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桃華在線閱讀 - 第32節

第32節

    “你聽懂了嗎,就說對?”桃華捏捏他的臉,“好了,換了衣服去吃飯,一會兒會有大伯父要回來,要叫人知道嗎?”

    幾人說說笑笑,換好衣服出去,正好曹氏和蔣燕華也從另一間屋子里出來,一見蔣柏華,頓時眼睛就盯著不肯放了:“柏哥兒,讓娘抱抱。”

    桃華松開手,沒有阻攔。她也不是一定要把母子隔開不許親近,只是不讓曹氏插手蔣柏華的教育罷了。何況在長房派來的丫鬟面前,她也不愿讓人看出一家人不睦來,這丟的是蔣錫的臉面。

    曹氏抱了蔣柏華就心滿意足。她雖然不太敏銳,但今日也感覺到小于氏對她有些冷淡,若不是蔣老太爺說了她一句老實,恐怕她就會被蔣家人全體忽視了。她自知只是繼室,尚未進門就覺得氣矮三分,唯一的依仗就是蔣柏華這個兒子了。方才她很怕長房派來的丫鬟看出蔣柏華與她不親近,幸好桃華沒有阻攔,這會兒胖墩墩的兒子抱在懷里,手臂上的重量似乎能傳到心里,讓那顆輕飄飄的心也踏實了下來。

    一行人走到正院廳上時,蔣鈞已經換下官服,在廳里等著了。他跟蔣老太爺生得完全不像,據說是更像于氏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外祖父。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倒是像了蔣老太爺,生得修長高大,穿上官服定然十分體面。

    蔣錫跟這位大哥看起來可不怎么親近,只是照禮數行了禮,寒喧也十分的模式化,完全沒有看見蔣老太爺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桃華等人也上前給蔣鈞見禮,蔣鈞照例問了幾句,只對蔣柏華親熱些,對桃華和蔣燕華則只是隨意點了個頭。

    又一個重男輕女的。桃華瞬間就在心里下了個結論,淡淡地拉了一把蔣燕華,跟著曹氏往女眷座位上走去。

    才走了兩步,就有個少年從斜里出來擋在兩人面前,先向曹氏做了個揖,喚了一聲三嬸,接著就轉向桃華和蔣燕華,笑嘻嘻道:“這兩位姐妹,哪位是三jiejie,哪位是燕meimei呀?”

    桃華略微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蔣鈞只有兩個兒子,這個顯然就是次子蔣榆華了,只是怎么說起話來一副油腔滑調的模樣?

    于氏身邊坐著蔣丹華,一見蔣榆華便招手笑道:“榆哥兒這里來。你這皮猴,別嚇著你三jiejie。”

    蔣榆華笑嘻嘻地站著沒動,眼睛在桃華和蔣燕華身上溜來溜去,道:“祖母別急,孫兒今日在書院讀書,還沒見過叔父嬸娘以及姐妹們呢,總要行個禮才是。我猜,這位穿桃紅衣裳的就是三jiejie了吧?那這位就是燕meimei了。”

    桃華淡淡回了個禮:“三弟。”蔣燕華將半邊身子隱在她身后,也福了一福。

    “好了好了。”小于氏瞥了蔣燕華一眼,不動聲色地招呼兒子,“去你父親那邊坐著。”

    于氏卻有些舍不得:“這是家宴,還分什么里外呢,讓榆哥兒到我這邊來。”

    小于氏只得不語,轉頭見蔣老太爺慢慢走了進來,連忙道:“父親來了,團素,去吩咐廚下,可以上菜了。”

    蔣老太爺一來,席間的氣氛立刻又僵滯了幾分。蔣鈞除了蔣老太爺剛進來的時候問候了一聲之外,席間幾乎不跟蔣老太爺說話。倒是蔣錫滿心歡喜,坐在蔣老太爺身邊,又是斟酒又是挾菜,旁人簡直插不上手。

