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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昭華未央在線閱讀 - 第25節

第25節

    陳奉身后的掖庭丞王朝恩知道眼前這個昭美人極得乾元帝寵愛,她開了口,倒是不好回絕的,只是朱庶人如今的模樣,未免怕人些,聽著玉娘堅持要見,就道:“暴室腌臜,美人請容朱庶人清理一回。”玉娘也知進了暴室的形容多半狼狽不堪,倒也答應,王朝恩屈身退下。

    過了好一回,才有兩個壯健的夫婦人夾扶著個軟綿綿的人走了過來,走到近前,將手一松,那人跟沒有骨頭一般癱軟在地。王朝恩過來,俯下身道:“朱庶人,還不見過昭美人。”地上那人掙扎了回,緩緩將頭抬了起來,同玉娘四目一對,裂開嘴一笑。

    玉娘還記得采女入宮時朱德音的模樣,潔白壯麗,明艷照人,便是后來懷了身孕,瘦了許多,依舊是個美人,這回看著眼前的人影,形銷骨立,身上顯然清理過了,依舊是一股異味,沖鼻得很。饒是玉娘迭遭變故,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是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顫著手指了眼前人道:“這,這是朱德音?”這話自是問著陳奉的。不待陳奉答話,地上的朱德音張嘴一笑:“你還認得我?”竟是直認了。

    朱德音已瘦得脫了人形,只剩薄薄的皮包著骨頭,眼窩深陷,顴骨又高高地凸起,驟眼一瞧,竟似骷髏一般,驀然見著,不說她是朱德音的話,絕認不出人來。

    玉娘見著她才曉得為什么李皇后要叫她來見朱德音,不過是為著警惕敲打她,心中倒是有了些底,臉上卻依舊是個驚恐的模樣:“你是朱德音,你如何變成這個模樣?”朱德音瞧著眼前的玉娘一身的羅綺,依舊是從前模樣,臉上略帶些驚恐之色,反倒愈發的嫵媚嬌柔,想著自家如今的境況,自是將玉娘恨得咬牙,切齒道:“我有今日皆拜美人所賜,美人還問什么?”王朝恩在一邊聽了,把腳去踢朱德音,喝道:“美人問話,好好答了,再不老實,你余下的牙齒還想不想要了!”

    叫王朝恩這話一說,玉娘才注意著朱德音口中只剩稀稀落落幾顆牙了,縱然朱德音有今日的下場是拜高貴妃所賜,一半也是自己作孽,還是有些不忍,因道:“罷了,不要打她,我聽著她病了,可請了奚官沒有?”

    朱德音雖知自己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全是信錯了高貴妃的緣故,可見著玉娘珠環翠繞的模樣,又有來前王朝恩的叮囑,只說是:“如今的昭美人可不是從前的謝玉娘,圣上將她看得掌中珍一般,她要問話,你好生答了,就叫你吃幾頓飽的,若是敢頂撞,仔細你的皮!”朱德音早懷了一腔妒恨在心里,聽著玉娘這話,不獨不見情,反而愈加惱怒,竟是朝著玉娘啐了口,罵道:“謝玉娘你個妖妖夭夭的狐媚子!我知道你今兒來,不過是叫我瞧瞧你得意的模樣罷了,你個表子。”話音未落,臉上已著了一腳,卻是王朝恩起腳去踢的。

    朱德音小產后進了暴室,身子十分虛弱,又失與調養,口中的牙齒在這一年里漸漸地自己脫落,口中余下的幾顆牙也都松動了,哪經得起王朝恩這一腳,頓時又落下兩顆牙來。朱德音也是故意,將帶著血的牙齒啐在了玉娘眼前的地上。玉娘原就覺得朱德音身上氣味腌臜,再叫這口血一激,眼前一花,向后便倒,竟是暈了過去,還是一旁的珊瑚秀云等扶得快,這才沒摔著。

    玉娘這一暈,眾人都慌了手腳,忙將她扶上了軟轎抬回合歡殿,又有人急報乾元帝。

    ☆、第83章 喜訊

    玉娘醒來之際,已身在合歡殿寢宮中,連著乾元帝也來了,正坐在一側的錦磯上瞧著她,臉上帶些笑容。玉娘因覺得身上倒是沒什么,就要坐起見駕,她只一動,就有宮女上來左右將她扶了:“美人小心。”乾元帝也道:“慢些些,仔細頭暈。”玉娘便道:“想是暴室腌臜,妾一時不慣,這才暈了,原沒大事,如何驚動了圣上,若是耽誤了圣上正事,妾如何心安。”

    乾元帝看著玉娘坐起,起身走過來,在牀邊坐了,從宮女們的手上接過玉娘,將她抱在懷里,問她:“好好兒的跑去那臟地方做什么?虧得沒事,不然悔之不及。”這話說得責怪,臉上卻帶些喜氣。玉娘心上詫異,瞧了眼乾元帝,又垂眼道:“原是殿下提起朱庶人,到底是一塊兒進宮的,妾就想著去瞧一瞧她,哪里想得妾這樣不頂用,只一見血便暈了。”乾元帝冷笑了聲,卻是將玉娘的手抓緊了些:“你這孩子太糊涂實心了,暴室是什么地方,她白說一句,你就熱剌剌地跑了去,也不替自己忌諱些。”心中卻是將李皇后又埋怨得深了些。

