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辣雞。 是不是每個以為自己披著馬甲的生物都會肆無忌憚地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現在算是風水輪流轉吧? 白天的時候是容遠看著她在那來回賣蠢,而現在,是她在這里看著容遠賣蠢了。 現在他賣的所有蠢都會變成將來無法抹去的黑歷史。 就算是在未知的以后他們兩個互相坦白了又怎么樣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互相傷害啊。大家一起尷尬,誰更尷尬誰就輸了。 她反正可以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不認賬,摸摸動物的屁股算是什么大問題?不過到時候那個頂著一張兔臉就可以死皮賴臉地要零食吃的生物會不會尷尬到死? 尷尬又怎么了,反正到時候最尷尬的不是她。 攤手。 宋澄瞬間松懈下來了,咸豬手又伸了出去,該擼毛就擼毛,該摸腦袋就摸腦袋,自助玩兔,有需即取。 *** 回到家的時候,宋澄發現自己的家里又聚集了一群人。 宋mama每隔一個月會在家里叫幾個小區里關系比較好的阿姨來家里做客,一群人在客廳一邊嗑瓜子一邊侃大山,氣氛很是熱烈。宋澄進門之后,宋mama只是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又很快地投入了新一輪的討論中。 宋澄聽見這邊熱火朝天的討論,自覺應該迅速地消失省得礙事,于是她學著宋爸爸也躲進了屋里,打開了電腦開始隨意地刷刷微博逛逛淘寶。 玩了大概半個小時,宋澄突然覺得很口渴。自從上午在容遠面前喝了一大罐水,她就再沒有喝過一口水了,這會兒渴意猛的一下涌了上來。宋澄只能走出房門去廚房倒杯水喝。 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無意中聽到了一個名字。 宋澄瞬間放慢了動作,一邊走一邊偷聽。 “前面那棟樓里的趙志成你們知道不知道?” “知道,不就是張姨的孫子?他怎么了?” “聽說他昨天晚上夜里做惡夢從床上摔下來了,腿都摔斷了送醫院去住院了。好像他媽聽說他腿斷了也回來了,準備等他傷好了把他給接走。” 一個阿姨奇怪地說:“從床上摔下來怎么能把腿摔斷?” 另一個阿姨不在乎地說:“管他呢,人倒霉了就是這樣,還有被饅頭砸死的呢。還是媽心疼孩子,他爸我都沒見過一面。” “……” 宋澄悄悄地端著水回屋了,她坐在電腦前面想了許久,思索著趙志成的事情和容遠有沒有關系。 她好像從來沒有思考過容遠是不是有什么超出尋常的能力。 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個男生和蠢兔子的結合體。這兩種形態分開來看都是正常的,她倒是沒有關注過他是不是有法術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想了很久,宋澄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假如這件事不是容遠做的,那么趙志成這就叫是惡有惡報,衷心希望他媽可以把他從歧途上拐回來。 假如這件事是容遠做的,嗯,容遠真帥。 #我就是這么沒有原則。 運動會的第二天沒有發生什么其他不尋常的事情了,宋澄安穩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看書,偶爾抬頭看坐在前面的容遠一眼,又低下頭接著看自己的書。 下午運動會閉幕式的時候,所有得獎的選手全都站到了主席臺旁邊等著領獲獎證書。 容遠得了跳遠第一名,宋澄她們組因為后面兩個同學發揮得稍微有些不好,所以只得了第二名,不過第二名也讓宋澄很滿意了。在校園運動會里,成績本來就不是最重要的嘛。 頒獎拍照的時候,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宋澄默不作聲地挪到了容遠的正前方,對著照相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十一月秋高氣爽,空中還有飛機劃過留下的痕跡。一群少年男女排著整齊的隊列,在照片里留下了自己十五歲的笑容。 宋澄和容遠兩個人一前一后地站在了人群中間。 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影,永遠地保存在了學校的校史展示室里。 ☆、第24章 新奇的世界 “這里的樹長得都挺好的,我覺得除了植物園,學校是最適合植物生長的地方。” “嗯,對。” “我前幾天看見那邊的草叢下面藏了一只刺猬,后來來找卻看不見了。不知道它去哪里了。” “被人撿走了吧。” “學校發的掃帚居然是用高粱穗做的,高粱穗的用處真多。” “是的,用處真多。” 宋澄低著頭拿起了掃帚,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腦海里回顧里一下這么多天以來她和容遠之間的對話。 雖然看上去很不可思議,但是上面的對話里,巴拉巴拉biubiubiu地說一長串的那個人并不是她,而是容遠。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歷,她是絕不會相信容遠居然是個隱形話嘮。 自從容遠可以認出她之后,宋澄每天靜謐而祥和的掃地就變了。 