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這個問題問的,就跟打發乞丐似得,頗有楚嬙的影子。 可容淺,在感情上,本就像是個乞丐,不停的乞討,卻從來都換不來半分的真心。 此時的她,一張柔媚的面容配上一副猙獰的表情,卻毫無違和感,仿佛這張臉長錯了般,冷笑了幾聲,突然視線貪婪的盯著穆澤羲,“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容淺就差在臉上寫上這幾個字了,可穆澤羲就跟戴了防毒面罩似得,這些個思想,全都被他隔離了。 此時容淺面對面的說出來,穆澤羲突然生出一股厭惡,這種厭惡,就跟吃壞了肚子似得,再看一眼都覺得反感。 “解藥交出來,否則,她承受多少痛苦,我加倍的讓你感受。” 穆澤羲說到做到,不過他從不讓惡心的血,弄臟了他的手。這種事情,六王府的暗衛,更精通。 顯然這些,容淺都一清二楚,可既然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容淺也就不怕了,狂妄的笑了起來,“痛苦?最痛苦的莫過于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穆澤羲,你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保我入京,為了什么你會不知道?可是我直到現在,可曾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我愛你,這么明顯,為什么你看不出來?” 很多事情,不是看不出來,而是根本不屑。 這種愛,太過瘋狂。 從穆澤羲鄙夷的眼神中,容淺卻更加固執了,這個男人,她一定要再次拿下。 這種執念就跟毒蛇一般,纏繞在她心尖,越發的將她的心智都麻痹了。尤其是容淺這種級別,許是九頭蛇,砍不斷的那種執念。 南夏皇室傳承下來的毒,這最后一粒,都用在了楚嬙身上。前一粒,用在了穆澤羲身上。這兩次用這種毒,卻都是為了得到穆澤羲。 說起來也可笑,她付出了這么多,竟從未獲得穆澤羲的心。 穆澤羲手中的劍直接震碎,好好的,又廢了一般絕頂的好劍,若是楚嬙醒著,定然要痛斥一番穆澤羲的敗家行為。 容淺的頭發被飛過的劍片割斷了幾縷,卻精準的沒有傷她分毫,穆澤羲是個有原則的人,若是厭惡一個人到了極點,他再怎么痛恨,都不會親自動手,因為臟。 “本王再說一遍,解藥,否則,別以為不敢殺你!” 穆澤羲的聲音近乎冷酷,容淺卻是跟瘋了似得笑了起來,盯著穆澤羲的臉,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得意道:“好啊!殺了我!我想,楚嬙也活不成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除了我,沒有人有解藥,包括謝耀。” 霎時間,安言清楚的看到穆澤羲的背影僵了片刻,很快,便恢復如常,冷笑起來,道:“本王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交出解藥,送你安然無恙回南夏。” “穆澤羲,你真的是太小瞧一個女人了。尤其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女人,說白了,我不怕你現在厭惡我,我只怕此后從你的世界中徹底消失。恨,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我也同樣給你考慮的時間,只要楚嬙能等。” 她堅信,這是她最后的一條路,穆澤羲一定會選擇跟她交換的。 “來人,看起來,無論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結果。” 這句話,何其殘忍。 只要結果。 然,容淺卻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她費盡自己的心力去爭取的男人。她從小跟傻子似得跟在后邊的男人。為了能夠呆在這個男人身邊,她做了那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 容淺被帶走,臨走時,只笑的跟幽靈似得,口中嚷嚷著,穆澤羲,你輸了,輸了!讓人心中格外的不安。 魚兒沒忍住,唰唰的過去甩了她幾巴掌,被趕來的孟毅拖走了。