    蔣家世代行醫,不似一些讀書人家那般講究食不言,席間也可以略說幾句話,只是不要大說大笑,因為進食之時太過興奮會分心,不利于養生。

    蔣柏華坐在曹氏與桃華中間,他已經會用小勺子,只要將菜挾到他碗里,分成合適的小段,他就能自己用勺子舀了來吃,連曹氏想喂他,他也不肯。

    “柏哥兒真是乖。”小于氏看著蔣柏華皺著小眉頭把桃華挾給他的青菜舀到嘴里嚼啊嚼,不禁笑道,“榆哥兒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也不愛吃青菜,給他喂進嘴里都要吐出來。”

    蔣榆華臉上一紅,抗議道:“母親,小時候的事,還說它做什么。當著姐妹們的面,母親也給我留點面子呢。”

    曹氏想說句話,又不知說什么好。一到吃飯的時候蔣柏華就顯出了對她的疏遠,想吃什么菜只扒著桃華要,即使桃華挾給他不愛吃的,也會乖乖吃下去。她雖然也連連給蔣柏華挾了幾次菜,但總覺得小于氏看向她的目光里帶著了然,似乎已經發現了蔣柏華跟她并不很親近的真相。

    桃華倒是很從容地笑道:“柏哥兒有時也犯小脾氣的,不過還好,跟他講講道理,大半時間還是會聽的。若是實在不聽,也只好打打手心了。”

    曹氏頓時一陣心疼,蔣柏華自打出生,她可是從來一指頭都沒碰過他,想不到去了桃華院子里,還要挨打?可怎么挨了打,他還跟桃華這樣親近?

    小于氏用眼角余光瞧著曹氏的臉色,口中笑道:“這么可愛的孩子,虧得弟妹也打得下手去。”

    曹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桃華卻笑道:“母親倒是從來舍不得動手的,總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才好教他知道分寸,所以要打手心,都是我這個狠心的jiejie來。”

    于氏聽得笑了起來,道:“嚴師才出高徒,你這雖不是師,但長姐如母,也是該嚴格教導才是。將來柏哥兒出息了,少不得要謝謝你呢。”

    曹氏剛有些欣喜桃華又呼她為“母親”,就聽見于氏說的長姐如母四個字,未免有些刺心,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那邊蔣錫聽見了,卻笑道:“桃華也只是說說罷了,每回拿了戒尺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跟她娘一樣,都是嘴硬心軟。”

    桃華笑道:“爹爹凈拆我的臺。被柏哥兒聽見,以后要不怕我了呢。”

    眾人一起又笑起來,氣氛便歡快了不少。小于氏本來有心再說兩句,卻覺得桃華方才說到白臉紅臉的,似乎有些意有所指,便謹慎地閉口不言,只隨著眾人微笑。

    有這幾句笑談,席間氣氛輕松不少,連蔣鈞也露了點笑容,向蔣錫詢問起無錫的生活,并提到去年蔣錫搜羅的那批上好藥材,隨口道謝:“若是在京城里,一樣的銀子可買不到那般好的藥材,多謝三弟費心了。”

    其實那批藥材里,蔣錫還填進去不少銀子,聞言也不說破,只道:“大哥哪里話,都是自家人,應該的。不知梅姐兒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說起這件事,滿屋子的人都沉默下來,半晌小于氏才道:“梅姐兒如今身子是養好了許多,只是——畢竟之前是受了重擊才小產,太傷身……過年的時候我曾入宮去看過一次,臉上才有點血色。”

    蔣錫嘆了口氣:“大嫂也不要太擔心了,小產雖傷身,仔細調養還是可以養回來的。若是還缺什么藥材,只管直說。”

    “多謝三弟。”小于氏面露感激之色,“若是還要什么,少不得要向三弟開口了。”

    蔣丹華偎著于氏坐著。大約是自知犯了錯的緣故,她今日格外老實,連話都沒說幾句,這時才小聲道:“娘,我也想去看看jiejie。”原本于氏入宮總是帶著她的,可蔣梅華小產之后,于氏就總是一人獨自入宮了。蔣丹華跟jiejie感情頗好,這足足有小半年沒見,的確有些思念。

    小于氏輕輕嘆了口氣:“再過些日子吧。今年進了三月就要選秀,宮里也亂糟糟的,不方便帶你去。”

    說到選秀,眾人就更沉默了。本來蔣梅華有孕的機會極好,然而這一小產,卻是極其不利。三月里選秀,最晚到四月,一干新秀女就會陸續入宮。那時蔣梅華縱然已經養好了身子,也難與這些新人爭鋒了。畢竟她已經入宮三年,說得難聽一點,已經不新鮮了。

