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沅到家后，有些疲憊地換上拖鞋，無力地將自己攤在沙發(fā)上，沒幾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摸出手機一看，是葉萋萋的，便接了起來。

    “杜沅，你也太不夠朋友了，之前去橫店拍戲都不和我們講，虧我還擔心你將近兩個月沒來學校是出了啥事兒呢。”葉萋萋酸溜溜地說。

    杜沅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道：“唉，累死我了。我之前沒和你們說，是因為簽了保密協(xié)議，不是故意瞞著?！?/br>
    葉萋萋笑道：“你和我說了，我又不會到處說。算了，這事兒原諒你了。話說你真的和季影帝拍了親熱戲？感覺怎么樣？”

    “我們都是專業(yè)的演員，什么怎么樣?？靹e提這個了，估計季影帝的粉絲得罵死我，我快累死，咱能甭說這個了嗎？”杜沅頭疼。

    葉萋萋勉為其難地說：“好吧?！?/br>
    旋即，她又開口：“杜沅，我好羨慕你，出道的第一部戲就是宋導的電影，還和季影帝演親熱戲，嚶嚶嚶……不像我，不僅失戀了，連經(jīng)紀公司都沒找到，只能在一些劇組里跑跑龍?zhí)??！?/br>
    杜沅按捺這性子安撫她：“摸摸頭，乖，別哭哈。你演技那么好，外形也好，后面肯定能有機會?！?/br>
    葉萋萋來了精神：“也真的這么覺得嗎？”

    杜沅閉上眼：“比真金還真?！?/br>
    葉萋萋：“那你要是有機會，一定一定要記得推薦我哦。”

    和葉萋萋的通話結(jié)束后，又是杜雨深的，他打電話來啥也沒說，就是恭喜杜沅能得到好機會出道，同時告知她他可能要簽公司，請她幫忙參考。

    等這些電話都結(jié)束后，杜沅打開了手機上的微博，微博已經(jīng)淪陷，首頁全是和季巖以及自己有關的微博，基本上都在講這四個問題：《鴛鴦錦》好神奇男一號居然和女三號演親熱戲沒女一號的事兒、肚圓是誰、肚圓配不上我?guī)r、肚圓演技渣演不好孟香凝……

    杜沅看到微博上的微博，瞪大了雙眼：哎喲臥槽，肚圓是誰？肚圓是什么鬼？

    這肯定不是她！

    杜沅扶額，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后，她又打開了常用的新聞客戶端，點開娛樂版塊兒，發(fā)現(xiàn)頭條是這樣的新聞：《鴛鴦錦》：從來不拍親熱戲的季巖拍了

    然后下邊兒的新聞是這樣的：

    孔霽霸氣亮相發(fā)布會，在劇中飾演實力反派

    劉書彤楊濟8月8日婚宴女方被報已懷孕

    蘇梅還藏了多少才能？竟會畫梵高的向日葵

    韋珊變性感女神，深v禮服大秀事業(yè)線

    《鴛鴦錦》到底是什么電影？男一號和女三號拍親熱戲

    扒一扒杜沅的神秘背景和后臺

    俞詩藍身穿白色摸胸裙亮相發(fā)布會，飾演清純女學生

    揭宋導新戲《鴛鴦錦》豪華陣容

    ……

    杜沅都沒有心情去點開看，沒歇息多久，許佑那邊就來了電話，約她明天下午六點共進晚餐，在敲定地址后，杜沅掛斷電話，想起今天白天好像都沒和季巖說兩句話，當時人多眼雜，不方便，便撥出了季巖的電話號碼。

    其實她對自己和季巖的關系還是有些忐忑，自從那天在影視城他送她回酒店那天后，她和季巖就沒再聯(lián)系。感覺自己聯(lián)系季巖也不大好，萬一周璇知道他和前女友聯(lián)系造成他們之間的矛盾就不好了。

    這么一想，杜沅心中便有一口郁氣，怎么都舒坦不了。

    但她轉(zhuǎn)念又一想，她和他是舊相識，偶爾打個電話應該也沒啥關系，只要后邊兒沒事兒別聯(lián)系就好。

    總之，杜沅腦海里的各種想法和聲音都在交織著，那邊季巖已經(jīng)接起了電話。

    她仰躺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開口：“哥哥，是我。”

