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自作多情四個字胎死腹中，她一整張臉叫桑鋮包住，糙漢子沒輕沒重拿她當面團捏的玩意，翻來覆去地滾，不一會，男人手上便多了幾道粉痕。她甚至瞧見汽車墊子上都有掉下的高光。

    影影綽綽，沙金一般。

    她今天好早爬起來化的妝，全叫這個男人給毀了。

    “去死吧你。”

    桑鋮松手，末了，還有點遺憾意思，“涂個屁，遲早得掉。”

    “照你這么說，人遲早得死，那你還活著干嗎？一生下來直接走唄，省的折騰。”

    男人不疾不徐發動汽車，將韓左愈精心打造的愛巢甩至身后。兩人之間又慣常沉默一陣，就在她以為這事翻篇過去，桑鋮不知發什么神經，又扔給她后半句。

    “還不是為了你。”

    “……”

    酒井宴覺得自己給雷劈了一樣，從頭到腳都泛著痙攣，僵直側過半個腦袋去。不看還好，看了才知道多嚇人，桑鋮表情倒提不上多不自然，可這面皮卻是難得的泛點紅，不對，她湊地更近，發現還不止一點，簡直就是漫天遍野，甚至脖子那處都是不自然的青筋暴起，跟打了抑制劑一樣。

    “噗……哈哈哈哈哈”

    酒井宴笑地簡直眼淚要飛出來，椅子承載不下這泄洪笑聲，支支吾吾地響。桑鋮臉色便在這銀鈴嘲笑中慢慢漸漸黑下去。

    “笑什么？”

    她沒管，又笑了一陣，實在笑不出來時候才拿紙巾擦淚，“我跟你說，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聽人說情話這么僵硬地，不是，不會說咱可以不說，真沒這個必要。”

    “這是情話嗎？”

    “不是嗎？”

    桑鋮一本正經，“這是心里話，不是情話。”

    “！！！”好小子，這招以退為進用地也太他娘厲害了，要不是……

    她肯定還覺得挺開心地。

    *

    物是人非事事休。

    又是這扇朱紅大門，第二次會面，她依舊免不了打量一番，恰逢桑鋮聲音自后面傳來，上挑鋒利，像一柄與她炫舞的刀劍，斬斷那點不知所謂的矯情。

    “就是這兒，進去吧，小野一直等著你呢。”

    “嗯。”

    他朝她伸出手，手掌照前的寬闊，輕而易舉便能把她手心攏住，如此這般勾勒手型。

    酒井宴撇撇嘴，一巴掌打開，“死大豬蹄子。”

    桑鋮無語，看著小女人掙脫他手心，一扭一扭，懷里捧著熱烈鮮活的花走進去。她走地很快，像場沒有破綻的霧，他一個愣神時刻，她早已飄進去。

    搖搖頭，他也跟上。

    “桑野？”

    從南到北叁十步，從東到西五十步，精確定位，她上次落荒而逃，他好像就是那個位置。而今也一樣，抱著他的狗，君子如玉地端坐著。

    遠一點，就瞧不見真切。

    第一聲可能有點小，桑野沒大確定位置，眼神渙散飄來一眼，酒井宴走進一點，又喚他一聲，“桑野？”

    他以一種很慢的，近乎灌鉛的速度轉過來，“是酒酒嗎？”

    聲音顫抖，抖抖落落，如同等了太久的爛柯人一般，撒下菌菇，酒井宴瞧著，眼球猛地酸澀，狠狠被什么咬上一口。

    “是我，……我來看你。”

    酒井宴最會起哄，放在自己身上也一樣，純真無邪的樂天派叫她拿捏地十分到位，把花放到桌上，她抱住桑野：

    “好久不見，桑野。”

    “好久不見……酒酒。”

    他的手松松垮垮，適應她這個人之后才緩緩收緊攏住。

    桑鋮旁邊靜靜看著，掐著點，一到時間他便出言提醒：

    “好了，我們有什么話去屋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