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
葉涼煙的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流,一向冷靜理智的她,這時候再也淡定不了,她指著顧時遠,“她前兩天還跟我說,不想當一個放棄孩子的mama……顧時遠,這下你滿意了么?婉瑤她以后要是不能再當母親,你該怎么對的起她?!” 顧時遠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質問,絲毫沒有反應。 他整個人都懵了一樣,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撕裂了一般,鈍痛得他無法呼吸。 江煜棠緊緊抱住葉涼煙,她的哭聲讓他心疼不已,面對這樣的結果,誰都無法平靜。 沒多久,手術室的門大開,做完手術的謝婉瑤被推了出來。 她臉色慘白,身上多處纏著繃帶,麻藥還沒過去,闔著雙眼的她,看起來安靜得讓人心疼。 葉涼煙連忙沖了過去,抑制著悲傷,跟隨醫護人員把謝婉瑤送去了病房。 顧時遠沒有跟隨,江煜棠臨走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他。 直到四周全都安靜下來。 空曠的走廊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燈光下,他忽然發了瘋一樣,一拳拳地砸在了堅硬冰冷的墻上,直到墻面上的白漆撲簌簌地直往下掉,直到現出隱隱的血紅色,他還沒有罷手。 “咚,咚,咚——” 這樣沉悶而壓抑的響聲,在這寂靜清冷的地方回響,更添一抹悲愴。 直到有人發現了他,連忙出聲阻止。 顧時遠停下來,喘著粗氣,眸子一轉,看向來人。 那人見到他的模樣,嚇得驚叫一聲,落荒而逃。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辦公室的,他剛一進門,閻津就出來了,見到他,很是驚訝,“顧總,你怎么……” 他的話戛然而止,落在了顧時遠的臉上,以及,他帶血紅腫的右手背上。 他當了他五年的助理,平日里,可以說是他最親近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閻津默默抿唇,沒有說話,而是找來了醫藥箱。 顧時遠一言不發,眸底陰狠而冷鷙,仿佛是從地獄里歸來的惡鬼般,肅冷的讓人膽寒。 閻津給他的手背清洗,上藥,包扎。一系列的動作完成的非常完美。 顧時遠也沒說話,等他包扎好之后,他慢慢站起身,終于開口,聲音陰冷,“閻津,我要張翔的命,把他找出來!” “顧總……” “一命換一命,這是他欠的。” 閻津默默點頭,“是。” 吩咐完之后,他讓閻津離開了。 隨即他用辦公室的電話,給程遠雨打了一個電話。 程遠雨接到他的電話時有點意外,也有點不可避免的心虛,她佯裝無恙地笑了,“阿遠,這么晚了,你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 “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他的聲音聽起來沒任何異常,程遠雨有點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按說現在謝婉瑤應該在醫院才是。“阿遠,我現在都在家休息了,有什么事,我們明天見面再說……” “新江大橋,我在那等你。”男人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咔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程遠雨怔怔地盯著手機屏幕,眼底閃過一抹掙扎。 她心中隱約知道,事情出來之后,顧時遠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可她也很自信,他查不到她的頭上。而且這是他第一次約自己,剛才的通話之中,也聽不出來他有任何的異常。 也許,他只是因為謝婉瑤的事,心情煩躁,所以想找個人聊聊? 都說愛情可以使人沖昏頭腦,遇到愛情的男人女人,智商也都為零。 程遠雨猶豫了很久,卻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渴望。 