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但不同地域間的能人異士也存在著斗爭。 例如華國和島國,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瞧不起華國的玄門天師和妖當年建國時簽定的協議,認為妖就是邪祟,必須誅除,何來合作一說,簡直就是丟盡正道的臉,不屑與之為伍。 華國的天師同樣也瞧不起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的道貌岸然,討厭他們將手伸得太遠,仿佛狗打架都有他們的份,總在私底下偷窺著華國的靈異界。例如此刻,異聞組壓根兒沒邀請島國的巫殿之人,他們卻自己直接跑過來了。 這種不會看人臉色、不請自來的舉動,實在令人喜歡不起來。 更不說一些歷史彌留下的一些敏感的政治問題,天師確實對島國靈異界很不感冒的原因還有彼此的行事宗旨不同,特別是對于那些妖邪鬼怪,彼此有著難以協調的矛盾。 總之,歸根究底,還是不同的觀念產生的矛盾,一輩子都沒辦法改的那種。 所以,在看到這群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突然出現,這群天師并沒有產生什么他們是來援助的感激的想法,只覺得他們出現在這里,更多的是看笑話來的,何組長那么愛面子的人,一定要氣爆了。 天師們在討論那些不速之客,妖也在討論她們,并且對這幾個來自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給予了極低的評價,甚至比天師還要低。 “這些小國的娘們真討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妖說,“上次我和公司的人去島國出差,還沒干點什么事呢,就被一個巫女大意凜然地跳出來,說要滅了我這妖孽,冤死我了!” “就是啊,這些巫女比天師還討厭,眼里揉不得沙子,要鏟盡天下邪祟妖孽,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的,一點也不圣潔,都是一群兇娘們。” “聽說巫女在巫殿中的地位最高,島國的僧侶都要對她們執禮相讓,能不兇么?” “這次他們就派三個女巫和兩個僧侶過來,還穿成這樣,能干什么?咱們華國的僵尸可不像島國的小妖怪那么好對付,光是一身刀槍不入的皮膚就夠他們頭疼的了,她們就這么跑過來,不是找死么?” “想找死還不容易,到時候咱們偷偷給他們幾爪。” “行了吧,不用你給,那些僵尸給幾爪就夠他們受了。” 不同的地域和文化,會滋生不同的精怪和妖邪。 島國的文化和精神,使之誕生的妖怪和鬼類明顯和華國的不一樣,由此也形成了島國與眾不同的靈異界。 總之,華國這邊的妖類們對島國靈異界的厭惡之心不比天師們少,至少天師因為協議,承認妖的合法存在,在不會輕易對妖出手。可島國的靈異界,則認為天底下的所有非人類都該誅盡,這樣的態度,哪里能讓這些自視甚高的妖接受? 聽說每個去過島國的妖,都被那些巫女跳出來揚言要消滅,每次都得異聞組的天師出面才分開。久而久之,妖類也對她們嗤之以鼻,十分不爽。 郁齡坐在其中,聽著一群妖七嘴八舌的討論,算是漲知識了。 原來外國的靈異界是這樣的,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文化及靈異界。 此時被天師和妖談論的巫女們已經來到異聞組組長的帳蓬。 何組長帶著一位副組長客氣地接待了他們,等聽其中領頭的巫女說是巫殿特地派頭來支援這次行動的時候,何組長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按照島國巫殿的說法,雖然這西北的僵尸墓所在地是華國,相當于華國靈異界的事情,可華國和島國比鄰而居,要是華國頂不住,讓僵尸王跑出來,誰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鄰居家的安全? 所以作為一個好鄰居,他們派了幾位巫女和僧侶過來,一是交流體驗,二是看看需不需要支援,三是情況若是不對,也好及時將僵尸的情況回報巫殿,好做出反應。 事實上,自從西北僵尸古墓的事情傳出去后,整個靈異界都對這里極為關注,華國周邊好幾個國家的靈異界代表都發電來問候過,詢問可否需要援助,何組長一一婉拒了。 島國最為熱情,幾天前又來電過問一次,何組長依然是拒絕了。 她寧愿接受東南亞地區一帶的南洋巫人和降頭師的好意,也不接受這位鄰居的好意,同樣都是鄰居,也有惡鄰和友鄰之分。 泱泱大國,還不致于要向這些底蘊不比玄門天師的小國求助。 