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jié)
有時候穆元祈就想不通了,為什么他單獨(dú)見樓尚書的時候會緊張呢? 后來左思右想,這才想明白,因為樓尚書不善言談,不,準(zhǔn)確說,跟他除了正事之外,沒話說。 用膳的時候,也頗為有禮,給他夾一道菜,他就站起來道謝。這般客套,讓穆元祈極其不適應(yīng)。然后穆元祈就想著,先隨便吃點(diǎn)對付著,等會再去跟蘇景一同用膳去。 等到樓尚書都吃完了,穆元祈這才松了口氣,欣喜道:“樓尚書吃飽了嗎?” 樓尚書看了眼穆元祈,問:“陛下希望微臣說實話,還是,奉承的話?” 穆元祈一驚,沒想到這樓尚書還這么有趣呢?當(dāng)即便道:“自然是實話。” 樓尚書掃了眼穆元祈,淡然的答道:“陛下心中如何想的,微臣心中,便是如何想的。長公主還在府中等微臣,微臣先告退了。” 這下穆元祈傻眼了。臥槽,啥意思?這么擺弄了自己一道,為什么啊? “樓愛卿,你,你——·” 一時間,穆元祈竟是不知道該怎么問了。難道問,你為什么戲耍朕么?可是說真的,人家樓尚書也沒怎么著他啊?所以穆元祈就糾結(jié)著不知如何開口。 那樓尚書倒是實誠,看穆元祈一臉無語的樣子,自行解釋道:“微臣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盯著陛下用餐,可微臣突然發(fā)現(xiàn),微臣盯著陛下用餐,陛下似乎是吃不下去的,所以微臣還是決定,對不起這位朋友了。” 朋友? 哪個朋友? 穆元祈一頭霧水,對樓尚書的話簡直莫名其妙。不過,他這一頓飯,確實沒吃上兩口,難道樓尚書發(fā)現(xiàn)了? 許是樓尚書的這番話太過高深,穆元祈竟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 外頭的鐘聲響起,一般到下午的時候,都會響起這鐘聲。樓尚書側(cè)著耳朵聽了下,突然笑了笑,道:“陛下,這是蘇大人讓微臣轉(zhuǎn)交給您的東西,微臣先行告退,陛下沒事,別找微臣,微臣很忙。” 說完,樓尚書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趕,估計是被長公主管的嚴(yán)吧。 穆元祈癟癟嘴,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十分無奈,你說說,這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何必還要勞煩別人的手來給自己送奏折呢?這不顯得麻煩? 想到這,穆元祈也沒打開看奏折額內(nèi)容,拿著奏折就回養(yǎng)心殿。 一出門,小德子就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剛準(zhǔn)備說話,穆元祈就打住他:“你現(xiàn)在,立馬,再去吩咐御膳房,準(zhǔn)備午膳,送去養(yǎng)心殿。” “陛下——·” 小德子剛說了兩個字,穆元祈就不耐煩的一巴掌把那小太監(jiān)拍到墻上,“你麻溜的!!朕餓死了!!” 一聽穆元祈要餓死了,小德子趕緊的一溜煙的閃人了。也顧不上跟穆元祈說蘇景離宮的事,哎呀呀,不得了了,陛下要餓死了!!你們趕緊的,這道菜太咸!!這道菜淡了!!這個湯重新做!!! 穆元祈轉(zhuǎn)身,興致頗好的朝養(yǎng)心殿走去,一路上,看見花兒開的正好,還專門給蘇景折了幾只花。他想,女人都喜歡花,蘇景應(yīng)該,也不例外。可他沒想到,回到養(yǎng)心殿,等待他的,就是空蕩蕩的大殿。 京都風(fēng)云 第427章 江南水患 “蘇景呢!!!” 養(yǎng)心殿內(nèi),氣壓十分低。這是近一年內(nèi),養(yǎng)心殿內(nèi)溫度與氣壓達(dá)到的最低點(diǎn)。以往是因為圣安王爺偶爾來養(yǎng)心殿釋放冷氣,如今圣安王爺來宮中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了,沒想到,自家這暖洋洋的陛下,也開始釋放冷氣了。眾宮人哀嚎,還好陛下的臉看一眼就春意盎然,否則她們還要不要活了? 小德子在御膳房忙活的都忘記了蘇景離開的這件事,正指揮著人將吃的端進(jìn)來呢,一抬頭,對上穆元祈黑著的臉。 