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杜沅心中雖怒,卻不會不分場合地爆發出來,只對韋珊道過謝,便走向周語詩。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韋珊在圈內圈外向來有一個好名聲,是眾人眼中的好人。如果韋珊向媒體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媒體去解讀,極有可能會輕輕松松地把她抹黑,眾人必然更相信韋珊,而她得不償失。 在網絡上各大營銷號轉帖時,許佑和唐朝也看到了帖子。唐朝更是第一時間動用網絡水軍對樓主的帖子進行質疑,事實上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樓主的爆料帖純粹就是為黑而黑。 在唐朝動用水軍之前,就已經有網友分析該帖子的不真實性。 *尼瑪,說好的圖片和真相呢?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 *都說有圖有真相,尼瑪抱都沒抱一個,親都沒親一個,呵呵噠!* *只有我覺得肚圓和季影帝的照片好萌啊。第一張配臺詞: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就是不理你。第二張配臺詞:不理我?那這樣呢?* …… 同時,唐朝讓水軍發的反駁帖也花錢讓營銷號轉發。 顧溫書和唐子安更是在第一時間轉發某營銷號黑杜沅的微博:顧溫書v:肚圓,沒想到居然有人覺得我和你有一腿,太好玩兒了23333被黑的感覺怎么樣?來和老同學說說唐子安v:如果你愿意和我有一腿,我會很高興? 杜沅遇到這事兒原本是第一時間想和季巖打電話求安慰的,但現在她有自己的工作團隊,在這種事情上自然應該先和許佑、唐朝等人溝通,從對方口中得知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的時候,杜沅心知此時就算是擔心也是沒用的,便將心態放平穩。 而手機顯示季巖的未接來電是十分鐘前,有三個。 她對周語詩歉然地笑了笑:“sorry呀,我還得打一個電話。” 周語詩理解地笑笑:“我沒關系。” 在男女雙方,什么時候最容易拉近關系?當然是一方遭遇挫折的時候。因為這時一人對另一人的陪伴最容易讓人感情加深。 原本在家中看著經紀人正在接洽的中外合拍片的劇本,他對劇本不太滿意。事實上,近幾年電影市場上的中外合拍片都不大理想,有些電影真的讓人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中不中,洋不洋的。就拿臺詞來說,明明是中國人,說的是中文,名字偏偏全都是英文名。而且臺詞也不像電視劇中叫人物英文名字來得自然。 當然,制作的特效也許是很好,但是……如果臺詞部分得不到改編,不能探討出一個更妥當的合作方式,季巖寧愿不接這片子。雖然他的電影并非沒一部都賺得盆滿缽滿,但也不愿意出演一部明知道質量不會特別好的片子。 他剛要打電話給經紀人時,小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boss,boss,你喜歡的那個小新人被黑了你造嗎?” 季巖當即皺了眉頭,聽小宋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從他的一堆廢話中理出了事情的原委,立馬就撥了杜沅的電話。想到杜沅從來沒經歷過這事兒,他不免有些擔心,雖然這事兒在圈內真的是很常見了,但他是真心覺得他家小姑娘受了委屈,心里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然而,三個電話出去,他家的小姑娘都沒接。他這時才從心疼的情緒中分出一點點理智來:她看似柔弱,實則堅強,很能扛事兒。不接電話必然不是因為情緒不好,而是在試鏡中。或者試鏡完之后她還需要給她的經紀人和pr商量怎么應對。 于是他準備等杜沅給她回電話。 在這等待的過程中,那原本故事結構比較嚴密的劇本他這會兒怎么看都看不下去,于是就上網看那些新聞和帖子。 嗯,她和唐子安深情對視的那張照片,看著真讓人覺得拳頭發癢。 顧溫書和唐子安已經發了微博為杜沅辟謠,季巖盯著杜沅拉自己的衣領迫使自己低下頭的照片,不由勾起唇角,原來他家小姑娘撩撥他的時候,兩個人的樣子是這樣的有性張力。他的眼神看上去太情愿了,她有點兒像是時下眾人常說的“女王攻”,但看在他的眼里,只覺得:我家小姑娘怎么這么可愛呢。 片刻過去,就在杜沅給季巖回電話的時候,季巖正好登上了自連發兩條微博后一二十天都沒再上去過的微博,在眾多巖粉焦躁不安時發出這樣一條微博:季巖v:聽說最近女生都喜歡高冷范,忍不住試了下。[圖] 這條微博的配圖正好是杜沅和季巖打招呼季巖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那張。 于是,巖粉們炸了。 *沒有一絲絲防備,就被灌了一大口狗糧?* *不對,現在這是啥情況?wuli季巖和杜沅到底什么關系?* *感情情況非常不妙,難怪我巖連從前不拍的戲份都拍了,這就是高冷男神也難過美人關?