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兩個人眼神齊刷刷地回到齊廈身上,詭異的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女助理氣笑了:“哈?” 賀驍抿唇不語等著答案。 齊廈有點難為情,但還是極力保持著視帝應(yīng)有的雍容和淡定,慢條斯理地說:“隨便送個差不多的東西表達一下祝賀就行了,我話都跟他說清楚了,送紅珊瑚投其所好,情意綿綿的,那不是白說了?” 一道炸雷劈到頭頂,女助理險些厥過去,“什么說清楚?你跟誰說清楚?什么時候的事兒!?” 賀驍只是替齊廈的腦洞覺得驚悚,因為齊廈會心一擊的天雷現(xiàn)在還沒劈到他身上。 不過也沒多遠了。 齊廈眼睛眨了兩下,回答女助理:“上次去c城給真人秀當嘉賓的時候吧。” 女助理快被他氣哭了:“你到底是哪犯抽?齊廈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哪受了刺激,是那天酒會魏央那個小賤人在露臺跟你說的那句話?不對,是我昏頭了,真人秀還是在碰見魏央之前。” 齊廈:“!!”忙看賀驍?shù)哪樕?/br> 同時賀驍沉著臉也在看他:“?!” 沒等女助理繼續(xù)說下去,齊廈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沖上去捂住女助理的嘴,“你說送什么就送什么,回去睡覺。” 一直把女助理強行塞回房間還貼心地幫她關(guān)好門,出來時賀驍在樓梯口等著他。 賀驍不近不遠地看著齊廈干脆把剩下的那只拖鞋也脫了,大步跟上來,兩個人越來越近。 他站著沒動。 一直到他跟前,齊廈頂著一張俊美絕倫的臉歉意地說:“抱歉,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魏央跟你有過一段。” 賀驍似乎能看見一道光亮的閃電從在窗外劈裂長空,耳朵邊上震之欲聾的一陣轟隆隆。 他神色僵了很久,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你是說……魏央央?” 齊廈:“……”魏央央?這漢子真念舊,分手了還叫得這么親熱。 這晚上賀驍?shù)桨胍苟紱]睡著,有些東西你以為它已經(jīng)崩得很厲害了,不曾想還能以最摧枯拉朽的方式再崩壞一次。 齊廈實在是毀人生的不二高手。 賀驍躺在床上衣服也沒脫,抽完一支煙,起床出門一直從敞廳到陽臺,而后手撐著欄桿利落地跳到旁邊露臺上。 他在露臺角落坐下來,一條腿曲著,一條腿伸直。 隔著兩扇玻璃門,房間里邊齊廈正沉沉睡著,完全沒有被一晚上的雞飛狗跳影響。 不得不說齊廈睡相也很好,不像大多數(shù)男人毫無形象的四仰八叉,只是側(cè)著身,胳膊自然搭在胸前,被子里頭身體的線條優(yōu)美起伏,美男睡著也是睡美男。 賀驍抬起一只胳膊,手向下握拳,拳頭放在自己眼前,近處的手背和遠處熟睡的人疊合在一起,齊廈就好像睡在他手背上。 但很快他就把胳膊垂下去了,這哪是個平常人能掌握的人,齊廈依然不似凡人,因為他的思維根本是凡人無法輕易揣測的。 這晚后來齊廈是怎么說的,當時在樓梯邊上賀驍一時沒回過神,沉默了一會兒,齊廈說:“不要在意拋棄過你的人,也不要難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賀驍心想難過你個錘子。 結(jié)果齊廈下一句話更加語重心長,“你看你從她那失業(yè)最終也不是在我這找到工作,這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戀愛也一樣。” 還極富情緒感染力地握拳,“賀驍,加油!” 賀驍好半天沒有找回自己的思維,差點就要以為自己真有個前女友。 賀驍也從來沒見過誰呆得像齊廈這么有殺傷力,用了整整一分鐘,他終于了解自己在齊廈的劇本上是個什么定位的,經(jīng)受失戀和失業(yè)雙重打擊的人。 難怪,齊廈一直認為他是直男。 第二天清早,剛到樓下齊廈就覺得賀驍有點不對。 賀驍還是他一貫的缺少表情語言,可是齊廈就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 雖然往常吃飯只要筷子沒放下他們都不怎么說話,但這會兒賀驍一直扎著頭吃悶聲不語的樣子好像又有那么一些不尋常。 女助理昨晚鬧了半宿,上去不跟著去片場所以還沒起,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齊廈:“……” 一會兒,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畢竟,昨天晚上才提到了魏央。 腦子一轉(zhuǎn)雞湯出爐,齊廈放下勺子坐直身子剛想醞釀一下感情,賀驍眼睛朝他掃過來,那眼光又冷又暗。 齊廈沒敢把雞湯潑出來。 好半天,他問:“你心情不好?” 賀驍抬頭暼他一眼,只搖一下頭就繼續(xù)埋頭大嚼大咽。 但齊廈就是覺得他一定為什么事不快活。 對,女助理昨天晚上好像發(fā)現(xiàn)賀驍是他的隊友,齊廈說:“是常樂說了什么?” 賀驍只顧低頭吃,不說話。 多少覺出賀驍不高興似乎有些沖著他,齊廈心里發(fā)慌,這可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肯跟他在別人不理解的小事上站在同一陣線的人。 