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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鐘情何許在線閱讀 - 6.骯臟

6.骯臟

    世界安靜了片刻之后——

    “鐘威,真的要分手么?”唐妍慧下定決心般質問:“你就不怕我和你魚死網破,把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出去?”

    何意知啞然,卻不意外唐妍慧突然變得決絕的態度。畢竟情人之間好聚好散總是太難,在更多時候,都是以威脅相逼求全。壓抑過后的爆發…似乎是一種必然。

    鐘威無所謂,只冷漠道:“隨你樂意。總之,分手。”

    唐妍慧渾身戰栗,咬著嘴唇幾番欲言又止,最后面色蒼白地用顫抖的聲音說:“鐘威,你、你為了錢和李寡婦那個sao|女人上|床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你別想狡辯,李寡婦親口和我姨娘說了這事!”

    和李寡婦…上|床?是村子里那個出了名妖嬈多情的李寡婦?

    何意知腦子懵了幾秒,下意識地把唐妍慧攔在了自己身后——她怕鐘威動手打人。

    然而鐘威不怒反笑,只是步步逼近,薄涼地嘲諷道:“唐妍慧,你既然知道我和那個婊|子上過床,還上趕著求我不分手?你和那個婊|子又有什么區別?嗯?”

    唐妍慧像糠篩般抖得厲害,她縮在何意知身后,十指緊緊揪著何意知的大衣不肯松開。她正在心里后悔剛才的一時嘴快。

    “鐘威,你、你先別沖動…至少、別打人……”何意知盡力使聲音平靜些,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唐妍慧:“快走。”

    唐妍慧躲在何意知身后,怯生生看了眼面色鐵寒的鐘威——他越是這樣,越可怕。

    就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威脅他,根本不可能威脅到他……唐妍慧恨自己一時沖動,又無計可施,只得捂著臉落荒而逃。

    鐘威沒攔她,靜靜看著她越跑越遠。

    何意知心有余悸,生怕鐘威會惱羞成怒之下做出“封口”的荒唐事。

    “我從來不打女人,所以你沒必要擔心她。”鐘威直視著何意知說。

    他平淡冷靜得完全超出何意知的預料——竟沒有表現出一絲羞惱或卑微,仿佛剛才唐妍慧揭露的秘密與他毫無關系。

    何意知此時覺得她才像是個被當眾揭露了丑事的人。她耳根全紅了,面頰也在跟著發燙。微妙的尷尬情緒讓她難以與鐘威對視,不禁低下頭轉移自己的視線。

    “我先回屋了。”鐘威轉身離開,留下何意知一人駐足原地。

    “等等……”何意知跟過去,堪堪拉住他的衣袖讓他停下了腳步,真誠地承諾說:“鐘威,不管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傳謠,你放心。”

    鐘威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衣袖,這幾根纖細手指在黑色衣袖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白凈。典型千金小姐的嬌貴手指,向來不沾陽春水。

    他啟唇輕聲道:“她說的是真的。”

    何意知在這一瞬忽然想到李寡婦那張紅潤的臉,想到她昨日清晨還來參加了何老太爺的葬禮——鐘威與這女人昨日在葬禮上形同陌路,毫無交集,沒想到兩人私下卻有著錢|色交易的事實。

    “鐘威,你…”何意知盡量委婉地說:“你其實可以來找我,就當是我借給你。如果有需要的話。”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為了錢去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需要什么?錢?”鐘威無聲笑了笑,語調慵散輕蔑地問:“怎么,你也想花錢和我做那種勾當?”

    什么叫“好心當成驢肝肺”、什么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何意知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她原本出于善意想幫他,沒料卻被他這般戲謔羞辱。

    何意知素來是臉皮薄的人,現在聽到鐘威說這些混賬話,心下又羞又惱。沒克制住情緒的后果是她直接氣鼓鼓地懟道:“你這人怎么這么過分啊!不識好歹!”

    可惜事實證明,鐘威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何意知被他氣得面紅耳赤,他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發脾氣的模樣。

    原來平時看著溫溫柔柔的姑娘也會發脾氣啊。不過,她發脾氣時好像也沒什么氣勢,弱弱的——她不是要當律師來著么?哪有這么好欺負的律師?

    鐘威眉眼間氤氳的笑意更甚。

    他簡直囂張混賬到讓何意知氣急敗壞。

    “不準笑了。”何意知腦子一熱,放狠話道:“你這種人,就一直自甘墮落下去吧。誰也救不了你。”

    鐘威挑眉,悠悠問:“我哪種人?嗯,說清楚?”

