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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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 “就像先前對和蘭人,我其實可以用收買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只要付出一些金銀就可以了。從成本上來說,其實要比當初你日夜不停的用炮彈犁地,低上許多許多。 可我還是勒緊了褲腰帶,籌措了大筆的銀子,讓太子哥放開產量,把軍火源源不斷的送來,讓你們把和蘭人徹底打服了,才一副目下無塵、萬事不理的樣子讓和蘭人來討饒。 我得讓和蘭人知道,我大慶的硬氣,是他和蘭欺不得的。 若是當時火器生產并不順利,我也已經做好了和你一起登船作戰的準備。” 說到這里,徒述斐停了。后面的話總覺得說出來不太吉利。 可哪怕徒述斐沒說完,石光珠也明白話中的未盡之意——作為大慶的皇子,徒述斐面對和蘭人的時候,必須不能有半點的低姿態,必須要俯視對方,而不是把自己放在跟和蘭人同等交易的位置。 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代表的不光是他自己,更是大慶的臉面。 孔家也是如此。作為圣人后裔,孔家太特殊了——它是儒家的不周山,是孔夫子脊梁骨的具現。 不周山傾,則天塌地陷。那么大慶無數還有風骨的人,都會受到巨大的精神打擊。 所以孔家不能軟,必須要直挺挺的立著。無論是刀兵加身還是旁的什么折磨、磨難,都必須硬著頂住!既然受了孔姓,做了圣人后裔,就必須如此。 “那你現在這樣,豈不是要折了天下人心中的精神信仰?孔家若是臭了名聲,那儒家豈不是也受牽連?到時候誰還相信忠孝仁義這樣的話?” “所以我才找來南孔。”徒述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倒是想把孔家連根拔起,可現在的情況,是決計不允許徒述斐這樣任性妄為的。 真要讓孔家泯然于眾,起碼要幾代人共同努力才行。現在,不可能! “我這就是拆東墻補西墻,先解決眼下的問題。等到將來,時移世易,孔家會隨著大慶的變化,而真的變成一戶普通的人家。到時候,除了個圣人后裔的名頭,他們也不會剩下什么。”徒述斐一說到未來,眼睛便變得閃亮起來。 石光珠看著這樣的徒述斐,不由得心熱起來。他握住了徒述斐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翌日。 一大早,徒述斐又帶著人馬進城,進了曲阜縣衙。 其實這幾天下來,徒述斐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曲阜內田畝人丁的數據,如今來縣衙,不過是因為那出首舉告的告示罷了。 上一次徒述斐貼出首告示,是在閩地,出首的對象是南安王府霍家。 那時候雖然也是空等了很長時間,但其實城里城外,都暗流涌動。 可此時的曲阜城,卻真的如同死水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不過這也難怪。 經過一百多年的經營,曲阜早就成了孔家的國中之國,整個曲阜里,除了一些老牌子的商行在曲阜設的分行,其余的商家都是孔家人自己的產業;城外的土地幾乎都被孔家的佃戶和仆戶耕種;工匠、百戲之類的雜業,孔家也都自己養著班子。 可以說,整個曲阜就是為了供養孔氏族譜上有名的孔家人而存在的。 所以自今早徒述斐進城,整個曲阜的氣氛都變了。 張扁擔中午進來的時候,額頭上都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整個人處于一種時刻警惕的狀態。 徒述斐見張扁擔躡手躡腳的進來,頗為好笑:“好家伙,什么妖風讓咱們張扁擔張爺這么一驚一乍的?” 張扁擔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隨手往身上一摱,苦笑著開口:“爺,王爺!您是這個!” 他比了一個大拇指,“您昨晚上到底跟孔家那倆老幫菜說什么了啊?好家伙,從昨晚上開始,孔昭熠那個老棺材就開了祠堂,招了各房的男丁說話。今早上開始,咱們的人無論做什么都有人盯著。 卑職出門兒的時候走的是大道,上了街都沒人說話,就直勾勾看著卑職。給卑職看得白毛汗都出來了!” 徒述斐一仰頭,哈哈笑了起來:“看你的出息!行了,你也別左一個卑職右一個卑職的了,你這是替你的頭兒鳴不平嗎?忍了你好幾天,你還來勁了是吧!” 張扁擔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徒述斐也沒繼續糗他,只是點著桌子說道:“現在你們還覺得我多慮嗎?” 張扁擔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王爺您明察秋毫,您深謀遠慮,您未雨綢繆。” “少貧嘴。說說吧,那個城門口的老傜丁是什么來歷?”徒述斐一抬手,打斷了張扁擔的馬屁——三個正確使用的成語差不多是張扁擔的極限了,他怕張扁擔下一句就夸自己老jian巨猾、老謀深算。 “讓您說著了,那老傜丁還真是個有情況的。只不過這情況的年代太久了,是四十年前。那時候這傜丁估計還是個孩子……”隨后張扁擔就說了老傜丁的事情。 也是個常見的家破人亡的事情。五十多年前前,也就是先帝剛剛登基繼位之時,曾經下過一道鼓勵農桑的諭令。 那老傜丁的祖父為了給曾祖治喪,不得已將兩畝水田賤賣了。喪事辦完,家里沒了飯轍,恰好聽到朝廷的諭令,就去開荒。 為了活命,他們一家人上陣。只是曲阜像他們這樣的人太多了,略微平整些的地方都有人占了。不得已,他們只能在在曲阜城外的一處坡度大些的小山包開荒。勉強種了幾年,只能說是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