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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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肝的,你開女學館,咋地連基本的規矩都不教我家閨女,我可交了一月一兩銀子的束脩啊!一兩啊!比我家小子,還多了一百吊呢!”曲娘子,說著心疼得就要撓肝腦肺了!一兩銀子她得賣多少包子啊! 張木有些莫名其妙,“我們有禮儀、女紅、廚藝課啊,怎么就沒教規矩了呢?” “婦德!你們怎地沒教女德啊!這草兒長大了,誰家愿意娶啊!” 張木,看著有些失控的曲娘子,神情一震。 女德? ☆、第69章 低首下心 樓上正在教女學生擺棋局的花氏,對花漪使了個眼色,花漪輕輕地頷首,便退出房間,往樓下去。 便見著張氏扶著肚子,從丁家娘子身后站了出來,直直地看著曲家娘子,語調平緩地問:“不知道曲家娘子,可知道女德是什么?” 曲家娘子看著眼前依舊鎮定自若的年輕小娘子,不無嗤笑地說:“你當老娘沒讀過書,就不明理嗎?天下的女子再不識文斷句的,也定是知道女德的!”曲家娘子想起交在公瑾女學館的銀錢,對著張木已難再生一絲好脾氣。 “哦,那不如曲家娘子也給我說道說道,也讓我和這學館里的夫子們知道哪兒不足了不是!” 張木臉上緩緩地露了點笑,看上去十分溫和客氣。 曲家娘子眼珠子轉了一下,說:“不就是不得犯七出,要伺候公婆、夫君,疼愛小姑,不得忤逆唄!” 見張木一副閑閑的神氣,覺得這讀書人是瞧不上自個,忿忿不平道:“你別和老娘提這些有的沒的,趕緊退錢!” “曲家娘子嫌我學館誤了你家閨女,這銀錢退也可!” 曲家娘子聽到可以退錢,眼睛便亮了。周遭的人群也紛紛議論起來。 張木微微抬首,看向里外圍著看熱鬧的人群,笑道:“不過,這道理,我們還是要講清楚的!” 看了一眼有些焦急地盯著自己的曲家娘子,啟口誦道:“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張木背的正是班昭《女誡》里的第一章,曲娘子有些愣神,心里虛了虛,伸出手來要打斷張氏,卻被后頭一人給拽了回去。 曲娘子回頭一看,是見過的,那個學館里常跟在那位花夫子身后的丫鬟,曲娘子想掙開,卻發現這丫頭的手勁像男人一樣大。 花漪并不搭理曲娘子使勁掙脫的手,這樣的一個鄉野婦人,她還是不放在眼里的,又聽張氏誦到: “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 花漪不由的微微嗤了聲,不伺候男的還威儀廢缺,義理墮落來著。 張木一口氣背完,看向曲娘子:“不知,曲家娘子是不是覺得草兒伏低做小、謹小慎微的還不夠,故此特地來學館里求個公道?” 曲娘子微微紅了臉,紅著脖子死磕道:“你別當我沒聽出你話里的意思,自古哪個女人不是伺候著人過來的!” 早已有些嘈雜的人群里,有一男子喊道:“身為女子就得遵女誡,守婦道!這是圣人之言!” 旁邊的人都附和了起來,有人罵道:“你家開女學館難不成是敗壞風俗的!哪個識字的女孩子不會誦女誡的!” “我家學館里的女孩子不會!”張木平靜地答道。 “如果各位懷疑公瑾女學館的辦學宗旨,可以帶回自家的女孩兒,只是我想問問諸位,如果吳尚書家的小姐,也是這般謹小慎微、低于男子一頭的女子,你們會敬佩于她嗎?