    說來李皇后這回也算是無妄之災,若是玉娘不暈,她身為皇后,遣個妃嬪往掖庭探視個庶人,誰也不好說她不是,倒還顯得她寬厚,又能敲打回人,也算是個一舉兩得的主意。偏時運不濟,玉娘在椒房殿還好好的,一去掖庭便暈了,消息傳來,莫說乾元帝唬了一跳,便是李皇后也吃了一驚,因她在玉娘手上吃了幾次虧,先以為玉娘是喬裝的,又看合歡殿宣了御醫,這才信了七八分,倒是有些愧疚。待遣人來合歡殿瞧瞧玉娘如何了,卻叫乾元帝堵了回去。可待得見到乾元帝不獨不許她的人進合歡殿,更傳過話來,只說玉娘身上不好,這幾日不能來請安,仿佛怕她將他的昭美人害了一般,一口怒氣堵在了胸口,將些許愧疚之情燒得干干凈凈。

    且說玉娘這一暈,整個未央宮都驚動了,諸妃們各自打聽緣由。心底良善些的猜著昭美人會不會是有了身孕,因這幾個月來,昭美人幾乎專寵,乾元帝前頭已有五子三女,若是昭美人懷不上,自是她的身子有問題了。又想著昭美人即有了身孕,總不好再霸著乾元帝不放,大家都便宜。有刁鉆些的,卻是巴望著昭美人得個病,頂好是會過人的,便能將乾元帝讓出來。

    高貴妃倒也想遣了人去探聽仔細,無如合歡殿不許人走動,便是御醫署那處也只說是昭美人一時體虛,只要溫補,偏為昭美人請脈的是千金科上最好的楚御醫。高貴妃又不是個蠢的,看著乾元帝這樣慎重,自然不能信,更隱約猜著,莫不是那昭美人有了身孕,只是日子淺,乾元帝著緊她們母女,不肯往外說。一想著這個,高貴妃就覺得李皇后這個攔路虎尚未驅除,后頭又來了條狼,便有些坐不住。

    待要動手除去后患,又曉得昭美人同前頭的朱庶人,凌才人不同,乾元帝這回是真上了心,昭美人但凡有個閃失,絕不能輕易放過去,叫乾元帝查著便是吃不了的虧,便不敢自己動作。待要待要唆使李皇后生事,可她同李皇后敵對這些年,李皇后再蠢也不能聽她的挑唆,倒是有些束手無策。只得遞信出去,要自己嫂子徐氏來見,姑嫂兩個也好商量個對策。

    另有陳淑妃,看著合歡殿這樣的情形,倒也猜著了七八分。以她同玉娘的“交情”,若是沒乾元帝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倒還好走上幾回,探聽個明白,如今也只得望殿興嘆。倒是景和知道了,來問安時便勸她道:“母妃只是淑妃,前頭還有母后同貴妃娘娘呢 ,母妃何必cao心這個?只管叫她們鬧去。”陳淑妃聽了,卻道:“到底是孩子知道些什么!殿下為人直撲,遠不是昭美人對手。若說貴妃,她是個精乖的,且不肯沖在前頭,壞了修行。昭美人這才多大,心思已然九曲十八彎,我只怕她早知自己有孕,所以設了局,將凌蕙除去,又叫我們以為她要同皇后爭皇五子,將我們都哄入局中。”這便是說,日后與她交往,格外要加著仔細,一個不慎,就會著了她的道兒,不由懊惱起怎么就在乾元帝跟前說了那些話。

    景和聽了,沉吟了回,因道:“兒臣以為,若是凌才人事時昭美人便知道她已有身孕,斷不敢請了那許多人往合歡殿去,若有個沖撞閃失,悔之不及。事后倒是不好講,許是事后知道,順勢而為,借著周采女往外遞話。如今說什么都遲了,也只好看日后了。只是周采女那里母妃也要加些小心才好。”若是那位昭美人知道自己有孕瞞著也是常情,可若真是猜著了周蘅背后有人,只怕這會子已猜到了陳淑妃頭上。陳淑妃與景和母子兩個同時想到這里,不由自主地對看了眼。

    說起來,玉娘原先倒也是不知道的,她只當日見著血暈了回,待得醒來,便和往常沒有兩樣,只乾元帝一反常態,不許她下牀。可要說她得了病,乾元帝依舊同往常一般往她合歡殿來,到了晚間也同牀共枕,絲毫沒有避忌。若要說她無病,偏御醫日日來請脈,又開下藥方來,珊瑚秀云兩個盯著她吃,就叫玉娘疑惑起來。

    兼乾元帝恰是三十來歲的人,生為皇子龍孫,自然是打落草之后就精心養育的,底子打得極好,這個年紀又是最健旺的時候,往常歇在玉娘處時,常要糾纏個幾回。可這些日子來,雖也一樣qing動,卻只是摟著溫存一回,卻是不再行敦倫之事。這樣是事來個幾回,玉娘這樣的機敏的人,也就有些明白了。

    以玉娘本心來說,因與乾元帝之間隔著沈府滿門的性命,故此很不愿同乾元帝有血脈上的羈絆。好在孟姨娘從前cao的營生倒是懂些避孕之道,在玉娘進宮前,悄悄教了她。是以玉娘只盼望著是御醫診錯了,不過是一場誤會。可是身子上的不適卻是一日重似一日。起先只是容易困倦,而后就是厭食,瞧著什么都沒胃口。自掖庭回來后十余日的清晨起來,玉娘送了乾元帝上朝,因身上困倦,又歇了會,起來后才吃了幾口粥便吐得天昏地暗。

