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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昭華未央在線閱讀 - 第112節

第112節

    因打聽著這段往事,玉娘倒是肯高看顧文端與辛氏夫婦一眼。尤其辛氏,稱善而隱惡,是個有心胸的,怨不得顧文端也肯看重她。有這樣的母親,女孩子還能差了嗎?因此方在乾元帝面前透了瞧中顧鵲的話來。乾元帝若是信不過顧文端,也不能叫他做了中書舍人,見玉娘選中他的女兒給景寧,自也肯答應。

    待得賜婚旨意下后,直叫京中諸王公勛貴驚了眼目,卻是顧文端雖是天子近臣,到底品秩低了些,在王公貴胄,勛貴高官如云的京城,算不得什么。十來歲的小女孩子們到底不太懂事,口中雖然不說,可舉動間難免有些區別,偏顧鵲也是個懶怠的,情愿在家中幫著辛氏看賬簿子,也不喜歡與女孩子說笑玩耍,是以在閨秀圈中倒好說個籍籍無名,忽然乾元帝叫點為郡王妃,女孩子們哪有不羨慕嫉妒的。

    只是賜婚旨意下后,顧鵲便算是皇家人,依著規矩,由宗正寺使人在顧宅劃了個小院子來,請顧鵲遷入,從那以后顧鵲身邊服侍的人,都是宮中遣出的宮人內侍,竟就與家人隔絕了。從那以后,莫說是顧文端見不著自家女兒,便是辛氏要見顧鵲,也要按品裝扮,依禮求見,得著顧鵲應允,方能進入,更別說是那些勛貴大臣家的女孩子,便是顧鵲肯見她們,宮中派出來的掌事內侍與宮人也不能答應。因此上那些女孩子進不來,顧鵲也出不去,兩邊碰不到面,便是有一腔的酸妒,也只能強忍。

    顧鵲這里酸不著,好在還有一個寧姐兒。卻是在這些閨秀眼中,寧姐兒是皇后殿下的侄女兒,可皇后殿下若是真疼她,還能不叫她做個趙王妃?趙王殿下可是皇后親自養大的,還能逆了皇后意思不成?皇后自家侄女不抬舉,卻去抬舉個挨不著邊的,分明厭棄了寧姐兒。

    可要這些閨秀們當面譏刺寧姐兒,便是與她們一個膽子也不敢,且從小的教養也不能答應,可看著寧姐兒鎮定模樣,卻又不肯服氣,在背后悄悄道:“殿下都不喜歡她了,難為她還要做個鎮定樣兒給人看。”更刻薄些的還道:“那顧鵲長甚樣也沒人知道呢,倒是贏過她,若我是她,也要不服氣的。”

    更有人特地把這些話學了與寧姐兒聽,直將寧姐兒氣得啞口無言,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強忍回家,哭訴與馮氏知道。馮氏聽說,一面是心疼寧姐兒,一面也埋怨起玉娘反面無情起來,暗道:你在家時我待你也可謂厚道,如今你得意了,全不念舊日情分。哪有這樣為人的!只是這番埋怨馮氏連著寧姐兒也不敢告訴,更別說謝顯榮了,又忍氣來勸謝顯榮好好當差辦事,千萬不要再惹玉娘做惱等話。

    因顧鵲做得了趙王妃,謝顯榮自覺丟了顏面,叫馮氏說了幾回,竟做起惱來,反怪顧氏不會教導女兒,這才惹得玉娘不喜歡。說來寧姐兒除著面龐算不得美麗之外,余下的德工言,樣樣都拿得出手,是以馮氏哪里肯受這個罪名,當時犯唇相譏,只說是謝顯榮自作聰明,自家上趕著要把寧姐兒與趙王作配,這才惹得玉娘不喜歡,方便宜了顧鵲。

    謝顯榮本就窩著火,叫馮氏喊破,惱羞成怒之下砸了一套杯子,馮氏當時就痛哭起來,這是謝顯榮與馮氏兩個婚后頭一回破臉,卻是吵得十分激烈。侍女們見著世子與世子夫人吵得面紅耳赤,都上來勸解,一時間又哪里勸得開。這一對夫妻,在境遇平常時舉案齊眉,乍然富貴時還能恩愛不移;可等到再到逆境,因彼此都失了本心,是以漸漸離心。