如果女子只會低首下心,俯仰隨人,請問諸位將女孩子送進女學館為的又是什么?” 張木雖然提起吳茉兒微微有些不適應,但是吳茉兒在此地還是有些名聲可言的,先借來應應急再說。 一早便護在媳婦身邊的吳陵,不由得對媳婦微微側目,原來媳婦心里還想著這些,低首下心?俯仰隨人?他才不要媳婦這樣呢! 吳陵忽覺得想伸手揉揉自己的臉,總覺得好像被踩踏過一樣。 “哎呦喂,你們不知道哇,這女學館里的夫子不是寡婦便是老姑娘,你們還指望著她們能教出什么樣知書識禮的女娃來?” 一個穿金戴銀,如移動的首飾鋪子的胖婦人扯著嗓門譏諷道。 張木看著她,心頭有些惱怒,罵道:“哪來的刁鉆婦人,我家學館里的女夫子們寡居怎么了?沒嫁又怎么了?是挖你家的墳,還是刨你家的棺了,要你在這里噴糞!” “呦呦呦,大伙看看,還是識文斷字的小娘子呢,這罵人的臟話可比鄉野村婦也不差了,這樣的人也能開女學館,我呸!”胖婦人雙手叉著腰朝地上呸了一口,一副要罵下去的架勢。 張木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她懷著身子,可不能為這些人動氣! “娘,我不讀了,你不要罵姨姨!” 曲草從人群里擠了進來,拉著曲家娘子的袖子,嗚嗚哭道,散下來的發絲垂在臉上,印著淚水巴在水嫩嫩的臉頰上。 曲娘子看到自家女兒,身子一僵,罵道:“不讓你在家待著看弟弟嗎?你來這里做什么?” 張木看著曲娘子一巴掌就拍到草兒的后背上,草兒猛一踉蹌,小臉都有些慘白,張木不由有些心疼。從婆婆手里接過五兩銀子遞給曲娘子,說: “草兒還小,曲娘子教訓孩子下手輕些才好!” 曲娘子一把抓過丁娘子手上的幾塊碎銀子,白了張木一眼,道:“我家的閨女就不勞你cao心了,自己立身不正,還妄想教導別人呢!” 草兒不舍地看了眼張木,昨晚上她就知道娘想讓弟弟早一年入學,就想讓自己別念了,弟弟的束脩才一月九百大錢。 曲娘子見女兒不挪步子,猛地把小草一提溜就往外頭拽,小草一直咽咽地哭,“嗚,茂林,相怡,我走了,嗚嗚~~~~(gt_lt)~~~~” 吳陵看著平日里都興興頭頭地跟在茂林后頭的小姑娘,心里也頗不是滋味,不學女德怎么了,他家娘子不也好得很!難道非要把女孩子一個個規矩成木頭嗎? 花漪默不作聲地伸出了一條腿在門檻上,曲娘子只顧著拉扯女兒,也沒注意腳下橫生一腳出來,“啊啊”一聲臉朝下就要往地下栽。 花漪一把拉住了順勢往下倒的草兒,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昂著頭便上了樓。最見不得這種拿孩子當出氣筒的爹娘了! ☆、第70章 春天拉媒 曲娘子結結實實地摔了個馬趴,張木、丁二娘都忍不住微微勾了嘴角,張木扶著腰,心里有點惋惜,如果不是懷著身子,真不會這般便宜了曲娘子。 “哎呦,親家母,你快拉我一把,我這腰有點動不了了。”曲娘子想爬起來,卻覺得腰部有點刺痛,怕是摔到了,也不敢用力。 張木神情一震,親家母?草兒才八歲,她有個弟弟,也該是比草兒還要小上一點的,這親家? 張木便看著那戴著一身亮閃閃金飾、銀飾的移動首飾鋪極夸張地扭著胯,往門口跑去拉曲娘子,對這胖婦人,張木有些本能的不喜。 她也曾在鎮上程太太的身上看過這許多金銀首飾,程太太也是有些微胖的婦人,只是,程太太穿著就顯著一派自然的富貴雍容,這胖婦人怎么瞅著怎么難受。 