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是靖西候府世子,曾經救過王爺的命,如今是王爺的好友?!笔捳龝r跟謝綸解釋道。 “敢在上京城如此明目張膽劫人的,肯定是有背景的人?!敝x綸提醒道,“容公子平日里可曾得罪過什么人?” “還能有誰?不是平南王府就是公孫府?!壁w沐暗暗地咬牙,臉色是前所未有過的難看。 “但我們明知道是這兩家人干的,也不能找上門去要人??!還是叫霍云他們加派人手各處查找要緊。”蕭正時勸道。 “查!必須徹查!把上京城給本王翻過來也必須把人找到!”趙沐暴躁的轉來轉去,又忽然轉身對蕭正時說道:“前天禹州知縣送上來的那份彈劾公孫銓的孫子在禹州強占民田的奏折現在在哪里?” “應該在清涼殿。”蕭正時皺眉道,“僅僅一個強占民田的案子是不能把公孫銓怎么樣的?!?/br> “本王知道,舅父只管去把這份奏折拿來,本王自有道理?!壁w沐說道。 “王爺怎么就知道是公孫銓干的?平南王行伍出身,應該最有可能干這樣的事情?!笔捳龝r提醒道。 趙沐冷笑道:“本王知道,本王手里還有一份彈劾平南王克扣軍餉的奏折一直不知道該不該上報父皇呢,如今看來,是不用提趙烈藏著掖著了。那些臟事兒丑事兒,是時候拿到太陽底下來了?!?/br> “可是王爺,您要慎重?。‖F在容公子在他們的手里,您若果這個時候給他們痛擊的話,恐怕他們會對容公子不利??!”謝綸勸道。 “本王知道,本王自有分寸?!壁w沐說著,又開始在屋子里轉圈。他嘴上說著有分寸,實際上心里早就方寸大亂。 “王爺,你稍安勿躁。臣這就去清涼殿查閱相關的奏折,這半年來彈劾平南王和公孫銓的折子有不少,很多都被皇上壓下了,也有一些被下面的人見風使舵給扣下沒往上遞。王爺若是想辦他們兩個,咱們得把相關的證據都找好了,把工夫做足了,也好一擊而中?!笔捳龝r勸道。 “你先去吧。”趙沐胡亂點頭應道。 “王爺,您凡事要多聽謝老先生的意見,千萬不可輕舉妄動?!笔捳龝r臨走之前還不忘勸一句。 “本王知道,舅父放心?!壁w沐隨口敷衍道。 蕭正時又不放心的看了謝綸一眼,謝綸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會勸誡王爺。蕭正時這才急匆匆的離去。 趙沐不惜一切代價,把所有能用的人全部調動起來,包括留在京城負責京城防衛的振國大將軍徐攻父子,調集了龍衛,禁衛,城防護衛以及京兆府等幾方力量,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心為睿王府效命,然而睿王奉旨監國,他的話就等于皇上的話,眾人就算是敷衍也得拿出個樣子來。 上京城內一時間滿城風雨。 而引起滿城風雨的容昭此時正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里,跟在他身邊的是血點兒。 跟它的主人一樣,血點兒此時也不再是往日的潔白如雪威風凜凜,臟兮兮的毛上還帶著血漬,無精打采的趴在容昭的腿上,一雙眼睛咕嚕嚕警惕的轉著,時刻關注周圍的動靜。 容昭心疼的摸著血點的毛,嘆道:“你個傻瓜,追來做什么?被那該死的砍了一劍,留了這么多的血……這傷口若是化了膿,你這兒一塊可就沒毛了!你說你這么好看的一條狗,如果身上缺一塊毛,那威風都斗不起來了呀!” 血點兒扭頭舔了舔容昭的手,又伸著脖子去舔他的臉。 “去,別鬧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鬧。”容昭伸手把狗頭按下去。 “你看看你跟著我來有什么好?臟兮兮的,身上都臭了!你這傷若是不好好清理真的會化膿?。∵@可怎么好!”容昭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嘆。 血點兒往容昭的身上蹭了蹭,發出嗚嗚的聲音。 當日這只大白狗第一個沖進地道里,循著主人身上的氣味一路追著跑,倒是隨后跟進來的護衛找岔了路沒追上。挾持容昭的那兩個人自然有兩下子工夫,見這只大白狗一直追著不放,其中一個便回身用刀砍血點兒。