    謝顯榮與馮氏的這一場爭吵,到底還是驚動了馬氏。馬氏從前不喜馮氏,可這些年婆媳下來多少也有幾分情分,看著馮氏來請安時雙眼紅腫,倒還勸她,只說是:“他在外頭也艱難,脾性不免大些,你做妻子的,忍耐一二也就過去了,何苦與他爭吵哩!倒是壞了夫妻情分。”馮氏聽說,手腳也有些發抖,漲紅了臉,雙眼含淚,到底不敢辯駁。馬氏又徐徐勸解了馮氏幾句,這才與馮氏道:“趙王即定了王妃,寧姐兒也要快些定準人家了。也免得叫人說嘴。”馮氏忍氣吞聲地答應。

    謝顯榮與馮氏的這一場爭吵,到底還是叫謝懷德與梁氏知道了。梁氏只與謝懷德嘆息道:“殿下從沒想著叫我們家的女孩子再與皇家牽扯呢,世子與嫂子怎么就瞧不明白呢。他們竟還能自薦,平白地惹了殿下做惱。殿下哪里是個肯忍氣的,世子逆了她的意思,挨些教訓也是應該的,只可憐了寧姐兒。”

    若謝顯榮與馮氏不曾惹著玉娘不喜歡,便是趙王妃定著了顧鵲,玉娘也可召寧姐兒入宮說話,只要有這么一回兩回的,大伙兒也就明白皇后依舊喜歡自家侄女兒。可自賜婚圣旨下后,玉娘倒是賞過顧鵲東西,對寧姐兒卻是一字不提,明白些的還能不知道實情嗎?

    謝懷德按了按額角,冷笑道:“想殿下初進宮時,前有李庶人,旁有高貴妃,側有陳庶人,更別說那些貴人采女們,一個個虎視眈眈,哪個是好相與的?饒是如此,殿下也只憑著自家熬了出來!他那個榜眼怎么來的?我那大哥哥還當著殿下離不得家里人扶持!可是糊涂透頂!”說了又與梁氏嘆道,“你明兒遞個帖子與殿下,先恭賀殿下喜得佳婦。而后替寧姐兒求個情。便是她父母昏聵,她總是個無辜的。只消殿下肯見一見寧姐兒,甚流言都沒了。”

    梁氏笑道:“倒是巧了,我正有個計算還待與您商議呢。”說著將寫得的請見帖遞了與謝懷德看。原是從來外命婦的請見貼上都寫著丈夫的官爵名姓,與自家誥命姓氏,若是要帶人,所帶人的名姓,出身是甚,年歲幾何,也要寫明,待得宮中準了,才許進宮。是以梁氏寫貼時,將寧姐兒也添了上去。

    卻是梁氏一來看著寧姐兒無辜,二則,梁氏也知道謝懷德,是個看重家人的,總會替寧姐兒開脫一二。是以盤算著自家進宮時帶了她去,只消寧姐兒能進宮,外人又怎么知道是自家求見的還是皇后宣召的呢?

    謝懷德看著梁氏這帖子,臉上果然顯出笑來,拉了梁氏的手道:“好娘子,好夫人,你想得周到。”梁氏抿了唇笑道:“我也只能做在這里了,殿下見與不見的,只看寧姐兒自家的福氣了。”謝懷德道:“這是自然。”

    梁氏的帖子遞進宮去,往常都是次日就能得著答復,這回卻是遲遲沒有消息,直過了四五日,連著梁氏只以為玉娘惱著謝顯榮夫婦,因而遷怒,自家也失了信心,宮中卻來了人,來人是椒房殿總管金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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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9章 天寶

    作者有話要說:  天寶是唐玄宗的年號,共十五年。

    吳越武肅王錢镠也曾經設年號天寶,不過,只有五年。

    ps,

    感謝

    史上最強渣渣扔的一顆地雷。

    卻是玉娘接著梁氏求見的帖子,自家倒也感嘆一回,因景琰恰在她身邊,便與景琰道:“梁氏倒是有心。”