宋澄的耳邊像是放了一個關不上的收音機,容遠能從出去掃地開始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到回教室,然后在進教室的一瞬間收起所有的表情,寂靜乖巧地跟在宋澄后面把掃帚全都放回原地。 或許乖巧這個詞說得并不是太恰當,但她眼里的容遠現在確實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了。 宋澄有時候都想問問其他人,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天天在教室里冷著臉不說話的人其實是個大話嘮啊大話嘮,不知道他為什么每天有那么多的話要說。 他像是長了一雙不同尋常的眼睛,總是能看到她看不到的東西,小花小草樹木飛鳥,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涌進了他的世界,再從他的話語中流到她眼里。 每一次下來掃地宋澄都覺得自己像是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你知道每種樹的葉子和紋路都是不同的嗎?你知道櫻花樹的樹干上長了一張張嘴唇嗎?你知道校園最平淡無奇的一條小路上隱藏了明春會開花的植物嗎? 據說每個學校都會有一群植物,你永遠不知道它們為什么要被種在那里,直到明年春天的到來。 而容遠就像是一個神奇的時空隧道,他直接把她拉進了明年的春天,她仿佛能夠直接從那些寂靜幽綠的葉片上看到明年花開的景象。 她每天都在聽著容遠絮絮叨叨的話語,從未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直到有一天,她和趙萱走在路上,她隨手指著一棵樹對趙萱說:“這棵西府海棠長得好大,明年開花一定會超級好看。” 在趙萱驚訝的眼神中,宋澄發覺了自己的變化。 容遠讓她的世界變得更大更絢麗了。 不過,今天情況好像有些不一樣。 容遠好像回到了一個月之前,一直悶著頭走自己的路,一句話都不說,快一米八的個子都快因為自己低頭的動作矮了一大截兒。 宋澄已經很久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安靜的早晨了,這久違的安靜并不能讓她感覺到安寧,隨著容遠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她越來越忐忑。 怎么了這是? 昨天她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它的事情吧? 雖然沒收了它嘴里的水果干還把草餅袋子里的碎渣渣全都倒進它飯盆里讓它湊活一頓,但是這些事情她都不止做過一次,總不至于是一直以來的積怨終于爆發了吧? 懵逼,她不太了解一只兔子的內心世界。 直到掃完地了,容遠還是沒有說話。 宋澄終于憋不住了,她提著掃帚,走到了低頭清理垃圾的容遠身后,小心翼翼地問:“你怎么了?” 容遠半晌沒有說話,然后轉過了身面對著宋澄,眼瞼卻依舊是垂著的,一句話也沒說。 難道真的是生她的氣了? 宋澄從嘴邊擠出些笑意,對著容遠說:“有什么問題你說出來,跟我溝通一下或許會好些。” 沒想到,容遠聽了她的話之后,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掃帚。 宋澄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他總不至于要因為蘋果干來打她吧。 下一秒,容遠一下子就坐在了花圃的邊上,兩只手托著自己的腦袋,看上去很苦惱的樣子,平日里一直都神采奕奕的眼睛今天居然有些暗淡。 然后他抬起了頭對宋澄說:“昨天下午體育老師來找我了。” 宋澄不明所以:“啊?” “他說我上次運動會的跳遠成績很好。” “誒?”有什么問題嗎? “所以他建議我去當職業運動員為國爭光,而且他說我上個月的月考成績里面英語和語文兩門太拉分了,這兩門不好補,但是如果我當運動員的話,這兩門再差都沒有什么關系。” “……”體育老師你這么黑運動員們真的好嗎? 不過—— 宋澄打量了一下容遠,兔子變成人然后去學跳遠這樣的軌跡好像很順理成章,想要他那個讓人矚目的跳遠成績,宋澄很理解體育老師為什么來找他。 隨便教教容遠,他應該就可以拿來不少很厲害的獎牌吧? 容遠抬起了頭,看著宋澄,很認真地問:“我要去學跳遠嗎?”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聯系到他今天的表現,他應該是不想去的吧? 宋澄想了一下,問道:“容遠,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容遠一愣,單手托著頭,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最后很認真地對宋澄說:“你知道袁隆平嗎?” “啊?”猛地聽到袁隆平的名字,宋澄懵住了。中國人誰不知道袁隆平老爺子?問題他跟容遠有什么關系? “我想學植物,學農作物。然后研究出特別高產的果樹。” “……” 厲害了我的兔。 因為喜歡吃蘋果所以想要直接研發蘋果樹,一般人真的不敢這么想。 見宋澄不說話了,容遠好像有點低落:“你覺得當運動員更好嗎?” 宋澄搖搖頭,她不知道當運動員好還是研究出高產的蘋果樹更好,不過…… “你喜歡學什么就學什么啊。英語和語文不用擔心,我可以給你補習的。”宋澄認真地對容遠說。 況且,他就算最后也學不好英語語文,研發不出蘋果樹也沒關系,她還能連一袋兔糧都供不起嗎?大不了她養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