    季巖淡聲：“嗯?！?/br>
    杜沅不說話，季巖就等著，看她什么時候出聲。

    杜沅眼睛眨了一下，問他：“哥哥，我們是真的和解了嗎？真的回到朋友的位置了嗎？”

    第29章 隱忍的季影帝

    “哥哥，我們是真的和解了嗎？真的回到朋友的位置了嗎？”

    杜沅心情有些忐忑，隨后她就聽到電話那邊哂笑了一聲，清冷低沉的聲線有種迫人的壓力：“你覺得呢？”

    “……”杜沅沉默，有些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屏住了呼吸出聲道：“我認為是和解了。你看，我叫你哥哥，你也答應我了，所以我們的關系可以回到開始交往前?！?/br>
    季巖冷笑了一聲：“呵?！?/br>
    杜沅心跳驟停，似乎快要聽不到他的聲音，果然他不能原諒她嗎？

    只聽他繼續(xù)道：“杜沅，我還在生氣，你自己想辦法?！?/br>
    杜沅聽出來了，季巖的全話應該是：我還在生氣，你得想辦法哄我。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季巖就已經(jīng)撂了電話。

    季巖冷淡的態(tài)度讓杜沅有點兒方，對于她和他未來關系的走向她更加方了。

    她隨意地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隨后將一支沉水香塔香置于倒流煙香爐上點上，便歪在了沙發(fā)上枕著抱枕，開始梳理自己的種種想法和情緒。

    除了四年前的那場緋聞，季巖和周璇都說對方只是朋友，只是希望他們在一起的cp粉總在喊他們在一起，她之前之所以忐忑，也是因為周璇季巖的唯一一段緋聞，這種特殊性讓她覺得，也許季巖他或者真的和周璇開始過，或者他們只是沒有公開……

    她對那段“共度一天一夜”的新聞耿耿于懷，但她潛意識中不愿意相信季巖和別人在一起了。從之前季巖和她的相處來看，以季巖的人品，如果他真有女朋友了不可能來撩她，也不可能和她拍親熱戲。

    又或者，之前的種種想法，有可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她閉了閉眼，大腦中對自己的心理開始進行深刻的剖析：事實上，在她心底，她相信季巖的為人和人品，不會做出已有女朋友卻來撩她這種事；她也相信，當年季巖和周旋的緋聞是媒體杜撰。畢竟當年緋聞出來的時候，媒體也只有季巖和周璇一前一后進了同一個小區(qū)而已。

    但是她又迫使自己把這事兒當真了，因為她潛意識中害怕面對自己對什么都沒做錯的季巖造成過傷害的事實，當初一年之約到了后季巖沒來找她加深了她的害怕和愧疚——在她心底認為，從前什么都順著她的季巖沒來找她，必然是因為被她傷得狠了。

    這個事實讓她很痛苦，她也不敢去找季巖。于是她就自欺欺人地把季巖和周璇的緋聞當真，給季巖找了一個沒來找自己的理由，也讓自己不那么愧疚：他都忘了我重新開始了，但我還記得他。

    這種心理能在一定程度上讓她好受一點，因為在她心底，其實是不相信季巖會和周璇在一起，所以對于季巖和周璇的事兒她不會很難過，就只會吃個小醋。

    后面即使和季巖重逢，她依然在自欺欺人，覺得即使當初她什么不說就要分手，即使對季巖造成傷害了，他也已經(jīng)開始新生活，這種傷害已經(jīng)過去。

    然而，這種自欺欺人并不徹底，她一見到季巖，就想撩他，這幾乎是成了條件反射，讓她完全不能自控。

    季巖向來是一個聰明人，甚至于某些時候他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是以她能看清楚的，季巖也能看清楚。

    杜沅徹底地意識到，自己對季巖做的事，真的好過分。

    他明明知道，卻……杜沅細思恐極，感覺自己好像作了個大死。她特別想扇自己一巴掌，讓你裝作你認識，讓你管人喊季老師，讓你各種回避逃避，其實最該做的就是看到他就撲上去才對，說不定這樣她后邊兒還能好過一點。

    杜沅一想到季巖從來沒變，他的感情可能依然還在甚至更為真摯，在重逢后他就看著她各種作，像貓抓老鼠一樣看著自己蹦跶明明生氣了卻云淡風輕地跟自己說回到成為情侶前的關系，心里就非常方。