    珊瑚早領著乾元帝吩咐,加了十二分小心的伺候,見著玉娘這樣,忙道:“快扶美人上牀歇著。”臉上禁不住滿是笑容,一面去使人去請乾元帝指了給玉娘的那個擅長千金科的楚御醫,又指了個太監去回乾元帝。玉娘看著合歡殿中人一片忙亂,卻是個個連帶喜色,心就往下沉,心中倒是還存著一線指望,指望著自己不過是吃錯了東西。

    過得兩刻,御醫院中千金科最好的楚御醫就拎著藥箱過來了,在牀前請脈,待得左右手都診過,又看了玉娘臉色,臉上就笑開了,起身與玉娘做了個長揖:“臣恭喜美人,賀喜美人。美人如今已有了五十余日的身孕。以美人如今的脈象看,美人同小皇子都康健得很。”

    實在當日玉娘從掖庭抬回來之后,乾元帝同御醫幾乎是同時到的。御醫請了脈,當時就覺得脈如數珠,仿佛是滑脈,只是日子極淺,尚不足一個月,若不是昭美人才受了驚嚇,也顯不出來。也是因為昭美人受了驚嚇,滑脈倒也做不得準。乾元帝聽了,便不許御醫聲張,只日日來請脈,照著脈息開調理方子,一日一換。又怕來往的人多,驚著玉娘,直不許人來合歡殿,也不許玉娘出去,只要等到脈息明朗了再做打算,是以晚上也不敢干犯玉娘,只怕動了胎氣。

    乾元帝偏寵愛護昭美人,御醫院人人瞧在眼里,楚御醫只以為自己撿著了個巧宗兒,診完脈,不待乾元帝來,倒是先恭喜起昭美人來了,哪想著,昭美人聽著他的話,竟是從牀上直坐起來,把雙眼盯著他,又道:“你可斷準了?!”

    楚御醫哪里知道究底,臉上還笑著呢,又重復了回,只說是:“美人請放心,婦科千金乃是臣的長項,滑脈是最淺顯的,臣再不能診錯。”不想這個昭美人不獨不見歡喜,反是臉上一白,向后就倒,將殿中諸人唬得魂飛魄散,一起擁了過來。楚御醫只以為這位昭美人歡喜得傻了,可這樣大喜大怮與保養胎胞不利,待要勸解幾句,就聽著殿下一陣人聲,又有腳步聲響,卻是乾元帝來了。

    乾元帝早知玉娘這回有七八分準信,可聽著她早起不適,已請了御醫時,還是趕了過來,見著楚御醫,不待他行禮請安,先問道:“如何?”楚御醫才叫昭美人嚇了回,看著乾元帝來,忙將昭美人有孕,不好大喜大怒的話說了。乾元帝雖早有準備,可聽著楚御醫說了實信,還是心花怒放,幾步就到了牀前,只笑道:“玉卿。”一瞧見玉娘臉色,下頭的話卻頓住了。

    ☆、第84章 婕妤

    乾元帝得知玉娘有孕之后十分歡喜,不想看見玉娘臉上殊無歡喜之容,反而黛眉緊蹙,臉上一片雪色,便是吃了驚,探手去摸玉娘額頭,又拉她手,卻是觸手冰涼,恍如魂不附體一般,就將他心上的歡喜之情也澆滅了些,待要問玉娘究竟,到底怕嚇著她,便轉頭去問合歡殿中伺候的諸人:“你們是如何伺候美人的?”

    珊瑚、秀云、秀琴等也沒想這玉娘反是驚恐的模樣,見著乾元帝發怒,紛紛跪下:“奴婢該死。”乾元帝還待再說,卻覺得袖子叫扯了扯,回過頭去,卻是玉娘,臉上雖還是一片雪白,卻比方才已好了些,眼中含淚道:“圣上,妾怕。”

    原是玉娘驀然得知有了身孕,雖說這孩子也是她的骨血,可一想著孩子父親是劉熙,到底心中糾結,一時不能接受,臉上就帶了出來。要說從前的沈昭華,身為大將軍的掌珠,雖有些跋扈驕傲,總有些單純,總是七情上面。只家破人亡之后,又叫乾元帝威逼,便心性大變,只一心報仇。早將從前嬌矜桀驁的沈昭華拋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只有跟從前的紅倌兒胭紅后來的孟姨娘學了如何揣摩男人心思的謝玉娘。且當年沈昭華也是常出入沈如蘭書房的,沈如蘭是將領,書房中最多的是兵法。兵者詭道也,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一樣是專攻人心。

    自打沈昭華頂著玉娘的身份與乾元帝重逢,便處處使出手段計算來,凡事先看如何行事對自家最為有利,果然有效,直哄得乾元帝處處以她為先,是以玉娘一時震驚過后,就有了決斷。

    待得玉娘冷靜下來便想到,她如今專寵,已是眾人側目,再一有孕,便成了活靶子,是以要拿著朱庶人、凌才人的事來說,一來,好哄得乾元帝對她心軟憐惜,由乾元帝上心防范,強過自己許多,二則,玉娘也早知自己方才太過失態,索性借此掩過,好不叫乾元帝疑心。

