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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楓自嘲笑了一下,接著又表示自己的音樂不掙錢,不值得喜歡。 那個下午有些夢幻,有些模糊,是淡橘色的秋意,是被暈染的畫布。 郁染回到家時拿著一把吉他,站在門口望著不知所措的一家人。全家人都被嚇壞了,以為他又出了危險,以為當初的厄運再次發生。 郁染說自己見到了偶像,而哥哥卻擔心他是不是服用了太多的藥,產生了幻覺*。母親痛哭流涕,將郁染緊緊摟在懷里,說,不管是不是幻覺,回來就好。 “只要你不放棄,我所有的零花錢都給你......”郁染說了這樣的話,怎么可能是幻覺?他還用身上僅存的五十塊錢,換來了秋楓的吉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秋楓看起來不太好,很不好。 他低頭絮叨,許久之后抬起頭看著郁染說,我和那些歌沒關系了。 郁染愣住了,無法接受,不能想象《苦甜頌》與秋楓無關。“為什么?”他上前一步,靠近秋楓,眼中盡是驚訝與崇拜,“那些是你的作品,你作詞,你作曲。” 秋楓將身后背著的吉他遞給郁染,“已經不是了,我不能再彈那些曲子。” 郁染接過吉他,緊緊摟在懷里,如獲至寶、愛不釋手。他用手指撫摸琴包,怕弄壞了。他抬起頭將視線灑在秋楓的臉頰上,仔細打量那俊朗深邃的五官。 我什么都愿意給你。郁染想說,卻不敢說。 回到家的郁染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仔仔細細打量這把有些舊的吉他。 郁染抬手輕輕撥動琴弦,嗡得一聲,讓他不自主心顫。震動順著指尖傳遞到五臟六腑,郁染從吉他上感受到秋楓的氣息。 至誠深刻,不與濁世為伍。那是一種嵌入靈魂深處的痕跡,同時又被刻在脊髓與肋骨之上。 是甜,也是苦,是只要活著便不能失去的信仰。 郁染深吸一口氣,轉身拉開門走出房間,對著客廳里得父母以及哥哥說:“我要學音樂。” 郁盛愣住了,起身看向郁染。自打郁染出事之后,從沒見他這么大聲說話。 “我想學音樂。”郁染盯著地板又說了一次。 郁盛從沙發一側走到他身邊,張開懷抱將弟弟摟進懷里,“好,我給你找最好的老師,買最貴的樂器。” 秋楓若不能彈奏《苦甜頌》,那郁染就要學會這首歌......或許終有一天,可以替他用這把吉他演奏。 因為秋楓的那把吉他,郁染開始學習音樂,這才不曾辜負存在于他身體內的“天賦”。 因為音樂的數載陪伴,那些傷痕開始愈合,播撒的種子伸出嶄新的枝條。 因為當年的一面之緣,這才有現在的羈絆,現在的郁染。 音樂結束,施炎走下舞臺。 他看到郁染一人呆立在走廊門口,滿眼是淚,“怎么了?” 施炎剛剛經歷了久違的演出,情緒還有些激動,身上也冒著熱氣。他拉著郁染往走廊深處走了些距離,怕他被冷風吹得感冒。施炎抬起手抹去郁染的淚水,輕聲問:“怎么哭了?” 郁染搖頭,一雙眼睛就像水龍頭,“沒事,我就是很激動。” 施炎嗯了一聲,目光里也是壓制不住的情緒浪潮,“我沒想過還能和他們倆一起演出。” 確定參與演出之時,也有激動和興奮,可真正到了合體完成歌曲的時候,心中還多了感慨,多了歲月變遷帶來的沉淀,多了世事莫測的悲憫與感恩。 “能看到你們一起演出,真好!”郁染抬起頭看著施炎,抹掉自己的眼淚。他想笑,可想起剛才的畫面,又哭了:“謝謝你,施老師。謝謝您愿意來!” 施炎張開雙臂,將郁染摟進自己的懷里,手指伸進他的頭發間,壓低聲音在郁染耳邊安慰道:“是我應該謝謝你。” 郁染在他懷里搖頭,哽咽著說:“有很多Cash的歌迷,一直都在等這一天。” 施炎嗯了一聲,輕拍郁染的后背,安撫他的情緒。片刻之后,施炎重新開口:“其實我知道你心里都是秋楓,裝不下別人。那個人如果不是他,我會不顧一切把你搶到我身邊。” 郁染怔立在原地,這才意識到被施炎摟在懷里很是不妥。之前施炎表達過些許“喜歡”的意味,可怎么聽也像是開玩笑,像是在逗他開心。郁染回過神,連忙抬起手臂,輕輕推開施炎,“施老師,我......” 施炎的呼吸平靜了些許,順勢緩緩松開郁染,與他對視:“其實你的出現,從某種意義上‘緩和’了我和秋楓的關系,讓我們倆之間多了一個話題。這些年我們碰上了對方,打個招呼,總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說的。” 郁染點點頭,心里也明白施炎為了能促成這場“合體”演出,花費了不少力氣。經紀公司看重巡演噱頭,可說到底十年之間也有不少類似的“機會”,怎么這次就順風順水呢? “這么多年之后,和他們一起演出的感覺還是最好的。我最開始唱歌,跟著姚躍嘉的鼓點,跟著秋楓的吉他。這么多年,這些都沒有變。”有些話,施炎也不會說。比如,什么都沒有變,就差了楊凱的Bass。再比如,即使楊凱不在了,他也還是屬于Cash的舞臺。 “剛才你們一上臺,我就開始哭了。” 施炎抬起手又揉了揉郁染的臉頰,讓他放松心情,“聽說熾夜的歌是秋楓和楊凱一起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