    蔣丹華嘟了嘟嘴,不說話了。剛剛活躍起來的氣氛又沉下來,唯有蔣老太爺似乎并未受到影響,慢慢將碗里米粒全部吃光,端茶漱了口,才緩緩道:“既已入宮,能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平安就是福。”

    說罷,蔣老太爺起身,在席間看了一圈,伸手點了點桃華:“桃丫頭吃完飯跟我去百草齋。”

    桃華其實已經吃完了。上輩子工作學習都太忙,吃飯都恨不得幾下就扒拉進肚子里去,穿越過來之后雖然已經盡量改正,但吃起飯來還是比別人要快一點兒,只是因為長輩都在,不能隨意離席罷了。這會兒聽見蔣老太爺的話,便連忙起身,交待了薄荷照看蔣柏華,自己跟著蔣老太爺走了。

    蔣丹華瞪大眼睛,看著桃華的背影,忍不住道:“祖父叫三jiejie去做什么?”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兒。祖父對她們這幾個孫女雖然溫和,但從未有過叫去單獨說話的時候,尤其還是去百草齋——自打祖父搬到那兒之后,連祖母都不能隨意進去呢。

    小于氏輕咳一聲:“祖父叫你jiejie過去,你問這許多做什么。”她隱約猜到,怕是跟桃華救了杏華有關系,多半是蔣老太爺看重了那個吹氣的偏方——如此說來,那偏方還真管了用不成?

    于氏目光有些復雜地看著蔣老太爺高瘦的背影,口中淡淡道:“桃丫頭多年不曾回來過了,你祖父自然要關心一些。”她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當年就是蔣丹華將桃華推倒,摔成了個傻子,后來回了無錫聽說是忽然好了,蔣老太爺大約是覺得心中愧疚,所以要特別關切一番吧。

    蔣鈞也盯著父親背影看了一眼,轉頭便對一直沉默不語的蔣松華道:“吃完了沒有?吃完就去讀書。我今日見了榆兒書院的先生,他說榆兒今年考童生并無問題。若是你弟弟中了童生,就跟你這做哥哥的平起平坐了,你可還安心?”

    蔣松華從看見父親就一直不吭聲,沒想到最后還是逃不過挨罵,只得放下飯碗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小于氏看得心疼,又不敢當面駁了蔣鈞,只得叫過團素,吩咐她給蔣松華送兩樣點心過去,免得他飯沒有吃好,讀書到晚餓得慌。

    廳中這些事,桃華自然都聽不見。她跟著蔣老太爺走了挺長一段路,才走到百草齋。這居然是整個蔣宅里最偏遠的院子,與其說是院子,不如說是從原來的園子里圈了一塊出來。從院中的房舍就能看出來,這里不是長年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供人消夏的軒楹之類。不過也有一項好處,就是門窗軒朗,采光極好,對俯案寫字讀書是極方便的。

    朱姨娘沒有在家宴上出現,這會兒見蔣老太爺回來,已經從屋里笑吟吟迎了出來,只看見桃華的時候略略怔了一下,隨即就笑容滿面地又倒上一杯茶來,不等蔣老太爺說話,就識相地退了出去。

    桃華略有一點兒意外。本來今天朱姨娘給曹氏荷包的時候,她還以為朱姨娘在蔣家十分得寵,因此有意炫耀呢。可家宴時朱姨娘根本沒有出現,現在到了百草齋里,朱姨娘做的又是丫鬟的差使,倒讓她對之前自己的猜想有點懷疑了。

    蔣老太爺端起茶杯輕輕晃了晃:“聽你父親說,如今無錫流行喝花茶,你母親那個莊子,也改種窖茶的花了?”

