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穆澤羲狠狠的在謝耀的腿上踹了一腳,自己胸前也挨了一掌,喘著氣,冷冷道:“說不說?” 此話背地里的意思大可理解為,再不說,繼續(xù)打!! 謝公子哭笑不得,舊事重提,他的心中,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總之,也不大好受就是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七年前,穆澤羲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鮮衣怒馬,京城中誰人不知謝家公子與六王爺?可偏偏這個時候,謝耀就丟下一個不是什么理由的理由,走了。 面對穆澤羲的質(zhì)問,謝耀糾結(jié)著嘆了口氣:“你要我說什么?說我七年前以容淺為幌子逃了?還是說這次幫著姑母對付你?” 話一挑明,穆澤羲陡然推開幾步遠,冷嗤聲:“我以為,你至少,會給我一個認真的解釋。” “認真?穆澤羲,很多時候,本來就是如同一個笑話般,你何必認真?” 何必說開?既然心中明白,不就夠了? 穆澤羲的智商,定然是猜到了這些,才突然置氣。 謝公子十分無奈,穆澤羲的怒氣,他可承受不住。 兩人僵持中,似乎一直忽略了,一旁裹著一團黑氣存在著的老皇帝,他們的大病初愈剛醒來就遇上有人奪皇位,打發(fā)完了這伙子人自己兒子又跟人打架,還他么的砸了這么多自己心愛的東西,啊,這個夜壺,他都用了十幾年了,可惜,可惜啊!!! “你們倆都給老子閉嘴!!!!” 越想越氣憤,老皇帝一拍桌子,憤憤的瞪著這兩人,然后胡子一翹,“你,一個解釋吭哧吭哧了六七年還說不出口?還有你,老子還沒死,你就惦記著讓這些東西提前去給老子陪葬了?啊!!!!” 真是氣死他了!! 然,這一喝,兩人確實安靜了下來,互相安靜的對視著,依舊將老皇帝當空氣進行到底。 老皇帝正準備張嘴繼續(xù)訓(xùn)斥一番,以證明一下,老子確實還沒死。突然,只聽見穆澤羲低沉的聲音傳來:“嬙兒中毒了。” “什么毒?剛才怎么不早說?” 一聽楚嬙中毒,謝耀瞬間緊張起來。同時又對穆澤羲徹底的無奈了,這人,真是,小家子氣!!就算他真的幫著謝皇后了,對楚嬙,他也不會置之不理啊!!! 穆澤羲的眉頭擰成結(jié),口氣十分不好,瞟了謝耀一眼,云淡風(fēng)輕道:”不能確定,你是否靠譜。“ 好么,打一架了就靠譜了? 謝耀差點沒被穆澤羲的話給嗆死,也不知道穆王爺這是什么邏輯。但是同時心中也隱隱的感覺到,似乎這些日子,還發(fā)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再一看穆澤羲那副有些猶豫的眼神,謝耀的頓時就火了,沒好氣道:“廢話!!!本公子是那么無情無義的人么?” 此話不提還好,一提,穆澤羲又是一記大大的白眼,淡然道:“是。” 好,他的錯—— 穆澤羲心中記掛著楚嬙,原本進宮就是兩件事,謝皇后的盤算,以及,把謝耀拎回去,此時倒是方便了。 這樣如狼似虎的眼神注視下,謝耀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轉(zhuǎn)身就走:“還不快些!” 可,謝耀忘了,方才自己挨了穆澤羲那一腳,還真不輕,差點就斷了。這一走,腿便毫無預(yù)兆的往下一彎,痛感襲來,謝耀倒抽了口涼氣,憤憤的瞪著穆澤羲。 然,穆王爺只當沒有看見,繼續(xù)腳步不停,還道了句:“你隨后快些跟來,我先出宮,你讓人尋些太醫(yī)院的上好藥材跟上。” ——有真么辦事的么? 到底是誰求著誰幫忙啊? 謝耀一口氣盤旋在胸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頓時兩眼愣是翻了好幾翻,都沒緩過氣來。 見穆澤羲即將走遠,謝耀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急忙叫住穆澤羲:“可知,是什么毒?” 穆澤羲醫(yī)書看了那么多,普通的毒,解不開,至少也能認識。再者說,穆王爺常年中毒,一般的毒,都是見識過得。 果然,穆澤羲聞言,扭頭,神色怪異的看了眼謝耀,有些心虛的道:“南夏皇室之毒。” 