    “你……總之,是我瞧不起的人。”何意知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往后退。

    這一瞬的氣氛曖昧得詭異、緊張得可怖——弦繃緊了,遲早要斷,隨時會崩。

    “知知,你們倆在那兒說什么吶?”嬌姨款款走到屋外:“要吃晚飯了,快進屋吧。”

    何意知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錯覺,慌忙之間匆匆回應著嬌姨:“我們馬上就來。”

    然而鐘威背對著嬌姨,忽然扼住何意知的手腕,循循善誘道:“知知姐,那天在飯桌邊,至少偷看了我三次,對吧?”

    何意知身子一僵,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松開我。”

    鐘威很配合地松開了她的手腕,低笑道:“沒學過怎么撒謊?”

    “無聊。”何意知撇下這么一句。

    她怎么也沒想到,竟有一天會被鐘威這小子弄得手足無措。他怎么可以…這般惡劣。

    鄉下晚飯吃得早,才下午五點鐘左右就要開飯。何意知現在一點也不餓,活生生被鐘威那廝給氣飽了。

    “知知,怎么不吃菜啊?”嬌姨給她夾了一大塊紅燒rou:“是不是你嬌姨的廚藝又退步了?”

    “我其實還不太餓。”何意知看著碗里這塊油滋滋的紅燒rou發愁。丟是不敢丟,吃也不想吃。

    嬌姨朝著陳明敏調侃:“敏姐,你家閨女怎么養得這么苗條的,是不是你平時控制她吃rou的量?看我們家展展那丫頭哦,長得人高馬大,食量也大。紅燒rou她可以一人吃一整盤。哎喲不行,我以后可得控制展展的飯量了。”

    陳明敏笑了笑,溫和地說:“我羨慕你們家展展還來不及呢。知知她從小就愛挑食,所以體質也差。都是二十幾歲的大人了,抵抗力還不如小孩,忒容易生病。這不,才回老家兩三天,就感冒發燒了。”

    嬌姨扯了扯旁邊鐘威的胳膊肘:“讓你好好招呼你知知姐來著,怎么搞的?給她那間房有沒有放最厚的被子?”

    鐘威敷衍回答一句“放了”,同時意味深長地看著何意知。

    何意知被看得心跳慌亂,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說:“嬌姨,其實和他沒關系。是我自己衣服穿少了。”

    “你這病得不輕唉,現在說話都甕聲甕氣的,臉也燒紅了。”嬌姨憂慮道:“要不這樣吧,明天鐘威帶你去城關的大醫院看個病,看看是開點藥還是打個針。咱們官倉鎮這里都沒有個像樣的醫院——那些小醫院臟的很。”

    何意知扶額:“……這、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陳明敏責備道:“這么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明天去正規醫院看個病,我才能放心。再說城關鎮又不遠,坐車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到了。”

    何意知推辭:“我不想麻煩鐘威。”

    “不麻煩。”鐘威說:“我正好得返校了。順路。”

    ……您不是根本沒給老師請假,直接曠課的么?現在知道要返校了?

    何意知頓時有種上了賊船的不良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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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八點,何意知與鐘威同路出發,去官倉鎮的客運站。

    八點的陽光很好,明媚得有些刺眼,卻一點也不暖和,整條街道還是冷冰冰的。

    街上零星還有幾處攤子賣早點,總不過都是包子饅頭、豆漿油條、煎餃煎包。

    站在熱氣騰騰的包子鋪前,何意知指著一個三角形的包子問老板:“這是什么餡的?”

    “黑芝麻餡,甜的。”老板熱情介紹:“是好吃的,你買一個嘗嘗唄。”

    “那就來一個芝麻餡的。”何意知轉頭問鐘威:“你吃什么餡的?”

    這家包子鋪的老板認識鐘威,準確來說,官倉鎮這兒的居民他基本上都認識。但何意知很少回老家,所以老板不認識她。

    老板笑瞇瞇地問鐘威:“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啊?小丫頭挺漂亮。”

    “不是不是,我是他堂姐。”何意知立即解釋。

    老板聞言也有點不好意思,撓撓臉頰歉意一笑:“原來是何家的閨女啊。好多年不見面,不認識了。”

    比起老板和何意知的尷尬,鐘威似乎毫不在意。他神色如常道:“兩個rou餡的,一個芝麻餡的,再來兩杯豆漿。”

    “好嘞。”老板麻利地打包,遞給鐘威。

    何意知原本想用手機掃碼付錢的,然而鐘威先付錢了——這家店沒有開通二維碼付款,還保持著現金收付款方式。

    三角形的黑芝麻餡包子熱乎乎的,白胖軟糯,看起來格外可愛。何意知捧著它咬了一口小尖角,流動狀的溫熱芝麻餡順勢滑入口中,香甜濃郁。包子比她想象中好吃很多。

    “好吃誒。”她驚喜地自言自語。

    鐘威走在她身側,看到陽光把她的黑發照耀成金栗色。她的發絲很柔順,光滑如錦緞,讓他有種想伸手摸摸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