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郁天競將妖蠱封印在郁齡身上的事情,是瞞不了的,只要和她近距離接觸的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異樣,更不用說那些沒有理智的妖物。要不是郁敏敏等人將她保護得好,只怕在沒有抵抗力的幼年時期,她就要被那些妖魔鬼怪給撕了。 當時奚辭受傷,失去理智之下吸了她大半的血,差點害死她,由此激發了她體內的妖蠱的氣息,簡直就像在昭告天下,失蹤已久的妖蠱就在她身上。 不過后來奚辭暗地里為她護航,讓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敢打她的主意,方才讓她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 見郁齡看著自己,奚辭抿了抿嘴。 金金是兩年前死的,恰好那時,郁齡還在讀大學。 金侯為了救金金,循著妖蠱的氣息找上在讀大學的郁齡,想要將她擄去給金金吸血時,被奚辭及時阻止了。 后來金金死了。 金金之所以死,并非是她沒有喝郁齡的血,而是因為她受的傷太重了,在閻王的生死薄上,已經注定了她的死期,除非她吸光了郁齡的血,進而吞了她體內的妖蠱,才能逆轉命格,得以續命。 這原理就和郁天競將妖蠱封印在郁齡體內為她續命一樣。 郁齡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她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要為了救一個她從來不知道的人,要犧牲她的生命? 金侯是金金的父親,所以他可以犧牲其他人的生命救自己女兒,但郁齡又憑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一個不相干的呢?她又不是圣母。 奚辭就算當時沒有喜歡上郁齡,也不會同意這種不公平的事情,不允許妖出于私心隨便傷害人類。更何況他已經喜歡上郁齡,正潛在暗處里偷窺她,怎么可能讓她為了救金金而死? “一命換一命?”郁齡聽得訝然,然后總結道:“原來妖蠱也不是萬能的?!?/br> 那么多妖魔鬼怪都覬覦她的血rou,她還以為妖蠱是萬能的呢,原來只能一命換一命,哦,對了,還能拯救已經半墮落的妖。 “妖蠱現在在你身上,融入你的血rou之中了,有些功效自然大打折扣了。” 郁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她同情金金年紀輕輕就死了。但站在自己的立場,她憑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要是她用自己的命去別人,外婆和爸爸怎么辦?安姨和姨父豈不傷心死? 奚辭見她有些不開心,也知道這種事情說了沒意義,便轉移了話題。 等這場談話結束后,太陽已經落山了。 月亮從東邊緩緩升起,出現在樹稍頭。 隨著夜晚的到來,某只妖也要出去曬月亮療傷了。 “今晚去陪我么?”奚辭就像個背后靈一樣黏在她身后。 郁齡冷著臉,“不去?!?/br> “為什么?” 她睨了他一眼,嘴角翹起,露出一個可愛到惡劣的笑容,“你說呢?” 接著拍開他,轉身走了。 奚展王站著想了會兒,憑他的敏銳,自然明白她這是還計較昨晚他落跑的事情,頓時無話可說。 到了時間后,奚展王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過了會兒,是一根藤蔓暗搓搓地過來敲窗,等埋頭看劇本的人類轉頭看過來時,馬上討好地開了一朵又一朵紫色的花,芳香馥郁,在月色下輕輕地顫著,美麗得如夢似幻。 郁齡看了一會兒,馬上扭頭繼續看劇本。 這下子,不僅那葉子都卷起來了,連花都一副要凋零的樣子。 郁齡卻不為所動。 直到看得累了,她覺得有些餓,想去削個水果吃,卻發現找遍了房子,都找不到一把水果刀。不僅如此,甚至連一把利器也找不到,好似一夕之間,屋子里所有的利器都消失無蹤了,連廚房的菜刀都不見了。 郁齡扭頭看向爬在窗口處一晃一晃仿佛十分得意的藤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有種氣笑了的心情,朝那藤蔓哼了一聲。 她還記著昨晚那只妖落跑的事情呢,害得跟著跑了大半個山谷找他,今晚還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想要她去陪他,沒門,連窗也沒有! 