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沒有殺掉你這個jian臣賊子…只恨，沒有相助大王平定諸侯…只恨，未能和費仲一起征戰(zhàn)沙場……”

    說完這三個“只恨”之后，尤渾便是再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但是他的雙眼卻始終沒有閉合，好像是死死盯著西伯侯一般。

    “將他拋尸荒野！”看著那已經(jīng)死去的尤渾，西伯侯卻是覺得心里一陣顫動，有些發(fā)慌，所以立刻就是讓人將尤渾的尸體給弄開。

    “現(xiàn)在，我們該去看看我們的大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一切都是消散不見，帝虛塵再一次到了那一片濃霧之中。這一次，帝虛塵站立在濃霧之中，緊閉著自己的雙眼，臉上不滿了不忍之色。哪怕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是由他心而生出來的環(huán)境，但是一切卻是太過真實了。

    如果不是那妲己不真實，帝虛塵怕是都會以為自己回到了曾經(jīng)。

    正是因為那環(huán)境的真實，所以帝虛塵才會不忍，那環(huán)境讓他再一次經(jīng)歷了外族破城，也讓他再一次經(jīng)歷可費仲和尤渾之死。或許別人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費仲與尤渾之間，雖說是君臣，可卻和兄弟無異。

    他兩人生死，帝虛塵如何能忍心？

    “你不忍嗎？”那一道聲音從濃霧之中傳來，傳到了帝虛塵的耳中。

    “當(dāng)然不忍，他們二人本有大才，可奈何卻落得了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帝虛塵苦笑了一下，他這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還是在笑其他的什么。但這笑中，那種凄苦，卻是旁人難以體會的。

    “你若悔過，便能救回他們。”話音一出，兩道虛幻的身影便是凝聚在了那濃霧之中。雖然在濃霧中，可帝虛塵卻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兩道聲音，一道是費仲，另一道則是尤渾。

    帝虛塵盯著那兩道虛幻的身影看了半天，仿佛真的是在看著自己的故友一般，眼中露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神情，這種眼神很是柔和，還帶著些許的抱歉。因為，若不是他，或者說若不是帝辛，那費仲和尤渾就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你剛才所說可當(dāng)真？我若悔，他們便能活？”帝虛塵看向那眼前的濃霧，一道略帶期望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出。

    “沒錯，你若悔，他們便能活。”一道漆黑的身影凝聚在了帝虛塵的面前，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出。這道身影沒有面龐，或者說是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仿佛他的面容在濃霧之中一樣，只能看見模糊的目光。

    聽到他的話，帝虛塵瞬間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尤渾和費仲的樣子再度在他的眼前浮現(xiàn)。帝虛塵仿佛看到了在萬軍從中拼殺，最后身受重傷，力竭而亡的費仲；仿佛看到了，拼死也要將匕首刺向西伯侯，最后含恨而亡的尤渾……

    又仿佛看到了那外族大軍占領(lǐng)殷墟時的囂張模樣，還有最后扶持起一個傀儡皇帝，張狂大笑的西伯侯……

    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如果他后悔，那么一切都可以從來；如果他后悔，那么尤渾不會死，費仲也不會死。當(dāng)然，前提就是他后悔，而后悔的前提，則是他認錯，認為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極刑震諸侯，還是廢后太子，都是錯的吧。

    “應(yīng)知錯吧，該悔過吧！”那身影再度開口，這話語仿佛蘊含著某一種魔力一般，引誘著人說出他想要聽的話語。

    那聲音在帝虛塵的耳邊不斷回蕩，而那前世的一幕幕此刻則是在帝虛塵的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帝虛塵突然就是抬頭望去，仿佛想要穿過這濃霧，望到那不知何處的蒼穹一般。

    保持這個姿勢站了一會兒，帝虛塵才是緩緩開口道：“我知錯……”

    “如此，便是了。”身影仿佛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就要消散在這濃霧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帝虛塵雙眼突然變得有神起來，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從其中閃過：“可我不悔！”

    剎那間，那本來即將消散的身影就是變得凝實了起來，一道目光傳出，死死地盯著帝虛塵，同時咆哮了起來：“為何？你既然已經(jīng)知錯，為何不后悔？你若后悔，便可以改錯，知錯就要改錯，你要悔，你應(yīng)該悔！”

    “我知錯，因為我錯在隱藏太久，給了西伯侯喘息之機，讓他可以聯(lián)絡(luò)外族顛覆我商朝。若重來，我當(dāng)以雷厲風(fēng)行之勢覆滅西伯侯，再集諸侯之力，移平外族，如此一來，我商朝就可重新為天下共尊，統(tǒng)御四方！”帝虛塵盯著那身影，毫不猶豫就是開口說道。