安言不等穆澤羲交代,立馬去給穆澤羲尋各類醫術,這種毒,他與穆澤羲,都不陌生。 屋內一下子就空了,檀木的香氣很淡,桌子上還擺著穆澤羲去書房時留下的作業,楚嬙正努力的寫著。 躺在床上的楚嬙,難得的安靜了,她睡得很痛苦,就跟在夢里被人揍了似得,身子不安分的扭動著,臉色看著更是下人,臉上汗水夾雜著淚水一起往下掉。 穆澤羲像是突然被抽盡了力氣般坐在床邊的地上,頹然的看著床上的楚嬙,眼睛有些濕潤,啞著嗓子道:“懶蟲,快起來,我帶你出去看雜耍。”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穆澤羲又用自己的袖子給楚嬙擦凈了臉上的汗水,苦笑道:“你昨兒個哭花了我的一件衣服,今日的這套又給你擦汗了,你說,是不是得起來給我重新選一套?” 這樣的自言自語持續了許久,穆澤羲整個人就跟瘋了似得,無論楚嬙聽得到聽不到,他都在一旁說著。 有時候,人不能太聰明。 楚嬙從不會想到,每日自己喂乳喝補湯,卻讓容淺逮著了機會。若是楚嬙知道了,定然會大怒,他么的補湯很貴的!!! 整個六王府,瞬間又陷入了一陣陰霾之中,六王爺又恢復成冰山,冷冰冰,一靠近就能被凍死。 而這一切,都源自于,一個女人的執念。 風云起 第312章 別怕,我在這 楚嬙每每醒來,都是痛苦難以自制,才醒的。每隔一個時辰就得洗一個澡,洗出來的水,都隱隱的泛著一股血腥味。 穆澤羲的眼睛下面,也熬出了青灰色,本就消瘦的臉頰,此時更是瘦了一圈。這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魚兒竟發現,穆澤羲的頭發,白了好幾根。 守在楚嬙床邊,魚兒再也不敢哭了,只皺巴著一張小臉,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滑出水來一般。 穆澤羲坐在一旁,手中不停的翻著醫書,臉上沒有半絲情緒。 那容淺,果真陰魂不散!! 越想魚兒心中越是氣憤,雙手不自覺的就摸向了身后的殺豬刀。 穆澤羲頭都沒抬,只淡淡的道:“南夏皇室的毒,無色無味,銀針都無法試探,是南夏皇室煉藥時發現的,只有三顆,傳于南夏嫡系皇族。” 第一粒,南夏祖皇帝覺得自己的媳婦出軌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公之于眾,那媳婦太聰明了,做的滴水不漏,光冷落她,又覺得不甘心,于是干脆一粒藥玩死了自己的媳婦。后來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竟是再也沒有用過了,南夏后宮的女人都知道有一種專門對付通jian的女人的藥,所以都提防著,于是就沒影了。 這藥,如今南夏嫡系的皇室,只有容淺一人。 雖然穆澤羲肚子里跟裝了幾萬本書似得,說出來的話都是有史可查的,可這般宮闈秘聞,還是南夏的,自家王爺怎么這么清楚? 魚兒是個沒腦子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勾起了穆澤羲的一些不太好的會議,竟直接問了出來。 瞬間,穆澤羲翻書的手便頓住了,低垂的睫毛顫了幾顫,卻沒有回答。 他如何知道? 因為十六歲那年,容淺同樣給他下了毒,卻又裝作救了他,換得他的信任,在自己身邊那么多年。而他,也是頭一次與謝耀鬧得不愉快,最后分道揚鑣,一下子就是六年。 這種感覺,就相當于你為了塊食物進了狗肚子,結果狗還咬了你一口。 見穆澤羲不說話,魚兒頓時囁喏道:“王爺,您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王妃娘娘,世子郡主還那么小。” 您若是走了,世子郡主就得跟自家王妃一個德行了。 這句話,魚兒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了。 穆澤羲突然合上醫書,起身吩咐道:“魚兒,去準備熱水,按照我寫的藥方準備。” 說完,穆澤羲面色不變,朝著門外喚了句:“安言,麻煩你探入宮中,如論如何,找到謝耀。” “是!” “是!” 魚兒以接近安言的速度飛奔出去,這效率,堪比敢死隊。就跟屁股后面綁了小火箭似得。 兩人消失在視線中,穆澤羲揉著額頭,如往常一般,走到床邊,就像是楚嬙只是睡著了般,低聲嘆道:“春祭又要來了,你若是再這般睡下去,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回想起上一次春祭,雖然不是多大的節日,但是楚嬙在意,他也就在意了。 