宮對有的人來說是榮華富貴,但對我來說卻是牢籠。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把自己關進籠子里去當一個靠人喂養的家雀兒。”容昭認真的說道。 “你真是……”趙沐滿心歡喜而來,卻被容昭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看著趙沐漸漸變了臉色,容昭的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說什么愛?說什么喜歡?男人無非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罷了,一時不隨他的心,就立刻甩臉色了。他根本不會為自己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完全不顧自己的感受。 “朕并沒有判容暉的醉,只是他自己上了一道請罪書,朕無非是要叫人查一查罷了。畢竟他的母親和弟弟通敵叛國,他多多少少也有失察之罪。你這么著急就以這樣的借口為他開脫,分明是叫朕為難。”趙沐嘆道。 這就自稱“朕”了,剛剛還“你我”。容昭嘲諷一笑,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然而容昭這一個冷漠疏離的微笑也讓趙沐心里別扭,然而眼前這個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就算不高興也得忍著,于是耐著性子問:“昭,你究竟要怎樣才肯答應嫁給朕?” 容昭抬頭看著趙沐,輕聲問:“是嫁給皇上,還是嫁給趙沐?” “這有區別嗎?”趙沐問。 容昭平靜的說道:“自然是有區別的。如果要我嫁給皇上,那么只需要一道冊封的圣旨就夠了。容昭身為大齊臣民,豈敢不遵從大齊皇帝陛下的圣旨?若是嫁給趙沐,作為一個女兒家,我總是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才能過門的吧?” “可朕就是皇上,你要嫁的就是大齊皇帝。皇家有皇家的禮儀,怎可與百姓相比?你將來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是鄉野村婦。”趙沐皺眉道。 忽然之間,容昭的心頭涌起一陣陣的酸楚。自從見面以來,趙沐不問自己的辛苦,不問北境西疆的殊死拼殺,只為了一己之歡在這里字字句句的計較,父親被凍的僵挺的尸體以及母親被掛在城樓上萬箭穿心的樣子在容昭面前交替閃過,她的眼淚忽然間洶涌而下,痛聲說道:“不管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還是只為三斗米折腰的鄉野村婦,都是爹生娘養的!如今我父母新喪兄長罪責不明,你讓我如何去安心的做皇后?!” 容昭這一哭,趙沐立刻方寸大亂,什么醋意什么別扭全都沒了,急忙扯著自己的衣袖去給她擦淚,一疊聲的勸道:“別哭別哭……是我錯了,沒想到這么多,別哭了,乖啊,乖……”說著,他又伸手把人摟進懷里輕聲撫慰著。 然而容昭這一哭就不可收拾。 當初深入冰川九死一生尋找父親遺體的時候她沒覺得多難,當初看著葉氏的尸體被掛在城頭上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多痛,之后在飛云澗陰冷潮濕的山洞里一住就是月余也沒覺得多苦。如今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得不到應有的關切,她便覺得萬分委屈萬分痛苦,便覺得之前所有的痛苦都翻了數倍壓在心頭,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題外話------ 哎呀,寫成這樣了…。 其實原本是打算甜言蜜語的,但又覺得不能太便宜了小沐沐。 大家說對不對呀。 ☆、第六十二回,劫 趙沐一開始還不停地勸,勸到后來發現根本沒用,索性也不勸了,只是摟著容昭讓她在自己的懷里哭個痛快。一直到她哭得累了,在自己的懷里慢慢的睡著。 趙沐把容昭抱起來的時候卻暗暗地心驚——究竟是她變得瘦了還是自己身體好了,怎么能這么容易就把人抱起來呢?在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趙沐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一向習慣了她的嬉笑怒罵冷嘲熱諷,以為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只是忘了她再強也是個姑娘家,這一場戰爭讓她父母雙亡,就算是跟父母再不親,那畢竟也是父母,自己卻一味的顧著自己的相思之情卻不體諒她心里的苦楚,實在是不應該。 一直在外面守著的宋嬤嬤和梅若等人聽見里面終于安靜下來,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宋嬤嬤對梅若說道:“姑娘隨著公子一路辛苦,不如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呢。” 梅若搖搖頭說道:“沒事,我不累。嬤嬤要是累了,就先回去睡一會兒,這兒我守著,嬤嬤盡管放心。” “我也不累,哎呀,天色不早了,明早皇上還要早朝呢,這時辰可不能耽擱了。”宋嬤嬤嘆道。 “那怎么辦呀?”梅若看了看屋門,心想自己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進去啊!那人可是隨時都能要自己的命的皇上。 宋嬤嬤笑了笑,說道:“算了,還是我進去吧。我這一張老臉在皇上面前也還說得過去,應該不會就怪罪的。” 