南夏皇室之毒啊。 什么? 謝耀猛地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盯著穆澤羲,一字一句道:“又是容淺?” 這個女人,他果真沒白讓她背了個鍋!就不是省油的燈!!! 當初為了騙的穆澤羲的信任,給穆澤羲下毒,然后自己奉上解藥,如今,竟是直接給楚嬙下毒,她想要得到什么還用多說? 登時,謝公子的臉便沉了下來,虎著張臉,憤憤道:“讓你亂惹桃花!!!” 原本按穆澤羲的脾氣,定然是要說,你的桃花也不少,只是沒有人有這個膽量的,可,楚嬙還在府中,歸心似箭,與謝耀耍嘴皮子的閑心都沒了,只白了謝耀一眼,一甩袖子,冷冷道:“少啰嗦!走!” 說完,人就消失在養(yǎng)心殿門口。 見穆澤羲走了,謝耀急忙瘸著腿跟上。 這年頭,他們的求人的都是老爺!!! 被晾著的老皇帝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又想起穆澤羲說讓謝耀去太醫(yī)院取些上好的藥材,頓時心就開始流血了,急忙道“哎,哎,你們兩個,不要打劫朕的太醫(yī)院啊!!!國庫目前很緊張的!!戶部尚書都就差穿著褲衩來跟朕哭窮了!!!” 走到門口的謝耀微微側(cè)了側(cè)腦袋,柔聲回道:“陛下說過,這些日子,太醫(yī)院,任臣作為。” 啊?他說過這句話么?想一想,似乎是說過,病重前說的—— 想到這,老皇帝的臉頓時一垮,可憐兮兮的看著謝耀的背影,嘀咕道“哎,別,別拿完了啊——” 這年頭,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兩人離開后,門口的老公公這才跺著小碎步跑了過來,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道:“陛下這段時間受苦了。” 老皇帝哼唧兩聲,擺擺手,示意那公公起來,然后怔怔的望著門口方向,感慨道:“小六兒這孩子,終究還是心軟。皇后這糊涂東西,做出這些子混賬事,也不為老十一好生想想,即便是小六兒登基了,他還能虧待了老十一不成?” 說完,又看了眼外頭,這才笑嘻嘻的道:“不過,這事過后,老子覺得,南夏得滅國咯——” 那公公也癡癡的笑了起來,誠實道:“陛下您這把火添的好,容公主傷了六王妃,六王爺怎么著,都得出口氣不是?” 這樣的風(fēng)云變幻,眨眼之間。 任誰都沒有想到,容淺能住進六王府,還是老皇帝派人授意謝皇后所謂,否則,那個糊涂東西,肯定還指著直接把容淺賜給六王去監(jiān)視他們,早就被丟出來了!!!哼!丟人的東西!!! 多少人,揣著明白裝糊涂,又有多少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股掌之間,皆是一條條的人命。 風(fēng)云起 第321章 我不在,也能放心 怡和院靜悄悄的,只有無數(shù)的暗衛(wèi)守衛(wèi)在暗處,一個個的都提著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守著。 一道紅色的聲音迅速的從回廊下躥了過來,四處張望下,確定無人,這才一溜煙,鉆進了主臥。只是,他沒看到,暗處一人,輕輕的落地,跟在他身后,站在了門口。 帷幔落下,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映著一地的華光。床上的人安靜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熟了。 穆元祈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掀開帷幔,蹲在床邊,一雙眼睛紅的跟小兔子似得,跟身上的衣裳著實是相配的很。 穆元祈平日里,本就是一身sao包的打扮,今日似乎更是sao氣十足,愣是在額頭上綁了個紅色布條,上頭寫著倆字:出走。 這年頭,能將離家出走這么光明正大的寫出來的,為數(shù)也不多。 床上的楚嬙就跟被吸血鬼吸了血似得,小臉白花花的,看著倒是有些滲人。穆元祈今兒出宮的時候就被躲在門疙瘩處的一個小侍衛(wèi)嚇的半死,結(jié)果一個沒忍住,抬腳就朝著那無辜的守門侍衛(wèi)痛踹過去,那可憐的小侍衛(wèi),下場凄慘,他不過是打個盹,怎么就被揍了? 