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奚辭拍拍她的背,“既然知道黑龍堂懂得這種煉鬼之術,想必他們應該知道你外公的事情,我會讓下面的人繼續查的。” 只要郁天競還在人間,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郁齡將臉埋在他懷里,輕輕地嗯了一聲,忍不住問他,“你說,安姨和姨父……知不知道他的事?” 雖然這話有點兒沒頭沒尾,不過奚辭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誰,并沒有回答。 直到感覺到懷里的人有些不安地動了下,才說道:“我不知道。” 她的眼睫輕輕地顫了下,就像蝴蝶受到驚嚇時翅膀輕顫的樣子,顫到他心里頭,一時間又酸又軟。 最后,郁齡沒有再問什么,安靜地閉上眼睛睡覺。 只是就算在沉睡中,她的身體依然沒有放松,顯然有什么事壓在她心上,沉甸甸的,重若千斤,讓她睡得并不安穩,整夜整夜地不斷翻身,發出難受的聲音。 奚辭沒有像以往那樣睡著,而是看著她,時不時地摸摸她皺起的眉心,知道這事情如果她自己走不過,旁人說再多也沒用。 他能做的,只有在她難受時,給她擁抱和安慰,陪在她身邊。其他的依然得只能她自己挺過去,這是當年他沒有選擇陪在她身邊守著她成長的代價。 如果,他當年知道自己會這么在意一個人類,那時一定會選擇守著她長大,比任何要更優先地占據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前二十年時光,成為那個可以主宰她所有喜怒哀樂的存在,而不是讓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搶先占據了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以至于她現在必須承受來自那些人給予的傷害。 她是個沒有選擇的可憐人,從出生伊始,似乎誰都可以傷害她,從來沒有讓她選擇過。 他垂著眼瞼,安靜地擁抱她,用這樣的方式,陪著難受的她渡過漫漫長夜。 *** 晚上睡不好的結果,第二天并沒什么精神。 郁齡去拍戲時,奚辭仍在睡,她也沒打擾他休息,天沒亮就出門了。 坐在片場的休息區中,趁著沒戲份的時候,郁齡裹著溫暖的大衣,懷里塞了幾個暖寶寶,就這么窩在那里補眠。 陳明明一臉擔心地看著她,雖然這位大小姐以往也是這樣沒事時就窩角落里睡,可她發好像大小姐今天特別累似的,精神也沒往常好,從眼底掩飾不住的疲憊可以看出來。 那雙黑浚浚的眼睛幽幽的,看一眼就讓人心頭發顫。 下午拍戲時,郁齡又窩在角落里睡覺。 對于她的睡功,劇組里的人從起先的驚訝到習慣到現在的嘆為觀止,已經不知道對這姑娘說什么了。明明是個新人,應該趁這種時候多向前輩學習的,可這種難得的機會,都被她拿來睡覺了,睡得還這么明目張膽。 不過見到張導明顯也由著她后,旁人自然不好說什么。 其實張導心里也挺無奈的。 起先覺得這新人有前途,連鐘導那么挑的人都難得肯定,自然生起愛才之心,后來拍戲時,發現這姑娘拍戲確實有靈性,而且悟性非常高,只要和她說一遍,她馬上能做到十分的完美,簡直就是導演最喜歡遇到的那種演員。 也許人無完人吧,他難得起心思想要好好培養一下新人,可誰知這新人只要沒事就直接窩角落里睡,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天天睡都睡不夠,十分鐘休息時間都能睡過去。 人家在休息的時候安靜地睡在那里,又不惹事,總不能去干涉她休息時做什么吧?反正,張導現在已經由著她了,特別是昨天某位特殊部隊的小叔過來和他聊過后,張導對這位大小姐已經無視了。 陳明明蹲在那兒無聊地看著周圍時,突然發現昨天經過來探班的婁情小姐又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個和她一樣的先生,陳明明馬上明白,那位應該也是天師。 郁齡被陳明明叫醒后,就見到婁悅和米天師過來了,不用他們說,也知道是在附近探查僵尸的蹤跡經過的。 郁齡和他們聊了幾句,等他們要走時,她突然叫住米天師,問他,“你對建立黑龍堂的那位老大知道多少?” 米天師驚訝地看她。 