郁齡也不吃水果了,去喝了半杯水,然后洗洗上床睡覺了。 每天只要到點了,不管在什么環境,她都能很快便入睡,所以根本沒有什么困擾。郁齡很快睡著了,只是似乎在睡夢中,總能聽到有什么東西敲窗的聲音。 每當這種時候,她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繼續睡得昏天暗地。 一夜好眠,第二天精神飽滿,郁齡心情愉快地繞著湖跑步,順便去掏了兔子窩,和阿肥交流了下感情,方才回去洗漱吃早餐。 相比她的精神飽滿,某個妖男簡直一臉衰怨。 郁齡直接無視了。 大小姐她就是辣么地任性,心情不好,誰都能給臉色看。 “郁齡,為什么你不陪我?你不是特地過來陪我的么?你自己一個人睡將我丟在外面是幾個意思?”變成無骨妖的妖男黏在她身上,一臉幽怨。 “反正你都要跑的,我就不去了。”她矜持地說,大小姐她也是有原則的。 “那我以后一定不跑了?!毖幸荒槹l誓的表情。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臉上親了下,“嗯,我相信你。” “那今晚……”他一臉期盼。 “今晚你繼續堅持,我在家里的床上陪你,雖然隔了扇墻,但也算是陪你了?!?/br> 妖男:“……” 就這么被諒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在奚展終于忍不住了,決定今晚如果她還不出去陪他,就要晚上派盤龍藤過來將她偷運出去時,山谷有客人來了。 第173章 山谷里的天氣似乎一直都是晴朗明媚的,從來沒有過壞天氣。 清新的空氣,優美的風景,奇花異草,寧靜悠然,儼然人間仙境。 郁齡漸漸地習慣了山谷里的天氣和環境,同時也習慣了這里居住的那些沒有化形的小妖,每天早上起床,只要起得早,她都會堅持去湖邊跑步煅練身體,或者是平時看劇本累了,也會出來走走,順便掏兔子窩,抱著肥兔子到處逛。 這么堅持下來,她都覺得身體健康了許多,比在城市里還要精神。 而且,自從經歷那晚的戰斗后,山谷里的那些小動物們看到她后,不再是一臉懵逼然后作鳥獸散了,而是漸漸地接受她,雖然仍是不太親近,卻也表達了十分的善意。 不過雖然表達了足夠的善意,卻也好像很怕她,有時候總是哆哆嗦嗦的。 郁齡雖然不太明白,不過她和肥兔子、紅毛松鼠現在相處得非常好,肥兔子就不必說了,有掏兔子窩的感情在,那是杠杠的。紅毛松鼠是因為那晚和她一起坐在水蟒腦袋上,加之后來她救了它,對郁齡那是非常親近的。 午后,郁齡坐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桃樹下的藤椅中,藤桌上擺著一本翻得頁面卷起的劇本,還有一壺清甜的果茶,一碟零食干果,陽光從樹稍篩落下來,星星點點地跳動在地面上,清風徐來,樹搖影動,整個世界悠然而安靜。 秋日午后的陽光依然明媚,卻沒有了夏日時的嚴熱。 郁齡曲起腿搭在旁邊的矮藤凳上,腳尖一點一點地晃動著,矮藤凳旁擺著一個裝著各種食物的食籃,一只肥兔子和紅毛松鼠正趴在食籃上勾著里面的食物。 郁齡趴在藤桌前,偶爾拿筆在劇本旁的空白處寫寫畫畫,將自己的感想心得寫下。 “郁齡,我做了香草蛋糕,要不要吃點?”柔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郁齡依然伏案寫個不停,隨意地嗯了一聲。 奚辭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將看起來像藝術品般的蛋糕放到一旁,然后雙手撐著藤桌,支著臉,就這么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側臉瞧,一雙上挑的眼睛像勾魂一樣,連眼尾處的妖紋都柔情四溢。 郁齡被他看得寫不下去,只好放下筆。 奚辭馬上將剛做好的蛋糕端過來,說道:“這是我特地做的,口感沒有那么甜膩,你吃吃看。” 郁齡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這只妖的廚藝天賦非常棒。 看她一臉享受地吃著,趁著她現在心情好,奚辭柔聲道:“今晚去陪我好不好?” 郁齡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蛋糕,沒吭聲。 