血點兒自然不怕,一人一狗打到一起,血點兒拼著身上中了一刀撲上去咬斷了那人的脖子。后來還是容昭心疼血點兒,跟另一個人商量,帶上他的狗狗一起走,誰也別傷誰。那人也著實怕這只戰斗力超凡的大白狗,便以刀相威脅,壓著容昭和血點兒一起出了地道找到接應的人把容昭迅速轉走。 “血點兒,等會兒如果有機會你先逃走,逃走后去找睿王。讓睿王快點來救我,好不好?” “嗚嗚……”大白狗抬頭舔了舔容昭的手。 “乖,聽話。如果繼續在這里呆下去,咱們倆都得死。只有你先跑出去搬來救兵,我們才都能活。明白嗎?”容昭小聲說道。 大白狗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以及釘著鐵柵欄的小窗戶,又無奈的看了主人一眼。 容昭揉了揉狗頭,小聲叮囑道:“我知道,現在你是逃不出去的,等會兒,如果有人來,你就伺機逃,聽見沒有?” 大白狗沒出任何聲音,只是把腦袋緊緊地貼在主人的腿上。 容昭所料不錯,他在被關在這個小屋里一天多的時間之后,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人呢?”一個女子的聲音問道。 “回夫人,在里面關著。” “怎么樣?傷著沒有?”女子又問。 “沒傷著,不過已經一天一夜沒給他吃的也沒給水了,以那家伙的身體,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醒著。” 那女子厲聲罵道:“混賬東西!我費這么大力氣弄個死人回來有什么用?還不快把門打開?” ------題外話------ 親愛滴們,今天我就要回去了。但是這一章的字是在我來西寧的第一個晚上寫的,寫于西寧祥云酒店,寫到凌晨一點。 好有紀念意義哦! 么么噠! 月票呢?太少了哇! ☆、第四十八回,脫險 隨著破舊的屋門吱嘎一響,容昭抬頭看見一個身著桃色衣裙一身媚態的女子進門來。憑著容公子旁學雜收兩世為人的閱歷再加上這陣子窩在睿王府看雜書閑書以及野史禁書的經驗來看,這女子若不是修習了江湖傳說的那種媚術便是整天服用相關藥物才讓自己達到這種妖嬈狐媚男人看一眼就拔不動眼的樣子。 “嗬,好俊俏的一個小哥兒!”花綾移步向前貪婪的看著容昭,連連咂舌,“怪不得那睿王爺為了你連青梅竹馬的表妹都不要了!” 容昭則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不說話,他心里有數,自己在這上京城得罪的無非就是兩個人,一個是平南王趙烈,一個就是宰相公孫銓。如今敢對自己下黑手的也無非就是這兩個人而已。眼前這個女人不是趙烈的人就是公孫銓的人。 “容公子?!被ňc在容昭跟前站定腳步,緩緩蹲下身子近距離看著容昭,眼神中媚態流轉,又輕笑著換了一聲稱呼:“容世子,真是久仰大名呀!” 容昭依然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面前的女人。以他對平南王的了解,若是這老家伙手里有這么個女人,肯定不會等到今天才出手,再想想趙沐曾經跟自己說過,公孫銓有個美妾來自江湖且獨房專寵,一度弄得后宅不寧。再想想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翻云覆雨把公孫家這塊鐵板給撬開了縫,讓賢妃母子對公孫家產生嫌隙的事情,幾乎可以斷定眼前這個妖媚風流的女人就是公孫銓的人。 對于公孫銓這個人,容昭曾經跟趙沐討論過,趙沐給出的評價是八個字:博古通今,老謀深算。容昭是了解趙沐那股的臭脾氣的,能讓他給出這樣評價的人絕非等閑之輩。而眼前這個女人能讓公孫銓的后院失和,以江湖草芥之身份在公孫府立足不敗,必定也不是個一般人。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容昭理智的保持冷靜,決不被眼前這女人給撩撥左右。 “哈!想不到你這小哥年紀不大,定力還真是不小?!被ňc看著容昭平靜無波的眼神,頗有些挫敗的笑了笑,站起身來又看容昭身邊的血點兒。 “這只狗還真是不錯。”說著,她抬起那只穿著繡七色蓮花的繡鞋去踢血點兒。 血點兒猛地張嘴朝那只漂亮的蓮足咬去,把花綾嚇了一跳,急忙收回腳,罵道:“死狗!這么兇!” “不是我的狗太兇,而是你的腳太臭了?!比菡训恼f道。 “你……”花綾本來就被血點兒的兇狠給氣到了,聽了容昭的話更加氣得吐血,“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信?!比菡训灰恍?。 花綾又被容昭輕描淡寫的一笑而散了火氣,彎腰看著容昭,嘲諷笑道:“小哥兒,自從你來了上京城,這座城里就沒安寧過,姑奶奶一直對你挺好奇,今日見了,果然喜歡得很。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跟了我,怎么樣?” “跟你?”容昭好笑的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搖頭道:“我對二手貨都沒興趣,何況你這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的殘花敗柳?!?/br> “混賬!”臉皮再厚的女人也經不起這樣的話,花綾立刻被容昭激怒,起身就踹了容昭一腳。 “嗷嗚!”血點兒見狀立刻撲上來。 旁邊跟隨花綾來的人見狀趕緊的躲開,花綾則嚇得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血點兒!”容昭喝了一聲,等血點兒收勢之時朝著它打了個收勢,血點兒立刻轉身,趁著花綾以及她的隨從沒有回神之際沖出了房門不見了蹤影。 “給我追!”花綾從地上爬起來就反應過來了,若是讓這只充滿靈性的狗跑出去,事情就會超出控制了。 門口守著的人這才回過神來去追,然而血點的速度又豈是他們能追的上的。 “這兒不能呆了!”花綾憤憤然瞪了容昭一眼,皺眉吩咐隨從,“趕緊的帶上他跟我走!” “是!”隨從應了一聲,上前拎著容昭的衣服把人匆拽起來就往外拖。 容昭立刻仰頭大叫:“啊啊啊——老子的腳扭了!你他娘的輕點啊!” “閉嘴!再敢叫一聲老娘要你好看!”花綾轉身,憤憤的罵道。 “老子本來就挺好看的!”容昭笑道。 花綾皺眉,從袖子里拿出帕子正要往容昭面前甩,想用迷藥把容昭給迷暈了趕緊帶走,容昭卻麻利的往后退了兩步喊道:“又想下迷藥?還有沒有別的招數啊?” “你知道的還不少!”花綾上前兩步一把揪住容昭的衣領,把自己的帕子往容昭的鼻子上捂去。 容昭搖頭躲過,一揮手掙開抓著自己的人把花綾的手臂擋開,并順便用藏在戒指里的銀針刺了花綾一下,并罵道:“臭娘們兒!滾開!” “嘶——臭小子,居然敢還手!”花綾只覺得自己手上一陣酸麻,手中的帕子就被容昭奪走了,根本沒弄明白他是用了什么辦法,于是忙吩咐隨從:“按住他!” 那隨從忙上前再去捉容昭,容昭卻把手里的帕子朝著那人的臉一甩,那人不自覺得吸進了一口迷藥,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臭小子!有種別走!”花綾說著,手指一翻便多了一把短小雪亮的匕首。 “喲,想不到你個嬌滴滴的女流之輩還會武???”容昭嘴上笑著調侃假裝淡定,心里卻在暗罵趙沐這個混蛋怎么還不來?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花綾一咬牙,手中的匕首便朝著容昭刺了過來,此時的她早就忘了劫持容昭的初衷,只想著趕緊的把這個麻煩解決掉離開這里。 容昭自然不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著匕首來刺自己,于是轉身就跑?;ňc縱身一躍,以詭異的步法瞬間逼近。容昭心里一驚,暗想這下小命可完了! “噗!”的一聲銳器刺入骨rou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容昭正要感慨這女人的匕首果然銳利,刺到身上居然沒覺得疼,便聽見耳邊一聲嬌軟的悶哼,接著便是一聲脆響——當啷!