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剛到門口,就遇到兩只鬼將級別的鬼,郁齡心里頭也有點懸的,覺得里面可能會更可怕。 “沒必要進去了。”奚辭搖頭,看了一眼那半開的門,神色溫和中透著一種淡漠,“我們走吧,回去再說。” 江禹城等人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一樓通往盡頭的那半扇開的門,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是平常時倒是不會讓人多想,可是經歷了剛才的事情,這個地方已經讓在場的人都產生一種心里陰影,壓力非常大。 比起江禹城父女倆,李秘書的心理壓力是最大的,他明明就是個大公司的高級秘書,每年領著普通人羨慕的高薪,雖然忙得不可開交,可在經濟上比很多人都過得瀟灑,可為毛生活畫風一下子就變得這么古怪呢? 直到跟著他們一起退出娛樂場后,李秘書還有點渾渾噩噩的,直到一股不知哪里吹來的夜風刮過,整個人都打了個機靈,再定睛一看,卻見到不遠處幾道飄飄忽忽的身影,頓時又僵硬了。 這這這……這是鬼吧吧吧吧?!!!! 李秘書心里有點崩潰,崩潰過后又覺得作為一個循規蹈矩了幾十年的普通人,突然知道世界上其實還有鬼的,而且他還幸運地見識到鬼之類的,想想挺帶感的吧…… “汪汪!”哈士奇齜著牙,兇狠地吠了一聲。 郁齡下意識地往奚辭身邊靠去,江禹城只挑了下眉頭。 不過幾秒鐘時間,那幾道飄忽的身影就來到他們面前不遠處,周圍的燈光不知不覺變得朦朧暗淡,一行人落到地上的影子也變得朦朧,只有那幾道身影卻是沒有影子的,他們有男有女,膚色慘白僵硬,鬼氣森森。 空氣又變得陰冷起來,這七月份的天氣,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炎熱,反而冷得打了個哆嗦。 幾個鬼見到奚辭等人時,明顯地瑟縮了下,看向那娛樂場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敬畏,擠在一起不知道說什么。 奚辭冷淡地看了這幾只鬼一樣,拉著郁齡離開。 江禹城和李秘書跟上,沒有開口。 【這位大人。】其中一只鬼鼓起勇氣開口,【我們左天師、尹天師的鬼奴,你們是從那邊出來的?】奚辭依然沒開口。 幾只鬼奴瑟縮地擠在一起,見那只大妖沒有理它們,既是高興又忐忑,直到奚辭等人離開,幾只鬼奴又敬畏地看了一眼那隱藏在黑暗中的室內娛樂場,不敢冒然進去,商量了下,便回去復命了。 “他們進去了?”尹昱棠驚訝地問,“然后不到十分鐘就毫發無傷地出來了?” 鬼奴點頭,從那一行人進去后,它們就聽令負責在外頭監視了,可誰知他們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這速度太快了,十分鐘能進里面做什么? “十分鐘時間,估計他們連一樓都沒仔細看,能做什么?”婁情思索了下,伸出纖細白晳的手指輕輕地點著鋪在桌前的地圖上。 這是一份關于莫莊農家樂的地圖,仔細看后,會發現莫莊農家樂只不過是其中一角,這份地圖攘括的范圍很大,附近還有幾個山頭、村子等都標出來了,所有的地形面貌在這里一清二楚。 “可能是剛進去就遇到什么情況了吧,有兩種可能。”尹昱棠分析道,“一是當時情況很棘手,他們應付不來,只好先撤了;二是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沒必要進去和那里守墓的東西死磕。不過對方既然是奚展王,應該是第二種可能。” 尹昱這分析非常符合邏輯,左逸和婁情都贊同,他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如果是其他人,他們可能會將事情想得復雜一些,但是那摻和了一只妖,就不必想太復雜。 妖雖然比人類更詭詐jian滑,但也有自己恪守的準則,從不插手鬼的事情,這也是人妖鬼三方能在這片神洲大地中和平共處的基礎,彼此互相制約,維持著一種平衡。 “也不知道他們要找什么,會不會發現這里的異常了。”左逸皺眉猜測道,然后問尹昱棠,“你查清楚了和奚展王在一起的幾個人類了么?” 尹昱比了個手勢,“當然,不過可能要等到明天才會有消息過來。”和一只大妖混在一起的人類,可不能小覷,所以下午時他就打電話讓人去查了。 可惜對方的身份好像不太一般,暫時那邊沒有消息過來。 不知怎么地,左逸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覺這次的任務可能會不太順利,不順利也沒什么,最多費點心思,就怕到時候處理不好,禍及無辜。除此之外,他還要防著暗地里的那些作亂的非正道天師,就怕他們到時候也會出手。 這時,婁情開口道:“左叔,我覺得,這鬼墓應該是在這山莊之下,只是暫時還找不到入口,鬼墓的守墓者實力一定非常強。” 左逸點頭,對兩人道:“我們明天再去找找,總能找出來的,你們也讓鬼奴注意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那些非正道的天師混進來。” “知道了。” 婁情和尹昱棠同時應聲道。 **** 另一邊,郁齡一行人終于回到房里,都聚在郁齡他們的房中。 來回半個多小時,加上路上又耽擱了一些,所以現在已經過了午夜,整個天地陰氣越發的濃郁。這種時候,普通人只覺得夜間溫度涼一些,正是好夢時期,而今晚饒幸能開眼的李秘書和江禹城卻能清楚地看到外面那些游蕩的魂魄。 江禹城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目光,神色平靜得仿佛外面游蕩的那些都是人類一樣。 這也是個大膽的。 