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啊!”一聲尖銳的尖叫聲打破了廁所里的寂靜,將兩人拉回了現(xiàn)實。 那尖叫像是被拔開的塞子,被打開后,一連串悲傷痛苦的嗚咽聲也不斷涌了出來。 “怎么辦?”錦月臉色一僵,向洛繁征詢意見。 在這地方,洛家人一向不會多管閑事,這不是洛家人勢力,貪財,而是你多管一分,就可能會多一份危險。 更何況這里肯定只有他和錦月兩個活人,他不能讓錦月也有危險,洛繁拉起錦月的手就往外走。 錦月一愣就知道了洛繁給她的答案,看洛繁的反應(yīng)里面很可能不是人,她雖然不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但是還是覺得相信他應(yīng)該沒錯。 “嘭!”那是什么砸在門上的聲音。 是他們身后那隔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從里面順勢撲在了地上。 “嗚嗚嗚,救命,救救我!” 洛繁腳步一頓,輕輕往后瞟了一眼。 錦月看到他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不忍,于是她停了下來,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年齡和她們相仿的女性,她身上穿著一條輕紗的連衣長裙,此時那裙子因為她身上流出的血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失去了往日本該有的飄逸。 從裙子下露出兩條潔白纖細(xì)的雙腿上沾染上了一道道的血痕,她滿臉都是淚,雙眼透出對生的渴望,哀求的看著他們,一只手向他們伸出,像是希望他們能拉她一把。 面對這樣可憐的人,錦月想要幫她,但不知道該做什么。 就在這時,洛繁已經(jīng)折返了回去,他拉住了那女孩伸出的手,將趴在地上的她翻轉(zhuǎn)了過來,不顧她身上的血沾濕自己的衣裳,緊緊的將女孩抱在了懷里,對她說道:“沒關(guān)系,我們會救你的?!?/br> 因為這句話那女孩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稍微柔和了,她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像是想要對洛繁說什么,但是最后只發(fā)出了嗚嗚的哭泣聲。 錦月站在一邊很感動,沒想到洛繁人那么好。 “叫救護車?!甭宸睂χf,那是命令的口氣,不容她質(zhì)疑。 啊!這種地方上哪去找救護車?錦月臉上的感動徒然消失,她干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洛繁見她沒動靜,又提醒她,“手機。” “可……”錦月原本想說自己手機已經(jīng)沒電了,但是在收到洛繁犀利的眼神后,她住嘴了。 磨磨蹭蹭的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黑色的屏幕,然后又看看洛繁,她搞不懂自己這是在做什么。 洛繁正看著那女孩,神色難得的溫柔,他覺察到錦月的視線,又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照自己說的做。 錦月手指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點了三下,假裝撥出了120,然后將手機放在了耳朵邊,“喂,120嗎?我這里是a大,有一位女同學(xué)受傷了,請你們快點來。” 說得一板一眼,真像是那么回事,如果除去說這話時,錦月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那就更加惟妙惟肖了。 “馬上就會送你到醫(yī)院的,再堅持一會?!甭宸睂λ麘牙锏呐⒄f。 女孩點了點頭,但是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了。 “如果很累,你就睡一會吧!醒來你就會在醫(yī)院了,我會救你的?!笨粗桥⒁呀?jīng)虛弱得睜不開眼睛,洛繁聲音輕柔,像是在循循的誘導(dǎo)。 然后在他懷里的女孩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逐漸消失在了空氣中,連帶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洛繁身上染上的血都隨著她的消失而消失了。 看來那女孩是走了,可是這過程……錦月忍不住對走回自己身邊的洛繁問道:“我們剛才是在騙她?”