    果然,乾元帝看著玉娘說怕,只當她素來嬌怯又是第一回有孕,且才十六呢,心慌害怕也是有的,倒是笑了,只哄道:“你怕什么呢?告訴朕知道,朕替你做主。”玉娘見乾元帝這樣好哄,扯住乾元帝袖子的手又握緊了些,怯怯道:“妾原是很喜歡的,只是妾忽然就想著朱庶人同凌才人兩個,妾就怕得很。”到底心中委屈,珠淚撲簌簌落下來,沾在乾元帝朱紅色常服的袖子上,沁濕的那一點,艷得如血一般。

    朱庶人那一胎是如何掉的,玉娘雖沒親眼瞧見,可朱庶人如今的境況卻是玉娘親眼瞧見的。凌蕙更是在合歡殿出的事,連著性命也丟了,玉娘素來柔弱,因此怕了也是有的。是以乾元帝聽了,倒是信的真真的,將玉娘擁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脊背道:“好孩子,莫怕,莫怕。萬事有朕呢,朕日日陪著你,有朕在,看誰敢傷你們母子。”玉娘眼中還含著些淚,臉上卻帶了些笑容,如嬌花含露一般:“妾母子全賴圣上庇護。”又向乾元帝懷里靠了靠,而藏在袖中的那種手,卻是緊緊握成了個拳頭。

    說來帝王子女眾多,哪能一個個都青眼過來,無非是得寵的妃嬪的子女看顧些,聰明些或是像他的得些青眼,旁的也不能一個個上心。如今乾元帝正將玉娘看重,自然看重她腹中的孩子,叫玉娘這些話一說,自然格外要照應些。

    皇帝要寵愛一個妃子無非是一力將她抬舉起來,給她權利地位,將她置于自己庇護之下,好叫人不敢輕易動她。是以乾元帝哄著玉娘睡下,就將昌盛叫了進來下了口諭:合歡殿昭美人謝氏,輔質端良、孕育皇嗣,晉為婕妤,是為昭婕妤,著禮部擬旨,欽此。

    合歡殿昭美人有了身孕一事立時傳了開去,諸妃們撕了多少手帕,不待她們歇口氣,第二道叫她們氣悶的消息又來了,昭美人已成了昭婕妤,是乾元帝五個婕妤中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地位又在眾婕妤之上。且才有孕就晉了婕妤,若是生的是個皇子,只怕三妃中余下的那個賢妃位就是她的了,便是是皇女,九嬪之一也跑不了。是以旨意一傳開,未央宮中碎瓷聲一片。

    余人氣惱回還罷了,獨李皇后這里格外沒臉,許是乾元帝惱她數次為難玉娘,怕她在玉娘在晉封后來給李皇后磕頭時為難玉娘,竟是親自陪了來。當時諸妃都來觀禮,看著乾元帝先進來,雖找昭婕妤身邊一樣有人伺候,乾元帝還是回頭說了聲:“小心腳下。”瞧著昭婕妤依舊纖細裊裊的腰肢,又看乾元帝這樣上心,諸妃們臉上不敢露出痕跡來,手中的帕子都團成了一團。

    晉位的妃嬪給皇后磕頭,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國禮,乾元帝看著玉娘磕完頭,不待李皇后說起,已搶先叫起,又道:“你如今身子重,就不要拘禮了,賜坐。”

    若是李皇后機敏些,看著乾元帝這樣著緊玉娘,乾元帝叫坐,她這里合該更該進一步,免了玉娘以后的請安,話更要說得溫和大度,如此一來,乾元帝看了,自也能覺得她這個皇后寬厚賢德,還能在乾元帝心中形象挽回一二。且以玉娘為人,便是她這里說免了請安,玉娘為著顯示她溫柔純善懂事兒,也不能答應的。到時是玉娘自己要來請安,乾元帝也沒甚話好說,豈不是便宜。

    偏因前些天玉娘在掖庭那一暈,乾元帝護短偏心,不分情由地將皇后怪上了,李皇后遭此無妄之災,又見乾元帝不肯信她,不過是依著規矩給她磕頭,竟是親自護送,仿佛自己隨時要怎么著他的昭婕妤一般,臉上尤其下不去,就賭氣道:“圣上說得是,昭婕妤快坐了罷,站久了對你身子不好。”這原是好話,偏李皇后說的語氣中帶了些尖酸,叫乾元帝又瞧了她眼,玉娘聽了恍如不覺一般,恭恭敬敬地答應了,回在諸妃中坐了。

    要說乾元帝后宮中三妃九嬪九婕妤尚未配足,自李皇后下,有高貴妃,陳淑妃,下頭便是董淑媛、金修媛、再下來便是竇充容,竇充容位次以下便是新晉的昭婕妤了。雖照例玉娘還是要給高貴妃、陳淑妃。金修媛。竇充容等行個禮,只乾元帝同皇后都說賜坐了,哪個還敢受玉娘的頭。一時自婕妤以下的美人、才人等都過來給玉娘賀喜。

    高貴妃心中雖酸妒,臉上還是笑盈盈地,看得見禮畢,就向玉娘道:“我還沒恭喜昭婕妤呢,晉位是其次,要緊的是皇嗣。我總比你大幾歲,又育有景淳景明,也算經過些事兒,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來昭陽殿問我便是。”說了又向乾元帝笑道:“昭婕妤年紀小呢,素來又柔弱,圣上該多照應她的,想妾當年,也是圣上給壯的膽,當年圣上還是太子殿下呢。”