    “是。今年用福壽草的花制了新茶,給伯祖父帶了些來。如今還擱在箱子里,晚上讓丫頭送過來。”

    蔣老太爺點頭:“你父親說你聰慧,果然是不錯,居然想到用福壽草花制茶。”

    桃華略有些汗顏,心想這可真不是她的發明創造。不過蔣老太爺也不要她回答,拿茶說話不過是為了挑起話題罷了,續道:“聽說你父親編的這本《草藥綱》,是你替他整理謄抄的?你對草藥知之甚詳啊。”

    “不過是謄抄罷了……”桃華有點摸不著頭腦。

    蔣老太爺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你父親的字,我是知道的,一寫到高興之處,說好聽的是意興湍飛,筆走龍蛇,說不好聽的就是潦草一片,神鬼莫辨。若不是懂藥之人,做不了這整理的活計。”

    桃華也忍不住想笑。蔣老太爺說得一點沒錯,蔣錫的字其實寫得不錯,然而他平生沒掛牌行過醫,寫字卻深得大夫開方的精髓——鬼畫符!桃華給他整理的那些手稿,至少有一半都是寫得龍飛鳳舞,一般人認不出來。

    蔣老太爺含著笑意道:“從你父親這一代起,到你們兄弟姐妹,唯有你繼承了咱們蔣家的天份。”

    桃華在不太好意思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蔣老太爺藏在笑容下面的一絲哀傷。

    “我正在編寫一部醫案集例,”蔣老太爺很快將這點哀傷壓了下去,看著桃華,“你得閑的時候,來幫我抄寫吧。人老了,眼睛不好用,抄寫起來吃力,寫的字也不夠工整啦……”

    “是。”桃華欣然。蔣家的醫案雖多,但基本上都是行走于市井之間,而蔣老太爺是宮廷太醫,其醫案必定與宮中有關,就算不敢詳細寫出,從里頭也能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蔣老太爺看著桃華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你父親編寫的這本《草藥綱》可是極重要的東西。現在世上醫書雖多,卻并無一本完整的專寫草藥的書籍,《草藥綱》若是完成,可算是一項大功勞。不過你父親所接觸的草藥雖多,有些極貴重的卻是不曾見過,而我在太醫院供職,對這些藥物有些心得,都在我這本書里了。你一邊整理,一邊可將其中關于藥物的部分提取出來,充實你父親的書。這件事,也只有你適合做了。”

    ☆、第43章 反抗

    桃華原本以為,到了京城之后的日子會有那么點兒無聊。畢竟京城規矩大,又是寄住于親戚之家,要想再像在無錫時那般出入隨意,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跟著小于氏出去串串門。可蔣鈞不過才是五品官,平日應酬來往應該也不太多,再加上她最近一心都放在蔣梅華身上,也不可能有心情帶著侄女出去走動,所以自己平日大概只能在屋里讀讀書繡繡花,熬到蔣老太爺壽辰過后,再離開京城就是。

    沒想到才到京城第一天,就被蔣老太爺交代了這么一項任務,頓時日子就充實起來了。每天早晨起身,先去給于氏請安,之后回房用過早飯,就可以直奔百草齋了。在那邊消磨大半日,用過午飯后還可以跟蔣老太爺一起打一套五禽戲,在天近黃昏的時候才回現在住的東偏院。如此有規律的生活,居然有點像前世上班的時候了。

    對請安這件事,桃華實在有點不習慣。在無錫并沒這規矩,不過是早晨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用早飯罷了。而到了京城,大清早的還要先去見了于氏,再回自己住處吃飯,實在是折騰。幸而現在已經開春,若換了是冬天,灌了一肚子冷風再回去吃飯,準得消化不良。

    蔣柏華對此更不習慣。在無錫的時候他起得都晚一點,桃華覺得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睡眠要充足,因此都是讓他睡到自然醒的。可惜現在不成,于是每天早晨叫他起床,都成了一場戰斗。

    “柏哥兒醒一醒,到了伯祖母的院子啦。”桃華晃一晃懷里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覺得兩條胳膊都是酸的。到了這時候就慶幸蔣宅不大了,如果是高官顯貴家那種巨大的宅院,又沒有轎子,桃華覺得自己兩條胳膊非斷了不可。

    柏哥兒像只小胖貓似的哼哼了兩聲,把臉鉆到桃華脖子上蹭來蹭去。幸而小家伙并沒有起床氣,雖然困得不行,還是努力睜開眼睛,從桃華懷里下了地,拉著她的手走進院子里去。

    曹氏在后頭跟著,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那日在家宴上,桃華在眾人之間稱她為母親,她還當從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呢,誰知道等回了東偏院,桃華依舊還是呼她為太太,且態度還是淡淡的,根本沒一絲一毫的改變。