    這明明是，養(yǎng)肥待宰的節(jié)奏啊。

    那邊季巖掛斷電話后，唇角微微翹起。不管網(wǎng)上眾網(wǎng)友們?nèi)绾伟Ш咳绾握f宋建本選角杜沅走眼，都沒再回復消息。

    對于杜沅要怎么哄自己，事實上他還挺期待的。

    這邊在沉水香安神的效果下，杜沅捂住自己的臉在沙發(fā)上打了幾個滾兒，因為這一天太累，設置鬧鐘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

    韋珊這邊，原小詩和韋珊坐上車后，原小詩特別不理解：“珊姐，杜沅和我們走得又不近，為什么要安慰她呢？”

    韋珊捏了捏鼻梁，靠在座椅上閉眼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哪天她就出頭了。雖然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她出頭的可能性很小，但對我而言這就是一句話的事，說不定哪天她換了經(jīng)紀人走了運，想起今天我安慰過她，能拉我一把。有些事私底下做得，明面上卻說不得?！?/br>
    事實上，剛開始韋珊對杜沅并沒有惡意，如果杜沅只是一個表現(xiàn)一般的新人，她甚至是樂意為她提供幫助、和她結(jié)下一份善緣的。

    但是，杜沅的表現(xiàn)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明明她才是女一號，然而劇組里的人卻盛傳“想不到杜沅一個新人演技比韋珊還好”這樣的話。就連導演都這么講，而且宋建本不是別人能cao縱的導演，就算是她的經(jīng)紀人鐘格非也不可能說服宋建本在剪輯杜沅的戲時做點兒手腳，將杜沅演得好的地方剪碎，因此只能另外想辦法打壓一下杜沅。

    她是一個演員，是靠臉和演技吃飯的，所以每每見到杜沅的時候，她便想起別人的那些評價，即便現(xiàn)在她的名氣、地位都是杜沅所不能比的，她還是很不高興。她甚至覺得，只有徹底地將杜沅踩進泥里，才能消除杜沅帶來的這種危機感。

    也正是杜沅的表現(xiàn)，鐘格非在她要原小詩聯(lián)絡媒體去堵季巖和杜沅的新聞時，鐘格非沒有阻止的原因。

    這一次的發(fā)布會，鐘格非全場都有圍觀，等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他的面色也冷峻起來。從目前的行事來看，杜沅必須要打壓，和韋珊的小打小鬧不同，他在醞釀一個更成熟更全面的計劃。韋珊從發(fā)布會現(xiàn)場一出來，鐘格非就讓她去公司，這時候網(wǎng)絡上的輿論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了質(zhì)疑杜沅能否演好孟香凝。

    等到了公司后，韋珊進了鐘格非的辦公室和鐘格非商量：“在這片質(zhì)疑的浪潮中，我們是不是可以雇一群水軍推波助瀾？”

    鐘格非皺了皺眉道：“事實上現(xiàn)在我們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別做。推波助瀾的最后結(jié)果，還是增加她的曝光率。如果她演技不好，我們現(xiàn)在推波助瀾，宣揚她演技差還自炒演技勝過你，觀眾對她的印象分會很低，等電影一上映，她自然而然地就會糊到地心，基本上五年之內(nèi)她在不找金主的情況下很難再出頭。但我去看過你們的對戲，情況對你很不利。現(xiàn)在她被踩得越低，觀眾對她的印象越差，等電影上映后，觀眾會因為愧疚補償心理對她好感度飆升，而她則做到了在電影上映前后都保持了話題度。如果她憑借《鴛鴦錦》人氣大漲，后面極有可能成為你的競爭對手。”

    韋珊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有些不大高興地點了點頭：“好吧，這些事情上你是專業(yè)的，都聽你的。你找我過來，應該不止是要和我說這些事吧？”

    鐘格非將一本劇本遞給韋珊，神情冷然嚴肅：“這是你的下一部戲，開拍日期正好在真人秀拍攝結(jié)束后。”

    韋珊結(jié)果劇本一看，詫異地抬頭看向鐘格非：“這部戲……”