他很不要臉地湊過去,張嘴叼住她手中叉起的一小塊蛋糕,綿軟香甜的味道在味蕾泛開,然后又吻了吻她,直到彼此嘴里都是蛋糕的味道,她怒目而視時,挑逗似地舔舔嘴角,然后繼續低聲下氣地說:“你已經兩個晚上沒陪我了,今晚陪我好不好?” 怎么有人能將這種事情做得如此自然呢?一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挑逗妖媚的氣息,一邊又能像個小媳婦一樣低聲下氣,轉變得非常自然。 郁齡有種無力的心情,再次無視了他勾魂的目光,堅持不為所動。 奚辭知道她的脾氣,對自己人時容易心軟,但在為人處事上又有屬于自己的原則和堅持,說不理就不理,不過兩個晚上罷了,在她看來,覺得還不夠。 可奚辭卻覺得兩個晚上已經夠了。 每天晚上一個人孤伶俐伶伶地坐在月光下,仿佛連天地都寂寞難抑。以前他受傷時,也是這么挨過來的,可是自從享受過有她陪伴的日子,突然間就無法再容忍起來。 她果然狠狠地讓他好看了,這種不搭理的懲罰,還真是要命。 郁齡不想被他勾得心軟,左右看了看,突然說道:“好像有人來了?!?/br> 奚辭早在對方進山谷時,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并不想理會,直到她刻意提醒,只好不高興地轉頭看過去。 林達帶著兩個弟弟林毿、林玖和烏尚沿著通向山谷的那條鵝卵石小路朝木屋走來。 路上遇到一些小動物,林玖非?;顫姷睾托游飩兇蛘泻?,甚至跑去湖邊搔擾在湖底睡覺的水蟒。 水蟒墨鱗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怕,戰斗力也直逼那些大妖,甚至很多已經化形的妖都不是它的對手,它是一條對后輩非常寬容的老妖,年紀甚至比很多化形的妖都要大,只是因為一直沒能化形,所以才待在山谷里。 對于這些愛折騰的小妖,只要不犯什么原則性的錯誤,水蟒一般不會生氣。 被林玖打擾了睡眠后,它睡眼朦朧地從湖里浮出來,巨大的腦袋露出水面,嘶嘶地道:【小玖今天怎么過來了?你不是應該上學么?】“陪大哥和三哥來的。現在奚展王受傷了,我怎么能丟下他去上學?上學隨時都可以,但奚展王卻只有一個,為了奚展王,就算逃學也沒什么。”林玖義正詞嚴地回答道,不過下一刻又暴露了他的意圖,“嘿嘿,順便來看看大嫂?!?/br> 【大嫂?是江小姐?】 “對的,叫大嫂比較容易拉近親密度嘛,我以后可是要跟她混的?!绷志烈荒樑d奮地說,“老墨叔,我不想讀書了,想跟著大嫂去混娛樂圈,聽說混娛樂圈不僅來錢快,而且這地方不講究學歷,只要有張好看的臉就行了。老墨叔,我這張臉長得還算可以,只要出名,應該很快就能撈到錢,到時候就可以到處去浪了……” 水蟒看了一眼已經走到木屋那邊的林達等妖,說道:【小玖兒,讀書有好處,你不讀書了,小心小達他們揍你?!俊翱晌铱床欢祟惖臅?,每次考試能考個50分就頂天了。我現在才高一,可那什么物理、化學之類的,簡直就像天書一樣,我一點也看不懂,三哥給我請了家教,我還是不懂,太痛苦了……”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通后,他滿臉期盼地看著水蟒,“老墨叔,你能不能幫我說服大哥他們,讓我休學去混娛樂圈吧?!?/br> 水蟒還來不及說話,林毿就過來將他拖走了。 林毿朝水蟒打了聲招呼,拖著不省心的弟弟一起去木屋那邊。 木屋的客廳里,烏尚坐在沙發上,她那條被郁齡砍斷的手臂已經裝好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看起來竟然沒有異樣。 烏尚的到來,郁齡和奚辭都沒有太過驚訝。 以烏尚對蒼琢的在乎,她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奚辭不著急的原因。 要著急,也是烏尚著急,生怕奚展王一個不順心,就直接將蒼琢殺了,畢竟他們之間的仇怨,已經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郁齡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的手臂,想知道那條手到底是裝上假肢還是真的接上去了,難不成妖已經研究出什么斷肢再生的技術,手臂被砍斷了,還能接回來? 奚展王不高興地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問道:“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