    便景琰是公主,身份上強過她去的,普天之下也不過兩三個。有公主身份在,景琰又是個烈性的,倒是沒人敢欺她的。可若是太過順遂,叫人哄了去,也不是不能惹下禍來。到底玉娘與景琰也是母女,自然有情分在,因此在人情教養上不肯松懈。常把世情來教導她,故而景琰如今也比從前沉穩些兒,瞧著梁氏的帖子,倒也感嘆了句:“二舅母有善心。”玉娘趁機引了這事與景琰道是:“人即有善心,若能成全且與你無害,不妨成全一二,也是你的功德。”景琰肅容稱是。

    因梁氏心存一念之仁,玉娘便不肯叫她灰了心。且玉娘為著日后計算,固然要打壓謝顯榮,可寧姐兒到底無辜,倒也不忍使她太受牽連,也不好叫謝顯榮全然灰心。是以接著梁氏的帖子沒幾日后,便叫金盛親自接寧姐兒進宮。

    椒房殿內侍總管親自來接,何等的體面風光。果然,寧姐兒這一回進宮之后,京中傳說她失了皇后歡心的流言果然少了許多,那些勛貴大臣家的女孩子如從前一般同她往來,寧姐兒到底松了口氣。只是。謝顯榮與馮氏經此一事后再不如從前。

    謝顯榮是甚樣人?一個讀書人,明曉得以庶充嫡一旦揭發是有罪名的,為著利祿,竟在謝逢春要將孟姨娘所出的玉娘記在馬氏名下,好去參選時,不獨不攔,反以父母之命為由親自填了履歷。這樣的人,若是不曾得意,那也好說;得了意再忽然失意,哪有不恨的。他自不敢怨恨乾元帝與玉娘,也不好怪謝懷德,就將一口氣都出在了馮氏身上,自夫婦爭吵之后,謝顯榮竟是絕足不曾回房。

    馮氏比之謝顯榮更可憐上許多,謝顯榮還有個她好怨恨,她又怪得誰來?郁郁之下,竟就病倒在床,她身子素來強健,少有病痛,只是身子強壯的人一旦病倒,反比平常柔弱些兒的更難痊愈,竟就纏綿病榻。

    承恩公府如今倒是請得動御醫,連換了兩三個御醫,都說馮氏這是心思郁結,只要開放心胸便好。可馮氏雖有兒女孝順,可婆母不是個和善的,又叫謝顯榮冷淡著,一時之間哪里放得開心胸來。

    不想馮氏病了幾日之后,謝顯榮倒是回了房,又親自勸她,叫她好生養息,又將伺候的侍女們叱喝一頓,只說她們服侍不盡心云云,不免叫馮氏以為謝顯榮這是回心轉意,卻不知這是謝懷德尋了謝顯榮說話。

    謝懷德雖心上一點良知未滅,可也是個靈醒人兒,看著自家兄長對嫂子這樣反面,也覺齒冷,這是其一;若是在這個當口叫宮中知道馮氏因心思郁結,是以久病不愈,會得怎樣看待自家?依著皇后與太子的勢頭,肯依附上去鞠躬盡瘁的多了,真以為皇后離不得承恩公府嗎?是以謝懷德親自來勸謝顯榮,好容易才把謝顯榮勸得轉了臉皮來待馮氏,至于關上門后如何,卻已是謝懷德問不著的了。

    又說景寧與顧鵲即定未婚夫婦名分之后,果然又比從前穩重許多,在朝中見著顧文端時,也肯執子婿禮,若是狹路相逢,說不得便要口稱聲顧大人,又肯讓顧文端先行,直好說得上恭敬了。

    便是顧文端為人沉穩,也免不了歡喜,瞧在朝中旁的大臣眼中,更是不免羨慕,直不明白他哪里對了帝后兩個的心思。不光是羨慕顧鵲得做王妃,還是趙王這個女婿謙和有禮,尋常人家的女婿也不過這樣了。

    若是從前,因著玉娘是妃子立后,其間折了一后數妃兩子,雖乾元帝總覺玉娘清白無辜可人憐,朝野中人對她還是多有猜疑,說玉娘狐媚已算得上是客氣的了。便是如今有了景晟這個聰明太子,人也只當是乾元帝教養得好,與玉娘并無關系。直至如今,景寧這番模樣倒叫人對玉娘另眼相看起來。

