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派人查了他的身份,果真如他所說,還真是一個給衛君言養馬的小廝,這樣的小人物,呂氏只需一個借口,就把人從那馬廄里抹去。 叫來貼身婆子給那男子上了妝,穿上女衣,套了假發,從此成了呂氏身邊的貼身丫鬟。 就在呂氏為著那男人遮隱身份的時候,松合院這邊開始有了動靜。 這五日里云家食肆的親人全部已經撤出吳興郡,這天夜里,衛子晉換上衣裳,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只帶著云小花和杏雨含香兩丫鬟,換了著裝,略遮掩,就大搖大擺的從衛府小門出去。 直到坐上馬車離開吳興郡,云小花才放下心來,看到衛子晉一臉淡定,才問起緣由:“你為何篤定昨個夜里出來不會被她發現?” “因為她沒有時間理會咱們。”衛子晉眼瞼都沒有抬就說道。 他莫非對那老婦做了什么?還真是好奇死她,以衛子晉有仇必報的手段,沒可能就這樣輕描淡定的帶著她離開,那老婦這樣對付他們,怎么這么輕意放過呢。 于是挪了挪身子,靠近衛子晉,試探的問道:“你是怎么報復回去的?” 衛子晉不看書了,把手中的書放下,掀目看她,“你很想知道?” 云小花點頭,卻總感覺被衛子晉牽著鼻子走似的,心里又有些懊惱。 “不能告訴你,那事兒有點齷齪。” 齷齪?他這是指的什么? 衛子晉見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知道她恨著呂氏,可那種事又不能告訴她,免得她學壞,只道:“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知道,呂氏已經不會給我們威脅。”除了一年之后的衛家危機,到時呂寶成還是會接手衛家生意,但這一世他無所謂了,去了營州,這邊他不會再管。 呂氏不會再構成威脅,衛子晉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他不說她是死撬也撬不出來的,不免有些氣餒,好在終于離開吳興郡了。 坐馬車行了五日,一行人十分低調,直到五日后與云小花的家人團聚,這才成了一個車隊,接著上路。與此同時,跟著一起的護衛也多了起來,如今在外人看著,就像某個小戶的家眷出行。 莫氏看到平平安安的云小花,那眼淚都來了,拉著她,母女倆坐在一個馬車當中,云父對著這個柔弱的妻子,多是無奈,只好委屈的跟著女婿一個馬車。 那邊母女相談甚歡,這邊翁婿兩人也跟著談了起來。 衛子晉一向話不多,只有跟云小花還能說上話,其他人他一向性情寡淡,今個兒卻跟云父說了不少話,多是說營州的見聞,還有安排云大郎去營州準備的宅子。 那邊宅子準備的大,云小花與衛子晉住的大院子,隔壁就是云家人住的院子,兩間院子中墻打通,將來兩家人走動,卻是方便。 云父聽著那個高興,原本把女兒嫁入高門,心里很不安的,這會兒得知到了營州,女兒女婿就住隔壁,這么一打通,跟沒嫁女兒一樣,天下父母哪有不高興的,越發覺得這個女婿好,心想著呆會見著女兒,看她平時對女婿大呼小叫的模樣,得敲打一番才行,多難得的好女婿。 中途尋了客棧休息,云小花果然被云父給找了去。 上次三朝回門,云小花那火暴性子,權不把女婿放在眼中,后來再回來一次,也沒有給女婿好臉色,現在女婿對女兒這么好,女兒肚皮卻不見動靜,關父不知有擔憂。 云小花放下上世前嫌,對這一世的爹娘那是叫一個依賴,似有一種對上一世的彌補。 云父開口:“這次去營州,我聽女婿說,咱們兩家人的院子會挨著在一起,如今我也放心了,以后你在我們身邊,我讓你娘給你調養一下身子,早日為衛家開枝散葉。” “爹。”云小花無語,剛才在馬車上已經被莫氏說了好幾遍了,現在關父又提。 莫氏在一旁幫腔,云小花又被兩人說了一頓,最后不準女兒以任何借口不跟女婿同房,先前在馬車上云小花想跟莫氏住,莫氏還想著女兒粘著自己,沒有拒絕,這會兒關父聽了,立即制止,馬車讓給了女兒,床還得讓給女兒,那可是不行的。 于是云小花在莫氏的‘監視’下回到衛子晉的房間。 是個兩進的房間,衛子晉正在外室煮茶看書,很是悠閑。云小花被莫氏推進來,衛子晉坐著輪椅要上前相迎,莫氏制止。 云小花心里憋屈,這世的衛子晉各種表現都好,對她爹娘也好,可是她沒想跟衛子晉在一起,他越是能耐她越是不想留在他身邊,再說衛府將來會抄家滅族,她即便是重生,也沒有這個能耐改變。 