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剛才溫柔的人已經(jīng)全然不見,洛繁又恢復(fù)到了冷著張臉的狀態(tài)。 “額,這樣好嗎?”錦月看著女孩消失的地方莫名的覺得汗顏,她才聽洛繁說自己是引路人時,覺得這職業(yè)挺神秘高大上的,但是剛才她看到了什么?他居然在騙人,哦,不是騙人,是騙鬼。 “她解脫了不好嗎?” “但是她是鬼吧!騙鬼,我們這是在騙鬼?!笨傊\月覺得這點有點讓人接受不能。 “你臉上有東西?!甭宸蓖蝗幻俺鲞@么一句。 錦月有點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但聽到自己臉上有東西,她還是很快伸手去摸了一下臉,只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 “人死后可能會留下魂,變成大家所說的鬼,人會被騙,他們和人沒什么兩樣,也會被騙?!甭宸闭f完,看錦月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接著說道:“真相不一定是美好的,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他們想要的結(jié)局,僅此而已?!?/br> 那個女生想要活下去,所以他給了她一個她能得救的假象,讓她心滿意足的離開。 善意的謊言是吧!錦月覺得自己好像懂了點什么,但是又不太明白。 不過她為啥要在女廁所和一個大男人聊人家的職業(yè)問題,錦月有點囧了。 洛繁也覺得在這廁所里待得太久,見她不問什么了,他開始往外走。 錦月跟在他身后,剛準(zhǔn)備走,突然左腳腳踝處傳來一陣徹骨的冰涼。 ☆、00:50 那抹冰冷讓錦月愣住了,她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腳踝被一雙手抱住了。 洛繁沒發(fā)現(xiàn)她的窘境,已經(jīng)越走越遠了,眼看就要走出廁所。 錦月深吸了一口氣,準(zhǔn)備大吼一聲向洛繁求救,可是話還沒喊出口,腳踝上的冰冷突然往上走了,好像是什么東西順著她的小腿往上爬,速度之快,讓她汗毛倒豎。 她穿的是薄薄的緊身褲,那抹涼像是針尖扎到rou里,快速的蔓延到大腿,錦月一慌,用盡全身力氣一甩腿,攀附在腿上的東西似乎因為沒抓牢,居然真的被她甩了出去。 “啪!”那東西砸在廁所角落里的墻上,發(fā)出了一聲響,那是rou塊砸在墻上的聲音。 錦月頭都沒敢回,她不想管那是什么東西,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幾步就追上了洛繁,而洛繁也因為那聲音而停下來,轉(zhuǎn)身看她。 “剛才有東西抱我的腳?!卞\月機智的縮在了他身后。 “手電筒給我?!卑l(fā)出聲音的角落正好在黑暗中,洛繁根本看不清那里有什么。 錦月聽話的將手電筒遞給他,心里打著鼓,希望盡早離開這個地方。 手電筒的光線照射在那角落里,只見墻角上方一米高的位置,有些噴濺狀的暗紅色的血跡,上面還混雜了星星點點的白色不明物體,除此之外那里什么生物都沒有。 “真的有?!迸聦Ψ讲幌嘈?,她肯定的點點頭,剛才被那東西抱過的腿,還在隱隱作痛,被凍得發(fā)麻。 像是在回應(yīng)錦月的話,一聲嘹亮的哭聲從頭頂上方響起。 “哇哇哇!”那是小嬰兒的哭聲。 洛繁的將手電筒的光線往那個角落上方的屋頂移去,很快在光圈中出現(xiàn)了一個青紫的嬰兒,他像是一只大壁虎一樣,爬在屋頂上,他的頭頂一半都凹陷了下去,白色與紅色混雜的粘稠液體一滴一滴從他那張臉上滑落,看起來是錦月剛才那一甩,讓他砸在了墻壁上造成的。 錦月眼睛盯著那詭異的嬰兒,學(xué)姐講過的那個故事在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 那是大學(xué)剛?cè)雽W(xué)的時候,那時候她們對這個學(xué)院都充滿了興趣,晚上吃過晚飯后,宿舍里的幾個女生就一起出去到處逛,最后在學(xué)校小廣場上休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學(xué)姐,當(dāng)時她們是怎么聊上的,錦月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學(xué)姐聽說她們是文學(xué)系的,便告誡她們別到文學(xué)系教學(xué)樓一樓上廁所。 這奇怪的警告自然引起了錦月和舍友的好奇,但是那學(xué)姐就是磨磨蹭蹭不肯說,最后軟磨硬泡半天后,她才悄悄的告訴她們,那廁所里死過人。 那是學(xué)姐還是大二的時候,文學(xué)系一個大四畢業(yè)班有女生死在了那廁所里。 至于原因,是那女生和男友有了孩子,而且已經(jīng)臨近畢業(yè),那女生想畢業(yè)就和男友結(jié)婚,孩子生下來也沒問題,就把孩子留下了。 