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果然,果然—— 福生忽然重重“嘆息”一聲,臉色跟著一變,緊接著眉毛緊緊擰著,顯著無比煩惱的神情。 而喧鬧的店中也忽然變得安靜了。 云曦聽到一個腳步聲緩緩地走進店來。 她正背對著酒樓正門站著,此時心生詫異,忙回過頭來。 然后,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原來,店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顧非墨。 一身華麗墨袍,一臉煞氣的顧非墨,晃晃悠悠踢踢踏踏走進店來。 他背著手,嘴里叼著一根草莖,頭上歪歪斜斜插著一只墨玉簪,俊美的新月眸子只淡淡往云曦那兒瞥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兩眼斜睨了左右吃飯的食客一眼,口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眾人都認識他,此時見他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的是——小爺我心情不好正煩著,爾等礙眼刁民有多遠給爺滾多遠,否則小命休矣! 在酒樓中吃著酒的人見來人不善,分分付錢離席,提袍子拔腿跑人。 不出片刻,原本熱鬧的酒樓一樓正廳里,只剩了一臉煞氣的顧非墨與那個神色淡然閑適飲酒的月牙白長衫公子。 云曦怒目:“……” 顧非墨這是來砸場子的嗎? 顧非墨卻是絲毫不覺得他干了壞事,姿態坦然。 他袍子一撩坐在白衣人的對面。 然后,他伸手敲敲桌子,朝柜臺處喊道,“福大掌柜!同這位老兄一樣的酒,要一壺!” 福生瞥了顧非墨一眼,繼續撥著算盤,不理他,除非王爺與曦小姐合喚,誰也甭想請得動他福大掌柜。 店中的伙計們個個都皺起眉來。 幾人互相推諉了一番后,將欲哭無淚的最小年紀的小圖推出來。 福生的兒子小圖,硬著頭皮端了酒送到顧非墨的面前,然后連桌上放著的小費銀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爺又不吃你,你跑什么?”顧非墨冷嗤一聲。 小圖跑到角落里正躲著,他拍拍胸口,眼皮翻了翻。 能不跑快嗎?顧大少爺天天來問曦小姐什么時候來店里,他們哪里知道? 云曦正要上前訓斥顧非墨,卻聽那月白色長衫的男子對顧非墨冷聲說道,“抱歉,公子!這張桌子是本公子最先坐下的!你要喝酒,去其他地方坐!” “那又怎樣?”顧非墨不講理的拍著桌子,下巴一抬,“這桌子上寫著十二號,本公子今天的幸運數字是十二,所以,不是本公子走,而是你讓位!” 他口里說著,伸手將白衣男子的酒壺往旁邊桌上一放。 白衣男子伸手一攔,去搶酒壺。 顧非墨手快躲開對方的手,兩人坐在桌邊手來手去的打了起來。 白衣男子似乎怒了,他猛地站起身來去奪酒壺。 顧非墨忽然狡黠一笑,將那壺酒用力往遠處一砸。 砰! 嘩啦,酒壺碎了,碎瓷片四散飛濺。 “喲?怎么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剛才手無力,要不,本公子請客,兄臺海涵一下?” 顧非墨眉梢一揚,櫻色唇角噙著不羈的笑意。 白衣男子沒理會顧非墨,而是朝柜臺處的云曦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拂袖朝酒樓外走去。 “好走啊,不送!”顧非墨敲敲桌子,笑呵呵說道。 云曦將手里看著的帳本往福生的懷里一摔,推開柜臺門大步走出來。 她柳眉一豎,陰沉著臉說道,“顧非墨,你來砸我店子?客人全被你嚇跑了!” 顧非墨往四周看了看,表情頓時僵住,人真的全走了? 他訕訕一笑,上前拉著云曦的袖子說道,“一時沒留意,我只是關注那個白衣家伙了。我賠你還不行嗎?” 云曦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袖子。 只見他果真從袖中取出銀票來。 啪!