云小花正在發呆,衛子晉見大門關住,于是上前來,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你肚子餓不餓?” 云小花搖頭,被他這么一問,倒是忘記他正在占她便宜。 “我倒是餓了,要不咱們叫一點小菜,一起對夜把酒,聊聊天如何?”衛子晉這么說著,掌心握住她的手卻是不動,那柔軟的觸感便他的心為之跳動,目光細細打量云小花的面部表情,聽到說他餓了,她點了頭。 衛子晉叫來杏雨,傳人下去定了一桌小菜,又上了一壇美酒。 云小花的手終于得到自由,兩人對面而坐,看到那壇美酒,云小花蹙了蹙眉,“我不會喝酒,一杯就醉。” “一杯就醉,那便醉吧,咱們這是在外頭,你想怎么樣都行的。”衛子晉親自為云小花倒上一杯酒來。 云小花卻是搖頭,“我不喝酒,醉了后會頭疼。” “這是果子酒,是這間客棧最有名的,沒有什么酒氣,只是香甜可口,到這兒的客商都會點上一壇,你不如嘗嘗。” 衛子晉誘道。 云小花有些心動,她聞著那酒味有股桂花香,于是拿起來細細飲了一口,清甜無比,哪有酒氣,笑道:“真是好喝,真的不會喝醉?” “不會,你只管飲便是。” 得了衛子晉的準信,云小花放下心來,他四處走動,定然有不少見聞,這壇美酒算是其中之一了。 不知不覺吃著小菜喝著小酒,一杯下了肚,云小花雙頰紅暈如霞,一雙漆黑的眸子微微瞇起,叫衛子晉再倒一杯,衛子晉見她醉了,卻是勸道:“想不到你喝果子酒也醉,那酒量果真太差,不可以再喝了。” 云小花搖頭晃腦的要自個兒拿酒壇子,衛子晉卻是起身,來到她身邊,長臂抱住她嬌小的身軀,往床榻上走去,酒量高深的衛子晉,雙頰卻也是通紅,望著那床榻越來越近,心跳如鼓,懷中柔軟不安份的身子使他越發四腳發麻,下.身不自覺的撐了起來。 把人放回床榻,云小花要醒不醒,閉著眼睛,雙手攬住衛子晉,嘴中說道:“這果子酒真好喝,我還想喝,快給我倒上。” 衛子晉望著近在眼前的嬌容,心跳越發的快了,他強行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在床邊踱步,心里極猶豫,先前下的決心,這會兒又有些不安起來。 他若是真的跟她成了夫妻,她會不會事后責怪他,弄不好一個不高興,脾氣上來了,不跟他回營州怎么辦? 著實是急了些,要是到了營州就好了。 然而這邊這想,那邊又反駁,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為何不能跟她同床共枕,不是說女人得了身子,心就向著男人了么?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 心里天人交戰,衛子晉來回踱步,床上的人卻是扭來扭去喊著要喝酒。 上世衛子晉發現她的秘密,小媳婦一沾酒就醉,所以她從來不喝酒,再加上一直守在松合院,也沒有機會沾酒,所以這個秘密衛家人無人得知,這兩世她都不怎么喝過酒。 今個兒拿的明明是桂花酒,卻騙她是果子酒,她也喝了,桂花酒香醇,后勁也大,她這么貪嘴,匆匆飲下一杯,哪有不醉的道理。 衛子晉左右無法,站在床頭,鞋底都快磨穿了,最后一聲苦笑,臨急了還是不敢踏出那一步。他從內室出來,來到外室,坐回幾前,又開始獨個兒喝起酒來。 喝下幾杯,只覺苦澀不堪,兩世都不敢主動,上世自己腿腳不便,他自卑不敢靠近她,深怕自己沉淪進去,沒想反而沉得更深,這世自己能走動,也有能耐護住她,卻在這關鍵時候又生了膽怯,著實該罵該打。 于是抽了自己一嘴,接著飲酒。 正在他自飲自罰的時候,云小花不知何時下了床,赤著腳丫從內室出來,衣裳有些凌亂,看到衛子晉手中的酒杯,猛的上前去搶,搶到手中又一口喝下去了,嘴中喃喃:“原來果子酒這么好喝,真是好喝,以前怎么沒有發覺。” 衛子晉苦笑,“你若是清醒時,斷不會說這樣的話。” 然而喝了一杯,云小花伏在衛子晉懷中軟得起不了身,她終于從酒杯上移開目光,看向他,這么近距離看著衛子晉,她忽然惱怒了起來,指著他道:“衛子晉,你憑什么不經我準許,又跑進我夢里來,你若是死得冤,我給你燒紙錢,我明個兒就給你燒,我去求菩薩保佑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往那富貴堆里鉆了,你以后……你以后也別來找我了。” 