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龍海云在電話那頭怔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悟:「哦,伯父明白了。好小子,你一定是在大陸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龍飛本想說沒有,可紅玉的身影閃電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伯父見他默認了,又發出一陣舒心的笑。 晚上,龍飛早早地來到了情未了酒吧,一邊喝悶酒,一邊焦躁不安地等著紅玉。但一直等到凌晨兩點多,所有歌手都唱完了,仍不見紅玉出場。他一連等了三天,都是這樣。 他越發覺得這件事不尋常起來,跑去問酒吧老板。 老板搖頭說他也不大清楚紅玉的情況,前幾天酒吧招女歌手,紅玉來報名,他見她歌唱得不錯,人又長得青春靚麗,便招了她。其他情況一無所知。 龍飛沮喪萬分,這么大個美人兒,卻來無影去無蹤,難道真是個蒲松齡筆下的狐仙美女不成? 又過了兩日,他對紅玉相思日甚,連上課也心不在焉,腦海里總閃現著她那純真的微笑和身影。 星期天晚上,他對紅玉的出現幾乎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照例又一個人在酒吧里喝悶酒,迷迷糊糊中也不知到了什么時辰,正準備起身離去時,忽然聽到一陣憂傷的歌聲,正是那首凄婉欲絕令人心碎的《真的好想你》。 龍飛驚喜地抬頭一望,只見紫霧朦朧的舞臺上站著一位青春少女,紅裙曳地,長發披肩,舞步輕柔,歌聲凄美。 「紅玉!」龍飛眼睛一亮,昏昏沉沉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驚喜地大叫一聲,直朝臺上奔去。 紅玉聽見叫聲看見他,慌忙扔下話筒轉身就從后臺跑了下去,跌跌撞撞朝門口奔去。 「紅玉!紅玉!你別走!」龍飛傷心地呼喚著,忙又朝門口追去。 追到門口,紅玉已經攔了一輛出租車,回眸朝他凄然一望,猶豫一下,咬咬牙,終于鉆進小車絕塵而去。 龍飛跺跺腳,忙攔車跟上。與上次一樣,紅玉在郊外的觀音山下了車。看見她一個人在夜色中匆忙上山,龍飛忙一邊追趕上去一邊大叫著紅玉的名字。 紅玉聽見他的呼喊,并不回頭,反而加快了上山的腳步,那紅裙飄飄的身影,在林中山道上快得簡直像要飛起來一般。 龍飛跟在后面不禁暗暗驚嘆,想不到她一介弱質女流,竟有如此腳力,翻山越坎、縱跳騰挪,竟如履平地一般。 腳步匆匆行至半山腰,那座別致典雅的聊齋宅院依然矗立在那青藤古樹掩映的山石間,燈籠高掛,大門緊閉,與前次相比,沒有絲毫不同,只是幽靜中平添了幾分神秘。 龍飛暗自奇怪,那天自己明明看見眼前一切已不復存在,方圓十幾里之內都是荒山野地,絕無人家,怎么現在又……他越想越覺得紅玉和這座宅院古怪和神秘起來,想要叫住紅玉問個清楚透徹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了。 他拼盡全身力氣加快腳步,終于在紅玉即將開門進屋的那一刻追上了她。龍飛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心情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說:「紅玉,這、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紅玉看了他一眼,抿了抿櫻桃小嘴,淡淡地說:「我去了哪兒有必要告訴你嗎?」 「我……」龍飛一時語塞。是呀,他與她僅僅有一面之緣,他又有什么資格管她去了哪兒呢?不過,紅玉前次對他熱情有加,這次卻不冷不熱,態度迥然不同,這反而令龍飛越發覺得事有蹊蹺。 「紅玉,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他脈脈地望著她,誠懇地問。 半晌,紅玉抬起頭幽怨地看他一眼,雙眸中掠過一絲溫情,嘴唇顫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龍飛把她的手臂抓得緊緊的。 