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杜沅前腳剛跑,小宋欠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杜沅,你跑啥?我可是特意求boss帶我來看你的,對待粉絲你怎么能這么無情……” 小宋的聲音一開始還中氣十足,后邊兒被季巖冷眼一斜,聲音便越來越弱,最后他訕訕地閉了嘴。原本是想幫助一下肚圓的呀,可惜她沒領(lǐng)會到意思。這時候她越跑,他家boss就越生氣。小宋默默地在心里為杜沅點蠟。 這邊兒杜沅剛跑進里屋,原本正在休息夢到世界的末日到來病毒擴散的秦卉就掙開了眼一把抓住杜沅,一臉茫然地問:“杜沅,怎么了?喪尸入侵地球了嗎?那我們快跑。” 杜沅無語地拉住秦卉,此時也來不及說明,她抓住自己的衣服一臉嫌棄地聞了聞,然后又將頭發(fā)放到鼻端嗅了嗅,又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fā):“你說,我現(xiàn)在這樣子,看上去還行么?” 秦卉打量了下杜沅:“很美噠!杜沅你問這個干嘛?” “那你和我這個距離,能聞到我身上的汗味兒嗎?”杜沅的臉上既有擔(dān)憂又有急切。 秦卉鼻子動了動,然后肯定地說:“能!這個屋子里的大多數(shù)人身上都有汗味兒,你不在汗味兒都在。” “那我的狀態(tài)呢,看上去有沒有很疲憊?” “唔,還好呢。” 杜沅得了答案,這才放心地說:“嗯,那就好。” 隨后她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然而…… 季巖呢?劇組的人一邊喝著冷飲一邊兒干著活兒,顯而易見的是,剛剛季巖的出現(xiàn)并非是幻覺,季巖也不可能剛來就走,陳敘不在,宋澤不在,還有幾分鐘下一場戲的景就要布置好要拍下一場,所以……季巖應(yīng)該是在和李則久說話。 杜沅向下一場戲的房間走去,剛進去,就看到季巖、陳敘、宋澤等人在一起看回放。顯示屏上,她在熟睡中依偎著陳敘,或者說是王嬌蕊在沉睡中依偎著振保,振保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憂慮、煩悶,他欠起身來摸黑點燃了一支煙抽著,火星兒在暗黑的夜里一閃一閃的,王嬌蕊的臉上有擔(dān)憂,也有一點兒自欺欺人式的安慰和希望,她的手摸索著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臂膀上,聲音輕輕地:“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她說話的樣子讓人生憐,又讓人心生敬意,想要保護她,而振保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里,眼睛里的淚便順著小麥色的面頰流了下來。 這一段她和陳敘都發(fā)揮得很好,然而杜沅卻不敢想象季巖的臉色。 她盡量神態(tài)自然地走了過去,手里握著小宋剛剛給她的冷飲,這是季巖回頭,沉黑的眼眸看得杜沅心生懼意,她訕訕地說:“哎?季老師?你也在這里,好巧。” 季巖的眼神兒直盯著她:“一點也不巧。” 周圍的工作人員內(nèi)心os:裝啥裝,還叫季老師,早知道你倆關(guān)系不一般,掩飾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而已。反正我們是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有啥事兒又不會透露出去。 杜沅臉上的笑僵了下:“嗯,謝謝季老師的冷飲。” 