一想到男人就在外面等著她,她是怎么都按捺不住了。 抓起車鑰匙,她不顧已經深夜十一點了,獨自開車出去。 悶熱的夜風呼呼吹來,她的心跳不斷的加速中,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 到了新江大橋,她把車停在了路邊,一眼望過去,只見橋中段的欄桿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顧時遠還是誰? 她有點興奮地奔過去,“阿遠,我來了。” 顧時遠側對著她,目光深遠地望著前方。 橋下面是急流湍湍的流水,嘩啦啦的水聲,在這深夜里格外清晰。 橋上的風很大,雖是夏夜,這么晚了,人站在這里久了,不免還是有點涼意。 “阿遠,你約我出來,怎么不說話?這里好冷,我們去別的地方吧?”程遠雨出來時只穿了一件無袖短裙,此時大腿冷的有點發抖。 “冷么?”顧時遠忽然轉過眸,瞿黑的眸子比這夜色還要深諳,他薄唇一勾,“我可不覺得冷。” 程遠雨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右手,她連忙上前,“你這手怎么受傷了?” 她心中一瞬間閃過不安,不會是…… 顧時遠沒有理她的問題,“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在這里吹吹風,可我一個人,又覺得太冷清,想找人陪。想來想去,也就你合適了。” 程遠雨微微一愣,反應過后,她也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一定是謝婉瑤出事了,他才心情不好。她有些不自然的挽起唇,卻又不想錯失這樣好的機會。 輕輕走到了他的身后,程遠雨大著膽子伸出了手,悄悄抱住男人的腰,“阿遠,沒關系,只要你想要我陪你,不論在哪,我都愿意。” “是嗎?”男人的身體沒有動,也并沒有抗拒她的觸碰。 程遠雨很明顯地開心起來,手臂收緊,圈住他的腰,臉頰蹭著男人寬闊的肩,用力地吸取著屬于男人的氣息。 “如果我要你陪我從這跳下去,你也愿意?”男人冰冷無情的聲音突然傳來,程遠雨不由得一愣。 顧時遠轉過身,黑如夜空的眸子深邃而幽冷地盯著她,程遠雨不由得松開了手,怔怔地望著他,臉色漸漸變了,她強撐起笑,“阿遠,你在說什么?” “你愿意么?” “……”程遠雨終于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對勁,她搖搖頭,神情驚恐,想退后,卻突然被顧時遠一把掐住了喉嚨,接著男人力道一轉,她很快就被緊緊扼住,身體靠在欄桿上,男人狠狠地用力把她朝下壓! “咳,咳咳——”程遠雨又驚又怕,雙手緊緊抓住男人的手臂,卻怎么都掙不開他,“阿遠……放,放開我!” 顧時遠單手扼住她,手臂上筋脈凸起,幾乎用盡了力氣,他雙眸如狼般兇狠而殘暴地盯著她,“不是說愿意陪我么?怎么?不敢了?” “……”程遠雨膽戰心驚,雙眼大睜,困難地說,“阿遠,你是……瘋了嗎?” “我瘋?我再瘋,也沒你程大小姐瘋。程遠雨,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你,你在說……什么?我……都……聽不懂!” “還在裝?”男人的眼眸一狠,他手指力道收緊,“我問你,婉瑤的新聞是不是你找人跟蹤拍攝,然后放在網上的?她懷孕的事,是不是你爆出來的?還有今天,上午發布會上有人要害她不成,下午……你又唆使別人開車撞她……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的聲音一字一頓,仿佛帶著刀片般的寒意向她凌厲刮來,程遠雨心中大驚,不知道他怎么會懷疑到自己的,這件事她做的天衣無縫,她自信別人是找不到證據的! “……”她喉嚨被卡住,根本說不出話來,呼吸也漸漸困難起來。嗓子里只能發出嗚嗚的掙扎聲。 顧時遠眉目間閃過一抹恨意,他真的很想,就這樣把她推下去! 一想到婉瑤所受到的傷害,他全身憤怒的難以自控。 可就這樣把她推下去,太便宜她了! 他忽然用力提起她—— 程遠雨本身個頭就嬌小,人也很瘦,男人提起她,一下子就把她甩出了橋欄桿外面,卻不放手,而是單手緊緊握住,而程遠雨反應過來,驚駭地尖叫起來! “啊——啊——”她的眸子里倒映出滿滿的驚恐,腳底下懸空著,身后就是黑沉沉的望不見底的江水,滔滔流水的聲音更加清晰傳來,她的心臟都快無法跳動了,聲音夾在風中,哆哆嗦嗦的傳來,“阿遠,你,你在,做什么?