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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清本想套一句近乎,在那眼神之下,心中咯噔一聲。 能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內(nèi)侍如此冷面無情。那綢子之中,究竟是什么噩耗? 怎料,卻比他們猜想的還要糟糕一些。 內(nèi)侍尖細(xì)的聲音甫一念完,臉色煞白的柳舒圓就暈了過去,軟軟倒在地上。 “大殿下,接旨罷。”內(nèi)侍把圣旨不客氣地塞進(jìn)薛元清手里,看也沒有看已經(jīng)慌成一團(tuán)的人影一眼。 他施施然回了太和殿,絲毫沒有逼暈柳舒圓的愧疚。 ——畢竟,圣旨一下,她就不算皇子妃了,充其量不過一個罪臣之女,不是么? “休妻另娶、問罪柳氏主謀。” 圣旨如長了翅膀般,一瞬飛遍宮內(nèi)各處。 虞莞聽了不僅不驚訝,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她了解熙和帝,這人對皇家尊嚴(yán)的維護(hù)認(rèn)真到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地步。 薛元清謀害親弟他可以裝瞎,但是柳家膽敢在儲位上橫插一腳,無異于在老虎的眼前拔須。 他不清理柳家才怪。 只可惜薛元清……虞莞想了想,其實(shí)也不必可惜。熙和帝沒料理他,薛晏清還沒出手呢。 就是有些可笑,這皇長子妃的位置如同受過詛咒一樣,她與柳舒圓不同人卻同命,都逃不過被休棄的結(jié)局。 柳舒圓作為出婦女,恐怕在家中也未必好過。 虞莞搖了搖頭,各人有各自的緣法,柳舒圓不過自作自受,她也不必物傷其類。 一旁的薛晏清把虞莞變換的臉色納入眼底。 “休棄”兩個字一傳來,他就想起那一日,他的皇父逼迫自己休妻另娶。于皇父而言,女人、妻子,這些不過是可利用的棋子。 他棄陳貴妃時毫不留情,也把手伸向了兒子的妻子。 但是虞莞……她是自己想呵護(hù)一生之人。 想到這里他就開口道:“若是我有這么一日,必不會使夫人如此結(jié)局。” 不必告訴她曾經(jīng)的選擇,那樣未免過于挾恩圖報。但是,自己的態(tài)度卻一定要表明。 誒? 虞莞反應(yīng)了片刻,才明白原來薛晏清說的是不會讓自己被休棄、被千夫所指。 她忽而想到了上輩子諸多往事,一時嘆惋萬千。 “殿下曾經(jīng)答應(yīng)我要立我為后。我還等著殿下兌現(xiàn)諾言。”她笑著說。 “晏清。”薛晏清糾正道。 虞莞硬著頭皮重復(fù)了一遍:“晏清。” 怎么辦……她怎么覺得薛晏清自那一日起越發(fā)直接了起來,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若是虞莞知道自己甚至趁她不之情時早已一親芳澤……臉是不是會當(dāng)即燒起來。 薛晏清看著虞莞努力維持著的表情,想象著那個畫面,不由莞爾。 說著說著,虞莞突然想起,兩人聚在小花廳本是為了商量封王之事。為何一道旨意傳來,話題竟越來越遠(yuǎn)了? 是啊,要封王了。 想起這件事虞莞就心中憋悶不已。縱使柳舒圓被休棄了又如何?真正的禍?zhǔn)缀枚硕说模瑳]受到一點(diǎn)懲罰,甚至還被皇帝提前許以王位安撫了。 但是在旁觀者眼里,只會同情堂堂皇子遇人不淑,新婚一年陡然失去妻子,受害者意味十足。甚至他新空出來的正妻位置,也成了吸引大臣嫁女投靠的巨大砝碼。 薛晏清察覺虞莞的氣勢陡然一變,安撫般地拍了拍他的手,對她微微一笑。 這讓打好腹稿,正準(zhǔn)備出言安慰他的虞莞一噎。 她覺得自己……仿佛被薛晏清微妙地安撫了。 “夫人不必?fù)?dān)憂,我自有計(jì)較。” 他那個當(dāng)皇帝的父親,只要從不向他奢望,就不會失望。至于薛元清的債,他會一筆一筆,親自索要回來。 虞莞望著薛晏清冰雪般透亮而堅(jiān)毅的眸子,心中郁氣一掃,也跟著勾起朱唇。 沒錯,她與薛元清的債,也當(dāng)親自索要回來才是。 一系列消息接二連三震驚了宮闈,消息不靈通的紛紛打聽,而消息靈通的也不知完整的前因后果,如墜五里霧中。 然而,更震驚的消息還在后面。 御前內(nèi)侍有意放出的消息,使整個前朝后宮都沸騰了。 聽說,陛下有意立后? 第55章 鳳位 如果熙和帝想選的是美人也就罷了, 他后宮中年年進(jìn)人。若不好色,昔日陳貴妃也不會投其所好。 可他要選的是皇后! “皇后”不僅是中宮,背后還勾連著“嫡子”二字, 不可不謂重于千鈞。 熙和這個年號已過走過十年余。剛踐祚的幾年間,朝臣還會依憑禮法勸皇帝立后。隨著朝堂勢力逐漸定型,幾方都不愿看到一個強(qiáng)有力的外戚后族和中宮嫡子橫空出世。 是以,后位虛懸一事,眾人都默契不提。 宮中有不少人知道, 從前的陳貴妃沒少對鳳位虎視眈眈, 但是這些念頭傳到熙和帝耳邊, 很快被他按下去了。 并非她德行才干難堪大任,而是皇帝并不想過早定下儲位。 顯然, 薛元清還不夠格。 任誰也能看出他的制衡之術(shù),所以這次聽聞這樣的音信時,才格外震驚。 支持兩位成年皇子的官員們懊悔不已, 只覺押錯了寶。而宮妃之間…… 虞莞去康寧宮中請安時途徑了御花園, 依稀能感受到其中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