陳敘摸了摸下巴看著杜沅和季巖:這是在鬧哪一出? 李則久這一個月來也對杜沅心生好感:看上去嬌滴滴的一小姑娘,在拍攝的過程中從沒喊過苦喊過累,也不掉鏈子。是以,他看向杜沅的眼神也沒有之前的冷硬,反而招呼杜沅過去看回放。 杜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頗有種“豁出去”壯烈之感。 結(jié)果她剛走過去,和陳敘挨著站時,就被季巖一把拉了過去,他說:“你看到我,躲什么。” 杜沅干笑了一聲,回他:“有嗎?我可能是沒看到您。” 陳敘在旁邊補刀:“絕對有。” 李則久的目光也變得復(fù)雜而意味深長。 宋澤的目光也饒有興味。 季巖淡聲說:“我沒得罪你吧?” “沒有。” “我沒欺負(fù)你吧?” “沒有。” “我給你不良暗示了?” “沒有。” “那你怎么一副我要吃人的樣子?” “絕對沒有。” “小宋還叫你了。” “我以為是幻聽。 這時候,季巖又說:“你這樣,我倒不好意思來探李導(dǎo)和陳敘的班了。” 杜沅:……所以這和她沒關(guān)系? 李則久點頭道:“嗯,你來得正好,還需要幾個鏡頭補一下。” 季巖應(yīng)下李則久之后,又對杜沅說:“你別擔(dān)心,我沒想潛規(guī)則你,也沒想追求你。” 杜沅內(nèi)心os:我不擔(dān)心啊,你盡管追盡管潛啊! 然而,她透過這兩句話發(fā)現(xiàn),她完蛋了,季巖他……生氣了。 這一次,大約比她和他重逢時當(dāng)做不認(rèn)識他還要嚴(yán)重。 這廂杜沅果斷地掏出手機,一邊兒看著回放聽李則久講一邊兒給季巖發(fā)短信。 杜沅:巖巖,今天你大姨夫來了?為啥這么喜怒無常呢? 杜沅:還有,我不是在躲你,拍汗味兒熏到你了,真的!畢竟我在巖巖心目中可是當(dāng)初那個純潔無暇的小姑娘,怎么能讓巖巖看到我衣冠不整憔悴不堪的面容呢! 杜沅:巖巖,巖巖,巖巖,你居然不看手機qaq 杜沅:我必須要抗議,巖巖,你不能因為生我的氣不理我qaq然而季巖根本不管衣兜里震動著的手機,只一臉專注地看著顯示屏里,她和陳敘在床上拍的戲。 杜沅心里突然覺得好方!甚至她已經(jīng)在想,自己是不是心機用過頭了?畢竟季巖認(rèn)真起來簡直不是人,要是…… 她果斷地伸手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拉住季巖的手,季巖掙了掙,杜沅死死地捏住,然后用她一貫的幽默方式皺眉說:“哎,居然沒有嗎?原本我還挺激動呢。” 季巖聲音淡淡的:“是嗎?我沒看出來。” 杜沅:“……” 很快地,當(dāng)現(xiàn)場制片告訴李則久需要的場景已經(jīng)布置好之后,很快就開始了拍攝。而拍攝一開始,杜沅就開啟了hard模式,忙忙碌碌的,又是和陳敘、宋澤對臺詞,又是熱成了狗,幾乎都沒有時間去管季巖。 而季巖終久還是沒忍住看了手機。 然而,看了手機他的神情也并沒有緩和。 很快地,當(dāng)夜色降臨的時候,杜沅的第一場和不是季巖的人所演的船戲開始了。在清場的時候,季巖并沒有出去。 事實上,這場床戲并不算嚴(yán)格意義的床戲。 振保在親眼所見王嬌蕊喜歡他喜歡到抽他吸殘的煙、聞他衣服上的味兒時,終久是沒能抵抗得住,要和王嬌蕊在一處。 窗外是黑的,即使有一點兒亮光,也在室內(nèi)暖黃色的燈光下照得見不著。 王嬌蕊美麗的面龐籠在燈光里,顯得越發(fā)美麗動人。她彈著琴,在和振保的這場情感博弈中,她終久還是輸給了他,她喜歡他,她明明也能感覺到他也喜歡她,可他就是躲著她抗拒著她,這個事實讓她十分難受,但她每天都聽著電梯的聲響,聽著他從外面回來,像是等丈夫歸家的妻子一樣,他已經(jīng)在她心里了。 她感情的那所公寓房子已經(jīng)被振保拆開重建,成為只有振保的房子。 