    哪個不知道趙王是在這位謝皇后身邊長大的,若謝皇后當真藏jian,養廢個皇子可比將個皇子養成熙熙君子容易許多。且乾元帝對謝皇后的愛護人所共知,也不見謝皇后為家人要官要爵,連著趙王擇妃,她都肯舍了自家嫡親的侄女兒不選。

    善良些兒的,自此以后都以為謝皇后是個寬厚慈善之人;更有些讀老了圣賢書的讀書人,竟還肯稱玉娘一聲賢后。

    只還有些人,或是生了一雙利眼,或是有著七竅玲瓏心,暗中冷笑道:“甚賢人?哄鬼哩!是個厲害人才真!趙王是她自家生的也就罷了,偏是收養的,若是養成個不賢的,吃虧的還不是她!一個不慈的名聲背著了也就罷了,若是趙王與她做對起來,可不是自家弄自家了!再看看如今!莫說趙王孝順,便是趙王不孝順,人都說她賢明慈悲哩,趙王與她做對,錯的自然都是趙王!這等心機手段,怨不得圣上眼里只有她一個!”提起玉娘不為謝家求官要爵,更說道,“太子是她嫡親兒子,是謝家嫡親的外孫子,等太子即了位,甚好處不能給!她又不是個蠢的,非要看在眼前。”只是這樣的話,也不過幾個至交好友私下議論罷了,哪個敢說出口來,對皇后不敬的,有前車之鑒哩。這是旁話,表過不提。

    又說光陰匆匆,轉眼一年過去,到開筆時,乾元帝忽然下旨將年號從乾元改成了天寶。旨意上道是,新年中終南山現白鹿馱一白須老道,口稱真言,為太上道祖現身,此乃大祥瑞,故而更改年號,是為天寶元年。 因大殷朝佛與道并尊,為著現身的太上道祖更改年號,朝野倒也無甚議論。

    只是玉娘常年在乾元帝身邊,雖有些軍國大事乾元帝以為玉娘不懂,不叫她知道,可這樣事關祥瑞,乾元帝沒有不告訴玉娘知道的道理。可玉娘也要到乾元帝下旨之后才曉得,她是心上有病的,哪有不猜疑的道理。

    到得乾元帝回宮,玉娘看乾元帝滿臉喜色,心上才略定,正計算著如何開口時,就叫乾元帝拉進了內殿,先將服侍的諸人都揮退了,方道:“我說過,好事在后頭呢,你看如何?”玉娘聽著這句,心上忽然跳得利害,粉面上不由得失了顏色:年前他曾道是:“天使我得汝,如獲至寶。”天寶,天寶,莫不是這意思?怪道她不知有祥瑞報上來,根子卻是在這里!為著個皇后改年號,可不是要叫史官們罵一句昏庸!是以他才把祥瑞比出來哄人。

    乾元帝他原是滿心歡喜,看著玉娘不獨沒有喜歡的模樣,還把顏色更改,一時自然失望,正要說甚,玉娘已回過神來,故意嘆息道:“圣上,您這等的深情厚誼,我粉身難報。”乾元帝順著玉娘口氣笑道:“百年后,我可不要身邊人是個粉身碎骨的。”玉娘勉強一笑道:“那我就好好的。”

    卻是玉娘叫乾元帝這神來一筆,攪得心神大亂。若她當真是玉娘,遇著這么一個將她愛若至寶的帝王丈夫,然是此生再無他求。偏她是阿嫮,是沈如蘭的女兒、是嚴勖的外孫女兒,嚴沈兩家數百條性命橫亙在其中,叫她一步也退不得。便是她這十三年來心意堅決,可到了這個時候,也難以自持。連著雙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而乾元帝手上正握著玉娘素手,這一抖自然察覺,他也是機敏過人的,看著玉娘口中雖是甜言蜜語,眼中卻一絲歡欣也無,也不似驚惶過甚的模樣,心上哪有不疑惑的,只他再聰明,一時間又哪里猜得著玉娘這是為著甚。

    乾元帝這時來是為著叫玉娘驚喜的,不想玉娘雖驚卻不喜,乾元帝多少有些失望,又與玉娘說了幾句話,依舊出來回溫室殿理政。

    從來皇帝身邊都有史官跟隨,只在私密之時,或是皇帝不許跟隨時,史官才不得跟在皇帝身邊。這一段卻在《殷書.明帝本紀》中曾提及,道是:“帝與后密語,片刻,帝出,嘗回顧,終無言。”

