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和吳城一起去看了一下那些人的審訊資料。一共有五十多號人的審訊資料，我也不可能一個個看完。只是抽了一些人的口供看了一下，從口供上來看，都比較一致，和吳城說的大致差不多，基本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

    我現在只對秦軒有興趣，而我又知道秦軒這個人非常狡猾，我知道就算找幾個人問一下他們知不知道秦軒這個人，他們肯定也不知道。因為我已經想到秦軒故意叫他們穿雨衣。把自己的臉涂成那個樣子，并不是為了保護他們這些替死鬼，而是為了保護他自己不被人認出來。

    不過為了讓自己心里安穩一下，我還是叫人提了幾個人出來問了一下。結果和我預先想到的一樣，他們只知道秦軒是這邊接頭的老大，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不過從他們的口供中，我察覺到好像這次過來的人都不認識秦軒，似乎還有一個中間人。

    至于這個中間人到底是誰，我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結果。他們只說自己是跟著那個強哥過來的，而強哥又說是一個寶山認識的兄弟介紹的活兒。那個兄弟沒一起來，只叫他們過來了給秦軒打電話聯系。

    當我們問及他那個寶山的兄弟叫什么名字的時候，這小子卻說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黃毛，是個黃頭發。

    我擔心強哥在說謊，便和吳城商量把其他人除了醫院的那些還沒錄口供的全都送進看守所，只留強哥一個人在公安廳臨時羈押室關著，打算先折磨一下他再審。把他餓得暈暈乎乎之后，不讓他睡覺，到時再過來審他，效果肯定要好很多。

    做完這些之后，我馬上給趙曉天打了一個電話，問他認不認識寶山一個叫黃毛的人。這小子以前在寶山的身份和現在的阿瞞差不多，不過他有趙銘竹撐腰，倒不至于被組織不信任。

    趙曉天一聽說要用到他在寶山黑道上的關系后，一下就來勁了，滿口答應說：“你等我的好消息，我馬上就叫手下那幾千個弟兄去幫你查一查。”

    “艾瑪，你手下的弟兄不是幾萬個嗎？”我沒好氣地道。

    “我們要低調做事，高調做人。我有多少兄弟咱們哥幾個知道就行了，你別搬著到處亂說啊，低調低調……當然，做人的時候我們就要高調一點了。媽的，誰敢惹我們哥幾個，就要踩死他，往死里踩，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草……”趙曉天說的還挺像那么回事的。

    和他我實在沒什么共同語言，之后我只叮囑了一下他叫他趕緊去查查那個黃毛就行了。

    和他打完電話之后，我又和趙銘竹通了一個電話。問了一下他那邊有沒有沈玉的消息，又順便問了一些汪斌的現狀。

    秦軒被放出去之后，他和沈玉就一起失蹤了。

    秦軒昨天還出現了一次，可沈玉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如果能找到她，或許能查到一些秦軒的蛛絲馬跡。

    然而，趙銘竹的回答讓我很失望。他說他已經派人冒險去盯著沈保全了，但一直沒有沈玉的消息，沈玉似乎沒和沈保全聯系過。

    至于汪斌那邊，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除了上下班，其他時間基本都在郭家院子里面。表面上看，的確是沒有任何異常，實際上，這其實很不正常。

    汪斌霸占郭家村那么久，一直沒有人 去找他，這是一個很大的謎團。系腸估技。

    要知道，郭家村可是秦昊假冒那個律師去從孟潔兩姐妹手里買下來的，他把院子一買下來，就失蹤了。然后，汪斌很快就住了進去。

    這就好比，秦昊買這院子似乎就是給汪斌買的一樣。

    當汪斌經過上面仔細調查，又的確是沒查出什么毛病。他住進那個院子的理由就是，他老婆是在這里死的，他知道這院子死了很多人，他不想讓這院子再死人。

    而他住進這個院子，當初也是和孟潔她們商量過的。

    孟潔當時已經把房子賣出去了，就隨口答應說院子送給他了。本來她是想惡作劇整蠱一下汪斌的，卻沒想到汪斌這一住，居然一直沒等到秦昊派人去接受房子。

    當然，秦昊現在正在大牢里關著，他肯定是沒機會派人出來接收了。不過秦政已經放出去了，他怎么可能會一直沒有動作了呢！

    我和趙銘竹在電話里分析了好一陣子，照樣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之后我就問了一下孟潔的手機號掛斷了電話。

    孟潔的手機號我本來是有的，不過不怎么熟的人，我不可能把手機號碼全都記住。我手機幾天前丟了，因此就沒有她的號碼了。

    趙銘竹把孟潔的號碼一發給我，我就趕緊給孟潔打電話。

    孟潔這娘們兒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愛玩的人，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應該還在睡覺，電話響了好半天才懶洋洋地接通：“喂……誰啊？”

    孟潔的聲音很慵懶，不過我卻不由自主地在腦海里面浮現出一副她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的畫面。