    后頭這話看著是越俎代庖,將李皇后該說的話搶了過去,可后頭跟上了東宮舊事,分明是有意同玉娘爭馳,偏她臉上都是笑容,倒也不好就說她是有意,且前頭又將李皇后捎下了水,更是一語雙關。

    陳淑妃將玉娘打量幾眼,忽然笑道:“許是我多想了,你們瞧著昭婕妤的臉色,清白粉嫩的,倒比往常更嬌艷些,到底是做了娘了。”哪曉得后頭的劉美人,早將牙咬得緊了,聽著陳淑妃這話,忙不迭接口笑道:“妾在家時聽著妾的娘說,女孩子心疼娘,是以懷著女胎時,娘親都會比以前更好看些。”

    乾元帝今日是特來給玉娘撐腰的,起先還笑吟吟地聽著,待得劉美人暗示昭婕妤懷的是女胎之后,臉上就沉了下來,把劉美人看了眼。劉美人是吃過乾元帝打的,看著他目光移過來,心上一沉,頓時不敢再開口,將頭沉了下去。陳淑妃那里也將劉美人中級工蠢貨恨得咬牙,惱她將自己拖累,臉上卻還是帶些淺笑,道:“我懷著景和時,殿下還說過我面若桃花,可見民間傳言是做不得準的,殿下,您說可是”

    李皇后正看玉娘臉色,忽叫陳淑妃一問,到底如今她也有了皇五子,倒也不在乎玉娘腹中是男是女,故此道:“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緊?總是天潢貴胄,鳳子龍孫。”這話說得倒有幾分皇后氣度,乾元帝聽了,臉色才好了些。一時行禮畢,乾元帝自送玉娘回合歡宮不提。

    高貴妃回在昭陽殿才將一腔妒恨發作出來,將個帕子拿剪子剪得粉碎,只冷笑道:“懷個孩子,又不是個懷個鳳凰!這樣出出進進地捧著,也不怕折了孩子的福氣!”又將殿中擺著的粉彩折枝牡丹花斛、花蕾盆景瓶等都掃在了地下,連著桌上那只蓮池鴛鴦戲水茶盞都沒放過。

    又看陳女官在一邊站著,叱道:“我令你宣我嫂子進宮,你可宣了沒有?!”陳女官因見高貴妃暴怒,哪里敢出頭,見著她點名,這才挪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高夫人已知道了,說過幾日就遞帖子求見。”高貴妃又問:“景明呢?”

    從前乾元帝十分喜愛景明,還親口說過肖己,如今看來倒好趁著昭婕妤這個狐媚子不能伺候,叫景明去哄著乾元帝來昭陽殿了。

    ☆、第85章 撐腰

    護國公夫人唐氏聽著那昭婕妤有孕,乾元帝為著給她做臉,又生生地打了李皇后的臉,直起了個仰倒。只怒道:“當日妾說那是個狐媚子,偏殿下不肯下狠手,倒替她說話,至有今日!”說了又請護國公李源來與他商議。

    李源聽著便道:“為今之計,還要請殿下穩重,萬不能與昭婕妤沖突,惹得圣上不喜,談何以后。”唐氏就道:“如今且制不住她,若叫她生個皇子出來,還不知圣上要如何抬舉!還有殿下立身之地嗎?”說到這里,又氣又恨,便哭道,“殿下幾時為難那狐媚子了?不過遣她往掖庭探望個故人,那狐媚子就好裝暈來陷害殿下。圣上那個糊涂的……”話音未落,已聽李源叱呵道:“還不住口!圣上也是你說得的嗎?媛兒如此都是你這個婦人的錯,當日不是你嬌寵著,多教她些庶務,哪有今日之禍!”

    唐氏叫李源這一罵,倒也翻轉臉皮,指著李源道:“妾當日說著,媛兒性子直,沒甚心機,是你要保李家三代,就送媛兒去爭那勞什子的太子妃!若是嫁個尋常人家,只看著我們家,女婿也不敢寵妾滅妻,偏是皇帝!如今媛兒在里頭受委屈,我們一句也說不得,你倒有臉說我!呸!”唐氏說在后來,又氣又急,竟是連國公爺也不稱了,只是滿口的你我。

    李源叫唐氏一番話說得臉上赤紅,怒道:“你這個婦人夾七夾八,扯以前有什么用!你倒是拿個主意出來!”唐氏氣道:“有什么主意!我前些日子說著,要找個能分寵的來,若是早早尋了來,倒是好趁著那狐媚子不能伺候,送到圣上身邊去,一來好分寵,二來,是我們尋著的人自然能做殿下的臂膀,偏你們父子,只是不肯動作!”

    李源只是冷笑道:“你倒是肯想,莫說一時尋不著人,便是尋著了,又如何送進去?”唐氏只道:“殿下管著庶務,進個人也不用許多手腳。”李源把鼻子哼了聲,又說:“你且住!莫要前門趕狼后門引虎,有則天女帝例子在前!你怎知新人便肯與殿下一心。”

    唐氏就笑道:“一個人要爭,總要有得爭,送進宮前灌她一碗絕子湯,她即生不出,還有什么好爭的,又是我們送了進去的,自然只能攀著殿下了,殿下身邊可是有五皇子呢!”李源聽了沉吟了會,就道:“如此倒也可行,你只管先去勸慰著殿下,我自去尋人。”唐氏聽了,也就答應。

