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你說,香兒的嫁妝單子是不是你動了手腳?我記得是兩萬兩銀子的陪嫁,外加八十抬的嫁妝,怎么出門時,少了一半還多?你說,你是不是自己私吞了?你看她沒了生母就欺負她是不是?枉我當初將你娶進門! 你對月姨娘有怨言,竟然將怒火發在香兒的身上?你配做長輩嗎?月姨娘才死了幾天?你就這么快地報復她的女兒了?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惡毒婦人!” 夏玉言的臉色霎時一變,也跟著嚷道,“謝錦昆,減嫁妝可是老夫人的意思,不信,你可以去問她,她說,香兒的嫁妝改為一萬兩的陪嫁,六十抬就好,因為嫁的是庶子,不是嫡子。” “你這個賤人還敢狡辯!” 謝錦昆勃然大怒,大步走到床榻前。 他左手一把揪著夏玉言的頭發,揮著右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夏玉言的臉上。 然后,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一萬兩?有一萬兩的話,老夫也不會氣成這樣了,賤人,只有三千兩!三十抬嫁妝!剛剛安府的人傳來了話,你說的六十抬中有三十抬是空的,一萬兩的銀票中,也有幾張是白紙不是銀票!香兒還在那里哭呢,她嫁入安家的頭一天,就受到安家人的白眼與冷落,你讓她以后還怎么過日子?你可真是個蛇蝎毒婦!” 聽到謝錦昆這么說她,夏玉言氣得不行。 她看在四小姐沒有了生母而心生傷感,便從出嫁的前一天就一直陪著謝云香,又怎會害她? 自己白天忙著府里的雜事,晚上還要陪著謝云香說話到很晚,就怕她認為娘家人不好而心中生寒委屈。 她累得病倒謝錦昆原因也不查就說是她的責任,這份冤枉她受不住。 夏玉言從床榻上跳下來,一把將謝錦昆推開。 她伸手指著謝錦昆冷笑說道,“謝錦昆,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夏玉言的人品嗎?你就那么相信他人的話而不相信我?當初,大寶不見了,我說他沒死,我在街上看見過他,你卻說我胡說八道,說是早就死了,不肯派人去找! 我告訴你,他就是沒死,沒死,沒死!我從來沒有撒過謊!你的心里一直向著別人,就是不相信我!你說,我兒子是不是你故意弄丟的?你這個枉為人父的卑鄙小人!你該下地域!” 竟敢如此罵他?死賤人! 過了十幾年了,這賤人老是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動不動就說大兒子是他故意弄丟的,真是氣死他了! 謝錦昆氣得抬起一腳朝夏玉言的身上狠踢過去,嘴里還罵了一句,“死賤人,再敢胡說,老夫休了你!” 夏玉言“啊”的尖叫了一聲,身子朝地上猛的栽下去。 云曦正在院子里想著夏玉言的病情,這時,她聽到屋里的夏玉言忽然大叫了一聲。 她眉尖猛然一擰,飛快的朝里間跑去。 謝老夫人從里屋出來后,她就聽到夏玉言與謝錦昆的吵架聲,但也只是單純的在吵,怎么?這后來是他打了夏玉言嗎? 她走到里屋的門口時,謝錦昆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氣哼哼的往外走,看了云曦也只是哼了一聲。 云曦當然不會理他,而是從他身邊擠進了里間屋里。 里間的地上,夏玉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云曦心頭一驚,快步跑上前去,伸手將夏玉言扶起來。 “娘,你怎么啦?醒醒啊?”她輕輕的拍了拍夏玉言的臉頰。 夏玉言兩眼緊閉,牙關緊咬,臉上紅腫一片,幾個手指印清晰可見,頭發散亂,一只耳環也被打掉了。 “謝錦昆!”云曦兩眼冒火,居然找上門來打,當她是死人嗎? 她放下夏玉言,追了出去。 剛走到外間,她便被桂嬸一把抱住了,桂嬸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要三思啊!不能動手打老爺啊!” 桂嬸見她怒氣沖沖的朝謝錦昆追去,又聽見她在里屋里哭著喊娘,就知道她動怒了。 她上回在園子里將安氏踢到水里,只怕也想踢老爺。 安氏不是生母,打了之后最多被人說她是紈绔不知禮數。 可謝錦昆是老爺,又是生父,同安氏可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啊! 哪怕是再生氣也不能動手打,不孝的名聲讓她一個小姐可怎么背得起?將來怎么嫁人? “桂嬸,他將二夫人打暈過去了!二夫人好不容易醒來了,他不心疼結發妻子,還出手打人,我忍不了!” 云曦氣得兩眼冒火,她掙開桂嬸的胳膊,朝前追去。 不能動手?動腳可以吧? 謝錦昆氣哼哼地大步朝前走著。 云曦追到外間的廊檐處,她發現廊檐下有個裝滿了豆子的大筐。 她咬牙抬腳踢飛,筐被踢倒。 那一大筐的豆子頃刻就朝院子里四處滾去,謝錦昆正昂著頭走路,沒留意腳下。 “撲通”!他身子倒后倒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因為是后腦勺著地,謝錦昆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他伸手想撐在地上爬起來,哪知豆子太多,手上一滑,腳一滑撲通,又摔倒了。 “來人,快扶老夫起來!” 云曦冷著臉站在廊檐下,眼神凌厲。 夏園的仆人往她臉上看了一眼,都不敢上前去扶謝錦昆。 那筐踢翻的豆子,可有兩百多斤重,三小姐只一腳就踢飛了?這力氣該有多大啊? 她們的小身板都只有百十來斤,這要是被她踢上一腳的話—— 夏園的仆人們,一個個的臉色漸漸的變了,然后悄悄的溜走。 吟霜青衣還有青裳沒走,但她們當作沒看見。 桂嬸則是進了里屋看夏玉言去了。 云曦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進了里屋。 “來福,來福!快來扶老夫!” 因為是夫人的園子,男仆們是不可以隨意進入的。 謝錦昆的長隨仆人謝來福在謝錦昆進園子后,就守在園門口。 此時聽到謝錦昆高聲叫他,只好硬著頭皮跑進來。 哪知他跑得太快,沒有留意腳下,“撲通”!他也摔倒了,啃了一嘴的豆子。 “沒用的東西,跑個路也會摔倒,快來扶老夫!”謝錦昆朝謝來福怒吼了一聲。 奈何那豆子太多,滾了一園子,謝來福無論怎樣努力就是爬不起來,而且又摔了幾跤。 主仆兩人在園子里做烏龜爬,夏園的人沒一人理會,因為夏玉言又暈倒了。 云曦跑進里屋里,桂嬸正將夏玉言往床上抱。 “桂嬸,我娘醒了沒有?”云曦此時是又急又氣,那謝錦昆又不能打死,真正讓人窩火! 桂嬸忙著安慰云曦,“小姐啊,莫哭了,二夫人不會有事的。你先看著二夫人,老奴去將藥碗端來。” 桂嬸說著往小耳房里走去,心中嘆息了一聲,老爺怎么又打二夫人了? 這時,吟霜忽然“咦”了一聲,“小姐,快看這是什么?” 云曦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地上掉的是夏玉言耳朵上少掉的一只耳環。 她心中的火氣更大了,謝錦昆這是打得有多重?連耳環也打飛了? “那是二夫人掉的耳環。”云曦說道。 “小姐,我知道是二夫人的,但關鍵是里面有東西藏在里面,是一種草藥。”吟霜將耳環遞到云曦手里。 云曦仔細看去,那是一只碧色的耳環,垂著的并不是一粒珠子,而是一粒小小的圓型物,里而是空心的,正卡著一顆褐色的種子。 “這是什么草藥?”云曦看向吟霜。 “小姐,這種草藥不常見,是出自南詔國一些背陽的山凹里,用這種草藥種子泡水喝,可以使人口齒留香,去除口中病毒。但因為少,又價格昂貴,一般都是一些皇親國戚和一些豪門貴客們在飲用。” 云曦更是好奇。 夏玉言的這副耳環也是近些日子才開始發現她在戴,可是里面怎么會藏有這種稀的種子? “不過。”吟霜的眉尖一擰,“這種種子千萬不要與鬼火花放在一起,否則,時間久了,同時聞了這兩種草藥的人會心神不寧無法安睡,更會心血枯竭而亡。” 說著,她往夏玉言的臉上看去。 云曦心頭猛然一驚,“吟霜,你是懷疑,二夫人的屋子里被人同時放了這兩種草藥?來個殺人于無形?” 吟霜點了點頭,“難怪咱們找不到異常的東西呢。原來是藏在二夫人的耳環里。” “那鬼火花又是什么花?”云曦的眼底已閃著戾色,那人居然用如此歹毒的手法算計夏玉言?她定要親手手刃那人! 吟霜又道,“一種只在夜間開的小白花,微微泛些幽蘭色像鬼火一般,所以叫鬼火花,但二夫人這屋里與院里沒有看見那種花啊。” 云曦的眼中戾色一閃說道,“再找!將這夏園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是,小姐!”吟霜,青衣還有青裳都不敢再大意,重新在屋子里翻找起來。 桂嬸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嘆息說道,“二夫人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小姐跟少爺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二夫人卻得了這怪命。” 云曦不說話,一只手死命的抓著夏玉言脖子下的枕頭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卻不想,力氣太大,她將那枕頭抓破了,捏了一手的干花草。 桂嬸“啊呀”了一聲,一臉的惋惜。 她嘆息著說道“這是四小姐送給二夫人的枕頭呢,小姐怎么抓破了?二夫人挺喜歡這個枕頭的呢!算了,老奴縫一下,然后在上面銹上一朵花,也會跟新的一樣。” 桂嬸重新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夏玉言的脖子下面,將那個被云曦抓破的枕頭換了下來。 云曦卻盯著手里的一把干花草,眼底神色一冷。 那是一種白色的小花,豆子般大小,葉子已曬干了,呈現灰綠色。 吟霜這時驚呼一聲,將云曦手里的干花搶到了手里,驚聲說道,“小姐,那是鬼火花!” ☆、043章 謝云香被沉塘 青衣與青裳聽到里間屋里的聲音都跑了過來。 兩人都往吟霜的手里看去。 那是一把曬干的花草,小小的白花,星星點點夾雜在灰綠色的枯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