    那會兒她才知道,桃華不過是為了在長房眾人面前維護蔣錫的臉面,不愿叫人知道蔣錫家中有不和罷了。就連蔣柏華,也是在眾人面前才讓她領著,可一到吃飯睡覺的時候,就又自動自發地找桃華去了。

    曹氏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算是看明白了,蔣家長房對她這個繼室根本不放在眼里,連著她帶來的蔣燕華,雖然已經改姓了蔣,仍舊是個外人。還是女兒說得對,蔣家長房現在也是靠不住的,她得趕緊把信送給哥哥嫂嫂,若能讓他們帶著去靖海侯府去拜訪一下,那就好了。

    于氏已經梳洗完畢,在屋里等著眾人去請安了。小于氏要服侍蔣鈞去衙門,還要在早飯前把一天的事情都吩咐下去,難免要來得晚些,蔣杏華今日卻是已經過來,陪伴在于氏身邊了。

    “三jiejie。”蔣杏華那日雖然及時灌了袪寒的湯藥,仍舊發了兩日低燒,這會兒臉色還是蒼白的,幸而穿的是一件杏紅色褙子,才映得臉上略有些血色。見了曹氏等人,站起來見禮完畢,便向桃華靠了靠,“那日,多謝jiejie了。我聽紫藤說了,若不是jiejie費心費力,說不定我就……”

    “meimei不必這樣客氣,人命大事,哪有見死不救的。何況也是祖父先施了針,否則我做的也未必有用。”桃華客氣地對她笑笑,略有點兒憐憫——一個庶女,在蔣丹華這里恐怕沒什么好日子過,蔣丹華可不管是不是jiejie。

    蔣杏華望著眼前這張臉。跟前生一模一樣,還是那樣微微向上飛起的兩道濃密的長眉,帶出幾分爽朗的英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眼眸中沒有半分心事,顧盼之間都透著自在隨意。這都只有備受父母寵愛,無憂無慮的生活才能養成的,不像她自己,眼睛里總是蒙著霧似的,看什么都是灰色一片。

    “jiejie送的那支簪子,我也特別喜歡,本該今日戴來給jiejie瞧瞧,只是想著過幾日二叔一家就回來,到時候跟jiejie們一起,戴了出門去踏青。”蔣杏華記得,前生曹氏也是給姐妹幾個準備了一樣的簪子,不過她的那支當時是被蔣丹華的丫鬟送過來的,打開之后發現簪頭上的花都毀壞了。她沒敢聲張,也沒敢戴出去,似乎蔣丹華也沒戴,所以并不知道那簪頭上居然是鑲了兩顆鮮艷的珊瑚珠。

    想來前世是被蔣丹華把珠子摳去了吧,蔣杏華有點出神。蔣丹華生在五月,蔣家兒女的名字均取自出生那月的花卉樹木,蔣丹華出生之時,正是牡丹盛開,遂以丹為名,她的性情也與那艷麗的牡丹花一般,張揚嬌縱,最愛紅色。那珊瑚珠紅艷奪目,該是她最喜歡的,難怪經了她的手就保不住……

    而自己那時候實在糊涂得可以,還以為只要忍讓,就能換來嫡母的憐惜,至少在為她尋親事的時候肯費一點兒心思。可誰知道,最后蔣丹華風光出嫁,她卻像件貨物似的,被父親拿去換了愛惜人才的好名聲,嫁去了劉家那種地方……

    “四meimei?”桃華見眼前這人不知怎么的就眼睛發起直來,試探地叫了一聲。

    蔣杏華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歉意地一笑:“三jiejie見諒,我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定的……”

    “是病未痊愈,所以精力不濟。”桃華倒很理解。這不僅僅是病一場的問題,而是溺水給人帶來的恐懼感。所以舊時小孩子落水,多有家人出去叫魂的,雖然辦法是荒誕不經,但也從另一方面說明,溺水會帶來巨大的恐懼,有很多人其實是被這恐懼硬生生嚇病的,“meimei若是晚上睡不好,可以跟伯祖父說說,讓他給開點安神湯喝。”

    蔣杏華感激地點頭:“多謝jiejie,我知道了。”這樣明明白白不帶半點隱晦之意的關心,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了。這位三jiejie就是如此,對誰都是坦蕩蕩地關切,似乎不知道忌諱什么。或許皇帝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才將她留在宮里的吧?若是她能與未來的貴妃交好,是不是父親和嫡母也要顧忌幾分?