幾張大額的銀票甩在一旁桌上。 福生也不客氣,算盤歸零扒拉了幾下,將顧非墨的銀票全收了,“顧公子,數額正好,不用找。” 顧非墨呵呵一聲,“小爺我要是拿出十萬兩,你也說不用找了?段奕的人都跟他一個樣,精明得不是人!” 福生沒理他,將銀票整理好放回柜臺。 云曦抬頭看了顧非墨一眼,眉尖微微蹙起,“你說,你在關注那個白衣男子?” 顧非墨伸手托起下巴,漂亮的眸子微微瞇起,臉上不再是散漫的笑,而是變得肅然。 “我也只是在懷疑,所以,剛才跟他故意打起來,就是想試試他的身手?!?/br> “你試出來了嗎?會是誰?”云曦的心中也起了一絲疑惑,那眼神有些熟悉,在哪兒見過? 還有那塊她的舊帕子,那人怎么會有? “跟我來!”顧非墨忽然抓起她的胳膊往外走。 福生在后面嚷道,“曦小姐,這兒的賬目有些問題,安昌公子寫的不明白,屬下看不懂?!?/br> “看不懂要你有什么用?當心你們東家讓你滾回家抱孩子!” 顧非墨拽起云曦就走。 福生黑著臉:“……” “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br> 云曦被他拖到酒樓外。 顧非墨的馬車停在酒樓一側,他的隨從阮七正守在馬車上。 云曦甩開他的手,向跟著出來看情況的小圖說道,“快去牽一匹馬來!” “是,曦小姐!”小圖飛快地跑向后院。 顧非墨的臉色一沉,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扯,“越變越矯情了!坐坐馬車又怎么啦?” 云曦沒理他,等著小圖牽馬來。 顧非墨無法,只得命阮七解了自己馬車上的馬,套好馬鞍。 沒多久,小圖牽著馬到了酒樓前。 云曦飛身上馬,寬大的紫色裙袂翩飛,仿佛一只翩飛的蝴蝶。 身姿輕盈優美。 顧非墨看得目瞪口呆,嘖嘖了兩聲說道,“人不怎么樣,這身馬技,真叫人佩服?!?/br> 云曦輕輕瞥了他一眼,打馬走到他的面前,“去哪兒?快點!我很忙?!?/br> 他卻不慌不忙,唇角含笑閑閑說道,“咱倆交換怎么樣?你教我騎馬,我教你劍術。互不吃虧,各取所需。” “不學,還有,我的馬術不外傳!” “小氣!”顧非墨撇了撇唇。 兩人騎馬很快就離開了酒樓。 酒樓門口,小圖抱著掃地的掃把問他老爹,“顧家公子真討厭,又將曦小姐帶跑了?!?/br> 福生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酒樓。 云曦跟著顧非墨騎馬穿過長街,一直走到房舍少的西城區。 這里住的都是些貧民,因此,房舍低矮。 兩人在小巷里穿梭,約莫著走了半個時辰后,顧非墨勒住了馬韁繩。 他指著小巷對面的一處大宅院說道,“我昨天看到那個白衣人進了前面那個莊子。而且,后來又陸續的進去了不少青壯年男子?!?/br> “那又怎樣?”云曦問道。 “你有沒有覺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個人?”顧非墨側過頭來問她。 云曦盯著前方的宅院,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我覺得他像一個人!”顧非墨輕嗤一聲,“雖然換了身皮囊,但骨子里還是那個人?!?/br> 云曦握著馬疆繩的手顫了幾下。 “下來吧,前方騎馬就會給人發現了?!?/br> 顧非墨躍下馬來,伸手要扶她時,她卻輕巧地跳下馬背。 他看著空空的又手,撇了撇唇。 云曦懶得理他,將馬往暗處一藏,朝那宅子走去。 顧非墨也藏好了馬,快速地跟上,同時低聲說道,“別亂闖,看清楚了再說?!?/br> 她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大宅子的院墻邊小巷里。 云曦將耳朵貼在墻壁上聽著里面的動靜。 大約宅子很大,只隱約聽著人在喊著“琸公子”,其他的聽不分明。 琸公子? 琸? 云曦微微瞇眼,難道是—— “顧非墨。”她低聲說道,“我懷疑里面的人是南宮辰。但是,我也要確定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