這小德子也是人精了,一看穆元祈臉色不對,就知道穆元祈心情不好。 “滾過來!!” 見小德子站在門口不動,穆元祈心一沉,冷著臉呵斥道。 小德子腿一軟,立馬屁顛屁顛的滾了過去,陛下說要滾,那肯定要滾好!!!! 穆元祈兩步走過來,一把把小德子拎起來,紅著眼睛問:“朕讓你滾過來,你滾地上做什么?” 小德子委屈啊,陛下,不是您讓奴才滾的嗎? 好在穆元祈并沒對小德子動粗,當(dāng)然,穆元祈一般情況下,是不動粗的。 之前穆元祈唯一一次對小德子動粗,直接把他拎起來,丟到了門外。 “陛下您別生氣,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陛下您可不能氣壞了身子啊!!!” 小德子之所以這么狗腿,都是因為,他的小命都是穆元祈救下來的,要不是穆元祈,他早就被一幫老太監(jiān)欺負(fù)死了,如今穆元祈救下他,還對他這么好,給了他橫著走的權(quán)利,還這么信任他,比他以往任何一個主子都要好。所以小德子知道,穆元祈此時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對,什么事情。 啊!!!蘇大人!!! 小德子一驚,張大了嘴巴,對穆元祈道:“陛下,蘇大人有要緊事出宮了!!!” “廢話,朕自然知道是出宮了!!!朕要知道,去了哪里!!!” 穆元祈氣的理智盡失,莫名其妙的,蘇景就跑了,這讓她怎么能不生氣!!!他明明早上才跟蘇景表明心扉的!!! 小德子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只看著穆元祈,無奈的嘆氣:陛下真是,喜怒哀樂都被蘇大人控制了啊。 突然,穆元祈想起了奏折,剛才進(jìn)屋子的時候,他隨手將奏折丟在桌子上,此時想起來了,便沉著臉去拿奏折。 可那桌子正在小德子的身后,眼看著穆元祈黑著臉朝自己走過來,小德子嚇得立馬雙手抱住腦袋:“陛下,奴才知錯了,奴才應(yīng)該死死的攔住蘇大人的,就算攔不住,奴才也應(yīng)該跟著一起走的,奴才真的知錯了——·” “慫貨!!!你干什么?” 穆元祈一臉看傻逼的看著小德子,他不過是去拿奏折,這家伙跟自己要揍他似得樣子是幾個意思? 小德子偷偷的從手縫中看了看穆元祈,確定穆元祈不會揍自己,這才緩緩的放下手,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去議論朝政的時候,蘇大人去了一趟老太后那里,然后接著就出宮了。” 這個時候,穆元祈已經(jīng)拿起手中的奏折看了,頓時,明白了一切。 江南水患,十分不安穩(wěn),若是有人借此鬧事,十分方便。蘇景,先斬后奏,獨(dú)自去了江南。還讓他準(zhǔn)許。 準(zhǔn)許?他能不準(zhǔn)許么?人都走了!!!穆元祈氣的臉都白了,這蘇景,真是,真是越來越可以了啊!!! 難怪樓尚書莫名其妙的陪他吃飯,原來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難怪,樓尚書一聽到鐘聲敲響,就跑了,原來料到這個時候蘇景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穆元祈氣的兩眼猩紅,甩開宮人就朝著宮外狂奔而去。 小德子想攔,可是他有幾個膽子敢攔穆元祈? 只得匆忙吩咐:“備馬!!!快!!!你,去圣安王府,告訴王爺娘娘一聲,陛下這么奔出去,不會直接去江南吧?” 宮人們一哄而散,現(xiàn)在的首要事情就是去攔住陛下。 當(dāng)然眾人也知道,以他們的能耐,攔住陛下,難度還是有點(diǎn)大的。 不過,有圣安王爺和圣安王妃在,就不是事了。 穆元祈一路策馬狂奔,想要趕上蘇景,出了城門不遠(yuǎn)處,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那里,穆元祈一急,立馬下馬朝著馬車奔了過去。 “蘇景!!!!” 猛地掀開車簾,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并非是蘇景。 一雙手迅速的伸了出來,一把拽住穆元祈的耳朵,把他揪上車,憤憤道:“穆元祈,你是不是要造反啊?你是覺得你嫂嫂我太長壽了,想提前送去去見閻王是么?” 楚嬙一臉的母老虎模樣,揪著穆元祈的手是真的用了勁兒,這倒霉熊孩子,以他剛才那個縱馬的速度,若是一個不小心,從馬上摔下去,不死也殘!!!