    “喲,四jiejie今日也來了?”蔣丹華從廂房走了過來。她就住在于氏身邊,每日里省了走來走去的工夫,倒是能多睡一會兒,“四jiejie看起來氣色不錯,想來是大好了。”

    “多謝meimei關心,我好多了。”蔣杏華看了蔣丹華一眼。她病著的那幾天,聽紫藤說,這位五meimei也蔫了一段時間,想來是被她落水的事嚇著了,心中發虛才老實下來。可是這還沒幾天呢,就又故態重萌了。

    “四jiejie今日這褙子顏色倒好。”蔣丹華目光掃一掃蔣杏華,再掃一掃桃華,“三jiejie這褙子也挺亮眼的……”

    今兒三個姑娘仿佛約好了一般,穿的都是紅衣。蔣丹華是耀眼的石榴紅,桃華是明媚的海棠紅,連蔣杏華都穿了鮮艷的杏紅色,實在有點出乎蔣丹華意料之外。

    “是去年秋天母親賞的料子。”蔣杏華微微笑了笑。

    但凡有衣料首飾,小于氏也并不克扣她的,只是必定要蔣丹華先挑過了,才有剩下的給她。蔣杏華還記得,當時每人是兩匹料子,蔣丹華挑走了一匹大紅一匹茜紅的,剩下這杏紅色她嫌里頭帶著點兒黃,便沒要,并另一匹青碧色的,都給了蔣杏華。

    雖說是蔣丹華挑剩下的,蔣杏華做了衣裳也還是沒敢穿,今日紫藤找衣裳,她卻想起了這一件。

    “雖說病好了,臉色還是差些,怕祖母和母親看見了擔心,穿件艷色的衣裳看著好些。”蔣杏華摸了摸臉,沖著蔣丹華有點沉下來的臉色,柔柔地解釋。

    她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當時穿上這件衣裳的沖動已經稍稍褪去,心里不由得有點發虛。畢竟是積威之下,即使是下定了決心要反抗一二,仍舊有些畏怯之心。

    蔣丹華嗤笑了一聲,走到于氏身邊坐下:“難怪我看四jiejie今日臉色很好呢,還以為是早就病好了,正想著病好了為何不早來給祖母請安呢。”說著,抱著于氏的手臂撒嬌地晃了晃,“祖母說是不是?”

    于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沒說什么。這個孫女自幼養在她膝下,是什么脾氣她最清楚。若換了別的時候,看著蔣杏華穿紅,蔣丹華早就想點辦法把她的衣裳弄壞了,今日卻只用這樣迂回婉轉的語言攻擊,還要借助于氏,還不是因為蔣杏華落水與她有關,心里有些底氣不足么。

    于氏的確寵愛蔣丹華,但說起來蔣杏華也是她的孫女,雖說小于氏是她的侄女,論血緣也是蔣丹華更親近,然而對蔣老太爺來說,兩個孫女除了嫡庶之別,并無太大差異。蔣家又不是什么勛貴人家,嫡庶的規矩也沒有那么重。這次蔣杏華險些沒命,蔣老太爺那里已經明白地表示出不悅了,大家也都該收斂一些才好。

    蔣杏華鼓足勇氣又笑了一下,細聲道:“我怕若是病未全好,會過了病氣給祖母和meimei,所以不敢貿然過來。只等祖父說了沒事,才敢來給祖母請安。”

    蔣丹華的眉毛頓時豎了起來。這還是頭一回,蔣杏華不但敢反駁她,還抬出蔣老太爺來壓她和于氏,簡直是要造反了么?

    蔣杏華覺得自己手心里濕濕的,嘴唇也發干,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勇氣才維持住臉上的笑容。不過于氏竟然只是看了看她,便擺了擺手道:“你有心了。既然病剛好,就回去歇著吧,請安也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