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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莞不曾想到這事竟如此順利,見白茱主動渡讓,她心中也松了口氣。 主持中饋一事,本是宗婦職責(zé)所在。她現(xiàn)在是女主人,插手起來名正言順。但是這事并非她求財求權(quán),無非是在其位謀其政,不好占著名分不干時事罷了。 白茱迅速出了一趟寢宮,回來時抱著幾個冊子。 虞莞見那厚厚的冊子幾乎要沒過她頭頂,心中無聲嘆了口氣。 這丫頭還真坦坦蕩蕩把所有宮權(quán)都撒了手不成?也沒點私心,不知道扣下幾樣在自己手里。 縱使她真那樣做了,自己也只會佯裝不知罷了。 上輩子薛元清身邊的侍女都是想著法拿捏于她,看來當(dāng)真是有主必有仆了。 虞莞按下心中思緒,接過冊子細看。 上面記載得極為齊全,采買、迎來送往、通信的流水都一筆一劃記錄得極為清楚。 虞莞粗翻了幾頁,甚至看到了前幾日薛晏清在庫房內(nèi)取的眉粉、花鈿的數(shù)目。 那是……送給她的。 翻開另一本則是宮中人手的花名冊。上面除了長信宮的內(nèi)侍、宮女共四十六人的身世外,還一一記載了其他宮中的釘子。 譬如廣陽宮就有暗釘六人,其中三人因謠言一事由暗轉(zhuǎn)明。 虞莞面露復(fù)雜之色。她轉(zhuǎn)頭問白茱道:“你們殿下就這般信任于我么?這些東西也敢輕易假手于我。” 白茱憨厚一笑:“您與殿下夫妻敵體,殿下自然如信任自己般信任于您。” 虞莞突然感到手上的冊子也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薛晏清果然氣魄驚人。也罷,他既托付了信任,自己也當(dāng)好好打理中饋,才能聊以回報。 她心中打定主意,問道:“近來可有什么大事亟待處理的?” “有三件事需要您出面。”白茱用手指比劃著。 “第一樁是虞二小姐即將出嫁,虞侍郎來信說請您賜幾件東西給她,好添添喜氣。第二樁是皇長子妃那處遞了帖子說欲邀您想喝茶,說要道歉認錯。第三樁,也是最緊要的,今上誕辰在即,按理說殿下與您都要獻禮,這事還未拿定章程,不如與殿下商量著些?”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來。虞莞安慰自己。 饒是如此,在她聽到諸多瑣事一股腦地砸來時,心中悔意仍是鋪天蓋地。 要是沒向白茱提什么宮權(quán)就好了,唉。她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秋千架下捧書細讀的時光倏然遠去。 依依不舍地抿了口茶,虞莞認命般地拿起冊子來,準(zhǔn)備給虞芝蘭劃些添妝。 這已是幾件事中最清省的一件。 長信宮中所有貴重器物都被登記在冊,取用皆需筆錄,務(wù)必有據(jù)可依。虞莞蔥白的手指一路劃過那長長的單子,竟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無他,長信宮實在太富了些。 不說許夫人的身家與她那數(shù)十抬嫁妝,單說薛晏清自己的賞賜,幾乎從皇帝私庫中原樣不動地抬進了長信宮的庫房中。 比上輩子薛元清那點身價多了一倍有余。 虞莞隨意點了幾樣花瓶、綢緞,都是清貴的好物。至于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 雖說剛鬧事就出嫁,其中必有蹊蹺,但是虞莞懶得細問個中因果。虞芝蘭從未視她如姐,這些東西不過是全一分面子情。 點過了添妝,虞莞就把這樁事徹底拋到腦后。 柳舒圓的帖子可接可不接,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另一樁事。 書房中,白芍換上宮女打扮,肅穆地給薛晏清行了一禮:“二殿下。” 他手下辦事利索。不過三兩日功夫,白芍就過了宮闈審查,從商戶女籍變?yōu)閷m中的一等宮女。 薛晏清本想直接派她去虞莞那處當(dāng)差,卻陡然想起夜半那離奇的夢。 沉吟片刻,他還是把人叫到書房。 “你既到皇子妃面前當(dāng)差,就處處以她為先。” “……是。”白芍衡量了一下這幾個字的分量,暗自心驚。以皇子妃為先,豈不是說連殿下的命令也要退居第二? “皇子妃性恬,她既然相中你,你便在她身邊幫襯著,不必有所保留。”薛晏清繼續(xù)說道。 話畢,他沉吟片刻:“至于你的來歷與眉煙閣一事,暫不必提。” 白芍了然稱是。 囑咐完這些,薛晏清本想揮退白芍,不知怎的,竟然憶及夜半那夢魘般的片影。 虞莞病骨支離的樣子忽地浮現(xiàn)在眼前。 “記得定時給皇子妃請平安脈,脈案送到我這來一份。” 他只見過妻子健康的模樣,那個瘦弱枯槁的身形卻在夢中栩栩如生。 ……竟仿佛那樣的情狀真的發(fā)生一樣。 一想到那畫面,薛晏清的心口就傳來難言的酸痛之意,如琴焚焦尾,寶璧乍碎,仿佛丟失了極重要的珍寶。 他臉上不動聲色,繼續(xù)吩咐著白芍注意妻子的身體。 不管是天降警兆,還是他杞人憂天。既然把白芍送到了虞莞身邊,他就定然不會使夢中場景發(fā)生。 虞莞走到書房之前,正叩門時,卻聽見房中仿佛另有他人。 細細聽來,竟是個女子聲音。她一時不曾多想,推開門去,本以為會看到什么貌美女子,不想到竟是個熟面孔。 兩人一時怔住,面面相覷。 第22章 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