    又說玉娘自晉了婕妤,她父謝逢春依例是有蔭封的,乾元帝因愛玉娘,所以很肯抬舉,封謝逢春為從五品下游擊將軍,賜府邸,著領家眷進京的旨也擬得了,只同玉娘一提,原以為玉娘必定喜歡,不想玉娘反勸乾元帝道:“圣上也知,妾祖上都是商賈沒的什么見識。以妾私心來看,妾父在陽古城做個翊麾校尉也就罷了,若是召進京來,舉止失措,鬧出笑話來,妾臉上無光也就罷了,倒叫人說圣上因情徇私,妾心何安。”

    玉娘深知若是從情分上來說,謝逢春對孟姨娘算得有情,若是從利講,只要自家在宮中得意一日,謝府便不敢待孟姨娘差了,是以孟姨娘在陽谷城還是京城都是一樣的。可孟姨娘那臉,卻是見不得人的,若是擱在京都,早露了陷,便白費了她從前那番辛苦謀劃。是以故意做個怕謝逢春出錯的借口來推。左右她在乾元帝眼中是個膽怯小心的,怕自家父親進京丟臉闖禍也是應有之義。

    果然乾元帝聽了,將手掌按在玉娘腹部,道:“罷了,就依著玉卿。朕多賞些財帛也就是了。”又笑說,“若是丟了咱們兒子的臉,倒時玉卿又要哭給朕看,朕也不忍的。”玉娘將乾元帝的手瞧了眼,強笑道:“妾倒想著是女兒呢。到時圣上許她個好郎君,哥哥們總會替她撐腰,一世也就好過了。”乾元帝就托了玉娘的下頜將她的臉抬了起來,果然見她眼圈兒紅紅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無非是怕是個兒子,礙了人的眼,就嘆息了聲,將她抱在膝上:“你如何又想這些,總是有朕在呢。有朕一日,都不會叫你委屈了。”

    玉娘一笑,睫毛一顫,一滴淚就落了下來:“是妾不好,又叫圣上擔心了。”雖說她一直揣摩著乾元帝性子行事,是哭是笑,全是做戲,全是勾引乾元帝憐惜她罷了。可這回卻是拿著孩子來做戲,這孩子雖不是她情愿的,到底也有她的骨血在,是以這一回落淚是出自真情,只覺得自家竟落在這個田地,十分委屈。

    乾元帝也不知自家是怎么個情景,初見玉娘,自知是個移情的意思,不過是為著阿嫮死了,把未了的心思轉在了玉娘身上罷了,可這些日子下來,卻叫玉娘以柔情纏住,如今竟是瞧不得她受委屈,只一看她哭就不忍。所以抽了玉娘手上帕子替她拭淚,又哄道:“傻孩子,都要做娘了,還哭呢,叫旁人看了,還當朕欺負你了,朕跟誰說委屈去。”

    玉娘聞言哧地一笑,她眼圈兒尤自是紅的,這一笑如海棠帶雨,嬌柔欲墮,可憐可愛之處直叫人心神蕩漾。乾元帝是壯年男子,又正是心愛玉娘的時候,叫她這一笑勾得情動,奈何動不得她,只好忍耐,笑說:“又笑了,朕也不知該拿你如何了。”只在她香腮邊香了香,又哄說:“你去歇一歇,朕忽然想起有些事,晚上來同你一塊兒用膳。”玉娘點一點頭,就從乾元帝膝上起身。乾元帝到底不忍就走,又捏著玉娘的手,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這才擺駕回溫室殿。

    原是玉娘在乾元帝跟前哭了一哭,又說了謝逢春抬舉不起,便提醒了乾元帝,她還有哥哥謝顯榮呢。謝顯榮做的是翰林。翰林官階不高,倒是好算天子近臣,尤其翰林待詔,翰林承旨,翰林侍讀,更是常見皇帝。且乾元帝只看在玉娘份上,見謝翰林比見旁的翰林多些,這些日子以來,倒也看著了,旁的且不說,只在為人上倒是清明練達,從不仗著玉娘得寵就如何了,一直不卑不亢,倒是好抬舉一二。玉娘即說不好封謝逢春,那抬舉謝顯榮也是一樣的。

    是以乾元帝廢了先頭那道封謝逢春為從五品下游擊將軍的旨意,只將金帛厚厚賜了下去,又召了吏部尚書劉惟謙來問話。過得兩日,謝顯榮調任吏部選部司左司郎中的調令就下來了。

    大殷朝開國太租因秘書丞不能勝任草擬詔書,又看能入翰林的都是學有長材的,故此將草擬詔書的職責慢慢轉到了翰林院。翰林從前不過是虛職,陪天子讀書罷了,原無品秩,待得有了草擬詔書,傳詔之職后才有了品秩,尤其翰林待詔,視同中宿舍人,都是正五品秩。

    謝顯榮在翰林資歷尚淺,雖有個寵冠后宮的妹子,也不過是個侍讀,六品秩,吏部左司郎中則為從五品秩。看著只升了一階,然翰林看著風光清貴,除非做到翰林待詔,翰林承旨,余者都是虛銜,無實權的。而吏部為選官之,下設,選部司、選封司、司勛司、考功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而選部司為吏部四司之首,主管文官的階、品授予、俸祿等級、賞賜、朝集等事務。是以這吏部選部司左司郎中,實在算是個美差肥差,若不是乾元帝一心要替玉娘撐腰,這位置且輪不著謝顯榮。

