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作為一個有追求的妖,他死也不會給人當走狗。 墨鱗回答:【奚展王救過我。】 【就是,老墨叔可是知恩圖報的好妖,不像某些傻妖。】刺猬繼續(xù)嘲諷臉。 【所以,我們要向老墨叔學習。】肥兔子趁機教育旁邊的小妖們,【妖蠱再誘人,也要忍住,如果沒忍住,下場就會像我一樣,天天被人掏了窩。】小妖們受教地點頭。 阿肥被人天天掏兔子窩,其實也挺可憐的,不過誰讓它和那人類熟呢。聽說人類相熟之間的人,喜歡到對方的家互相串門,這是一種人類喜歡它的表現(xiàn)嘛,它們都懂的。 金侯一臉憋悶,要不是水蟒盯著,一定要將這些聒噪的小妖們一只只收拾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水蟒,眼角余光瞄向不遠處手持著一把古劍的人類,心里默默計算著將她擄走的可能性。目光在那柄古劍游移了下,決定放棄了這個計劃,那把古劍是奚展王的收藏品,而且是天師的符水泡過的,對妖魔的傷害性非常大,再來一下,他命都要去掉半條。 見金侯突然捂著胸口站起來,圍在郁齡身邊的小妖們立刻警惕起來,毛都豎起來了。 水蟒看著他,尾巴尖慢悠悠地拍打著水面。 金侯見狀,神色變得非常難看,“墨鱗,你要怎么樣?” 【奚展王將這山谷交給我了,我要負責這里的安全,只進不出。】水蟒嘶嘶地說,【你乖乖地在這兒等奚展王回來處理你,要是敢走,別怪我老墨不客氣了。】金侯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真待在這里等奚展王回來,他小命不保。 奚展王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要是心慈手軟,他也不會好好地占著湖月谷不挪窩了。 湖月谷一年四季日升月落,天地之氣最為濃郁,擁有得天獨厚的環(huán)境,住在這里的妖修煉都比較快,資質再弩鈍的,有生之年也能修煉出人形,歷來是大妖們向往的地方。 可惜只有實力得到湖月谷里的湖中蛟蛇的承認,才能入住此處。 奚展王的實力不僅足夠了,甚至還救了蛟蛇,怨不得墨鱗會對他的吩咐這么認真執(zhí)行。 知道原由后,金侯不禁有些頹喪。 這時,不遠處突然有一團熒亮的光往這兒飄來,在這月色朦朧昏暗的夜里,有點兒像鬼火似的,非常滲人。 郁齡差點下意識地以為有鬼出來了,身體都緊繃起來,捏緊了渡厄鈴。 不過很快想到這里是妖的地盤,妖鬼素來互不侵犯,鬼不會往妖的地盤鉆,來到這山谷后,這山谷干凈到連一只孤魂野鬼都沒有。 那團熒光很快就飄過來了,直到近距離時,郁齡才看清楚,這分明就是一群螢火蟲。 螢火蟲的數(shù)量比較多,又集中,所以遠遠看著,就像一團移動的光團一樣。 螢火蟲來到湖邊,就朝水蟒叫了起來:【老墨叔,收到消息,有一些大妖朝這里來了,說是要抓江小姐。】水蟒嘶地叫了一聲,目光看向金侯。 金侯:“你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 然后在金侯一臉懵逼中,水蟒直接一尾巴拍過去,那有力的尾巴將他拍得老遠,金侯連一聲都沒發(fā),就這么暈過去了。 接著一只小金絲猴拿了條看不出材質的繩子過來遞給郁齡。 郁齡看了水蟒一眼,見它朝她點著巨大的蛇頭,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怕,光是那露出水面的身軀就能嚇死人。但好歹也知道這是有靈智的妖,不會吃人的,便接過繩子,去將金侯五花大綁了。 小叔教過她特殊的綁犯人法,越掙扎越緊的那種。 然后,五花大綁的金侯被一群小動物們拖走了。 接著,水蟒從湖里出來,水聲嘩啦啦地響著。 螢火蟲的光亮中,郁齡看到那露出水面的巨大的蛇軀,呼吸都變輕了。 水蟒上岸后,來到郁齡面前,然后將腦袋慢慢地俯下,直到她抬腳就可以踏上去的高度。 郁齡有些懵,正不知道這水蟒是什么意思時,就見紅毛松鼠已經從木屋里拖出了一個軟藤編制的墊子,將它放到水蟒頭上。 【快坐上去啊。】刺猬在旁叫著,【老墨叔的腦袋可舒服了,又高又穩(wěn)。】【我、我也、也想、坐。】紅毛松鼠眼羨慕地說。 阿肥再也不嫌棄人類的兇殘了,第一時間蹬上了郁齡的身上。 