快拉我上去!快啊!” 顧時遠的神情像是瘋魔了一般,“拉你?那我的孩子,誰來償命?嗯?” “……”程遠雨真的是害怕了,極度的恐慌讓她面色慘白,“阿遠,你聽我說,你誤會了,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我是愛你的,我喜歡你啊,我怎么會……啊——” 顧時遠的手臂突然向下一松,程遠雨話都沒有說完,只能尖叫一聲,緊緊地雙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臂。她嚇哭了,一遍遍地喊著他,“阿遠,阿遠,我求求你了,快拉我上去好不好?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顧時遠不為所動,“好啊,我覺得,就這樣說也不錯,你想說什么,我聽著。” 程遠雨扭頭看一眼江水,人在面對生命威脅時,都會無法自主地表現出恐懼,她是真的害怕了,顧時遠的瘋狂,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阿遠,我,我這樣……根本不知道,說什么,我我我……” 見她一直冥頑不靈,顧時遠手臂向下一甩,程遠雨的腿腳踢了幾下,懸空的感覺讓她再也受不了,嗚咽地道:“好!好!我說,我都說可以么?阿遠,你不要松手,我不想死——” “原來,你也怕死?”男人的嘴角勾滿嘲諷,“那我的孩子,一個無辜的生命,就在你手中沒了,你為什么卻一點都不怕呢?” “嗚嗚……阿遠,我錯了,好嗎?我真的錯了,你別這樣,求你放了我……我是因為愛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這么說,我應該拉你上來?畢竟,你是為了我啊對不對?” 程遠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想那么多,不住的點頭,“對,對,阿遠,我愛你,是真的!也許你不知道,但我從很早以前,就愛你……” 顧時遠仿佛沒聽到她說這些,他的目光望著底下一直流動的江水,突然間,他手臂一用力,拉起了程遠雨。 程遠雨喜出望外,等到腳落到地上時,她才有徹底松了一口氣。 可她不敢久留,盡管腿還顫抖著,她也很快爬起來,看一眼男人陰沉難測的面容,顧不得說一句話,她拔腿就跑。 顧時遠面無波瀾,見她跑了,也只是慢慢地跟著,直到程遠雨快跑到自己的車前,他突然加速,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緊緊地抓住了她,眼底充滿了一種戲弄的譏笑。 “跑這么快做什么?咱們的事,還沒談完呢!” 這個時候,程遠雨沒有生命危險,她的膽子也不由得大了點,“顧時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很清楚才是。程遠雨,我顧時遠從來不打女人,但是你,讓我破了例!”他說著,突然大力抓住她,把她拉扯著朝路邊的通往新江大橋底下的一條小道上走。 程遠雨當然不愿意,她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掙扎著,甚至大聲呼救著:“顧時遠,你放開我!我要喊人了!救命啊!快來救救我!” 此時深夜,大橋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都少,這四周也沒不是住宅區,盡管她喊的撕心裂肺,可除了顧時遠,沒有別人聽的到。 直到來到橋底,顧時遠站在河沿邊,在程遠雨驚恐萬分的目光下,他殘忍地一笑,手臂用力一揮,程遠雨毫無意外地,撲通一聲落了水! “啊——” 她驚叫不已,手腳撲騰著,夜里的水溫沁涼無比,她穿的又少,猛地一下水,她措手不及,立即就被嗆了好幾口水! 好在這里水位并不高,程遠雨本身也會游泳,不一會兒她就站出了水面。 然而不等她開口,男人一個用力按壓她的頭,她很快又沒入水中! 看著她不斷掙扎的樣子,顧時遠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冷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