    謝顯榮領著調令,上書謝恩,卻依舊不往未央宮合歡殿遞信,看在乾元帝眼中,自是更將謝顯榮高看了眼。他雖是為著玉娘才將謝顯榮放到這個位置上,卻也不愿叫人說他因情徇私,見著謝顯榮這樣,反倒覺得謝顯榮同玉娘這對兄妹都是十分乖巧懂事的,更覺順心。

    只謝顯榮這一升,謝顯榮自己雖不聲張,略知謝顯榮底細的也都知道為著什么,梁丑奴如何不知,因請了謝顯榮吃酒。酒過三巡,因問謝顯榮:“我往日看著賢侄謹慎,今日倒是冒撞了。婕妤才有身孕,男女還未知哩,賢侄自入仕,也才年余,毫無根基。圣上固然愛屋及烏,將賢侄放在這個位置,可也打眼了。若是婕妤有些運氣,這回生的是公主,賢侄便坐得穩;若是婕妤生了個皇子,只怕賢侄要拖累婕妤了。若是我,當時就該上表辭謝的。”謝顯榮聽說,立時離座向著梁丑奴一揖到地:“世叔教我。”

    梁丑奴微微一笑,同謝顯榮道:“如今你已上了謝恩表,辭不得了。為今之計,只好往你座師府上多走走。”謝顯榮臉上一紅:“不瞞世叔,小侄才中進士,恩師倒也見小侄,隨著婕妤恩寵愈隆,小侄與座師劈面見著,座師也不大肯同小侄說話了。”梁丑奴哈哈了兩聲,只笑說:“原是他矯情,怕人說他看著你有個寵妃妹子,所以不顧官體,不顧身份折節下交,私下倒是還同我說過,說你是個穩重的。豈不知,人嘴兩張皮,好的壞的,哪里聽得過來。你只管往他府上去,他還能真不見你這個榜眼學生?你座師身為尚書令,從前掌過御史臺,刑部的,絕不能眼睜睜瞧著你吃了虧去。”

    謝顯榮又一揖謝過,回到家中,修書兩封,一封是給他岳父馮憲,打聽沈良才為人的;一封便是給謝逢春的,無非是說了玉娘如今專寵,家中更要行事謹慎,不好拖累與她的話。又因馮氏三月前已生下一女,要謝逢春送他們母子們進京團聚。

    不說謝顯榮這里要接家眷,護國公府同高鴻高鵬兄弟兩家看著乾元帝這番動作,自也知道乾元帝是為著什么,對那昭婕妤更是忌諱了。

    ☆、第86章 圖謀

    徐氏從前進宮,為著高貴妃得寵,遇見的太監宮人們對她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地,隱約還帶些奉承,莫說她要打聽一二,便是她不打聽,也有人上趕著告訴她。可這一回,太監宮人們見著她雖還是一般地笑容滿面,只徐氏卻覺得出來,宮人們已疏淡了些,再不是知無不言了,尤其是徐氏試探著提起那位昭婕妤時,宮人們都是客客氣氣地道:“昭婕妤少出合歡殿,如今越發的不出來了,奴婢等也不清楚。”旁的話竟是再不肯講,徐氏也只得罷了。

    見著高貴妃行禮畢,高貴妃在人前依然是一副貴妃做派,只一見著徐氏,臉上就不大好,等著徐氏行完禮,就屏退了左右,因同徐氏道:“只可恨當日未聽嫂子的話!”說了眼淚就墜了下來。

    原是高貴妃趁著玉娘有孕,不能伺候,便想用景明將乾元帝引到昭陽殿來。只消乾元帝肯拉來,以她與乾元帝十數年的恩愛,未必不能將乾元帝的心哄轉來,到時無論昭婕妤生男生女都不足畏。不想乾元帝對著景明起先倒依舊慈愛,只是當景明要乾元帝往昭陽殿來時,乾元帝便想著玉娘上回隨口講的她在滄池邊見著景明的話了,因道:“朕怎么聽著你不大愛在書房念書?你大哥二哥博士都在朕跟前夸過,你也該用心些才好。”

    景明從來叫高貴妃與乾元帝兩個寵著,聽著這樣的話哪里放在心上。依舊纏著乾元帝,要他往昭陽殿來。乾元帝便惱了,令昌盛將景明送回昭陽殿,又使昌盛傳了口諭,只說是:“朕的皇子不是叫你拿來邀寵的。”高貴妃哪里受得住這句話,又羞又惱,即氣且恨,只恨沒個地洞好鉆,依舊得領旨,不由怨乾元帝反面無情,更將玉娘恨得咬牙切齒。

    因此這回見著徐氏,頓時珠淚如雨,偏乾元帝訓她那話,太過丟臉,只是張不開口,便講了些玉娘如何專寵,霸著乾元帝不許他往別人那兒去的話,又道:“當日我有景明景淳時,也不像她那樣!她自己不能伺候,難道也要圣上跟著做和尚嗎?圣上竟也肯順著她,莫不是圣上還怕了她!”

    徐氏聽著自家姑娘說出這樣的話,唬了一跳,連忙上來握高貴妃的嘴:“我的娘娘!我的姑奶奶喂!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怎么好講。”高貴妃將徐氏的手撥開,哼了聲道:“我昭陽殿的話,哪個敢傳出去!”到底不敢再說。徐氏就嘆息道:“妾當日說,那謝氏不是個好相與的,當時娘娘若除了那謝氏,圣上也不過怪罪幾句罷了,還能將娘娘如何了?可如今勢已成,娘娘再不好輕易動手,不然倒是便宜了旁人去。”當日她在椒房殿見著那謝氏時,只謝氏那副做派,軟綿綿無限風韻,嬌滴滴一團俊俏,她個女人瞧著都有些憐惜,況乎男人,當時她便來同自家這個小姑子說過,小姑子只不放心上。當時趁著她立足不穩,就將她壓下去,哪里有今日!