    到得晚間,乾元帝再回椒房殿時,玉娘已是從前模樣,還與乾元帝抱怨道:“您將元哥兒帶得這樣老成。他方才還與我道:‘您乖些兒,好生用膳,瘦得這樣,能看么!’您瞧瞧,這是當兒子的么!”乾元帝就笑道:“我叫你好生用飯,你聽了么?該你叫兒子訓哩!這會子他去哪里了?莫不是叫你罵跑了?”玉娘就啐道:“您問問孩子們,我罵過哪個!是阿寧,阿寧那里得了柄好刀請他去,他呆不住哩。”說了又笑,“阿寧這孩子也是,知道叫了元哥兒去,那刀多半兒就歸元哥兒了,一回回的,也不知道改。”

    乾元帝只道:“元哥兒給阿寧的就少了嗎?他們弟兄間的事兒,你一女人家家的哪里懂得,不用管了。”玉娘才要答應,就聽著殿門外有叩叩之聲,卻是珊瑚在外輕聲道:“殿下,酒已溫得了。”

    卻是乾元帝患有頭疾一事,叫玉娘得知后,寧神丸都叫玉娘收刮了來,每日親自照拂乾元帝用藥。

    寧神丸需在用膳前一刻鐘以溫熱的黃酒送服,是以椒房殿服侍的諸人已養成習慣,看著乾元帝過來,椒房殿的小廚房便將黃酒溫得了送來,由玉娘服侍乾元帝用藥。

    玉娘聽著珊瑚這句,親自走到殿門前,珊瑚正站在門前,手上一個的黑漆填螺鈿描金漆盤,盤上一只白瓷描雙龍奪珠酒盅,內里盛了半盞黃酒,色若琥珀,酒香撲鼻。

    珊瑚看著玉娘現身,依禮退后一步,彎下腰來,將漆盤托過頭頂:“殿下。”玉娘看著這盅酒,雙瞳不由自主地一縮,頓了頓才探出手來將漆盤接過,回身面對乾元帝時,依舊是眼中帶些笑意地與乾元帝道:“圣上,您該用藥了。”

    ☆、第350章 有變

    乾元帝在玉娘手上吃了藥,又笑玉娘:“真是拿人當個孩子管。”玉娘這廂將酒盅叫珊瑚收回去,一面洗手一面道:“您自家不肯用心,一時吃一時不吃的,叫人怎么放心呢?”乾元帝看著玉娘洗了手,就將她召到身邊,攬了她坐在身邊,又嘆道:“我還沒叫人這樣管過哩。”

    說來乾元帝也有些兒可憐,幼年時亡了生母,便是有乳母保姆照拂,到底尊卑上下有別,哪里敢很管他。永興帝一大半兒心思用在前朝,剩下的又叫萬貴妃母子占去大半,余下些許給乾元帝,又能有多少?及至納了李氏為太子妃,李氏為人自恃身份,并不肯拿柔順面目來對乾元帝,余下的良娣等因著身份關系,見著乾元帝敬畏有之,親近不足,都便是后來高貴妃得幸,也是自居妾妃身份,不曾這樣理直氣壯地伸手來管乾元帝起居飲食,乾元帝口中不說,心上隱有不足。是以當玉娘把一副關切面目來對他,拿著他當丈夫看待,怎么叫乾元帝不意動,愈發地把玉娘看重。

    玉娘便真的是一副玉石俱焚的性子,這些年來叫乾元帝用愛惜疼惜細細磨著,多少有些意動,這時聽著乾元帝似嘆非嘆地說起沒人管他,想著乾元帝才喝下去的那半盅酒,眼中就有些酸澀,強笑道:“這話說得怪可憐的。”

    乾元帝笑著將玉娘抱進懷里,下頜擱在玉娘肩頭,在她耳邊道:“那你以后都管著我。”他口中的熱氣噴在玉娘耳邊,刺得玉娘身上微微一顫。乾元帝自吃了藥后,本就覺著四肢舒爽,精神健旺,叫玉娘這一抖,丹田處那股隱隱約約的熱氣忽然炙熱起來,再忍不住,手臂用力,將玉娘緊緊地壓在了懷里,噴出的氣息愈發地熱烈起來。玉娘待要推開他,無如乾元帝性發,玉娘又是個孱弱無力的,只得由他強抱進了內殿。