    #

    就像是鐘格非說的那樣，不管是發(fā)布會還是后邊杜沅被質(zhì)疑演技是否及格是否能演繹出孟香凝這個角色，都是許佑、唐朝等人制定出的宣傳策略。作為非專業(yè)認識，杜沅只是在他們商量時聽了一耳朵。而她要求知情權的原因，只是確認他們的策略不會弄巧成拙，不會出現(xiàn)“露點”“艷壓”“性感”“疑似和誰誰是戀人”這樣的比較低端的新聞炒作。

    杜沅身穿一襲白色摸胸裙，畫著淡妝，頭發(fā)盤在腦后用一根不起眼的黑木簪定住，露出修長的脖頸、弧線美好的后腦勺和下巴，看上去美麗動人。

    因為是在b市有名的西餐廳里，她才簡單地穿了一身禮服，化了個淡妝。

    許佑則身穿一身正裝，在這樣的場合里，配上他輪廓分明的面頰配上魅力非凡的笑容，回頭率極高，有好幾次女服務員的眼神都有偷偷看過來。

    等點的餐上來后，許佑讓侍者開了一瓶紅酒，為杜沅和自己都倒了一些。

    他說：“今天的發(fā)布會我看過，還不錯。正如我所料，你完成得比預期還好。”

    杜沅擺手笑道：“哪里哪里。事實上如果沒有片方要炒的親熱戲這個點，沒有季巖的名氣帶動，我不過是nobody，基本上無人問津?！?/br>
    “不得不說，女人，”許佑聳了聳肩，“你很會破壞氣氛。事實上，面對男人的贊美，你只需要說一聲謝謝即可，而不是把實話都掏出來?！?/br>
    杜沅一愣，旋即笑道：“對于我而言，你不是男人，只是我的經(jīng)紀人?，F(xiàn)在我不需要和你斗智斗勇不是嗎？從我兩歲開始，我爸媽就已經(jīng)開始教育我，對人應以禮相待，做人應溫恭自虛，做事因情理兼到。誠然，幸好他們沒和我住在一起，否則我必然是不合他們的意了?！?/br>
    她言下之意是，她說的只是事實，連謙虛都算不上。而她的性格，也許她會偶爾對熟悉的人說“是不是因為我太漂亮了所以你看上我了”這樣的玩笑話，會對季巖耍耍小流氓，但大部分時候，她是做不來自戀的事情的。比如對別人直言“我很漂亮、演技很好、做事很有效率”等語。

    許佑切著牛排的手一頓，臉色有些怪異地說：“如果不是我態(tài)度專業(yè)，不會公私混淆，我會說你親自試一下就會知道我是不是男人。雖然我知道你要表達的意思并非我不是男人，但這句話依然讓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br>
    杜沅歉然一笑：“sorry，對此我報以最誠摯的歉意。我的意思是，因為我們是合作的關系，所以在我的眼里，不管是你還是羅集、唐朝、明依，都是沒有性別之分的?！?/br>
    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已經(jīng)為負的銀行卡數(shù)字，心里有些rou痛面上卻仍舊大方有禮地說：“為了表達我的歉意，這餐我請客?！?/br>
    許佑已經(jīng)將牛排都切成了等大的小方塊兒，他抬頭看向杜沅：“讓女士買單并不是一個紳士會做的事。雖然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但這個身份并不能抹殺我的性別。”

    杜沅聳了聳肩：“ok，你高興就好?！?/br>
    說著，她將一小塊兒牛排送進口中慢慢地咀嚼，因為她始終都無法欣賞并由衷得角色還冒著血絲的牛排美味，甚至連口都不敢下，所以她點餐的時候特地要求要九分熟，這樣一來牛排的rou質(zhì)很老，她感覺還不如她的渣廚藝搗鼓出來的中餐好吃。

    她將口中食物咽盡，微笑著說：“我想，現(xiàn)在我應該補一句謝謝？”

    “如果你想的話。”許佑這么說，“我會很樂于接受?！?/br>
    他將食物送進口中，等咽下后繼續(xù)說：“為了體現(xiàn)出我的能力讓你更信任我一點，我想我應該告訴你，片方之所以會炒你和季巖的親熱戲這個點，是因為我和他們溝通過。原本他們是想在電影定檔后的首映會上再炒這個點，但我為他們提供了新的營銷方案，告訴他們?nèi)绻崆胺懦鲞@個點，可以保證電影在上映前后都能保持良好的話題關注度。這場發(fā)布會的結(jié)果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