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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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習慣了手握大權之人,冷不丁的過上了“退休養老”的生活,難免各種不適應。又怕惹起新皇的忌諱,不好頻繁出入興慶宮。 太上皇大抵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在遷居興慶宮后,平日甚少招他們入宮說話兒。因而這次突然叫他們入宮,諸位老臣心下還有些畫弧兒,不知道太上皇是靜極思動興之所至,還是別有心思? 倘若是前者,倒還好些,倘若是后者,就由不得他們多想一想。畢竟現如今的朝政時局,因著太上皇的主動放權,已經趨于大穩了。正因朝中穩定,四海升平,永安帝才能騰出手來厲兵秣馬,對付突厥人。 如今擎王府的潛邸舊臣一脈大都帶領著并將去了邊境,難道說太上皇是覺得此事朝中空虛,所以才召見他們入宮,以圖大謀? 諸位老臣們掂量了半日,各自揣著心思至興慶宮,卻沒想到太上皇居然只叫他們看了這么一出戲—— 這可真的是一出戲,估計也是歷史上頭一出有名有姓且正式裝扮排曲唱詞的戲文了。 只是……諸位老臣聽著臺上女戲口中的一出出戲詞,怎么好端端的竟有種汗毛聳立,起了無數雞皮疙瘩的感覺? 而在遙遠(并不)的太極宮,永安帝也很快的受到了從興慶宮傳來的消息,饒有興味的看過了宮人呈上來的戲本過后。永安帝攜皇后、太子與改封越王的四皇子一同至興慶宮給太上皇請安——順便也聽了一出戲。 從興慶宮離開次日,永安帝即命薛衍入宮覲見。君臣之間寒暄熱絡了幾句話,吃了些點心果飲,永安帝看似不經意的向薛衍笑贊道:“卿之著作頗有新意,且雅俗共賞,據朕看來,頗有傳唱于市井之功……” 薛衍聞言,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永安帝的面容,然后笑瞇瞇的躬身謙辭道:“微臣只不過是略略草擬了最初的話本,那些曲調、詞賦都是府中的樂師和國子監同窗們的功勞,微臣不敢居功。” 永安帝仍舊擺了擺手,笑瞇瞇道:“衍兒過謙了。據朕看來,這話本中最妙的一首詞莫過于這支‘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辭藻精妙,發人深省。尤其是這句‘因嫌官帽小,致使枷鎖扛’,很有意境啊!” 可是這一闋詞也不是我寫噠! 薛衍滿臉無辜的看向永安帝。就見永安帝龍顏大悅,言辭閃爍的向薛衍暗示著是否能給他也編這么一出話本。 “朕當年率領擎王軍攻城略地,細細思之,雖是沙場艱苦,領略的風光,卻非同今時今日枯坐皇城可比。”理該叫天下臣民也瞻仰一二嘛! 薛衍:“……” 作者有話要說:59 ☆、第60章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君要臣寫話本以歌功頌德,臣子也不能不應。 薛衍當著永安帝的面,拍著胸脯答應了這樁任務。出宮回家后,卻有些犯愁。 不知道該寫一個什么故事才好。好在后世有關于這方面的素材很多,薛衍倒是可以從容的選擇。 就在薛衍忙著為永安帝歌功頌德寫話本的時候,時間已經漸漸進入了六月。 這一年的春夏,雨水都很少。乃至進入了六月以后,各地傳來的旱情災報非常多。就算各地都奉皇命在田地旁安裝了水車等物,仍舊是杯水車薪。 朝上漸漸有朝臣上折子,明里暗里的將災情與天子和朝廷的過錯聯系在一起。更有甚者,乃說朝廷殺伐太過,所以上天才會降下災難——好在太上皇早已于去歲年末主動搬出了太極宮,退位讓賢,否則這回上奏的折子中,恐怕還有指控永安帝不堪為帝的。 