但振保躲著她。 她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按壓著,長長的眼睫在她的眼底留下一片扇影,她談的曲子,是當(dāng)時流行的《影子華爾茲》,振保雙手插在口袋,在陽臺來回走著。她就在他的眼里,可他不敢上前,然而他的心卻是想要他上前的。 他不住地來回走著,眼睛總是在她的身上,她肅靜而美麗的臉就在他眼前,他情不自禁得跟著琴聲哼起那支歌來。 毫無疑問的是,王嬌蕊真的很擅長怎么對付男人。她并不理他,只微微闔著雙目,任由振保為她神魂顛倒,換了支別的,只管彈下去。振保因她的舉動不敢再哼唱,只立在玻璃門前,久久地看著她,她是他同學(xué)的妻子,不管是社會上還是道德上,他們都是不被允許在一起的,他們的結(jié)合不會受到任何祝福。他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了她,往后的種種皆是對她的抗拒,然而,哪怕她和他中間隔得太多,他終久抵抗不住,到底和她在一處了。 不管是身還是心。他眼里生出淚珠,那淚珠又從他的臉頰滑落,像是鐵鉤子一樣刮蹭著他的心。 可她只顧著彈琴,振保煩惱起來,走近她掀琴譜有意打擾她,可她記住了調(diào)子,臉上的神色半分不便,顯然是記住了調(diào)子,只顧著彈。振保的臉上瞬間交織出害怕和生氣兩種角色,看著季巖的眼里,就好像自己和杜沅剛重逢的時候。她假作不認(rèn)識他,讓他既生氣又害怕,氣她無情,又怕她從此以后和他再沒關(guān)系。 這種情緒,在杜沅嘰里呱啦地和他說怎么怎么好時也有出現(xiàn),那種感覺,就像是杜沅一點一點地離開他,如果他不及時抓住她,她便是鳥兒一下,“撲棱——”一聲振翅飛走了。 振保挨緊王嬌蕊坐在琴凳上,伸手抱著她將她扳過來面向他,琴聲戛然而止,她的臉一偏,便嫻熟地和他接吻了。 這時候,她眼前浮現(xiàn)出的,是季巖的面龐,和她接吻的,也是季巖。 她把陳敘的臉想成了季巖的。 隨后,她身前的振保發(fā)了狠,將她壓到了琴鍵上,一串混亂的琴音便在這靜謐的空間響起。 他們吻得很激烈,吻著吻著,振保的手就順著她的脊背下滑,然后是她的臀,他的手撩起了她的裙子,摸進了襯裙,隨后他一個用力,將一臉迷亂的王嬌蕊抱了起來,讓她的腿盤著他的腰,白皙光裸的腿和深粉色的襯裙使此時的這個女人看上去美麗到了極致。 陳敘抱著她把她放在床上,隨后一揚手,將床帳放了下來。 事實上,在這場戲中,陳敘在撫摸杜沅的大腿時,很紳士地并沒有碰到她,而是隔著一定的距離,別人看不出來,杜沅卻知道。 當(dāng)她躺倒在床上的的時候,想起了陳敘和她說過的話:“這場戲不會排得很露骨,也會有一些設(shè)計,你別太擔(dān)心。” 而現(xiàn)在,在朦朧的紗帳之中,里邊兒的人一件衣服接一件衣服地扔出來,先是上衣、外裙,然后是襯裙、肚兜,陳敘伏在杜沅的身上,兩手撐在她的頸邊,兩個人身上都是光裸的,僅有腰部以下部位蓋著一張經(jīng)過設(shè)計的床單一眼的被子。 陳敘動作激烈地挺著腰,杜沅回憶著自己曾經(jīng)和季巖在一起時的感受,在面部給出細節(jié),展現(xiàn)她的狀態(tài)和感覺,按照劇本,她的動作也很激烈,她抱著陳敘,手指從他的背部劃過,露出幾道紅痕。 這場戲依然是一次就過。杜沅并沒有因為季巖在場就在拍攝過程中出現(xiàn)肢體僵硬表情不自然的情況,而是出色地完成了這場拍攝。 全程圍觀的季巖剛開始還覺得心里發(fā)堵,怎么都不愿看下去,后面心中卻覺得有些酸澀。當(dāng)初在杜沅的阿公阿婆去世后,杜沅哭得很兇,她說:“我爸媽要帶我去b市上學(xué),可我不想去。