李秘書僵著有些發青的臉,他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了,又是一個能干的秘書,跟著老板的節奏走,只是心里緩不過,臉色僵硬一些。 見到江禹城如此淡定,李秘書儼然已經忘記剛才老板哭得不能自抑的樣子,只覺得老板果然是要上天的節奏,心里承受力非一般人能比,一下子就恢復過來了,真是讓人羨慕。 李秘書主動去燒水,正準備給他們泡茶時,就見奚辭從行李中拿出一包紅糖,將紅糖倒進壺里,然后一人一杯紅糖水。 又不是女人,喝什么紅糖水。 李秘書正想著,就聽奚辭開口道:“剛才那兩個鬼的實力已經是鬼將,你們雖然沒受傷,但那里陰氣重,對身體有些損害,紅糖水可以補充一些元氣。” 于是李秘書和江禹城都乖乖地喝了。 不過聽到奚辭說剛才那兩個同樣穿著紅衣服的鬼原來是“鬼將”時,李秘書頭皮一麻,又有點兒發毛。 江禹城挑起眉,有點驚訝的模樣。 只有郁齡是最平靜的,她連鬼王都見過了,兩個鬼將罷了,沒事。 等眾人都喝了紅糖水后,奚辭才開口道:“這山莊地下應該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墓,剛才那兩個鬼將算是守墓‘人’一類的。” 哪有用鬼來當守墓人的?眾人直覺這墓不是什么好東西。 想到自己現在住的地方就有一個鬼墓什么的,三個人類同時看他。 奚辭像是知道他們的心聲一樣,繼續道:“這非人間之墓,是一座鬼墓,詳細的我也說不清,我雖然知道有這種東西,但是也是第一次遇到。”說到這里,他目光微凝。 郁齡現在對他的情緒已經有些了解,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只怕這所謂的鬼墓非常棘手,雖然心里同樣發悚,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禁問道:“鬼墓是什么?” 江禹城也一臉好奇。 李秘書猶豫著要不要離開,他不想聽這種東西,總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進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畫風轉變太快了,他不太能適應。 哈士奇趴在奚辭腿邊,爪子按著一根塑料骨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非常悠閑。 “人死后入土為安,修冢而眠,有多重意義,這些便是人墓,人墓從古到今的歷史演變很多,什么樣的身份有什么樣的墓,這些不必多說。而鬼墓和人墓是一樣的道理,不過鬼墓區別于人墓的是,并非一定是鬼死后的墓地,可能也有其他原因形成的鬼墓。”奚辭說著,朝他們有些抱歉地道:“其實對于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得問大米才行。” 米天師才是這方面的行家,要一只妖去琢磨這種鬼的事情,也特為難了。 郁齡不知道其中的區別,只以為奚辭只是天師輔助師,并不精通這些,便點點頭,說道:“那明天有空就問問米天師吧。” 奚辭微笑點頭。 這時,江禹城插嘴道:“米天師是誰?也是那個政府部門的人?”說著,看了看奚辭,從今天晚上的事情看來,這個女婿好像挺厲害的,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他一個外行人雖然看不出來,可也能從郁齡緊張的神態中得知一二。 還有離開時遇到的那幾只鬼,它們走路都是飄的,雙腿不著地,一看就讓人能區別出是鬼,比那紅衣服的女人和小孩都遜色多了,至少她們給人的第一感覺比較接近正常人類,就是看著一臉陰森的樣子比較磣人。 “對,他的能力不錯。”郁齡道,這種時候了,倒也不必再瞞她爸。 江禹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想到什么,轉頭又問,“郁齡,你怎么能看到那些東西?” 在查到奚辭在異聞組的身份后,得知郁齡在干的事情,他只以為這孩子想念mama,才會讓奚辭幫忙,他心里也是想再見到敏敏的,就算是鬼也沒關系。可是經過今晚的事情才知道,壓根兒不像自己想的那樣,郁齡她自己天生就能看到那些鬼神之物。 江禹城整個人都不好了,下意識地覺得,是不是有誰對他閨女做了什么,讓她變成這樣。 第98章 江禹城的洞察力十分敏銳,雖然當時的情況發生得非常突然,并且很危險,但他從頭到尾都看著,并沒有忽略什么。 這會兒想明白女兒身上的疑點,他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惱怒中帶著一種戾色,下意識地看向奚辭。 奚辭既然是異聞組的成員,證明他可能對郁齡的情況知道一清二楚的,不然他們怎么會就這么巧地在y市的醫院遇到了呢,甚至勾得郁齡沖動地和他結婚,要是沒有他特地制造機會接近,郁齡怎么可能認識他這個人? 奚辭平靜地坐在那里,垂下眼瞼,并不說話。 “這沒什么。”郁齡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爸爸,我這是天生的,其實我從小就能看到那些非人類的生物了。” 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不僅嚇到了江禹城,也嚇到了李秘書,李秘書這一刻甚至還能天馬行空地想著,莫不是這位大小姐從小就有陰陽眼什么的? 很多小說里不是說,陰陽眼可以看到鬼怪之類的么? 江禹城的臉色更加不好了,“怎么會?” 如果自己孩子能看到那些東西,作家長的怎么可能沒發現?從郁齡出生伊始,他可是從來沒有缺席過她的童年,她就是他的小公主。在她五歲之前,他和敏敏一直都很細心地照顧她,小孩子是最藏不住話的,如果那時候她看到什么,一定會和爸爸mama說,不可能隱瞞得住。 “那是因為你們將我保護得很好,讓我沒有機會見到那些鬼怪之類的。”郁齡聳聳肩膀,“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能看到那些東西,后來mama不在后,沒有人一直陪著我,我一個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能看到很多不屬于人間的東西,而你們都看不到。” 鬼怪出沒的地方,一般是陰氣比較重的地方,它們厭惡人類的生氣,厭惡陽氣,對這些地方避之不及。郁敏敏當初選房子時,就選了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段,人氣興旺,連鬼怪也避之,她在那里生活了五年,壓根兒沒有看過那些鬼怪。 而且mama在的時候,確實將她照顧得很好,從來不會讓她一個人落單,去哪里都要帶著她,就算她忙得沒時間,也會將她安排好,有人照顧她。加上她還是小孩子,一到點了就上床睡覺,晚上也不會太晚出門,平平安安地活到五歲,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看到那些非人類的生物。 直到mama突然不在了,爸爸差點瘋了,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發現這個世界有多可怕。 江禹城聽到這話,自然也猜得出,眼眶一紅,差點又忍不住飆淚。 “郁齡,對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江禹城心里又后悔又難過,敏敏就這樣死在他面前,而且是為了救他,他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幾欲崩潰,當時差點不想活了,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每天過得像行尸走rou,感覺不到生存的意義,整天整天將自己鎖到房里,甚至忘記了基本的生存本能,有一次嚴重到被家人送去醫院。 那時,要不是江老夫人時時派人盯著他,生怕他做傻事,可能他真的就這么死了。 后來弟弟江禹彬從部隊回來,看不過去,親自將他打醒,也讓他發現他還有敏敏留給他的女兒要照顧。 去安茹家接女兒時,看到她的樣子,他差點承受不住,才知道當自己放縱痛苦的時候錯過了什么,而他的郁齡差點患上自閉癥,變得沉默內向,不愛說話。 郁齡是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信念。他一直想著,等郁齡長大了,安排好她的終身,給郁齡最好的一切、確保她一生可以平安順遂后,他就自殺去地下找敏敏。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些年是在補償她,也很努力地補償了,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當初的行為,帶給她的傷害有多大。敏敏一直說,既然決定將孩子生出來,孩子就是他們的責任,一生的負擔,可是他那時候到底干了什么? 郁齡見他眼眶又紅了,好像隨時可能哭的樣子,如果讓那些曾經在商場上被他逼得恨得咬牙切齒的人看到,一定會十分驚悚。可私底下,她爸確實是這副德行,直到mama死了,他才會變成了一個神經病。 心里嘆氣,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騰出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算了,爸,說這個沒意思。”過去的事情,她一向不愛提它。 江禹城抿了抿嘴唇,深吸了口氣,說道:“等見到你mama……我就給她陪罪。” 郁齡:“……算了,你繼續后悔補償我吧。” 這時,奚辭探手過來,將郁齡被江禹城拉著的手拉開,微笑道:“岳父,已經很晚了,郁齡需要休息,你們也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可以么?” 江禹城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到底看在郁齡的面子上沒有說什么,帶著便秘臉一樣的李秘書走了。 李秘書下意識地就聽令行事,等跟著老板走到門口時,臉色就有點那啥了。 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想問的,畢竟今晚發生的事情太考驗人的三觀了,但既然老板已經走人了,只得跟上。作為一個優秀的秘書,老板的要求要第一時間滿足——雖然這老板已經無情地打破了他的科學世界觀,可仍得以老板的事為第一考慮。 只是,他覺得,如果生活畫風以后都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考慮一下是不是要辭職之類的了。再優秀的秘書,也架不住這樣嚇。 江禹城不知道他的秘書因為今晚不科學的事情猶豫著要不要辭職,帶著滿腹心思回到樓下的房間,他心里還是抑郁不樂,想了想,對李秘書道:“你讓人查一查這莫莊農家樂的資料,從它建成之前開始查,還有它的投資商有哪些。” 說到這里,他又皺了下眉頭。 今晚發生的事情雖多,但緩過勁來后,心里已經大致地理出了一個頭緒了。反正,那些什么妖魔鬼怪的東西他是奈何不了,但還奈何不了人么?要是讓他知道這農家樂建成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弄都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