第197章 婁情同樣驚訝地看她,似乎不知道她突然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米天師卻是知道的,畢竟前晚獵殺僵尸的任務時,她也在場,知道的不少,特別是只稍看到黑老大召喚出來的那個鬼王,就能明白黑龍堂那邊肯定有人懂得煉鬼之術,才能召喚出鬼王。 郁天競死后被人煉成鬼王,束縛在人間不得輪回,控制他的靈魂作惡,江郁齡對這事情耿耿于懷,怎么可能不對它上心? 所以,江郁齡會突然問他這事情,米天師其實并不奇怪的。 米天師看她,發現她面無表情,在這冬日森冷灰暗的枯樹林前,顯得格外地冰冷。 “知道一點吧。”米天師說。 郁齡嗯了一聲,她走到一旁,示意米天師過來。 這是打算要長談的趨勢了。 婁情雖然好奇江郁齡打聽這個干什么,不過很識趣地沒有跟過去聽,站在那里和陳明明大眼瞪小眼,然后和她聊起來。 兩個都是年輕女孩子,陳明明又是個圓滑的,要找話題非常簡單。 兩人站的地方不遠,周圍很空闊,倒是不用擔心被人偷聽。 郁齡將雙手攏在大衣的袖子里,對他道:“說吧。” 米天師摸了摸鼻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從家里的老太爺那知道的。” 所以,真不是他沒義氣地不和她說這事,而是關于黑龍堂的調查,屬于異聞組的機秘,以他在異聞組的職位,還沒有那權力去接觸這些,只能打點邊鼓。能得知的,還是家里的老太爺透露的,省得他們這些年輕人糊里糊涂的,一個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為了一個家族的傳承,家里的長輩怎么著也會提點一下自家的小天師。 郁齡點頭,倒是沒有怪他,反正就算他不說,奚辭也告訴她了,只是可能得到的消息沒有異聞組調查的詳細。 當然,妖和人類之間還是有些差距的,并不能方方面面齊全,奚辭能做到這一步,郁齡已經覺得很不錯了。 “建立黑龍堂的人是黑沉天,我聽說他以前是黑家的人,黑家是一個沒落的天師家族,家族成員不過才幾個。沒想到那一代,會出現黑沉天這個少年天才,他是個非常厲害的天才,很有想法,少年成名,很多天師的術法他隨隨便便練幾下就融會貫通了,曾經是玄門最看好的天才。玄門計劃培養他,等建國以后,政府建立專門的天師組織時,就由他代表玄門頂上去,是玄門在政府的代表。” “可惜當時國內是多事之秋,正好是建國時期,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來,玄門的壓力也大,沒想到一個疏忽,就發現玄門最看好的天才竟然開始修煉禁忌的邪惡術法,按照當年祖師爺定下來的規矩,擅自修煉煉鬼之術的天師,必須廢除其一身法力,逐出玄門。” 米天師說到這里,頓了下。 郁齡知道接下來才是關鍵,這個關鍵,就算是妖也沒辦法查到的。畢竟玄門是天師的地盤,那里聚集了人類中的強者,妖魔鬼怪也不敢在玄門放肆,就算是大妖,想要闖玄門也不容易。 這種玄門的秘辛,自然也不會讓妖輕易地探查到。 這也是郁齡親自來問米天師的原因。 米天師繼續道:“不過玄門還來不及對他動手,當時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后來黑沉天趁著看押他的天師被調走一半,重創了其余看押他的天師,逃離了玄門。之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玄門一直找不到他,直到最近幾年,黑龍堂的行事越來越囂張,暴露了它的存在,異聞組才開始查它。” 從調查中的資料可知,逃離玄門后的黑沉天因為沒來得及被玄門廢除一身法力,依然可以繼續修習天師術法,繼續修煉煉鬼之術,這也說得通。 “當時發生什么事?”郁齡問道。 米天師朝她笑了下,“這事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當時魔門大開,西方界的黑暗生物趁東方界建國時無瑕他顧打過來。聽我家老太爺說,當時整個世界都亂了,魔門大開的結果連累到了東方界的安寧,受魔門魔氣的影響,當時惡鬼盡出,妖物橫行,西方教廷因這事情損失慘重。也因為如此,東方界為了平定這次混亂,人類才會和妖合作,聯手一起平定東方界。” 所以,當時人類和妖會在建國之時簽定和平共處條約其實也是不得已之下而為之的歷史問題之一,怨不得有些天師對妖的態度依然不太友好,妖類依然。 