    我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男人的本性，還是我也很色，不過我一直覺得自己都不色，可又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當然，此時并不是想這事的時候，我趕緊恭敬地叫道：“嘿嘿，孟姐，是我，我是小林啊！”

    “喔，小林啊……”孟潔的聲音還是那么懶洋洋的：“怎么了，想姐了？姐正在裸睡，你來吧……”

    尼瑪，這娘們兒簡直就是個女流氓，一般男人都沒她那么水……

    “嘿嘿，孟姐，有點事情想請教你一下！”我笑道。

    “什么事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孟潔有些不耐煩地叫道：“老娘正在睡覺呢！”

    我生怕孟潔一個不高興就掛電話，急忙說正事：“孟姐，你知不知道秦政還有沒有別的兒子？”

    正如趙曉天說的那樣，秦軒的做事風格與秦政真的有幾分相似，因此，我現在的確有些懷疑秦軒和秦政會有什么關系。尤其是當我得知昨晚包圍趙曉天他們那幫人是寶山來的之后，我更加懷疑了。秦政在寶山市根深蒂固，如果秦軒和秦政有關系，他能從寶山調幾十號人過去對付我們，這就很好解釋了。

    然而，我的想法是好的，可孟潔的回答卻令我很失望：“秦政的兒子不就秦昊嗎，已經被你們抓了，哪兒還有什么別的兒子？”

    “那還有什么侄子嗎？”我問。我又突然想起了秦政還有個弟弟秦天，說不定秦軒是秦天的兒子也有可能。

    “別問我，我不知道，煩死了。你要想再問別的，過來陪姐睡一覺，姐就告訴你……”孟潔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我知道再打過去，也不會有什么好臉色，便只好給趙銘竹打電話叫他幫忙調查一下秦天一家的詳細資料。

    每一個案子都是由無數線索串聯起來的，雖然有些小線索不一定有多大的用，但往往破案的關鍵就是靠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線索。

    因此我打算把秦天再詳細調查一下。不過他一家人已經全都被滅門了，這事已經不用查了。現在要查的是，看秦天還有沒有什么私生子之類的。雖然很渺茫，也得試試。

    現在我們調查的大方向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去查龐平川，不過秦軒這邊和龐平川似乎并不是一路的，因此我們這邊也不能落下。

    幾個電話打完之后，已經到中午十二點多了。本來我是打算出去打包幾個飯去醫院給趙曉天他們送飯去的，卻沒想到剛走到公安廳門口就碰到了小徐。

    小徐一看見我就一臉焦急地把我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對我說道：“林組長，不好了，出事了。”

    “你別著急，先說說出什么事了？”我道。

    “昨晚那個人又去我叔叔家了。”小徐低聲說道。

    “什么，你是說那個穿雨衣的？”我一下激動起來。

    “嗯！”小徐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幾天我每天起床后都會看一遍監控錄像，今天起床后聽說昨晚出了大事，所里急著叫我們去開會，我便就把這事落下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才抽出時間去看看，結果發現昨晚那人又進我姐房間了，他，他到現在好像都還沒出來。”

    “什么？”我一聲驚呼。

    前幾天我們在徐記粥鋪周圍裝了很多無線攝像頭，這幾天我們忙別的去了，就一直在叫小徐幫我們查看監控錄像。

    本來徐鳳死了之后，我們已經不指望那人還會來了，卻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最主要的是，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走，這是什么情況？

    “走，快點去看看！”我急忙說了一句，然后馬上給薛副廳長打電話借人。

    四十分鐘后，我帶著二三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把徐記粥鋪四周包圍了。

    第311章 雨衣殺手的來歷（下）

    我們趕到現場之后，先是看了一下我和趙曉天安裝的一些監控錄像，結果發現那人從進去之后還是一直沒有出來。

    于是我和吳城馬上帶人沖進院子，直接朝徐鳳的那個地下室沖了過去。當然在沖過去之前，我特別警告了一下眾人。我說我們現在要抓的兇手非常兇殘，而且身手很好，叫大家一定要千萬小心。

    本來是不想帶吳城來的。可薛副廳長叫我和吳城一起合作，把嬰兒砂鍋粥的案子一定要盡快破了，他已經頂不住上面的壓力了。他都那么說了，我當然不好說什么，所以才帶吳城一起過來。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們沖到地下室的時候，卻發現那個貼滿符紙的房間里躺著一個人。

    此人穿著一身雨衣，跪在房間床前早已氣絕身亡。

    死因是自殺，他自己右手握著匕首割斷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

    經過法醫現場判斷，人已經死了八九個小時。

    結合監控錄像分析，這人是進去之后馬上就自殺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這人在死前還留下了一封懺悔書。

    內容是這樣的：

    我有罪，我不是好人，我該死，我們全家都該死！

    我不該殺害那么多嬰兒，老天爺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所有人都不會原諒我的。我現在后悔了，可已經晚了。我每天都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我知道這么下去自己遲早會瘋掉，還不如自己以死謝罪。