不過即便如此,永安帝仍舊有些焦頭爛額。他一面吩咐刑部和大理寺配合,親自審理案情并記錄案卷,一面讓鎮國公魏無忌和中書令方玄懿等人在名山大川處四下求雨。甚至連上清觀和相國寺的道士和尚們都受到感召,不斷求雨布施。 去歲曾因霜災之事奉皇命至河內并山東等地賑災的欽差大臣許淹仍舊趕往關內各州安撫百姓。遇到受災嚴重的地區,還得根據情況減免賦稅,以穩定民心。當然,若遇見災情根本不嚴重,只不過是為了賑災銀兩才謊報災情的州縣,也有依律懲處才是。 與此同時,戶部還得不斷籌備大軍北伐突厥的糧草軍備。幾個月下來,北伐大軍屢戰屢勝,捷報連連。只是隨著大軍的深入腹地,朝廷糧草軍備的供應也越發吃力,種種大事要事堆湊到一起,各項都要花錢,朝廷財政霎時入不敷出。戶部尚書更覺亞歷山大, 還好永安帝曾經游戲般的入股了薛衍的各項買賣,如今玻璃鋪子等生意日進斗金。永安帝身為大股東之一,自然紅利更多。手內有錢,心里不慌,永安帝干脆從自己的內庫撥銀賑災并籌備軍餉糧草,也免去了后宮再次典當珍寶籌措金銀的尷尬局面。 只可惜人意難以左右天意,永安一朝的君臣如此勠力同心,整頓朝綱,這一年的夏天,各地降雨的次數仍舊不多。萬幸朝廷早有準備,這一年的旱情比之歷史上的旱情來說,仍舊減輕了不少。 至少除特別干旱少雨連河流地下水都沒有的地方外,其余地區都引著水車灌溉之法,勉強挺了過來。 很快便入了八月。因著朝廷大軍在草原上的連連大捷,□□厥一帶兵馬被打的潰不成軍,只能深入草原。朝廷大軍一部分停下來原地整頓,一部分由魏子期帶領著輕車簡從跟入草原追擊窮寇。另有一部分則跟在魏子期的兵馬之后,收整魏子期一軍擊潰的部落金銀人口馬匹并牛羊等物,運送回大褚境內。 隨著這一批批人口和戰勝物資的回轉,朝廷的財政也漸漸緩了回來。這些人口經薛衍和諸位朝臣的提議,直接被派到各處墾荒,或者興修水利,以備來年。 至于馬匹和金銀等物,則是直接充公。大褚身處中原,歷來中原的馬匹無論從數量上還是從血脈上來看,都比不上草原的好。乃至顯德年間最窘迫的時候,君王稱帝都湊不出十六匹一樣的白馬,臣子外出時還要坐著牛車。 如今隨著突厥的馬匹不斷運回中原,朝廷在各處的馬場皆有所補充。永安帝又下旨在突厥俘虜中挑選善于養馬的馬奴分配到各個馬場。相信幾年以后,大褚再不必為戰馬之事發愁了。 雖然讀史書的時候已經有感覺,可直到這時薛衍才深刻體會到大褚君臣與歷朝歷代的不同之處——大抵是務實者多,空談者少。至少在面對這一批批的俘虜和兵馬牛羊的時候,向少有儒家臣子站出來說什么“此舉不合□□氣象”,朝廷自上以下都樂顛顛的迎接財富,并且幾位大佬為了這些財富的分配情況,幾次唇槍舌戰,只想自己所掌管的衙門能夠多得些好處。 除朝廷一舉賺的盆滿缽滿之外,民間也有好處,最直接的體現便是這一年市面上的牛羊價格低廉,因著春夏雨水不勤之故,更是比某些青菜米面都便宜了。因而就連平民百姓也都過上了餐餐頓頓有rou吃的好日子,永安君臣所擔憂的旱情嚴重,可能會有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或易子而食的情況因著朝廷救濟及時以及市面上牛羊充溢的情況,很少發生。 到了八月初一,薛延陀派使臣前來朝貢稱臣。隨之帶來了□□厥王庭被迫向草原深渡,已經跑到狼居胥山一帶。 永安帝聞聽此訊,深知歷朝歷代軍中將領們對于封狼居胥的渴望,不覺笑向臣子道:“看來我大褚兒郎比之漢朝鐵馬亦不遑多讓。如今子期亦追擊突厥至狼居胥山,倘或能一舉擊破王庭,看來我大褚亦多一名冠軍侯矣。” 朝中大臣聞聽此言,亦都是心照不宣。