這會子,穆元祈再一看躺在床上的楚嬙,心中滋滋的難受,難道,嫂嫂也被人打了么?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又被他給否定了。嫂嫂這樣的人,只有她揍人,哪有別人揍她的啊? 湊近楚嬙,穆元祈細心的發(fā)現(xiàn),楚嬙的額上似乎還有細密的汗珠,一點點的冒了出來。這缺心眼的孩子,以為楚嬙是熱了,還好心的將被子給楚嬙往下拉了拉,然后一臉委屈的看著睡著的楚嬙。 “嫂嫂啊,元祈來看您了。” 明知道楚嬙睡著了,穆元祈悶聲悶氣的道了這么句,說的就跟生離死別似得。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yīng)。穆元祈有些失望,他私心里其實是希望,楚嬙至少能夠突然睜開眼,然后給他揍一頓,說白了,這種心思,就是欠打了。 然,楚嬙沒醒,穆元祈的膽子也大了些,身子又往前湊了湊,仔仔細細的盯著楚嬙看著,像是恨不得把楚嬙印在腦子里。 楚嬙額頭上的汗越發(fā)的多了,穆元祈抬起自己的袖子給楚嬙擦了擦,貼心道:“嫂嫂,你是不是很熱?元祈給你吹吹。” 說著,就真的輕輕的嘟起嘴,開始給楚嬙吹著了。 在穆元祈的眼中,受傷了,別怕,吹吹就好。燙著了,吹吹就好。所有的事情,吹吹就好了啊!! 可即便是這樣,楚嬙的汗,還是不斷的冒了出來。穆元祈的眼睛漸漸濕潤了,伸出手想去拉楚嬙,卻又頓在半空,緩緩的收了回來,然后看著楚嬙,沙啞著嗓子低聲說著:“嫂嫂,元祈要走了,你不要想元祈哦。” 雖然,這一走,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以后他闖禍,再不會有人來收拾爛攤子。他打架,再也不會有人幫他干架。他的課業(yè),再也沒人過問。可是,京城,他注定是待不下去了。 楚嬙困在夢魘之中,醒不來,發(fā)不出聲,痛苦一陣一陣的。 穆元祈見楚嬙睡得似乎不大安穩(wěn),猶猶豫豫的伸出爪子,輕輕的拍著楚嬙的被面,一邊不舍道:“嫂嫂,你放心,六哥要是欺負你,元祈雖然不能挺身而出,但是還是會在心底默默支持你的。” 請問穆小王爺,在心底默默的支持,有什么用么? 說完這些,穆元祈已經(jīng)流下兩行清淚,忍著抽噎聲,怕吵醒了楚嬙。心莫名的一抽一抽的。以前穆元祈從來不知道,心竟然還會疼。可如今,他的小心臟,就跟被誰詛咒了一樣,一陣一陣的疼著。 穆元祈站起身,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六哥跟謝表哥馬上就回來了,嫂嫂你別怕啊,沒事的。” 他從壽安宮出來之后,就一路奔來了六王府,今日的六王府,果真是比平日里靜謐許多。 突然,穆元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埋著腦袋小聲的嗚咽著:“嫂嫂,嗚嗚嗚,元祈真的好怕啊。” 謝皇后的所作所為,他不知該如何阻止,也不知該怎么面對穆澤羲,面對老皇帝。他只能走。 就當做是他膽小好了。 突然,一雙手擱在了他的肩上,穆元祈渾身一僵,抬起頭,差點沒嚇個半死。 “十一王爺。” 安言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剛好能讓穆元祈聽見。 “啊!!!你,你嚇死小王了!!!安言!!!” 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親,他穆元祈跟女人授受不親,可也不能跟男人拉拉扯扯。當即,穆元祈便果斷的拍掉了安言的手。 安言收回手,嫌棄的用帕子擦了擦,以跟穆澤羲幾乎完全一樣的動作,將帕子仍在了地上。 遭人嫌棄了!!! 穆元祈憤憤的瞪著安言,這個人,總是神出鬼沒的,難道人嚇人嚇死人這一說,他不知道么? 見穆元祈瞪著自己,安言也不生氣,只淡淡的瞟了眼穆元祈,冷聲問:“小王爺要做什么?” 這般裝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去做采花賊呢。誰家正經(jīng)人家的公子,穿的紅紅的,卻穿了雙綠色的登云靴的?這身搭配,拉去參加選丑大賽,都是要挨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