是匕首掉在地上的聲音。 “容昭!”趙沐沙啞的聲音隨后而至。 容昭轉身一看,便見花綾趴在地上,后背上一只柳葉鏢有三分之二刺入她身上,三分之一露在外面,鮮紅的一塊綾子上染了血。再抬頭,便見趙沐瘋了一樣撲過來,接著自己便落盡一個緊緊地懷抱里。 有許多人闖進來,有人把受傷的花綾拉起來捆綁帶走,有人上前來給容昭診脈,還有臟兮兮的大白狗在旁邊轉圈兒,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邀寵……然而所有的嘈雜都被趙沐的氣息隔開,變得模糊不清,變得不重要了。 “王爺,公子的身體并無大礙,只要回府稍事休息即可?!迸赃吿t的話打斷了容昭的思緒。容昭忙伸手推開趙沐對太醫道謝并迎上趙沐深不見底的眸子小聲解釋道:“我沒事了?!?/br> 趙沐盯著容昭臟兮兮的臉看了半晌,心里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覺得說什么都多余,只低低的嘆了口氣,抓住容昭的手轉身往外走,并吩咐霍云:“把這里所有的一切都給本王查清楚?!?/br> 這一天的工夫,霍云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直帶人在搜索容昭的下落,此時才松了一口氣。深知趙沐秉性的霍將軍此時并不敢松懈,知道這事兒根本不算完,于是忙躬身應了一聲,等睿王殿下一離開便厲聲吩咐手下把這所院子以及周圍所有住戶院落全部徹查一遍。 綁架靖西候世子并非小事,即便沒有監國的睿王爺發話,相關官員也不敢怠慢。于是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被翻了個底朝天,連個老鼠洞都沒放過。自然,花綾以及她那個被迷藥弄暈了的隨從二人作為重要的活口,也被霍云將軍給嚴密的看管起來,京兆府和刑部的人想要插手,被霍將軍一個冷笑打發了。 公孫銓收到容昭獲救的消息是在半個時辰之后,這老家伙先是聽說蕭正時在清涼殿拿走了某知縣彈劾他在老家經營祖產的孫子仗勢霸田并弄出人名的折子,剛好堯筑叫到跟前商量對策,管家便急匆匆前來匯報某別院被睿王的人跟查抄的傷情,當即就覺得眼前發黑。 “相爺,您沒事吧?”堯筑關切的問。 “堯先生,這次的坎兒……怕是不好過?。 惫珜O銓眉頭緊皺,一臉的凝重。 公孫銓的兒子公孫壽元不屑的說道:“父親,不過是一個七品知縣而已!憑他睿王怎么樣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你閉嘴!”公孫銓瞪了兒子一眼。 公孫壽元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堯筑站起身來,拱手道:“相爺有什么需要在下去辦的,請盡管吩咐。” “所謂侵田占地的案子自從我大齊建國以來就屢見不鮮,但自從太祖爺到當今陛下,對于這樣的事情通常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鬧的最厲害的也就是先帝在時的一樁,是襄南王侵占了蘭陵蕭氏的土地,最后也不過是被先帝判定土地歸還并賠付一年的收成就拉到了。可是這一次……怕是睿王卻是要以命抵命??!”公孫銓說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張寫滿了蠅頭小字的紙遞給堯筑。 堯筑拿過那張紙來大致看了一遍,也隨之皺起了眉頭:“這是睿王爺在那道奏折上的批文呀?這措辭犀利老辣,字字句句都有誅心之勢……相爺所料不差,看來睿王這次是動真格的了?!?/br> “堯先生,趕緊幫老夫想對策吧!”公孫銓抬手揉著眉心,一聽說花綾被霍云帶走,公孫銓已經亂了方寸。 “相爺,其實侵地這件事情卻如您所說,是可大可小的。但人命案卻不一樣啊!另外,在下以為睿王爺這次忽然發難的原因并不是侵地一案的受害者,而是另有緣故?!眻蛑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