等郁齡坐到水蟒的腦袋上,懷里一左一右抱著肥兔子和紅毛松鼠時,仍是懵逼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坐在一條巨蟒的腦袋上俯視眾生,說出去一定沒人相信,簡直不能更拉風。 不過挺有感覺就是了。 巨蟒身軀龐大,行走間腦袋一直保持著平穩(wěn),坐在上面根本不用擔心會掉下來。 水蟒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山谷,然后直接出了谷口。 當他們出了山谷時,突然間,整個世界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熒光,那熒光越來越多,須臾之間,整個世界到處都是飛舞的熒光,變得如夢似幻,美麗之極。 成群的螢火蟲飛舞著,照亮了山谷前的地方,蔚然壯觀,這是郁齡生平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螢火蟲,整個世界美麗得讓她屏息。 她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是如此美麗,這里與世隔絕,沒有工業(yè)的污染,生存著各種各樣的動物,萬物在這里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得到絕對公平的待遇。 突然間,她有些明白妖對于人類的惡意了。 人類的科技發(fā)展,帶來的是環(huán)境的污染,與妖崇尚自然的理念截然相反,不斷發(fā)展的科技,逼迫著妖的生存空間。 當年人類政府與妖簽定的協(xié)議,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環(huán)境保護方法。 【老墨叔,你要去哪里?】一只色澤艷麗的蜂鳥飛到山谷前的巨石上,啾啾地叫著。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水蟒問道。 【奚展王那里不知道,其他地方已經安全了,防線沒有破,所有的魔物都殺死了,林達他們抓住了兩個人類,烏尚跑了。】蜂鳥回答道。 水蟒道:【烏尚不用理他,帶我去找奚展王。】蜂鳥應了一聲,便往前飛去。 隨著水蟒的移動,周圍的螢火蟲跟在他們身邊飛舞,照亮了周圍的環(huán)境。 不過隨著水蟒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能跟上的螢火蟲漸漸地少了。 水蟒的速度非常快,不過它的腦袋依然保持著一種平穩(wěn),坐在上面的人沒有感覺到一絲顛簸。 它在山林間穿梭,所過之處,留下一條十分明顯的痕跡,并且在路上遇到一些朝山谷摸來的妖時,直接一尾巴拍暈了,讓跟在它身后的那些小妖們一窩蜂地涌上來捆住。 山谷里住著很多小妖,都是沒有化形的,但凡是化形后,都會離開山谷,這是湖月谷的規(guī)矩。 這些沒有化形的小妖非常弱小,不過捆個妖拖走還是有能力的。 這次的事,除了金侯和烏尚外,叛變的小妖也不少,不過都是一些還沒有成精的,不痛不癢,水蟒將它們抽暈后就不管了,而那些已經化形的妖,統(tǒng)統(tǒng)捆起來。 突然,遠處一聲巨大的轟隆聲響起,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仿佛將要迎來大自然的災難。 “地震了?”郁齡有些茫然。 【墨老叔,地震了?】肥兔子緊張地問。 【不、不會的、這、這里沒有、地、震……】紅毛松鼠跟著說。 水蟒沒理頭頂上的三只,穿過一片山林,來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往下看去,只見昏暗的月色之下,那成片成片的山林訇然坍塌,山體傾斜滑落,整個天地都震動起來。 一場仿佛來自大自然的災難。 郁齡坐在水蟒的腦袋上,看著下方山移樹倒,原本整齊有秩的環(huán)境變得一片狼藉,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災難,宛若大自然的怒嚎,讓目睹這一切的人類根本說不出話來。 