    說來乾元帝今日格外有興,任憑玉娘如何哀求,總不肯放過她,待得云收雨住,玉娘已是半昏半迷,乾元帝雖是意有未足,卻也不忍在折騰玉娘,親自抱了她去沐浴,再將她抱回。又知道玉娘畏冷,乾元帝扯過錦被來將她嚴嚴實實包了,看著玉娘似已沉沉睡去,俯下身在她雪腮上輕輕一吻,這才自家穿了大衣裳走出去用膳。乾元帝前腳剛踏出內殿,后頭玉娘就張開了眼,對著他背影瞧了眼,眼中滾落兩滴淚來。

    從此以后,玉娘待著乾元帝愈發地溫柔體貼,直將乾元帝的飲食起居都握在了手上。許是玉娘照拂得好,群臣們看著乾元帝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在朝政上也更精明厲害,些許小紕漏都躲不開他的眼。到了這個時候,朝野倒是無人不說謝皇后一個賢字,更何況,那位周歲即立儲位的景晟太子,也愈發地顯出風范來。

    尋常人家八玖歲的孩童,字也不知有沒有識滿一本,可景晟,許是三歲就叫乾元帝帶在身邊聽政的緣故,竟將個東宮打理得僅僅有條,些許簡單的政務也能獨自處理妥帖了再回與乾元帝知道。

    東宮嘗兩個官員看著景晟儲位穩固,就有意奉承,卻又欺他年幼,言語中十分夸張,直將景晟比做未來堯舜,就叫景晟板了小臉訓斥一場,轉頭又上了表章與乾元帝,直言朝有佞臣,其心叵測,請這幾個從東宮屬官中逐出去。

    說來景晟再聰敏過人,到底年幼,乾元帝不能放心,在東宮布有眼目,這兩個大臣的言行,他哪有不知道的。聽著景晟訓斥已是一喜,再看景晟本章更是一喜,便將景晟本章攜了來與玉娘看,又與玉娘道:“我們的孩子,可是個好孩子哩。”玉娘笑道:“我不過生了他,是您教導得好。”乾元帝笑道:“你太謙了,元哥兒也常往你這里來的,你教導他的那些,雖是尋常故事,也是道理。”

    玉娘微笑道:“我還怕教壞了呢,您即這樣說,我也放心了。”說話時宮人正奉上溫熱的黃酒來與乾元帝用藥,也不知怎地,這宮人腳下一軟,就跌在乾元帝腳前,將那盅黃酒都打翻在地,酒撒了也就罷了,那只酒盅竟也碎成數片,玉娘霍地站起身來,斥道:“你如何這樣慌張!”

    宮人忙伏地請罪,擱在身前的一雙素手細白柔長叫正紅地毯一襯,仿佛綻開的玉蘭一般,且又把好聲音,嬌柔婉轉,帶些驚惶時也一樣動人:“奴婢惶恐,奴婢萬死。”

    乾元帝只以為玉娘為著誤了吃藥的時辰發怒,對那宮人的請罪置若罔聞,還拉了玉娘的手勸道:“我的身子如今也好了很多,頭疼許久不曾犯了,稍晚片刻吃藥也不打緊,叫他們另溫一盞就是。” 宮人看著乾元帝不理她,也只得收了嬌柔模樣來,將地上幾片碎瓷撿起,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另有個宮人奉來了熱酒,依舊是玉娘服侍著乾元帝用了藥,又有意引著乾元帝將景晟那道本章上得好在哪里剖析了與她聽,乾元帝自肯解說,待得說完,乾元帝只覺得身上沒得力氣,精神也不大濟,勉強用了幾口膳,便回內殿去歇息,還叮囑玉娘:“我略靠一靠,還有些奏章沒看,你記得叫我一叫。”