一直昏迷著的人,突然扯著自己虛弱的聲音回應了聲:“我才不哭呢!” 穆澤羲猛地抬頭,正對上楚嬙有些疲憊的眼神,想來,即便是昏迷,可痛苦依舊折磨著她。 這種毒,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讓你痛苦,直至死亡,中間的過程不會很長,卻足夠你死去活來無數次。 穆澤羲不敢問她感覺怎么樣,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去殺了容淺,更怕自己等不到找到謝耀就放棄妥協了。他怕的太多——· 見楚嬙皺著眉頭,就跟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似得,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穆澤羲又好氣又好笑,無奈的躺在楚嬙身邊,伸出自己的胳膊,柔聲道:“過來。” 沒辦法,這種時候,楚嬙本能的朝著熟悉的懷抱靠了過去。兩具身體一靠在一起,穆澤羲便收緊了手臂,將楚嬙緊緊的抱在懷里,身子不住的顫抖。 “穆澤羲,你生氣么?“ 穆澤羲閉上眼,將心中的煩亂壓下,低聲應道:“恩。” 果然,是氣自己這么笨,這么能折騰了。楚嬙癟癟嘴,不滿道:“別生氣,我可是不會哄你的。” 這般幼稚的話,從楚嬙嘴里說出來,蚊子似得聲音,聽得讓人的心一疼。穆澤羲不自覺的便放柔了聲音,啞著嗓子應道:“恩。” 感覺到穆澤羲渾身都在顫抖,楚嬙這個缺心眼的傻孩子竟問道:“你冷?怎的在發抖?” 這若是換了平時,穆王爺定然賞她兩個板栗,可此時,穆澤羲卻是緊緊的閉上眼睛,有些沒氣勢的道:“閉嘴!” 這還是頭一次,楚嬙這么聽話,穆澤羲一說閉嘴,她就乖乖的閉嘴了。 夜幕就這樣悄悄降臨了,雨點滴滴答答的砸在琉璃瓦上,聽得人心都涼了。 半夜,楚嬙突然被痛感折磨醒,醒來,見穆澤羲正抱著一卷書坐在自己床邊看著,修長的手指捻著書無聲的翻著,速度很快,可楚嬙知道,穆澤羲這種變態,看書一向都是這個速度。 注意到楚嬙醒了,穆澤羲抬起頭,柔柔的一笑,一旁的琉璃盞內的火苗刺啦一聲跳了一下,楚嬙的心也跟著一跳。 “別怕,我在這。” 楚嬙確實害怕。王府里各種的下人都被魚兒勒令禁足在屋內不許出來,不許亂傳,整個六王府,能進來的,也就只有六王熟識的太醫。滿屋子里都是藥味,就連一向身上清清爽爽的穆澤羲,身上都沾了些藥味,有些微苦。 “穆澤羲,若是,沒有解藥,我會怎么樣?” 她只能感慨,容淺夠厲害,這種毒,想來在王府里無法動手,只能趁著她出去,才找到機會。也怪她,見那女孩躺在血泊之中便有些不忍,否則,這種手段,她定然不會中的。 聞言,穆澤羲的眉頭隱隱一跳,他的眸中頓起波瀾,強裝鎮定道:“別問,不會有事的。” 別問? 嘖嘖,看來自己的下場不大好啊。 果然,出來混,都是要還得。 她白白的撿了楚嬙這一世的命,又白白的勾搭上了穆澤羲,可不得付點利息么? 不過,心里竟是有些不甘。 穆澤羲情緒不高,昏暗的光線打在他臉上,煞是好看,眼眶亮晶晶的,楚嬙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打著哈哈道:“啊,小爺我這般貌美,該不會毀容吧?還是變成傻子?可憐了我這么聰明的大腦啊。” 說著,還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要是她現在還有足夠的力氣,許是就嚎啕大哭一場來印證自己內心的惋惜了,然,她著實是疲憊了,沒有力氣,說完這些話,已是有些喘氣了。 穆澤羲無聲的抱著她,良久,才低嘆一聲道:“你離傻也只有一步之遙,就不必想這么多了。” ——求一下病患楚嬙的心理陰影面積好么?不帶這么,嚴重的打擊人的!! 痛楚來襲,楚嬙一陣一陣的抽搐著,穆澤羲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的名字,抱緊她,眼角盈盈淚光閃爍著,滑入發中。 “穆澤羲,你別走,就在我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人有時候,真的很膽小,楚嬙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再也沒有睜開的機會了,她這樣反反復復的暈過去醒過來,這一夜,卻這般漫長,還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