“ 穆元祈胯下連,委屈的叫了句:“六哥,嫂嫂。” 坐在一旁沒說話的穆澤羲這才幽幽的抬起頭,看了眼穆元祈,然后裝作沒看到。這意思很明顯:媳婦,他不聽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楚嬙頓時領(lǐng)會了領(lǐng)導(dǎo)的意思,自然是手下不留情,擰著穆元祈的耳朵,教育道:“就你這蹩腳的騎術(shù),還騎這么快,穆元祈,你是不是皮緊了,需要我給你松松了?啊!!!” 恩,拎著耳朵教育人,感覺真好,很舒服。 當(dāng)然,若不是她的那兩個小崽根本不給她機(jī)會拎耳朵,她早就這么做而來。每當(dāng)那兩個小崽子犯了錯,一個兩個的都往穆澤羲身后躲,只說一句話,她就得被穆澤羲拎走:爹爹,今天娘親精力好好哦——“ 然后不出一秒鐘,楚嬙就得被穆澤羲拎走了。 他喵的,這年頭,自家的熊孩子管不住,只能拿穆元祈來練手了。 穆元祈的氣焰頓時笑了,抱著楚嬙的手,可憐兮兮的道:“嫂嫂,您松手啊,您手疼不疼?胳膊酸不酸?” 楚嬙沒好氣的瞪了眼穆元祈,這才松開手。 “你是來追蘇景的吧?” 楚嬙松開手,就跟軟骨頭似得,舒服的躺在穆澤羲的懷里,別說,這般曖昧不正經(jīng)的動作,穆澤羲做出來,就讓人絲毫沒有萎靡的感覺,只是覺得,他很寵這個人。 穆元祈點(diǎn)頭,穆澤羲跟楚嬙出現(xiàn)在這,絕對不可能是送他去江南,只可能是來攔住他的。 “六哥,蘇景一個人,我不放心。” 穆澤羲微微抬眸看了眼穆元祈,說出了一個天大的事實:“她一個人,比你一個人,安全太多。” 畢竟,智商壓制。 穆元祈都要哭了,他一定是撿來的,為何總要說出事實呢? “就是,元祈,你丟下京城中的事務(wù),就這么一走了之?” 穆元祈一聽楚嬙的話,頓時腰板挺得老直了,“當(dāng)初六哥你不也是追去了江陰么!!!” 楚嬙抱著胳膊看好戲,合著穆元祈這是打算學(xué)穆澤羲當(dāng)年追妻三十六計追去江南啊?可這能比么? “京中事務(wù),有父皇做主,這是其一。瑣事,有謝耀遠(yuǎn)程控制,這是其二,其三,那時候,她已經(jīng)是我的王妃了。” 想來第三點(diǎn),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穆澤羲連眼皮子都懶得掀起來,只淡淡的說著 人家穆澤羲當(dāng)初追楚嬙追到江陰之地,后來又追到瀘州,可楚嬙從始至終都是穆澤羲的老婆啊,而蘇景呢?一不是老婆二不是未婚妻三還沒確定關(guān)系。 穆元祈頓時喪了氣,“江南那邊本就有水患,暴雨連連,蘇景一個女子,去那種地方,我,我怎么可能放心!!!!” 這種擔(dān)心,是由內(nèi)而發(fā)的,穆元祈不知道何時起,蘇景已經(jīng)這么重要了。 “元祈,做任何事,若是不準(zhǔn)備好,便貿(mào)然去做,一旦失敗,便再無挽回的余地,你懂么?蘇景既然一個人前去,那就說明,京城中有事需要你,這一點(diǎn),你不會不明白。” 穆澤羲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在穆元祈的耳朵里,腦袋也似乎清醒了許多,是了,他不是他六哥,有足夠的手腕,即便遠(yuǎn)離京城,都能控制京中的事務(wù)。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做事,確實缺大腦,太沖動,否則蘇景也不會先斬后奏,估計就是怕自己意氣用事不讓他去。 想通了,穆元祈也冷靜了下來,看著穆澤羲,認(rèn)真道:“六哥,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我會乖乖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見穆元祈這么說,穆澤羲放下心來。看來,穆元祈明白的挺快。 “明白了,就回家吧。” 穆澤羲的話永遠(yuǎn)都是那么淡淡的,聽著讓人沉醉,此時理智下來的倒是也清楚了,自己接下來該干什么。 今天上午蘇景的那一番奇怪的話,此時他都明白了,蘇景是在告訴她,如果自己不在的話,朝中的人,該如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