    本來看見這人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總覺得這人并不是嬰兒砂鍋粥案的真兇。

    最主要的是，他這封遺書前面的第一句話我看著竟是那么的熟悉。和幾個月前延林市那個老警察自殺后留下的遺書非常相似。

    我和吳城商量了一下，讓他趕緊叫人調查死者的身份。因為我想知道死者到底是什么來頭，上次我們遇見的那個人身手很好，如果這個死者只是一個一般人的話，那么他就一定是個替死鬼。

    不過調查一個身上沒有任何證件的人的身份不是那么容易的，這得需要不少時間。

    做完這些之后，我們又找老徐和他老婆聊了一下，問他們做完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之類的。他們都說不知道。這兩個老人自從徐鳳死了之后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我知道多問也問不出什么，也就沒忍心繼續問下去。

    從徐記粥鋪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一夜沒合眼，堅持到現在我早已疲憊不堪，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和吳城打了一聲招呼就回家去了。再回家的路上，我一次性買了七個手機。昨晚趙曉天他們幾個被俘之后手機全都被搜走了，之前和薛副廳長說了一下，說是能給我們報銷，所以我就拿錢出來打算一人買個手機先用著。

    我把自己的卡補辦了一下，其他人的卡得他們自己拿身份證補辦，我沒辦法幫他們補辦。

    回到家里的時候，我媽正在做飯。我把她的手機還給她后，她叫我吃飯我說不餓，就直接躺在我媽和張怡寒的床上睡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熬了很久沒睡覺的人，往床上一趟，絕對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件事情。我一覺睡到半夜十二點才被我媽叫醒。

    我媽說我趙曉天打電話打到她手機上了，叫我趕緊接電話。

    我有些昏昏沉沉地把我媽的手機拿在耳邊問道：“趙哥，什么事？”

    “你特么死到哪里去了，一天沒見人，你不來看一下我們，也該來看看你家寒寒吧？”趙曉天大聲叫道。

    “我一天一夜沒睡，實在太困了，我馬上過來，想吃什么宵夜，我給你們帶宵夜過來！”

    “行了，誰稀罕你的宵夜，你叫哥查的那個黃毛有下落了，你看你是自己過去抓人還是叫我爸幫你把人抓住后你再過去，人我已經叫我弟兄幫你盯著了。嘿嘿，哥做事靠譜吧？”趙曉天很得意地笑道。

    “靠譜，靠譜！”我一下激動起來：“能確定那個黃毛是我要的人嗎？”

    “當然了，這年頭到處都能看到黃毛，你以為哥會隨便找個黃毛給你充數？”趙曉天鄙夷道。

    “行，我馬上回一趟寶山。”我道。

    “回寶山你特么可別找我，老子身上還有傷呢！”這牲口好像很怕我拉著他回去，馬上就掛了電話。

    我趕緊起床給我媽交代了幾句，然后便飛奔下樓了。下樓后我又找這幾天一直住在車里的光頭蛇聊了幾句，說了幾句客氣話后，我就開著車出了小區。

    一出小區我就給薛副廳長打電話。幾次出大事都找不到他們這種級別的領導，現在我當然學聰明了，把薛副廳長的幾個手機號和他家里的座機號碼全都要到了。

    薛副廳長明顯已經睡覺了，不過我很少這么晚打電話給他，他倒一點都不生氣：“小林，有什么急事嗎？”

    “薛副廳長，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是這樣的……”緊接著，我就把我叫趙曉天查那個黃毛的事情簡單和薛副廳長說了一遍，而后才說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我是想和你申請一下去一趟寶山市，您看行嗎？現在就要走。”

    “行啊，你注意安全，需要我調人給你嗎？”薛副廳長問。

    “人就不用了，寶山那邊借幾個人還是能借到的，就是想再借把槍，嘿嘿……”我訕笑道。我的槍那天被騙去醫院后就被人搶走了，到現在那幾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還沒查到，槍當然沒找回來。

    “這可不行，你丟槍這事我都還沒處理你的，你要是不趕緊把槍找回來，還要挨處分。要不是你的情況特殊，現在已經被停職了！”薛副廳長說到后面語氣已經變得很嚴厲。

    我知道這事肯定沒戲了，趕緊認個錯，掛掉了電話。

    之后我開著車趕到醫院里，把手機交給他們幾個人，和他們說了一下我要去一趟寶山之后，周融主動說要和我一起去。我見他身上傷得不重，便就沒有拒絕。畢竟有他在，我心里都踏實不少。不過當我說把李大逵也叫上的時候，周融卻說他有別的事情，叫我別叫他。

    本來我來醫院就是想問周融李大逵去哪里了，叫他和我一起去寶山的，卻沒想到周融會那么一說。我終于意識到到李大逵很可能在執行什么秘密任務，昨晚上大戰的時候，李大逵就不在，今天問了周融幾次，周融都神神秘秘的沒說。這里面明顯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