我沒有去過,那邊沒有朋友也沒有熟悉的人,地方是陌生的,生活習(xí)慣也是陌生的,只有不經(jīng)常看到的父母……我受不了這個。” 她說:“我總覺得,好像以后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感覺很害怕,很恐懼。” 那時候的他對她說:“別擔(dān)心,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杜沅,不要怕,你至少還有我和我阿婆,只要你不走,我就一直住這里陪你。” 但是,隨著后來他們關(guān)系的變化,她告白,她追求他,然后他們在一起,再到分開……他終究還是沒能陪著她。而她在他缺席她的人生時,一個人悄悄地長大了,變得成熟,用自己的努力打拼著自己的事業(yè)。 這樣的杜沅,讓季巖覺得心疼。明明她能將人際關(guān)系處理得很好,讓大多數(shù)人都對她留下好印象,明明她很堅強地做著她的工作,可這樣的杜沅讓他感覺很難過。好像他終究還是讓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拍攝結(jié)束后,杜沅笑著和陳敘道謝,多謝他照顧她并且?guī)颍瑑蓚€人閑聊了一會兒,還沒走的宋澤就說:“杜沅,我有預(yù)感,這部戲絕對會是你的事業(yè)生涯的轉(zhuǎn)擇點。” 杜沅彎唇笑:“借你吉言。祝我們將來都越來越好。” 她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四周搜索季巖的身影,但真的是連影子都沒看到。她心內(nèi)暗道:難道真的是氣得太狠了? 這場戲后,杜沅的戲份已經(jīng)全部殺青,她已經(jīng)可以離開劇組。原本大家是想辦一場宴會的,但結(jié)束得實在太晚,只能作罷。 杜沅換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由秦卉扶著要離開的時候,對惋惜不舍的眾人說:“別這樣,又不是不能見了。等劇組所有的戲份殺青辦殺青宴的時候,你們要是不嫌棄,我肯定來。” 隨后又和李則久道別、和陳敘宋澤二人又侃了幾句,才和劇組眾人分別。等到坐在許佑安排給她的車上時,杜沅才真的感受到,這段時間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 她并沒讓秦卉幫助自己洗頭。 到了酒店后,剛從電梯里出來,杜沅就對秦卉說:“你先去休息吧,這些天多虧有你,辛苦了。明天別忙著定航班,等休息好了再定,橫豎沒什么事情,回去的時間隨意。” 秦卉再累,其實比杜沅還是要好一點。因為杜沅自己能做的事基本上不會麻煩她,在她拍戲的時候只要沒啥事兒,也允許她坐在杜沅的休息椅上睡覺。 對于杜沅的體貼,秦卉心中感動到爆,當(dāng)即就眼淚汪汪地抱住了杜沅:“如果我是男人,絕對非你不娶。如果你是男人,我絕對要給你生猴子。嗚嗚嗚……” 杜沅身上正不舒服,皮膚汗味兒極重的戲服裹了一天,心里老早就不舒服了。她用門卡開了門,又將門鎖上,燈也不開就直接進了浴室。 等從浴室出來打開燈時,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影,她被人打橫抱起。剛要叫時,鼻端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巖巖?” 她睜開眼,雙手?jǐn)埳蠈Ψ降牟鳖i,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張精致的俊臉。 這人正是季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