她這么說著,手卻顫抖的摸到衛子晉的眉眼,接著哭了起來,“居然還跟活著時一樣,身子還是熱的,你知道我這么些年活著生不如死,你為什么要休了我,你為什么不留住我,便是同你一起去死我也甘愿的,可是你卻這么狠心,說甩開我就甩開我。” “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冷血,心怎么捂也捂不熱,你這會兒為何又來了?你不甘心了?你后悔了?我跟你說,沒門,你休了我就是別想我回頭。” 她這么說著,雙手卻不停的摸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直往下,似乎無比眷念,又似乎要確認一下是不是他。 衛子晉沒有阻止,都說酒后吐真言,他很想知道云小花內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對他還有沒有一絲愛意。 云小花心中有恨,拿到他的休書那刻起,她就恨上了,這會兒他跑過來,她哪有放過他的道理,想起兩人成親以來除了剛開始那幾日他留在她的房中,之后就來都不來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又是冷冷淡淡,不怎么熱情。 現在他在她的夢里,在自己夢里還不由她掌控,她為何要忍住自己的恨意。 云小花一掌把衛子晉推倒在地,兩人原本坐著的,被她突出其來的壓上來,衛子晉有些懵了。 云小花跨坐在他身上,上前扒他的衣裳,嘴中夢囈:“她們說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就得占據男人的身,你棄我如敝履,今個兒在夢中,我還不能為所欲為么?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今天我就要把你給辦了,那又如何?衛子晉,這世上只有我不要你,你絕不準不要我。” 云小花這么說著,滿腦子都是上世兩人在一起的場景,又哭又笑,心卻痛得有些麻木,那五年的孤寂,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讓她茍活,到死都不帶上她,就是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反正他也嫌棄她的出身,他堂堂衛家嫡長子被一個丫鬟‘爬了床’,必是不甘心的。 衛子晉聽到了話外音,內心卻是一喜,見她胡亂的扒著她的衣裳,他借勢捉住她的手,卻是不用力,帶著她往正確的扣子上引,嘴里卻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真的把我給辦了,明個兒別后悔。” 云小花聽著他的話氣極攻心,“我后悔,我讓你后悔,你再也別想娶你的青梅,你再別想納美妾,你沾惹我,就是你這一輩子最錯誤的選擇。” 她這么說著,手又歪了,扣子在哪邊尋不著,眼前晃晃悠悠,找不準位置,衛子晉無奈的捉住她的手往正確方向引,嘴上卻是不饒人,“你說的,若是明個兒后悔,我可不管,還有明個兒你可不準跟我鬧脾氣。” “鬧脾氣?”云小花獰笑,手上一使勁,連著幾個扣子被她崩落,那彪悍模樣把衛子晉都嚇了一跳,見她手又往旁邊去了,連忙指引,“看你這急色模樣,明天不要哭鼻子。” 云小花瞪了他一眼,雙手在他的指引下又摸到最后幾顆扣子,粗魯的扯開,露出衛子晉結實的胸膛,那上面還有上次施家法而留下的鞭痕。 云小花的手摸到那鞭痕,有些困惑,低聲喃喃道:“你這鞭傷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丑,你以前沒有的,胸膛光滑……” 衛子晉在她柔軟的小手撫摸下,胸膛一片灼熱,可是聽到她的話,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冷水,趕忙捉住她的手往旁邊一放,再抓起衣裳準備把胸口的傷痕擋住,沒想她的手摸到他的褲頭,剛要阻止,只聽“嘶”的一聲,他的褲頭被她撕開了。 衛子晉終于緊張起來,雙手捧起她的臉,使她正視自己,目光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慎重的說道:“你再扒我褲頭,我真的就成了你的人,你可要負責。” ☆、第36章 心里苦 云小花咬了咬牙,抬手一把打開他的手,譏笑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莫非你還有異想?