所謂冠軍侯,最出名者莫過于西漢時期封狼居胥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如今永安帝將魏子期比為霍去病,豈不是自比武功彪著的漢武帝? 不過仔細一想,魏子期同霍去病年紀相仿,倘或此戰真能擊破突厥王庭,恐怕戰功比之霍去病也不遑多讓。而大元帥薛績,乃赫赫戰神,其兵法韜略諳熟于心,謙虛謹慎,沉默中正亦如西漢大將軍衛青一般。 至于永安帝……擎王府一脈本就是以戰功封王稱帝,永安帝若論戰功赫赫,亦是帝王輩中佼佼者。 這么一想,大褚君臣更覺與有榮焉。上有所好,大褚民間皆以談武善戰為幸事。民風尚武,縱使沙場喋血,刀槍無眼,可各地州縣報名參軍者仍是絡繹不絕。 都盼著能在軍中一戰后,或攢功封官,改換門庭,或因功授田,得享永業,總歸比在家種田的好。 因著民風尚武之舉,朝廷后繼源源不斷。又有孫仲禾孫仲苗等太醫按照薛衍給出的法子建立的戰時醫療隊,這一年受傷將士因得不到及時治療或死或殘的慘事也少了很多,再加上新兵新血不斷注入,戰事愈發順利。 進了十一月份的時候,西突厥和高昌國也派遣使者前來朝貢。而僅僅在一個月后,大軍又傳來捷報,只說魏子期帶領三千兵馬追擊王庭,于狼居胥山左近兩軍交兵,其后魏子期俘獲突厥可汗并王族成員及王庭重臣無數,今已帶著俘虜回轉大褚。請求永安帝獻俘太廟。 永安帝聞聽此訊,龍顏大悅,接下下詔數道封賞。并下旨等到大軍回京之時,帶領大褚重臣接出長安城外三十里,為歸來的將士們慶功。并詔令建義以來交兵之處,為義士勇夫殞身戎陣者各立一寺。又命朝中擅書畫之臣為之碑銘,以紀功業。 薛衍見狀,索性上書諫言將這些義廟的形制改為后世的烈士陵園,甚至還伙同嚴立德描繪了工程圖樣,以獻永安帝。 永安帝雖然平日里節儉自身,實則頗有些“好大喜功”的脾性,再者他在朝臣的身上是從來不吝嗇的。因而十分贊同薛衍的提議。看過這“義廟”的形制后,愈發欣喜。也不用戶部出銀,大手一揮,直接從內庫撥銀籌建了。 與此同時,永安帝又下旨封薛衍為欽差大臣,帶領三百御林軍并美酒金帛前去犒賞三軍。 薛衍恬不知恥,廷議過后跑到太極宮,死纏爛打的央求永安帝準許平陽長公主也隨之出行,叫他們一家三口得以團聚。永安帝打了勝仗,正是興頭的時候,聞聽這么個小小要求,當然不在意,御筆一揮,即刻同意了。 薛衍當著永安帝的面兒感恩戴德,回到家里后跟母親平陽長公主快速打點行裝,三日后,便帶著三百御林軍從長安出發了。 一路風塵仆仆,直至邊塞。薛績正帶領大軍駐扎在城外整頓兵馬。雖然早已從朝廷邸報上得知自家兒子被圣上欽點為欽差要來犒賞三軍,也知道自家老婆也會跟從而來。只是父子夫妻年余不見,著實小別更勝xx。因而心下十分激動,接連幾日皆是夜不能寐,日不思茶飯。 而除了薛績這個二十四孝的“老公”和“老爸”之外,此一戰中功績赫赫,甚至尚未戰捷已被圣人御口親封的冠軍侯魏子期也表現的十分忐忑。 甚至在欽差隊伍抵達州界之時自告奮勇,求請接應之職。薛績雖然不知道為啥自家徒弟聽到自家老婆和兒子過來的消息比自己還要激動,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否決魏子期的請求,親身上陣去帶領兵馬去接老婆孩兒。 魏子期眼見拗不過師傅,只得自退一步,請求跟隨薛績一同接應天子使臣。只留顏鈞集、蔣志等人坐鎮軍中。 殘陽如血,邊塞的風沙吹散了長安城內的風流氣象。隆冬的風雪鋪天蓋地,在滿天飛舞的雪片中,在噠噠的馬蹄聲響中,薛績帶領著兵馬接應天子來使。 時隔年余,自長安分別的薛家三口終于團圓。 魏子期牽著馬韁落在師傅身后,默默看著師傅師娘與衍兒在風雪中相擁而笑。直待薛衍回過頭來,視線相交。 作者有話要說: ☆、第61章 魏子期看過來的視線極為熾熱,卻又帶著無限隱忍。目光中飽含的復雜感情叫薛衍看的一愣。