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一看馮唐的作態，就知道這是因為昨晚鎖禁上官的事挨了罵了，這才過來找賈赦說話，也算是變相的亮肌rou，表示自己身后有人。

    至于說已經是兵部主官的馮父，馮唐如今是半點借不上力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卡在京大營晉升不得了，更不會被京大營的上官們劈頭蓋臉一頓罵也回不得嘴。

    不過說到底，若不是馮唐已經知道徒述斐在回京的途中了，他也還是得繼續在京大營裝孫子，誰都能踩一腳的那種。可如今自家王爺回來了，自己也能理直氣壯的挺腰子了。

    這次論功行賞，若是自己繼續留在京大營，那京大營必然會逐步被自己拆吃下肚，攥在手里頭；若是調離京大營進了兵部，自己也能繼續經營朝堂的勢力。

    就怕明升暗降，給個散職就被打發了。不過王爺都回來了，自己還能沒個著落？有王爺給自己兜底，他是不帶怕的。

    而且就算自己這邊被圣人撤了梯子也不怕，還有賈赦攏過來的這一幫子人呢！

    都是勛貴家里出來的，看著也有幾分敢拼殺的血性。如今雖然不顯，經營個幾年，也不是能讓人小覷的力量。

    馮唐心里推算了一番，這怎么看都是兩天堵的買賣，心里頭別提多放松了。

    賈赦和馮唐倆人自來跟在徒述斐身邊，對見圣人也是多少習慣了的，不似其他人緊張得不敢說話，就這么在行在正殿門口聊天打屁，看得眾人是又羨慕又嫉妒。

    按理來說，眾人其實該側殿等候來著，但是此時的側殿里還有不少先前被亂臣羈押甚至折磨的朝臣正在被御醫診治，委實不能放進太多人擾亂治療，所以只能讓候見的朝臣等在正殿外的廊柱下。

    過了不一時，正殿里走出來一個龍姿鳳章的少年郎，正是徒述昴。他笑瞇瞇的走過來傳話：“父皇的話，讓賈赦和馮唐那兩個小子老實點，有點正形！”

    又轉過臉來告訴石榴：“父皇已經讓膳房預備點心了，等會兒端過來，就給他倆堵上嘴。”

    這話看著是訓斥，可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親昵。等在此處的眾人，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是前途無量了。

    第280章

    徒述昴跟賈赦馮唐說完話, 一招手，就有小內監過來，給其他的諸位將官勛貴布置了詹桌椅子。他親自動手，給每個人斟茶倒水, 將所有人都安撫了一圈, 讓原本還對賈赦和馮唐有些眼熱的眾人, 瞬間就心里熨貼了——

    此時其余人都是寬大舒適的椅子, 唯有他倆，只有兩個馬扎。

    賈赦和馮唐兩個身量高大的青年, 手里捧著點心盤子縮在馬扎上, 實在是讓人看了就覺得好笑。

    只是這又更進一步的證明了，他倆是真的被圣人當成自家小子一般了。

    石榴也在徒述昴和賈赦的眼色下, 頂著東宮總管的名頭，恭恭敬敬的伺候著此處的諸位。

    過了一刻鐘，樂泰才出來傳話，笑瞇瞇的請諸位救駕功臣進殿去。

    殿內的龍椅上，圣人的面色并不好, 臉上帶著些怒意和傷心。

    見賈赦等人進來, 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收斂, 而是帶著幾分推心置腹的訴苦，走下了臺階到丹墀上，拉住了京大營一位老將的手：“朕何曾薄待了他們，竟讓他們生出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

    這話可不是圣人往常的風格, 不過此時這余波未平的事, 的確也不是往常的那些事。圣人會冒出這樣不同以往的話語, 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過這話不是賈赦他們能插嘴的，便默默的和一幫勛貴家的年青人退后幾步, 看君臣幾人說話。

    馮唐就站在賈赦旁邊，也領著人一起退了幾步，跟賈赦一使眼色：這是真情流露？

    賈赦微微聳了一下肩膀：不好說。

    馮唐微微點頭：我想也是，估摸這是又演上了。

    徒述辰就站在丹墀最前方，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算是提醒二人。

    這聲咳嗽不光提醒了這賈馮二人，還讓圣人也借故收斂了表情，長嘆一聲，又坐回了臺階上的龍椅上。

    之后就是安撫賞功，待回京后明發旨意，各有提拔封賞。

    到了賈赦這里，賈赦等聽完自己身上多了一個子爵的爵位之后，也沒有多高興，而是一抱拳就開口說道：“臣多謝圣人隆恩，只是臣身上已經有了父親的爵職，想用這個子爵跟圣人您換點別的東西。”

    徒述覃看著賈赦那上下兩個色號的一張臉，有些無語了。一時覺得賈赦過于放肆，一時又覺得他這般自在實在讓人妒忌。

    圣人倒是沒覺得被冒犯了，只是問：“你要換個什么？你先說說。”

    賈赦就嘿嘿一笑：“臣想換成給家里老卒子的恩榮。”見圣人沒有打端自己的意思，便接著道，“他們原本跟著祖父和父親，知道圣人被亂臣圍困，一片忠君之心，二話沒說就來了。臣想替他們討些恩榮，也不要什么出身或者賞賜，便是夸贊兩句也是好的，讓他們知道您的愛護之心。”

    圣人沉吟了半晌，猜想賈赦有借著老卒之事推行軍事改革的意思在里面。此事他樂見其成，但又有些忌憚如今已經成了氣候的徒述斐。

    哪怕徒述斐如今仍然跟石家那個小子親昵得很，半點分開的意思也沒有，又久在南方脫離了京城這個漩渦中心，可到底還是太子的人。

    看著如今年少力強的太子，圣人心中有些憋悶。想了想，還是說道：“忠義之士，朕自有嘉獎，也用不著你這個小子拿自己的功勞來換。且下去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