人被逼到一定地步腦子總是轉(zhuǎn)得特別快,剛好夾起一個包子,齊廈垂眸片刻,夾著包子的筷子就往賀驍面前盤里送去。 賀驍嚼東西的動作停下了,眼神頓在齊廈手里的筷子上。 齊廈:“……”不對? 懂了! 他換了雙公筷伺候賀驍。 包子穩(wěn)穩(wěn)放進賀驍盤里,賀驍一雙眼睛就一直看著他,咀嚼的速度明顯放慢。 齊廈:“……”還是不對? 但也沒讓他繼續(xù)燒腦,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賀驍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看見上面的名字,齊廈:“!!” 倒著看他都認出那三個字是魏央央。 第14章 賀驍也看一眼屏幕,眉頭擰得能夾死蚊子,他都沒敢看齊廈的表情,生怕一眼下去就接收到齊廈神奇無比的腦電波。 本來是應(yīng)該他自己到一邊去接的,賀驍這次干脆坐著沒動,放下竹筷,一把抓起電話迅速按下接聽手機放在耳朵邊上。 齊廈:“……!?”要不要躲一躲。 幾秒鐘后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戰(zhàn)勝理智,齊廈低下頭拿起勺子故作鎮(zhèn)定地喝粥。 賀驍那邊魏央央在電話里頭爆竹似的噼里啪啦一長串,齊廈看著他臉色越來越沉。 不過齊廈也沒聽清公主病到底說了些什么,依稀是讓賀驍給她辦什么事,語氣是她一貫的頤指氣使。 齊廈:“……!”靠臉吃飯還能這樣利落果斷地不要臉?! 片刻,賀驍冷冷地說,“我沒你那么閑。” 齊廈眨眨眼,拿得起放得下,一百八十個贊。 一口粥剛送到嘴里,突然那邊電話里頭一陣咆哮狂風暴雨似地席卷而來,“我不管,就現(xiàn)在!” 齊廈一口粥險些噴出來,他手捂著嘴皺著眉壓抑地咳了幾聲,不是他非要聽,實在是魏公主的王霸之氣區(qū)區(qū)一層手機外殼根本阻擋不了。 那邊賀驍果斷掛斷電話,臉色那就是數(shù)九寒冬的陰霾天。 齊廈:“……”要完,該說點什么好。 但完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賀驍站起來,果斷把電話揣兜里,拉開椅子大步流星地就往門外去。 齊廈:“……!!”還真去啊大兄弟? 鐵骨錚錚一漢子被甩就算了,哪能被甩了還給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嗖地站起來,幾步追上去一下拽住高大男人的胳膊,“賀驍!” 賀驍腳猛地頓住,有些回不過神地看著齊廈握住他小臂的手。齊廈十分鐘后要出門,他現(xiàn)在得出去檢查車的輪胎剎車和發(fā)動機。 兩個人對視幾秒,賀驍沒動。 齊廈有些不自在地把眼光轉(zhuǎn)開暼向門廊臺階,腰桿挺直迅速恢復視帝大人應(yīng)有的從容風度。 他說:“我給你一個建議,當然只是建議,這些小情小愛的事兒,不會比尊嚴重要。” 話是這樣說的,但攥住賀驍?shù)氖钟质站o了些,那叫一個分寸不讓。 賀驍:“……!?”齊廈腦洞無敵,其無敵程度竟然能戰(zhàn)勝排斥同性接觸的本能。 但齊廈一雙透亮的眼珠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本來清冷白皙的臉微微泛紅。剛才吃飯時候小心翼翼的表情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執(zhí)拗的神色。 即使是執(zhí)拗,食草動物的本色不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睛認真看人的樣子看起來含情而無辜。 兩個人都站在門口,兩扇大門清早只打開一邊,齊廈的位置剛好在合上的那扇后邊,賀驍干脆拉開他的手,轉(zhuǎn)身一條胳膊穿過齊廈耳邊撐著他身后的門板,低頭看他。 他們之間距離不到半尺,賀驍?shù)暮粑饾u粗重,眼睛深得要把人卷進去似的。 齊廈的大腦并不能支持兩組復雜數(shù)值同時計算,眼下想著保鏢大人的尊嚴問題,賀驍用這樣的姿勢靠近他除了隱隱覺得不適,渾然不覺他現(xiàn)在就是擺在狼跟前的一盤菜,人站著沒動。 對視好幾秒,他無比真誠地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賀驍?shù)难凵裨桨l(fā)幽深了。 齊廈:“……”古文,不懂? 他張嘴剛要解釋,賀驍撐在他身側(cè)的手臂突然垂下去。 賀驍說:“放心,我知道。” 他這算是把喉嚨口掖著的老血硬生生吞下去了,他要真拆穿自己和魏央的關(guān)系,“直男”一旦身份不再,齊廈隨之而來的思維大暴動不是凡人能揣測的。 賀驍是個再理智不過的男人,非常清楚性命攸關(guān)時刻其他全得往后,要貼身保護齊廈的安全還得齊廈本人配合,現(xiàn)在這個配合度剛好,局面一旦打破誰能保證齊廈每天的大戲不會變成末路逃亡或者生死時速? 下午日頭很烈,一場戲下來齊廈一身的汗,導演一叫過,女助理連忙拿著毛巾迎上來。 齊廈拿著毛巾一面擦,眼神瞟下在樹下抽煙的賀驍很快就收回來,垂眸問:“你覺不覺得賀驍這兩天心情很不好?” 女助理接過毛巾給他遞水,“沒有,他這不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