何組長淡淡地道:“多謝巫殿的好意,不過幾位應該知道,古墓里有千年僵尸王,此行非常危。” 何組長差點沒有明擺著說:你們幾個還是打哪來,就滾哪里去! 領頭的巫女矜持地道:“我們知道僵尸王的可怕之處,來之前就已經作好犧牲的準備,何組長不必為我們擔心!若是讓僵尸王逃出來,東方靈異界將會迎來一場浩劫,不僅是貴國,甚至可能會波及我國,是以巫殿才會派我們過來。” 所以我們只是看看,也不確定會真的幫,別臉那么大。 眼看何組長就要氣得發飆招來只鬼奴將這三個黃毛丫頭和倆光頭轟出去時,殷副組長接過話柄,溫和地道:“幾位辛苦了,多謝巫殿的好意,只是此行非常危險,我方并不希望幾位去涉險,省得到時候出現不必要的犧牲。” 一副為她們著想的好人模樣。 “不必擔心,我們自有自保的法子,屆時你們不用理會我們。” 你來我往一番后,殷副組長最后笑瞇瞇地讓旁邊候著的天師將幾位貴客送去休息了,算是接受了巫殿派來巫女和僧侶們的好意。 得了命令的天師垂下眼,掩飾眼里的笑意,心里為殷副組長豎大姆指。 異聞組的天師們都知道,何組長是個愛面子的,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其他靈異界嘲笑,總想發展壯大玄門,將所有的邪祟異類統統收伏誅盡,還世間一片清凈自然。 何組長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時代在變化,已經不能用昔日的看法來看待現代這個世界了。可惜何組長固執已見,又極愛面子,難以忍受其他一點不和諧的聲音。 今天來的這三個巫女和僧侶,無疑就是在何組長臉上打了一巴掌。 不過這巴掌很快就被殷副組長打回來了,而且被打巴掌的三個巫女和兩個僧侶還無知無覺,甚至連自己落進了殷副組長的語言陷阱而不自知,到時候不管他們發生什么事情,都和華國靈異界無關。 帳蓬里的事情沒等那三個巫女和兩個僧侶出來,就傳遍了整個營地。 天師手段詭異,要偷聽個談話易如反掌,而且殷副組長也沒有阻止他們偷聽,通過藏在陰影處的鬼奴們的轉述,天師們都知道了這幾個不速之客的來意,以及殷副組長的反擊,不禁大快人心。 這是他們華國的事情,你們島國派巫女和僧侶過來算毛事啊? 這么赤果果地插手別人的家務事真的好么? 華國地大物博,能人異士眾多,天師大妖更是出類拔粹,還不需要你們這些底蘊不足的來談什么援助。 三個巫女和僧侶們也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那些天師和妖的不歡迎,他們保持著優美的儀態經過妖類駐扎的地方時,突然一名巫女往這兒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妖類中的唯一一個人類身上,眼神微閃,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調開視線了。 可惜,在場那些天師和妖類都明里暗里地關注他們,自然看清楚了她的舉動,不禁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想法。 怎么覺得,這些巫女好像不是為子古墓而來,仿佛另有目的? 第228章 夜漸漸深了。 營地里的大部分天師和妖已經回帳蓬休息,為明天進入古墓作準備。 夜空無垠,看不到一點星子,整個世界宛若黎明前的黑暗,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天地之氣悄然轉變著。 突然,一陣嘶啞的古怪怒吼聲伴隨著一陣曠野的風而來的,隱隱約約,卻不真切。 郁齡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這古怪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不自覺地顫動了下,就被摟著她而眠的妖用力收緊了手,將她往懷里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 “沒事,繼續睡。”黑暗中,他的聲音低柔而清淺,宛若黑夜中溫柔的絮語。 郁齡睜著眼睛一會兒,才問:“那是什么聲音?” “從古墓里傳出來的,應該是僵尸王怒吼聲。”奚辭淡淡地說,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聲音能傳得這么遠,那只僵尸王到底有多厲害? 郁齡在心里默默地想著,有點兒害怕,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里深吸了口他身上的花香,腦子又清醒了幾分。 