直以為魏子期也是被穿了,否則一個五大三粗的隴右漢子,如何能只用眼神便表達出這么纏綿悱惻的情緒來? 薛衍自嘲的想了一回,開口問道:“子期兄緣何這么看著我,難道是許久不見,想我了么?” 魏子期愣了一愣,神情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睛,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薛衍一眼,搖頭說道:“沒什么。” 沒什么? 魏子期一句話說的薛衍愈發莫名其妙,忙轉頭看向阿耶阿娘。平陽長公主終究是女人,心思更為細膩些,因笑道:“你師兄是想你了,只不過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每日摻著你父親,定要跟著過來迎你。連你父親攆他都不走呢!可見你們兄弟兩個的感情好了。” 薛衍聞言,愈發滿頭霧水的看向魏子期。 魏子期但笑不語。薛績便道:“你們這一路風塵辛苦,何況全軍的將士們都在營中等待迎接天子使臣。我們且不要耽擱了,這便回罷。” 薛衍聞言,亦顧不得詢問魏子期。當即點頭應允。 眾人一路返回至邊塞大營。但見顏鈞集、蔣志等人早已列陣等待,恭迎天使。 薛衍見狀,忙一臉肅穆的縱馬至營中點將臺上。從欽差副使手中接過保存完好的圣旨,當中宣讀陛下的封賞之命。 除卻那些拗口的辭藻華章之外,圣旨的內容無外乎是一些加官進爵、賞賜金銀的好意頭。全軍將士按照功勛多少一一得以封賞。無需贅敘。 其中便有加封魏子期為二品驃騎大將軍,加封冠軍侯的旨意。 宣讀圣旨過后,諸位將士躬身拜謝,領過皇恩。薛衍又命御林軍將士將永安帝賞賜的美酒搬入軍營,與諸位將軍一同慶功。席間薛衍仍同孫仲禾孫仲苗兩兄弟談起戰地救護法對于這一次戰局的影響——救了多少將士的性命且不說,關鍵這次戰役過后,諸位將軍們做過統計,大褚兵力消耗的數目比照前幾次戰爭來說,損者不足三分之一。這便意味著經此一戰,大褚并未損傷元氣。來年將士或守家護國,或解甲歸田,大褚都有余力休養生息。這尚且只是幽州一地,北伐一軍的情形,倘或全天下的軍營都行此之法,今后再有戰役,則大褚將士們的性命皆有保障,國力亦有保障。 此乃一等重要之事,即便永安帝在圣旨中已經對孫仲禾兄弟及一干郎中們有所封賞,薛衍仍舊寫了一封奏折上達天聽,請求永安帝下旨在各州縣設置醫學,致力學習戰地救護之法。 永安帝接到這一份奏疏后,即刻宣旨命諸位大臣入宮商議,后果然頒布旨意,在大褚各州縣設置醫學。且鼓勵太醫郎中們從軍入伍,一則為自己拼個前程,封妻蔭子,二則也是為的天下將士們。 且命下詔命孫仲禾孫仲苗兩兄弟隨軍返回長安。教導太醫署的太醫們學習此法,而后趕赴各州縣教導郎中們。 孫仲禾與孫仲苗在幽州大營內早已沒有什么事,何況他兄弟二人對顏鈞集的種種舉措早已看不過眼,也不想再留下去橫生枝節。再者永安帝的旨意也是救治天下百姓的意思,很合孫仲禾的心意,因而孫家兩兄弟欣然應允。 孫仲禾更是同薛衍笑道:“上清觀的小弟子們雖已長生煉丹為要,不過大多數人都通歧黃之術。待我回京,將此法好生教給上清觀的小弟子們,及至他們游歷天下時,也好為民生百姓做些好事。也不枉三清真人受了萬家的香火。” 薛衍聞言,笑著稱嘆孫家兩兄弟高義。又提起上清觀的縹緲真人的一些舊事。及至慶功宴后,大軍在邊塞休整了三日,薛績等將軍才帶著一干突厥王庭的俘虜回京獻俘。在路上的時候,薛衍等人又從朝廷邸報中得知包括高昌在內的西域二十九國入京朝賀。 此情此景,叫薛衍立刻想起了網上爛俗穿越小說中的必備橋段——展示大褚武威的大、閱、兵。 心下一動,薛衍立刻將此主意告知薛績和平陽長公主。平陽長公主與薛績皆是從軍入伍之人,聞聽此等宣揚武威之事,自是欣然同意。