    玉娘含笑答應,待看著乾元帝睡下,臉上的笑容就斂了,反身回在外殿在鳳座上坐了,臉上帶些陰云地瞧了金盛一眼。

    在那宮人拜倒請罪時金盛已知道不好。那宮人卻是司燈付氏的干女兒,有個夭嬈的名字,喚做桃萼。桃萼才來椒房殿不上一個月,還是付氏親自到金盛面前求的情。

    金盛看桃萼有幾分顏色,又有一把好聲音,倒也曾疑心她是個有志氣的,不想付氏解說是:如今皇后得勢,嫡子早立,有這兩尊菩薩在,誰還能出頭呢?桃萼年紀雖小,倒還算懂事,所求的不過是在椒房殿當得幾年差,到年齡放出去,憑著她的樣貌,也能說個好人家,許還能做成官太太哩,哪能把青春虛擲了。

    因著付氏少年時也有幾分美貌風流,金盛雖是個閹人,也有寂寞之嘆,因此與付氏有過眉來眼去的時候,有舊日情分在。如今付氏求上門來,又說得入情入理,且所求的不過是金盛一抬手的事,是以金盛也就答應了。

    不想這桃萼倒是個有大志氣的,當著皇后的面兒就敢做夭!莫不是看著皇后從來溫柔和氣,就真當她是菩薩了嗎?!

    金盛即驚且怒,是以那桃萼退下時已叫他使人關了起來,另換了個老實的上來。饒是如此,心上依舊惴惴,再叫玉娘瞧了這眼,哪里還站得住腳,噗通一聲在玉娘腳前跪了,叩首請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說著又狠狠煽了自家幾巴掌,直煽得兩頰紅腫。

    玉娘看著金盛這樣,額角也一跳一跳的疼,一手撐了頭道:“她是哪里來的?”在玉娘冊后前后,宮中還曾有妃嬪與宮人們在乾元帝跟前獻媚討好,可自朝云死在宮正司之后,這等事就絕了跡,固然榮華富貴誘人,可也要有命享哩。是以玉娘也早慣了眼前清凈,不想今日忽然冒了個有志氣的來,倒是叫惹驚訝。

    在乾元帝面前獻媚也就罷了,偏要打翻酒盅,莫不是知道了甚,是以故意作為?不,若當真是知道了甚,那盅酒就是罪證,雖不好定她的罪,也足以叫乾元帝對她起疑,是以不能是這樣。莫不是是有人要救乾元帝,偏又不肯害了她,所以做下這等匪夷所思的事來?

    玉娘滿心疑竇,正是個不耐煩的時候,看著金盛做出這幅模樣來,哪能不怒,拍著扶手道:“你做這幅婢妾樣與誰瞧!當真打量我好脾性嗎?!”

    金盛聽著玉娘這兩句說話,更是膽怯,卻不敢再做出那副畏罪的形容來,老老實實地跪端正了,含了淚將桃萼的來龍去脈都回與了玉娘知道,又叩首道:“小小宮人,不肯老實當差,生出這樣齷蹉心思,合該送宮正司教訓。”

    玉娘聽金盛這番解釋,前后通順,心上也肯信他,只是一想著那打翻了的酒盅,心上就煩躁,是以冷笑道:“我予你的權柄,竟叫你拿來做人情。這回是桃萼,日后再出個桃蕊、桃紅、桃花的,倒也熱鬧。”金盛叫玉娘訓得連不敢也不敢說,只哭著叩頭,心中卻將付氏恨極,哪里還記得甚往日情分。

    乾元帝不過一時疲倦,略歇了歇也就好了,才起身走到內外殿的交界處就聽見玉娘那一大串的桃,以為玉娘吃醋,不禁喜笑顏開,一行走出來一行笑道:“罷了,他也是初犯,我求個情,饒了他罷。”

    玉娘聽著乾元帝聲音,忙站起身來,回身看去,果然見乾元帝走來,臉上與平常并無異樣,不免心上疑問,口中就問:“您不是要睡一回么?可是我吵著您了?”乾元帝走在玉娘身邊坐了,又叫玉娘也坐,這才道:“方才一時疲倦,過了就好了。才起來呢,就聽你一串兒花名。”玉娘微微松一口氣,臉上笑道:“不過是個比喻。”乾元帝側身在玉娘耳邊笑道:“我不喜歡花兒,你放心就是。”