「你真想知道一切?」 「是。」 「你會后悔的。」 「不管真相如何,我都絕不后悔。」 「那好吧!」紅玉睫毛垂下,輕嘆一聲,「我們進去說吧。」 兩人開門進屋,嬌娜和珊瑚正在院子里的燈籠下下棋。 一見龍飛,珊瑚臉色一變,站起身說:「二姐,你還帶他來干什么?」 紅玉臉色漲得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多虧大姐嬌娜及時喝住了珊瑚這個霸道的小姑娘。 「來者是客。」嬌娜搬來一把凳子,「龍先生請坐!」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紅玉抬起頭來,看了龍飛一眼,輕嘆道:「我與你并非同類,你又何苦步步相逼!」 龍飛一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三姐妹并非凡間人類,而是在嶗山修煉千年的三只狐貍,現已成人形,幻化自如。一次我們結伴游玩到這座觀音山,見此處山水相間空氣清新風景如畫,便在此筑巢而居。多年來,我們隱居深山與世無爭,苦心修道自得其樂。但不久前,我凡心臆動,獨自下山去山城逛了一趟。因見一家酒吧招聘歌手,自忖自己空有一副好歌喉卻無知音聆聽,玩心頓起,便報名參加。誰知才唱了幾天,就被你跟蹤到此,差點識破玄機。那一夜對酒當歌有緣相聚之后,我們怕你陷得太深不能自拔,便連夜收起宅院覓一山洞躲藏起來,不再與你相見。過了些時日,我們猜想你可能已淡忘那晚之事,才敢重新現身。誰知你卻執迷不悟,越陷越深……」 龍飛一聽,驚得目瞪口呆,回憶往昔種種古怪之事,知道紅玉所言非虛。只是現代社會之中,竟還有蒲松齡老先生筆下的聊齋故事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免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龍飛呆了半晌,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三位如花似玉、美艷絕倫的狐仙,忽然心生懼意,連連后退,眼鏡幾欲跌下。 嬌娜溫和一笑,柔聲說:「龍公子不必驚怕,我們姐妹三人雖為異類,但生性善良,絕無害人之心,請盡管放心。」 龍飛一想也是,人家有千年道行,來去自如,法力無邊,要想加害于我又何必等到現在。此念一閃,他心境頓寬,便也覺得她們姐妹三人并無什么可怕之處。他抬眼朝紅玉望去,卻見她正脈脈含情癡迷含笑地注視著自己,不由得心旌晃蕩,就想過去將她擁入懷抱。 嬌娜畢竟年長幾歲,見多識廣,一見他二人眉目傳情如癡如醉,便覺不妙,柳眉暗皺,轉身掐指一算,連連嘆息搖頭,說:「唉,天意,天意!原來你倆命中注定有此一段緣分,不過是禍是福是緣是孽,就要看你們二人造化如何了。」 年紀最小的珊瑚姑娘心無城府口沒遮攔,拍手笑道:「既然緣分天定,你們又何必逆天而行呢?不如你們今晚便在此拜堂成親成就這一段人狐姻緣,留一段人間佳話吧!」 「拜堂成親?」龍飛怔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珊瑚頓時臉布寒霜,眼露殺氣,逼近一步,「你若拒絕,我就將你的心肝挖去喂狗!」 龍飛打了一個寒戰,連忙說:「哪里,珊瑚姑娘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對紅玉姑娘心儀已久,如能跟她結成夫妻,我正求之不得,又怎么會拒絕她的一番美意。只是婚姻之事乃人生大事,今晚就拜堂成親,未免太倉促草率了一些。」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自有安排,你和紅玉只管一心一意做你們的新郎新娘好了。」嬌娜笑瞇瞇地輕輕拽了紅玉一下,「二妹,你發什么愣呀,還不快帶你的情郎下去沐浴更衣。」 紅玉聞言,羞得滿面緋紅,偷看龍飛一眼,誰知正好與他那火一般投射過來的目光相遇,四目相交,似有電光一閃,她更是羞得抬不起頭來,忙轉身離去。 珊瑚推了龍飛一把:「你這新郎官還發什么呆,趕快跟二姐去換衣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