后薛家三口又與諸位將軍商議過,諸人聯名上奏請求永安帝應允大、閱、兵。 永安帝此人,雖并非窮兵黷武之君,卻也是從馬背上以軍功封王稱帝,何況此時列國朝賀之際,又將將打殘了突厥所部,正該宣揚大褚之軍威鼎盛。也好敲山震虎,威懾諸多屬國, 且永安帝還有個私心想頭——他想向太上皇證明選他做皇帝是不錯的,必定要比先太子和齊王適合坐天下意思。因而根本就未曾細思,當即御筆親批,應允了眾將軍的提議。 消息傳開后,除些許朝臣擔憂此舉耗費國庫財力物力,余者無不歡欣鼓舞。張燈結彩,灑掃城池,都對北伐的大軍翹首以盼。長安百姓亦皆奔走相告,準備至大軍歸來之日,齊齊迎出城外迎接大軍。 且不提長安君臣百姓如何籌措,只說自邊塞見面之日,薛衍就敏銳的覺察出魏子期有些不對勁——每每言語交流時顧左右而言他,有時明明躲著他,瞅著他不注意,卻又偷偷的打量個沒完,膩膩歪歪的樣子簡直叫薛衍莫名其妙。只得趁著大軍休息之時,拽著魏子期離開大隊人馬,徑直逼問魏子期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子期面色復雜的看著薛衍,神情恍惚。 他無法開口告訴薛衍,他在領兵追擊突厥王庭時,在斬殺一名名突厥將士時,在夜里做夢夢到的那些事情。 在他的夢里,薛衍仍舊是從天而降,入了幽州大營。其后認祖歸宗,一路風光顯赫,直至位極人臣。這一路上仍有他魏子期與薛衍相扶相持,不論是幽州大營內的cao持軍務,還是回長安城后的悠閑時光,乃至其后薛衍因擾亂了國子監被永安帝“攆”到卞城擔任刺史,薛衍仍有本事將一座小小城池經營成天下最繁華的地方——比之長安有過及而無不甚。 然而這么一個天縱奇才的國士,卻見十幾年后攻打吐蕃時,因為他的一時大意入了敵軍的埋伏。彼時他因戰受傷,早已不能動彈。兩萬兵馬陷于敵營。危機之時,仍是薛衍站了出來,以壯士斷腕之勇,帶著一隊人馬引開了大軍,卻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他…… “……果然我是個紙上談兵的人,也沒有留在戰場上百戰百勝的金手指。不過你放心,我是死不了的,只不過是任務中斷,回到了我來的地方而已。好在這么些年折騰的橋段也夠用了,不必賠付違約金。你用不著傷心,一定要好好活著。回長安后告訴阿耶阿娘,我并沒有死,只不過是回家了。還好阿耶阿娘又生了個小弟弟,否則我真的對不起他們了。” 說完了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話,薛衍突地將一直戴在腕上的青銅手鐲塞入他的懷中,囑咐他送回師傅和師娘的手中…… 然后便帶著一隊斷后的人馬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魏子期只記著薛衍意氣風發的背影從眼前漸漸消失。可是在夢中,他終于等到了援軍,帶著援軍打殘了吐蕃大軍,尋找薛衍一行人時,找到了所有引開大軍的將士或重傷或赴死的尸身,最終卻沒能找到薛衍,這個人竟然就這么憑空消失在眼前,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消息傳回長安后,舉國盡哀。縱使他們打退了吐蕃人,卻弄丟了大褚的國士。那個從現身幽州時,便攪動的大褚風起云涌的薛家少年,終究在一場影響了天下局勢的戰爭中,轟轟烈烈的離開了。 只剩下自己形單影只,每經一地,每過一處,眼里看著萬家祭拜薛衍的牌位,耳內聽著市井傳唱薛衍的事跡,永遠都忘不了,有一個人,平日里與他稱兄道弟,公務上與他默契相攜,最終于戰場上舍了自己的命,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