    玉娘一口氣一窒,臉上頓時現出紅暈來,乾元帝只以為玉娘是羞的,倒還喜歡,便不肯叫玉娘擔了嫉妒的名頭,親自下旨將付氏撤了司燈一職,連著桃萼一起送回掖庭,令陳奉好生調/教。言畢,又說了叫玉娘早些歇息等話,這才擺駕溫室殿。

    看著乾元帝去了,玉娘方叫金盛起身,又道是:“這回即是圣上開口,我念著你從前謹慎,也不與你計較,若再有下回,須怪不得我不念你往日辛苦。”金盛唯唯稱說,因她心上怨恨付氏害他,又請旨道:“圣上即要將付氏與桃蕊發落去掖庭,奴婢愿送一程。”

    因玉娘想付氏與金盛是這般言講,誰又能知道其中沒有其他內情呢?是以要陳奉再摸個底,將金盛瞧了眼:“你與陳奉怎生說?”在金盛心上,陳奉也是個肯討好的聰明人,知道這兩個是得罪了皇后,絕計不能叫付氏與桃萼得著好去,是以忙道:“奴婢定將她們為甚得罪解說與陳內侍知道。”

    也是合該有事,宮中前兩年才放了批老人,又進了一批新人來。這些新人聽到的多是皇后如何賢良故事,卻對李庶人、陳庶人之死一無知覺,看著宮中潑天的富貴,就有不少叫迷了眼的。

    且乾元帝待皇后種種關愛,可說是無所不至,但凡是女子看了,就沒有不羨慕的。其中難免有些有志氣的,桃萼就是其中一個。而那位付氏倒是真個兒冤枉,因付氏的姊姊大付氏嫁與了桃萼的舅舅,是以在桃萼進宮做宮人后,大付氏請托付氏照拂桃萼。說來桃萼也是個嘴甜的,哄得付氏認了她做干女兒。

    桃萼自以為皇后芳華已逝,自家正是年輕貌美之際,未必不能出頭哩,是以故意在乾元帝面前摔上一摔,做個嬌怯可憐樣兒來,想哄乾元帝憐惜她,便是不成也沒大礙。不想皇后這里還未發作,乾元帝那兒先將她發落了。而她到了陳奉手上自是求生不能,方后悔莫及,卻是為時已晚,這是旁話,表過不提。

    又說乾元帝連著數日,雖一般吃著藥,精神上總有些不濟,不免就以為自家身子不如以前的擔憂。

    ☆、第351章 波瀾

    乾元帝只以為自家病情加重,無如專長在內科上單御醫請完每日例行的平安脈后,都是套話,全無新意,不免叫乾元帝心焦。這日請完脈之后,單御醫依舊是從前口吻,不想乾元帝卻問他道:“我是病家,我自家覺著心虛浮躁,如何你倒是說我無礙?到底是我自家心魔作亂,還是你無有本事?”

    單御醫叫乾元帝這一句問得脫帽請罪,叩首道:“臣嘗聞:‘人者,上稟天,下委地,陽以輔之,陰以佐之。天地順則人氣泰,天地逆則人氣否。天地有四時五行,寒暄動靜。其變也,喜為雨,怒為風,結為霜,張為虹;’”話音未落,就看著乾元帝怒喝道:“哪個要聽你背醫書!”一行說著一行抓起蟠龍鎮紙朝著單御醫就擲了過來,正砸在單御醫肩上。

    乾元帝自幼熟認弓馬,雖不好說武藝過人,卻也是勤習不綴,到如今依舊拉得開三石的弓,這一鎮紙砸下來,又是含怒出手,哪里還肯留手,直將單御醫砸得翻在地,乾元帝尤不滿足,踏上一步還要發作,身后卻叫人牢牢地抱住了。

    便乾元帝是天子,可單御醫是個臣子卻也不是他家奴婢,可斥可懲;可罰可殺,卻不好隨意毆打的,且是兩旁有史官在,少不得把乾元帝的暴躁記上一筆,是以昌盛忙撲身向前,將乾元帝牢牢抱住,苦求道:“圣上息怒!您病中心焦也是有的,只且聽聽單御醫怎么說的。若是他說差了,您再降罪也不遲呀。”

    乾元帝只覺心口怒氣升騰,掙扎道:“狗奴才!放開朕!這些東西,拿著朕的俸祿,只會開個平安方子保平安,要他們何用?!一個個的,都與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