    “無論是怎樣的錯，只要知錯，你就應(yīng)該悔！”

    聽著那聲音的話語，帝虛塵輕蔑一笑：“你見過家狗知錯，向主人搖尾乞憐，但可曾見過猛虎失利，對那獵物愴然淚下？”

    “或許我悔，便能從來，我可以滅身后，統(tǒng)天下，與妲己長相廝守。但我卻再也不是姬宮涅，更加不是帝虛塵，只是一個搖尾乞憐之輩。”帝虛塵此刻身上散發(fā)出了屬于他的霸道之氣，他有自己的驕傲，所以即便知錯，也不會后悔。

    “茍且偷生，有時候也是一種勝利。就算你不為自己，難道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嗎？”那身影沉默了半天，才是指著那霧中的兩道聲音，緩緩說出了一句話。

    而聽到這話的帝虛塵，卻是直接發(fā)出了笑聲：“茍且偷生倒也罷了，我正是在乎他們，所以才絕不會悔過！”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悔過，怎么對得起那戰(zhàn)死沙場的費仲？又怎么對得起那死不瞑目的尤渾？”帝虛塵笑了笑，然后將目光移向了那濃霧中的兩道身影。這一次看去，他仿佛看到尤渾和費仲在對著他笑，也好像看到了初見那兩人時候的場景。

    沒錯，他絕不能悔過，如果悔過那就是他自己都認為他是錯的，尤渾是錯的，費仲也是錯的，以前的一切都是錯的。那么，一切還有什么什么意義？所以他沒錯，他也絕不能錯！

    “知錯，卻不悔過……這么多年來，做出這樣選擇的人，你還是第一個。”這聲音一出，四周的場景便是發(fā)生了變化，濃霧稍微散去了一些，周圍變成了思神崖的模樣。這么長的時間里面，其實帝虛塵一直都在思神崖，從來沒有離開過。

    “之前的人，都不知錯，也不會悔過，而你卻是有些不同。你即便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會去悔過，不會去否認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如此心性，當(dāng)可以不斷前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者從思神崖的山洞之中緩緩走了出來，他的身軀有些虛幻，仿佛是半透明的一樣。

    帝虛塵看著這老人，眼中仿佛有了一些明悟，一股磅礴的氣息從他的體內(nèi)傳來，在這個時候，帝虛塵緩緩閉上了雙眼。

    此刻，補天萬霄決決在他的體內(nèi)瘋狂運轉(zhuǎn)，不斷沖擊著兩儀境陽境大成的平靜，天地玄氣在這一刻不斷涌入，赤紅色的光芒在此刻浮現(xiàn)于帝虛塵的身軀之上。一場幻境，卻好像是回顧了那一世人生一般，知錯而不悔，才有了現(xiàn)在的帝虛塵。

    日落月起，月降日升，四方共起，萬勉啟智……

    時間不斷在流逝，而帝虛塵則是站立在思神崖之上一動也不懂，赤紅色的玄氣在不斷流動，一股生死大道的氣息也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在觀星樓的門口，一個少女正坐在那里，少女的身邊站著一個老者用靈氣將那些雨水擋下來。少女卻是呆呆的望著一個方向，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一樣。這兩個人，便是陳昭靈和白老。

    “丫頭，你還打算在這等多久？”白老看著此刻稍顯憔悴的陳昭靈，眼中也是有著不忍之色。

    “等到他回來。”陳昭靈沒有看白老，而是繼續(xù)望著那一個方向，用輕微的聲音說道，“他們都說他回不來了，可我覺得他肯定會回來的，我有這樣的感覺。白老，難道不是這樣認為的嗎？”

    看到此刻的陳昭靈，白老也只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老夫自然希望他可以回來，可那思神崖，若是七天沒有自己走下來，那么就再也走不下來了啊。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天才人物，都是這般隕落在了思神崖上。”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了，可他還是沒有走下來，老夫又不能散去一看究竟，當(dāng)真是……唉。”說到這里，白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了。雖然帝虛塵當(dāng)他徒弟也才幾個月的時間，但是他卻是將帝虛塵視若己出一般，如今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第八天的時候，他也在期望著帝虛塵走下那思神崖，可到了現(xiàn)在，他自己也很清楚，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哪怕白老也清楚，帝虛塵的天賦是多么駭人，可那里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思神崖，七天走不下來，就無法走下來的思神崖。

    這么多人里面，也只有陳昭靈，會每天都在這摘星樓等待著帝虛塵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