* *男神,男神,其實你不用刻意就已經很高冷了qaq* *男神,求嫁* …… 一大波或表白或質疑的微博迅速攻占了季巖的評論區,當然還有部分陰謀論者認為杜沅使用某種手段迷惑了她們清心寡欲的男神,還有部分人則認為杜沅太過討厭,貼著季巖炒作,還有部分人認為杜沅是心機girl…… 季巖的微博剛發出去,杜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哥哥,我有點兒傷心呢。” 她聲音中盡顯情緒低落,讓季巖在這一刻立馬有了“全世界都他媽虧待了我家小姑娘”的感覺,他出聲安撫她:“乖。” 杜沅:“……” 季巖:“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杜沅沖周語詩微微笑了笑,一邊戴著周語詩借給她的時尚編織草帽往外走,一邊繼續用低落的聲音反駁:“你說過的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不要讓別人的言論或者看法影響你。他們不需要對你的人生負責,所以能肆意攻擊。但你必須足夠堅定,因為你的路必須你自己走。” 杜沅滿臉黑線:“難道這時候你不該說一切有我?” 第37章 有點污 杜沅滿臉黑線:“難道這時候你不該說一切有我?” 季巖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后背靠在柔軟的淺色沙發上。茶幾上一只玉凈瓶中,單插一枝梔子花,純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地四散著,縷縷清香似有若無地縈繞在鼻端。他傲嬌地揚了揚唇:“別忘了我們現在的關系,事實上你剛才說的話已經越界。這個特權曾經你有,但你放棄了。” 他說著話,望著視線里的白色梔子花,思緒卻回到從前。 在他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屋子里,他家的小姑娘從外邊兒折了一束梔子花插進幾案上的玉凈瓶中,沖著他回眸一笑:“兩葉雖為贈,交情永未因。同心何處恨,梔子最關人。” 他當即皺了眉,有些無奈道:“我記得這是南朝劉令嫻寫的,名為《摘同心梔子贈謝娘因附此詩》。” 他家小姑娘眼珠子一轉,笑著將水撒了些在花瓣上,凝出水珠,眼眉間皆是快活的笑意:“哎呀,巖巖,表在乎這些細節嘛。那,不管我們是同性,或者不是同性,我都只喜歡你。這樣呢?” 他記得當初自己雖說她人小鬼大,心內卻也高興,只聽她說:“我和你講哦,這就是象征著我們的感情之花,要好好呵護噠!梔子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與約定,嗯,我覺得這正好就是為我們而創的耶。” # “所以呢?” “所以你沒有特權了。” 杜沅:…… 在這一瞬間,她才真正覺得,網絡上的那些聲音正在離她遠去,那些人那些事兒那些抨擊她的話其實和她并沒有關系。只有此刻和季巖的談話是最真實的。 杜沅默了默,半晌,才悶悶地說:“好吧。我要先去吃飯了。” 她說完,只聽到對方說:“還記得《西廂記》嗎?” 談到她喜歡并擅長的東西,她聲音中多了一絲倨傲:“當然。” 季巖好整以暇地問:“‘隔墻花弄影,疑是玉人來’的上一句是什么?” “待月西廂下,迎風半戶開。”杜沅脫口而出。 “嗯,你的邀約我答應了。” 季巖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 杜沅:…… 她再次森森地感覺到了如今的季巖已經成為升級版。于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這廂,杜沅帶著疑問掛斷電話,又對周語詩歉然地笑了笑。 周語詩并沒有露出反感的表情,而是笑著問了一句:“男朋友?” 雖然杜沅很不想反駁,但還是搖了搖頭:“咱時還不是。是鄰家大哥,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一直很關心很照顧我。” “帥嗎?” “嗯,很帥。他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人,就因為認識了他,我現在還是一只單身狗。”說起季巖,杜沅忍下了心中一大堆溢美之詞,淡笑著回答周語詩。 “就是看到一個男人就忍不住要和他比較?” “哈,就是這樣。” 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前走,杜沅因沒有注意,突然撞到了一個人,在她要摔倒時連忙伸手扶住她:“你沒事吧?” 那人的臉被凌亂的黑發遮住,聽見杜沅的聲音,她似乎是抽搐了下,才站穩將頭發整理好:“我沒事,謝謝……”她看到眼前的人是杜沅,怔了怔,訥訥地把話說完,“你。謝謝你。” 杜沅看著這個面熟的女人,仔細想了想,出聲:“原小詩?” 原小詩雙眼通紅,身上也有些狼狽,似乎衣服的上襟都是濕的。 原小詩點了點頭,有些詫異又有些受寵若驚地說:“你……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杜沅笑著對周語詩解釋了一句:“她是韋珊姐的助理。”