想來在那些人類看來,妖作為異類,蠱惑人心,濫殺無辜,本就是邪祟的代表,根本不應該和人類和平共處。 不過簽都簽了,這半個多世紀來,天師和妖之間的合作看起挺和諧的,已經成為一種趨勢了。 聽到這些秘辛,郁齡覺得好像未解之迷更多了,問道:“當時魔門為什么開了?” “我哪知道?這得問西方教宮的那些神棍了。”米天師撇著嘴,對西方那些神棍有點瞧不起的樣子。 那時候西方教廷捅出了魔門這東西,少不得要被全世界都笑話,還連累到東方界,東方界的天師也損失了很多,以至于這些年來天師們對西方教廷都沒啥好臉色。 郁齡看他一眼,暗忖東方的天師喜歡稱西方為神棍,其實在普通人眼里,天師也有點像神棍,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吧。 見她表情有些微妙,米天師咧了咧嘴,攤開手道:“你別看我,這種靈異界的事情多著,有很多未解之迷,我們就算身處這個世界,也有很多是沒辦法弄明白的事情,除非進魔門走一趟。不過你知道的,魔門的存在,就相當于鬼門一樣,進了鬼門關,那可就出不來了。” 好吧,他說得挺在理,郁齡繼續問道:“既然煉鬼之術是禁忌的邪法,不能修煉,黑沉天哪里得來這修煉之法?” “這我可不知道了。”米天師再次咧嘴攤手,“當年創造煉鬼之法的天師被誅除后,記載煉鬼之術的冊子不知所蹤,玄門尋找未果,以為它已經被毀了,誰知道過了這么多年,黑沉天竟然能得到它。” 說到這里,米天師的神色有些凝重,“當年的事情,我家老太爺正好有任務外出,并不在玄門,所以沒參與審問黑沉天,對其中的情況知道的不知。事后從別的天師那里問過了,黑沉天自己說,是他自己撿到的,感興趣就修煉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給他的。” 最后郁齡知道了一堆普通人沒辦法接觸的玄門和靈異界的秘辛,可有用的消息卻沒得到幾個,反而被那些秘辛中的未解之迷弄得滿頭霧水,不禁有些郁悶。 趁著大小姐郁悶時,米天師趕緊和婁情跑了。 離開后,米天師給奚辭打了個電話,問他:“奚老大,你老婆怎么回事?” 那邊的聲音顯然是還沒睡醒,“她怎么了?” “問了我很多東西。” “那你就回答她。” “我回了啊,能說的都說了,我這已經是違反了天師守則了。”米天師心情郁悶,作為天師,是不能向普通人類透露太多關于靈異界的事情,偏偏他夠義氣,該透的都透了。 “沒事,混不下去,來我這兒混。” 米天師:“……”其實這位還沒有睡醒吧? 讓一個天師去妖的地盤混,到時候絕逼會被一群妖給撕了。 傍晚的時候,天空下起了毛毛雪。 仿佛一下子進入了最冷的冬季時節,片場里的人冷得直打哆嗦,恨不得抱著暖寶寶不離窩。 冬天在野外拍戲,實在是難熬。 為了趕進度,張導也是拼了,下雪了也沒有宣布收工,直到天色暗下來,還要拍一幕夜戲后,為期三天的野外拍攝才完成,可以收工回市區了。 所有人都凍得直哆嗦,特別是入夜后雪越來越大了。 郁齡打著哆嗦爬進車里,剛進車就直往暖呼呼的妖身上蹭去,整個要都縮到他懷里,被他用身上的大衣包著她。 “拍戲都要這樣?”奚辭擔心地問。 “也不是,看情況吧。”郁齡覺得沒辦法和門外漢說太清楚的。 奚辭喂她喝了半瓶熱騰騰的參湯后,她被凍得僵冷的身體才感覺好了許多,探出頭問道:“現在去哪里?” “回b市。” 郁齡忍不住看了看前面開車的林玐,問道:“林達呢?” “下午時,林伍和林陸過來,由他們帶回去了。”林玐回答。 迎著漫漫風雪,林玐負責將他們送回到家,就開車走了。 終于回到家,等著他們的是熱騰騰的羊rou火鍋,還有家人微笑的溫暖的臉。 “下雪了,有沒有被凍到?”江禹城拉著女兒的手噓寒問暖,擔心她這三天在外面冷著累著餓著,聽說閨女今晚能回來,他早早地下班去買菜準備給閨女做火鍋了。 至于跟著女兒回來的妖女婿,被他直接無視了,將他當作買菜時搭的一種添頭,可有可無的那種。 “沒事,挺好的。”郁齡沒說這三天還有大戰僵尸的情節,一笑過了。 郁敏敏也笑看著閨女,雖然不能說話,不過也表達了對他們回來的歡迎。二哈更是直汪汪叫著,在奚辭身邊繞來繞去,可惜奚老大好像不太想搭理這條除了賣蠢外,沒給他幫過什么忙的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