也對,你的那個青梅,就準備嫁給你做正妻,你是不是想著怎么休了我娶她,正好,你休了我娶了她,她知州大人的女兒,必能保你衛家昌榮。” 這么說著,眼眶都紅了,想起上一世那老婦帶著溫柔賢惠的許雅來衛府小住,她時常相伴衛子晉左右,衛子晉跟她談詩作賦,很是愜意,儼然把她這個正妻給放在了一旁。 正好那時衛子晉的腿已經萎縮,夜里疼痛,夫妻間因此有了隔閡,再加上許雅和呂氏在中間挑拔,夫妻兩人見面就吵架。 那段日子,云小花不想再去想,然而現在是在她的夢里,她想把衛子晉怎么樣就怎么樣,她為何不能肆無忌憚一點。 衛子晉看到她流淚,心里頭也不好受,今個夜里,他一直猶豫著,他是清醒的,若是真的和她做成了夫妻,她明天以后會不會就逼著跟他和離,或是逼著要他寫休書,像上世一樣。 容不得衛子晉多考慮,云小花卻是氣呼呼的剝光了他的衣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衛子晉氣血上涌,一不做二不休,反身把她壓在地板上,他如今光著身子,她沒有可能還能穿著衣裳。 熟門熟路的把她的衣裳也給剝了,云小花卻是笑了起來,“好你個衛子晉,偽君子,人前一副冷冰冰模樣,自持身份,人后卻是這餓中色鬼,誰信?誰會信?你盡會欺負我,欺負我這個傻瓜。”她這么說著,使了全勁把衛子晉推翻,又坐在他的身上。 衛子晉被她撩得一身欲.火,無奈一笑,“這種事還是由男人來,你力氣太小,又不懂得使勁。”他輕輕一個翻身,又把云小花給制伏了,單手綁住她的雙手舉向頭頂,很是認真的承認:“我一向就是個偽君子,我什么時候說自己是君子了,在我心中,除了對你,其他人的生死,我為何要管。” 窗外,夜色正濃,樹影綽綽,馬廄里時不時傳來馬駒的嘶鳴。 客棧三樓的一間客房里,燈火通明,屋里傳來女子一聲痛呼,接著傳來起伏不平的抽泣呻.吟聲,直到天邊泛了白肚,燈火才熄滅,聲音才歇下來。 清晨,門外傳來敲門聲,屋內兩人悠悠醒轉。 云小花睜開眼晴,目光迷離,望著帳頂,一時間不知自己身處何處,可是全身四肢的酸痛之感卻使她為之一震,這種感覺著實太熟悉,上世剛成婚與衛子晉纏綿的那幾日,每日醒來都是這種感覺。 她動了動四肢,只覺得千斤重般,然而身側溫暖的身軀卻使她猛的一驚,側頭看去,正好看到衛子晉光潔的下巴,她不但窩在他懷中,還枕在他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隨意的搭在她的腰間,兩人赤著身子,那曖昧不言而喻。 云小花頗有一種驚嚇過度,心臟承受不住之感,她伸手拂開衛子晉搭在腰間的手臂,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衛子晉。” 衛子晉慢慢醒來,雙眸朦朧,長長的睫羽像把扇子似的打開,露出眼瞼下的黑瞳,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一臉的莫名。 云小花咬著牙問:“你昨個夜里對我做了什么?” 他茫然的看向她赤.祼的上胸,那豐潤的胸.乳正抵住他的胸口,他臉頰微微一紅,只歉意道:“我昨個兒喝醉了酒,啥也不知道,為何……為何你鉆我懷中來了?” “你也會喝醉酒?”云小花不屑的冷哼一聲,“你的酒量向來就好,不過是一壇子果子酒而以,你占了我的便宜還賣乖,誰會信你。” 衛子晉一臉無辜,“我真的不知道,許是這酒有問題,這酒是杏雨叫人拿來的,不會是小二拿錯了?昨個兒有些貪杯,一壇子酒被我倆喝完,之后我也不醒人事,這會兒被你叫醒,我還覺得奇怪了,你怎么鉆我懷中了,哎呀,我的手臂都麻了,動不了了。” 云小花下意識的抬起頭,讓他把手臂收回去,他卻是不動,一臉的無奈,“我的手臂麻了,昨個兒夜里指不定就這樣的睡了一個晚上,手臂不麻才怪。” 就這樣睡了一個晚上就好了,可是她身上的感覺怎么會騙人,而且看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怎么可能沒有發生事情,吃干抹凈就不認了,一切都怪那酒作怪。 云小花氣的臉都紅了,她強撐著身體坐起來,門外還在敲著,云小花沒好氣的問:“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