長夜漫漫,她卻難得地沒有像以往那樣翻個身就熟睡過去,而是聆聽著夜晚戈壁的動靜,聽到風吹過帳蓬的聲音,聽到遠處古墓里憤怒不安的吼叫聲,聽到沙礫滾動的聲音,聽到萬物翻動的聲音…… 奚辭伸手掩住她的耳朵,自己湊到她耳邊,稍稍松開手,輕聲道:“睡不著?” 郁齡嗯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聲問道:“今晚吃飯時,有見到譙笪哥么?” “……沒有。” 這可疑的停頓算什么? 奚辭沒有解釋太多,說道:“除了異聞組的天師外,有一些陌生的臉孔,應該是黑龍堂的天師和各地的能人異士。” 郁齡對此不發表意見。 異聞組也好,黑龍堂也好,她對這些組織如何并不怎么關心,要不是因為外公,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關注這些,畢竟這并不是她生活的世界。這次來古墓,她只有一個目的,找到外公,找到控制他的寶匣,還他自由。 她深吸了口氣,將這些驅除出腦海,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天微微亮,郁齡就被叫醒了。 睜開眼睛,就見俊秀的青年低頭看她,“郁齡,起床了,吃完早餐就出發。” 她呆呆地應了一聲,從睡袋中爬起來,眼睛還是閉著的。 早上的氣溫很低,透著一股冷意,讓她有種縮在溫暖的睡袋里的沖動,直到臉上被一條溫熱的毛巾覆蓋,她拉開毛巾看向蹲在面前眉目含笑的妖,差點有一種拱到他懷里繼續睡的沖動.為了不讓自己做出丟臉的舉動,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走出帳蓬,郁齡就見昏暗的天色中,營地里的人已經起來了,正在忙碌著早餐,準備拔營離開。 郁齡蹲在帳蓬前,打了個哈欠,然后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天空。 周圍的妖各司其職,不過經過時,都會忍不住朝蹲在帳蓬前的人類看一眼,見她朝天空發呆,有點不明白這人類怎么看起來呆呆的。 奚展王的老婆挺古怪的。 總之,這是唯一混在妖類中并且如此坦然的人類,吸引力是杠杠的,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或妖的目光。 林毿走過去,彎下.身看她,“江小姐,你看什么?” 郁齡的目光從昏暗的天空移到面前背著光卻顯得非常陽光的青年身上,呆懵了半晌,才說道:“沒看什么。”然后又補充了一句,“天降異象,萬象不祥。” 林毿:“……” 郁齡有點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想要解釋點什么,張了張嘴,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郁悶地看著林毿。 林毿也只能郁悶地看她,突然很希望林玖在這里,有那傻白甜的弟弟在,永遠不會冷場。 奚辭端著一份早餐走過來,揉揉郁齡的頭發,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林毿訕笑著,趕緊跑了,就生怕奚老大誤會。 奚辭倒是沒有誤會,拉著郁齡到一邊簡易折疊桌前吃早餐,對她道:“這次進古墓,不知道要用多少天,我們計劃帶三天份的干糧進去。”然后含笑看她,“多吃點,進古墓后,就只能吃干糧了。 郁齡哦了一聲,結果吃得比平時多了一倍,有點難受地皺起眉。 奚辭笑著給她揉揉肚子,覺得她真是萌得讓他心肝都發顫。 早餐過后,眾人便拔營出發。 郁齡上車之前,往天師那邊看過去,見到了很多以前打過交道的面孔,并不算太熟悉,還有島國來的那三位巫女和僧侶,但是就是不見聶譙笪。 昏暗的天色中,車隊迎著破曉而出的朝陽,往古墓所在地行去。 車速并不快,迎著戈壁特有的風前行,越往前方,空氣中的壓抑更甚,明明朝陽已經升起,斜掛在天邊,可卻像被一層陰云攔著,只有微弱的霞光浸透出來,顯得虛弱而暗淡,整個天地仍是昏暗而陰沉的。 這奇異的天相,并未引起在場的人或妖的注意。 古墓的穢氣彌漫,早在一個月前就影響到了此地的天地之氣,削弱了陽氣,若是不加理會,再過幾個月,這里將會變成一個陰煞之地。 終于,一望無際的戈壁上出現了大大小小不一的礫石,遠處有高聳的巨大礫巖群,通身暗紅,猶如浸了血一般的詭異,散發一種不祥的氣息。 所有看到這些礫巖的天師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手中的法器發出嗡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