    高貴妃便冷笑道:“嫂子放心,我也不是那等糊涂的,這話我盡知。我請嫂子來,便是同嫂子商議的。她不是有個哥哥在外頭么?圣上才升了他官兒,還是什么吏部選部司的,嫂子請兩位哥哥留意,叫她哥哥壞事!一個犯官的妹子,便是能往上去,也有限!”

    徐氏聽了,只皺眉道:“你大哥哥你也知道,是個閑職。二哥哥在兵部呢,那謝氏的哥哥是吏部的,就是好賣官,只消不是個蠢豬,一時也不敢的。”能考中榜眼,雖有乾元帝看著他妹子份上抬舉,自家也不能是個蠢的,徐氏說到這也嘆了聲。

    高貴妃便笑道:“我聽著他家眷都未來京呢。”一個男人這些日子來都沒個女人在身邊兒,只怕打熬不住。大殷朝雖未明令禁止官員女票女昌宿女支,然一個官員真叫人捉著了把柄,御史彈劾起來,少說也是降職除官,何況姓謝的還是個榜眼,更是丟了讀書人的臉面,絕難善了。且那姓謝的是乾元帝超拔的,真出了這樣的事,何嘗不是打了乾元帝的臉。乾元帝叫人這樣下了臉面,莫說那姓謝的要倒霉,便是昭婕妤那妖精,也討不了好。

    徐氏聽著高貴妃的話,也是心領神會,因笑道:“娘娘這主意甚好,妾這就回去同娘娘的哥哥們商議商議。”高貴妃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把徐氏看著道:“嫂子費心。”徐氏忙站起來道:“妾等身家性命全賴娘娘,為娘娘奔波也是應該的,如何敢當娘娘個謝字。”

    少頃徐氏回到家中,就叫了留在家中的丫頭秋霞:“老爺回來了嗎?”秋霞道:“回夫人,老爺回來過,見夫人不在。換了衣裳又出去了,說是同人吃酒去了,叫夫人自管用飯,不用等了。”徐氏聽了,微微點頭,倒也不心上。只這一等便等到了入更,高鴻才回來,臉上還帶些酒色,徐氏過來接了,一面領著丫頭們服侍高鴻脫了外頭衣裳,取了家常衫子來與高鴻換了,又取熱水來替高鴻擦臉洗手,口中埋怨道:“老爺也太心大了。妾今兒見著娘娘,娘娘可委屈著,對了妾哭了好一會,妾都心疼,老爺倒是放得下。”

    高鴻把徐氏看倆眼,將她臉一摸,笑道:“我知道你心疼娘娘。可你也別怨我,你道我去同誰吃酒了?”徐氏又叫丫頭去煮濃茶來,自己扶高鴻坐了:“妾哪里知道老爺去見誰呢?老爺說了,妾也有娘娘的吩咐要告訴老爺呢。”高鴻就道:“那你先說罷。”徐氏答應一聲,就將高貴妃的謀劃同高鴻說了,不想高鴻聽著,倒是哈哈笑了幾聲。

    徐氏因問:“老爺這是笑什么?莫非這主意行不得妾倒是以為做得呢。”高鴻便笑道:“我笑到底是兄妹呢。你道我今是同誰在吃酒?”徐氏想了想,就道:“莫非就是那姓謝的。”高鴻就說:“可不就是他。”

    原來高鴻高鵬倆兄弟不過是軍中的低階軍官,因為高貴妃得寵,受了乾元帝提拔,才一個做得歸德將軍,一個做得兵部部侍郎,在外頭行走,人看在高貴妃同兩個皇子的份上,對他們也加以顏色。忽然出了個昭婕妤,乾元帝對她偏愛的厲害,她那個哥哥謝顯榮中的那個榜眼便有講究,更何況入仕不足一年就入了吏部,還是油水最多的選部司,一下就是從五品。因此從前奉承高氏兄弟的,就有轉向去奉承謝顯榮的。

    更何況,昭婕妤愈得寵,便是高貴妃愈不受乾元帝看重,而他們一家子的富貴前途,全系在高貴妃身上,高氏兄弟便是為著自己也不能叫昭婕妤得意下去。昭婕妤在宮里頭他們動不著,可謝顯榮在宮外,他們還動不著嗎?

    高鴻同高貴妃兩個想的大同小異,高貴妃想的是引得謝顯榮去青樓楚館,好壞他名聲,連帶著叫昭婕妤也沒臉。高鴻倒是做了幾年官,想得比高貴妃更深些,女票女昌宿女支這樣的事,若是事后描補些,未必不能成個紅袖添香,才子佳人的“佳話”,倒不如賣官來得好,只消一樁,撤職查辦都是輕的。故此高鴻便有意同謝顯榮結交。

    雖說謝顯榮同高鴻兩個原是沒什么交情的,且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在朝堂上,文武向來不同道,好在,兩個還有個相同之處,便是都有妹子在宮里。高鴻有意親近謝顯榮,便以這個為引子來同謝顯榮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