梅若也覺得是這樣,便沒跟宋嬤嬤爭著往里面去,只欠身說道:“有勞嬤嬤了,看我們家公子如何,若是要梅若進去伺候,嬤嬤給個信兒。” 宋嬤嬤輕笑道:“你聽我咳嗽聲兒就進去,否則就在這里候著。” “好的。”梅若忙答應著。 宋嬤嬤輕輕地推開屋門,躡手躡腳的進去,轉過屏風帳幔直到里面臥房,便見趙沐坐在床邊靠著床頭的帳幔閉目養神,床上錦被之中裹著的是熟睡的容昭。 “陛下?”宋嬤嬤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什么時辰了?”趙沐問。 “已經寅時了,您還要早朝,是時候回宮了。” “好吧。”趙沐緩緩地睜開眼睛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容昭,輕輕地起身往外走,直到轉過屏風才吩咐道:“不要吵醒她,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吧。” “是,奴才知道了。陛下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請洗漱更衣吧。” “嗯,你就不用跟過來了,和梅若一起在這里服侍著吧。”趙沐又吩咐道。 “是。”宋嬤嬤福身應了一聲,看趙沐出去了,有轉身去看了看熟睡的容昭,把香爐里的殘香收了又重新換上一塊香餅,方出去叫梅若進來。 趙沐踏著薄薄的晨曦去早朝,在太極殿內跟大臣們商討西疆的戍守戰將人選以及剛打下來的北燕王城以及周圍的那片土地該如何治理,之后又說到趙凝母子的罪過等諸多事情,一直到中午方才散朝。 眾臣退下之后,趙沐立刻問張萬壽:“睿云宮那邊有什么消息送過來沒有?” 張萬壽忙躬身回道:“回陛下,半個時辰之前宋嬤嬤打發人來說容公子還在睡著。” “還在睡?”趙沐心想這是有多累啊,怎么睡到這個時候還在睡? “陛下一早起來到現在還沒怎么吃東西呢,不如先用午膳吧?龍體要緊哪。”張萬壽又問。 “嗯,傳膳。”趙沐點頭說道。 張萬壽答應著轉身沒走兩步又被叫回來。 “派人去傳朕的話,說容公子醒了立刻叫他進宮來見朕。” “是。”張萬壽又答應了一聲才匆匆出去。 趙沐心不在焉的用過午膳,顧不得休息便叫人把奏折抬進來開始批閱,一直到掌燈時分方把最后一份奏折批閱完畢放到一旁,抬頭看見張萬壽,又問:“睿云宮那邊怎么樣了?” “回陛下,容公子還沒有醒。”張萬壽低頭回道。 “還沒醒?!”趙沐這下坐不住了,忙起身說道:“是不是病了?有沒有叫太醫去看?” “這個……宋嬤嬤在那里照顧著應該不會有事吧?” “不會有事怎么到現在了還在睡?趕緊的叫太醫過去給她瞧瞧……”趙沐心煩氣燥的擺擺手,說道:“算了,朕也過去看看。” 趙沐心里莫名的驚慌,再也待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張萬壽等一溜兒奴才們趕緊的跟上。 * 容昭的確還在睡,而且睡得很沉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太醫給她診脈,半天沒說話。 趙沐在旁邊站著看,腦門子上漸漸地沁出了一層細汗。 看見太醫起身,趙沐忙問:“怎么樣?” “回陛下,靖西候的脈象沉穩不像是有大病,或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太醫回道。 “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還不醒,只是太累了?”趙沐不怎么相信太醫的話。 “臣才疏學淺,實在是診斷不出其中的緣故,求陛下恕罪。”太醫忙跪下。 趙沐也沒辦法怪太醫,便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你起來吧。” “謝陛下隆恩。”太醫磕頭謝恩起身。 趙沐又問梅若:“紫姬呢?她怎么說?” 梅若忙回道:“回陛下,紫姬jiejie去忙別的事情了,明天一早才能過來。” “派人去找她,叫她立刻來!”趙沐被一種莫名的惶恐籠罩著,臉色甚是難看。 梅若的心里也慌了,忙轉身出去找人去尋紫姬。 紫姬是半夜匆匆趕來的,至此時趙沐已經讓太醫院里的六個太醫都給容昭診過脈,六個太醫都沒診斷出有任何的不妥。 “紫姬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紫姬近前跪拜行禮。 趙沐忙指著床上的容昭說的:“你起來!快看看容昭是怎么回事兒!” 紫姬忙上前去,先摸了摸容昭的額頭,又拿起他的手臂來診脈。 “奇怪。”紫姬皺眉道。 “怎么了?”趙沐忙問。 “從脈象上看沒什么不妥的,只是為何睡了這么久還在睡?”紫姬納悶的說道。 “你確定她沒有中毒或者生病?”趙沐終于問出心中最深的擔憂。 紫姬緊蹙著眉頭欠身回道:“回陛下,紫姬不確定。因為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毒在中毒當時就能診斷出來。至于生病,我想前面幾位太醫的醫術比紫姬高明數倍,若是我家公子生病了,他們肯定能診斷出來的。” “那么說,如果她有事,就是中毒了?”趙沐的心立刻揪到了嗓子眼兒。 “……是的。”紫姬雖然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也不得不說這樣說。 趙沐頓時雙腿發軟,眼前心里都是一片空忙忙的,若不是身邊有張萬壽扶著,只怕立刻就坐在地上了。 “想……想辦法,快!”趙沐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張萬壽嚇得要死,忙招呼太醫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