【不是地震。】水蟒嘶嘶地說。 “當然不是地震。”一道柔麗的聲音接著道。 后頭的螢火蟲終于追過來了,將這片天地照亮。 水蟒轉過腦袋,郁齡和肥兔子也跟著轉過去,就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白衣如雪的女人。 不對,是女妖。 她烏發(fā)如墨,唇紅似血,白晳的皮膚上的黑色妖紋就像盛開的墨蘭,妖嬈綻放,使她看起來既妖艷又清純。 要想俏,一身孝。 郁齡在那女妖臉上多看了會兒,發(fā)現(xiàn)這女妖漂亮則漂亮,可還是沒有奚辭的妖媚漂亮。 作為一株植物精,連開的花都那么漂亮,化成人形后,也是理所當然地艷冠群芳。 女妖朝她嫻雅一笑,說道:“江小姐你好,我是烏尚,久仰大名。” 什么久仰大名,是想吃她已久吧? 郁齡淡淡地看著她,并不搭腔。 她記得白天時林玖說的兩個叛變的妖就是金侯和烏尚,是兩個成精已久的妖,實力非常強大。 【原來你在這里,就不怕老墨我抽飛你?】水蟒嘶嘶地說。 烏尚掩嘴笑道:“墨鱗,對待女士要溫柔一些,我又不是金侯那沖動的家伙。現(xiàn)在,咱們都關心奚展王和蒼琢這次的較量,下面的情況就是他們制造出來的,兩個實力相當?shù)难牧α抗豢膳隆!比缓笏赶蛳旅妫瑔柕溃骸澳銈冇X得,奚展王和蒼琢,誰會贏?” 【奚展王!】肥兔子和紅毛松鼠異口同聲地叫著。 “奚辭!”郁齡冷冷地說。 烏尚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大小姐她拿出江家大小姐的逼格,冷艷高貴地斜睨她一眼,慢吞吞地移開視線。 水蟒陰冷的目光盯著烏尚,嘶嘶地道:【蒼琢現(xiàn)在已經墮落成妖物了?】烏尚臉上的笑容斂去了幾分,柔聲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蒼琢自從二十年前和奚展王一戰(zhàn),受傷極重,幸好他的意志夠強,并沒有完全墮落,還保持著理智。” 【半墮落的妖物……依然不是妖了。】水蟒嘆息地說。 郁齡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二十年前,奚辭的傷是怎么來了。 雖然她聽不懂這些沒成精的妖的話,可烏尚的話她是聽得懂的,看來這個蒼琢是來尋仇的了? 知道自己的仇人現(xiàn)在身受重傷,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過來落井下石的。 只是,就不知道那蒼琢是不是聯(lián)合了其他族的人。 “是啊,挺可憐的呢。”烏尚也是一臉嘆息,然后道:“墨鱗,咱們打個商量,將這位江小姐給我們吧,只要從她身體里取出妖蠱,一定能讓蒼琢重新變成妖。蒼琢的實力你也知道,如果失去了蒼琢,對于妖界而言,損失非常大。” 水蟒嘶了聲,非常干脆地道:【不給!】 烏尚聽到這話,并未生氣或者失望,笑盈盈地說:“我知道你是個有原則的,大道理一堆一堆,金侯那么蠢的家伙,怎么可能說服得了你?知道你在湖月谷里鎮(zhèn)著,所以我才過去,反正去了也是白走一趟。不過,看在我和金侯是朋友的份上,能不能放了他?” 【不行!】阿肥叫起來,【金侯殺了那么多妖,罪大惡極,必須交給奚展王處理。】【還、還有烏、尚。】紅毛松鼠附和。 烏尚挑了下眉,不以為意。 水蟒沒有理她,轉頭繼續(xù)看向下方。 那摧枯拉朽的坍塌持續(xù)了好久,方才慢慢地平息。此時下方一片狼藉,整片區(qū)域面目全非,仿佛經歷了一次大地震般,幸運的是,這破壞只在一個范圍內,破壞并不算太嚴重——這是在所有的妖看來。 郁齡卻覺得,這簡直就不是人類能干出來的事情,原來妖的破壞力是這樣的。 突然發(fā)現(xiàn),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她不僅渺小,且弱小,這才是奚辭不愿意讓她出來的原因,若是沒有人護著,光是一點余波,就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雖是這么想,但她卻并沒有感覺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