但是你們明白的,那時候還沒放開大學(xué)生結(jié)婚這個政策,這種事情如果讓學(xué)校知道了影響不好,很可能是要開除的,所以她就自己瞞著沒和身邊人說,她藏得好,同班同學(xué)都以為她只是胖了。 本來這事擱到畢業(yè)就沒了,可是那男生本來也只是想玩玩,看女孩的肚子大起來,他要女孩去打,那女生又不愿意,臨近畢業(yè)的時候,大家都出去找工作了,他就趁機和女生說分手,自己玩了消失。 那女生大概是受了刺激就早產(chǎn)了,她羊水破的時候不敢和身邊人說,也不敢去醫(yī)院,大晚上的自己跑到這教學(xué)樓的廁所里呆著,結(jié)果孩子是生下來了,但是她卻大流血死了。 因為是晚上,教學(xué)樓里都沒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是第二天早上,聽人說發(fā)現(xiàn)的時候,廁所里到處都是血跡。 人家都說是她死前可能是想要求救,往外爬,所以在地上抹出了一道道血痕,但當(dāng)時她失血過多還沒等到有人發(fā)現(xiàn)就死了。 那孩子嘛,也死了,早產(chǎn),還在廁所冷冰冰的地板上凍了一夜,全身都是青紫。 當(dāng)時她和舍友幾個人都很憤慨,大罵那渣男簡直該死。 學(xué)姐就在一邊聽著她們罵,然后等她們都罵得累了,才悠悠的給她們講故事的后續(xù)。 說那女生的家人氣不過,直接沖去男方家里,把那小兔崽子打殘了,聽說后半生基本不能自理。 不過從此以后那廁所里,只要是獨自一個人去,就會聽到里面有女生在哭。 剛聽說這故事的時候,錦月是害怕的,那一年在教學(xué)樓上課都不敢上一樓的廁所,后來嘛,漸漸的就淡忘了,該上也就上了,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但是什么哭聲也沒聽到過。 原本這事情她都要忘得差不多,看到這嬰兒后又全然想起。 那么說剛才那女生果然是那個流產(chǎn)死掉的女生,而他們好死不死將人家超度了,結(jié)果人家孩子還留在這…… 錦月以為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看洛繁,她又慌了,因為原本一直沉著淡定的人,現(xiàn)在臉上竟然有些凝重的表情,看起來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 “快走?!彼f了這么一聲,拉著錦月快步往外跑去。 可是出去后,方向卻不是往北門走,而是往教學(xué)樓東面去的。 錦月以為洛繁走錯了,剛想提醒他,就聽到那孩子的哭聲跟在他們身后,而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她回頭看了一眼,差點嚇得飛起來。 那嬰兒竟然跟著他倆出來了,而且詭異的是它爬在墻壁上,像是一只大蟲子,前進的速度非常之快。 這邊一分心,錦月前腳拌了后腳,摔倒了,被洛繁拉著的那只手腕也從他手掌間滑落。 洛繁停了下來,準(zhǔn)備拉她起來時,那鬼嬰已經(jīng)一蹬后腿,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它在空中敏捷的一轉(zhuǎn)身,不知是記下了錦月那一腿將它甩掉的仇,還是認(rèn)定了她是最弱的,落地時四手四腳的爬在地上,頭正好面對她,有意想要先對付她。 它阻攔在洛繁與錦月的中間,那摔爛了一半的腦袋上的血水甩在同樣爬在地上的錦月臉上。 有的人被嚇到,會放聲大叫。 有的人被嚇到,會呆若木雞,連叫聲都發(fā)不出來。 有的人被嚇到,會激發(fā)潛能。 錦月在幾個小時內(nèi)連續(xù)被嚇,在那散發(fā)著腥臭味的血跡落在她臉上時,瞳孔瞬間放大,但是動作卻變得更加靈敏,快速的起身。 很多年后,洛繁想起這一刻,他只用了一個字形容當(dāng)時錦月的動作。 蹦,當(dāng)時錦月就是蹦起來的,總之以洛繁的rou眼速度都沒看清她是怎么爬起來的。 他反應(yīng)過來時,錦月已經(jīng)站著了,她像是電視中的跨欄選手,一步跨過了地上的嬰兒,沖到了他身邊,就像他剛才拉著她那樣,拉起他的手腕狂奔而去。 那鬼嬰原本以為攔住人,結(jié)果對方往它頭上跨過時,它的凄厲的哭聲有一瞬的停滯,意識到對方逃了,它的哭聲立刻變得更大。 那哭聲在教學(xué)樓的一樓里回蕩著,讓錦月心驚。 錦月不敢停頓,她直接拉著洛繁跑到了東面的樓梯口,她沒選擇上樓,而是一貓腰,帶著洛繁躲在了陰暗的樓梯下。 那鬼嬰的哭泣聲緊隨而至,但是好在它沒發(fā)現(xiàn)躲在樓梯下的兩人,而是順著樓梯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