旋即又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紙和一小瓶水給原小詩,點頭說,“我記得,上次在片場你幫著韋珊姐給大家買了好幾次冷飲。你沒事吧?” 事實上杜沅剛剛看到原小詩是韋珊的助理就想著冷臉走掉的,但又想到她和韋珊畢竟都沒有撕破臉,這時候見了人倒不好給臉色,只能這么問兩句。 “沒事。”原小詩接過紙和水,又重復了一遍,“沒事。” 她抬眼看杜沅時,只覺近距離看她更美,她又有些自卑地低下了頭,視線所及處恰巧是自己那雙裹著發白牛仔褲的腿以及被咖啡污了的板鞋,還有杜沅那雙弧線美麗的小腿,她嬌小玲瓏的腳上穿著系帶涼鞋,顯得特別好看。她和她,兩雙腿出現在一個空間里,就好像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打了個照面。 原來她關心人的聲音這么柔和,她的言行舉止和她的人一樣美。原小詩呆呆地想,杜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那行,你自己注意著點兒。” 她局促地點了點頭,眼眶有點兒濕潤:“謝謝,謝謝。” 濕黏的發貼在她的頰側,特別的不舒服。 明明她今天會這么狼狽全是因為杜沅,她卻完全生不了杜沅的氣。就因為杜沅今天按時來試鏡,韋珊認為她辦事不力,說她是廢物,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她一時頂撞說:“萬一是杜沅發現我們的計劃了呢?” 韋珊冷笑道:“你不用再為你犯的錯誤找借口。如果她察覺了,對我的態度怎么可能和從前一模一樣?她們這種剛出校門的人最是藏不住心思,事情辦不好就算了,你這是打算要和我頂嘴?”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喝了口原小詩給她買的咖啡,突然就一口咖啡噴在她臉上,然后一杯咖啡淋在她頭上…… “這么燙,你想燙死我啊?到底是怎么做事兒的?還能不能行了?不能行就給我領工資滾蛋。” 韋珊將咖啡潑在她臉上壓低聲音呵斥她時,全然忘記了那條黑杜沅的帖子里的照片是她提供的。 如果說韋珊的聲音像是一把尖利的鋼刀扎進了她的血rou之軀,留下讓人難以忘懷的疼痛,杜沅關切的聲音就像是一根輕柔的毛羽,一點一點地拭去了她心間的眼淚和血污。在這一刻,原小詩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就像是渠溝里的爛泥。 # 杜沅和周語詩吃過飯之后,就直接回了她現在住的地方,在路上順便回了俞詩藍、杜雨深、葉萋萋、顧溫書、唐子安、齊東陽等人的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沒事。因為期末時的大戲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匯演完畢,現在正好是放暑假的時間,杜沅就沒再到學校去。 又因為是夏天,白天的時間格外長,太陽還沒下山,杜沅想起季巖在電話里說的那番話,完全沒有辦法靜下心去看劇本,更何況……現在她能不能得到角色都還是問題。杜沅索性什么都不看,只將自己拾掇了一番,換了身兒大紅色v領雪紡連衣裙,穿上防曬服,所有的頭發都披著,戴上一個大大的設計時尚的草帽,一只隔絕霧霾的口罩,就去地下車庫開了顧溫書的車往季巖的小別墅去。 季巖正在健身房里健身,他光著膀子,穿著灰色的運動褲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他已經推掉了新電影,并準備去觀摩杜沅的吻戲和床戲。他甚至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如果他已經年過半百,杜沅也到了更年期,她脾氣特別不好的時候,他就可以控訴她說:“你總是欺負老人好意思嗎?當初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守身如玉,連個吻戲都沒和別人拍過,你呢?你不僅當著我的面和別人拍吻戲,連床戲都不放過。” 這么一想,季巖覺得挺有意思的。 杜沅要拍吻戲和床戲,季巖并不會覺得高興,甚至他心里是十分不舒服的。但他畢竟比杜沅成熟,在這個圈子里混的時間比杜沅長,因此,他知道女演員的戲路更窄,機會也少,除非她不演戲,或者走功夫演員的路子,否則她不可能規避吻戲和床戲。而現在功夫片明顯已到窮途末路…… 這是職業需要,季巖這么說服自己。他的思維一邊發散著,一會想著從前的杜沅,一會兒想著現在的杜沅,一會兒想著她和他的以后,一會兒又跳到了自己的工作計劃上…… 沒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咔擦的一聲,他轉頭,用季巖給的鑰匙密碼自己開門進來的杜沅就驚住了。汗珠順著他俊美的面頰下滑,美麗的脖頸、胸肌,完美的小腹、六塊兒腹肌、人魚線……全都是濕的,上邊兒的汗珠子慢慢兒地下滑著…… 季巖見原本應該在家的人出現在這里,心里完全想得通。畢竟她從前就愛這么干,總是突然來襲擊他。而他之前以他一個人在b市,她也是,二人需要相互照顧為由給她鑰匙,就是讓她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