胖婦人微微彎一彎腰,就想把曲娘子拽起來,奈何曲娘子感覺傷了腰,腰上一點都不使勁,胖婦人,原本只準備微微拽一下,意思一下就好的,沒想到伏趴在地上的曲娘子竟然絲毫不配合。 “哈哈,汪家娘子,你這吃的rou可就光長rou,沒長力氣啊!”一漢子在邊上樂呵道。 “可不,汪殺豬匠每日里揣著的是豬蹄回家,可不長手勁!”另一漢子附和道。 被稱為汪家娘子的胖婦人看著周圍的人都在看著她倆,臉上有些掛不住,手上猛一使勁,勢要把曲娘子拽起來。 “哎,哎,親家母,不勞你了,還是讓我家草兒扶我起來吧!”曲娘子痛的皺著眉喊道。這蠢貨,當真是蠻牛,這得把她胳膊拽斷啊。 小草蹲下地去,拖著曲娘子的背把她扶做起來,曲娘子借著小草的小肩膀,慢慢地站了起來,對著大門吐了兩口唾沫,才轉身往家走。 汪家娘子也趕緊跟在后頭,喊著:“親家母,一道,一道。” 看著鬧事的走了,眾人也都散了。兩個男子邊走邊議論道:“這女學館也就二三十個女學生,請了那許多夫子,一年能掙幾個銅板?” “可不是嘛,這曲家娘子,約摸也是舍不得那幾個錢,誰家愿意一月出一兩銀子給閨女交束脩啊!” “這女子讀書能有什么用,最多算個賬,描個花樣子罷了,費那許多錢作甚!” …… 兩人議論的聲音并不低,吳陵看了眼媳婦,怕她難過,捏著她的掌心,寬慰道:“娘子,沒事,你想做就做,不是還沒虧本嘛!就算虧本了,娘子樂意,我也從別處賺些銀兩出來貼補。”家里的竹篾店還是要開起來了。 “相公,沒事,我不會往心里去的,”張木看著一副唯她命是從的相公,笑道:“總有一天,女學館會紅火起來的!”她就不信,在這個已經允許二嫁,只有和離,沒有休妻之說的朝代,還有那許多女子愿意將自己的女兒規矩成唯唯諾諾的木頭人。 隱在門后面的花漪,這時才悄無聲息地往后院的樓上,找自家主子去了。 房里的女學生已經去上李娘子的課了,花氏獨坐在椅上,手里捏著一枚棋子,對著寥寥數子的棋局久久不落下,聽了花漪的稟報,左邊的柳葉眉微微動了一下,“噢?張氏真的這般說?” “是的,張氏確實說了學館里的女孩子不會學女誡!”花漪點頭肯定。 “低首下心,俯仰隨人,可不是,不管身份多么尊貴的女子,哪一個不是低著頭,守著心,一點一點熬過去的。” 花漪聽著自家主子像是在低聲呢喃什么。 小茂林到晚上才知道曲草退了學,眼里立即便掛了淚,對著李娘子哭道:“娘,我們不收她學費不可以嗎?草兒那么聰明,什么都一學就會!” “傻囡囡,不收學費,你姨姨和娘吃什么?”李娘子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也說不出安撫的話,她也是挺喜歡曲草這個丫頭的,只是,聽花漪的意思,那曲家娘子,是極為難纏的,這事,她們倒不好出頭。 這學館里卻是正如外人說的,不是寡婦就是老姑娘,可不得好好地守著門戶過日子,怎好摻合進這些事里,豈不是更給人家說嘴了。 李娘子這晚抱著女兒,久久難眠,她也被張木說的那幾句俯仰隨人的話,驚了心。 柳葉巷子的丁家,吳陵和張木看著綠云照顧鄭老太太上床安歇以后,才回了房,老太太的身子這兩日里倒是頗有起色,吳陵和張木也放心許多。 春日的夜里,一日日沒有那樣涼了,吳陵就穿著白色散褲在屋里忙著給張木端水洗涮,嘴里含著水的張木看著相公隱隱顯現的腹肌,覺得手心有點癢,牙齒也有點癢,然后,便覺著喉嚨里有點咸咸的,o(╯□╰)o,緩過神來,才發現,把漱口的鹽巴吞了一點進去了! 張木一邊咕噥噥地漱口,一邊慶幸,幸好這個地方沒有牙膏! 吳陵再回來,張木便發現早該爬去前院里自己窩里的美人竟然跟著過來了,搖著尾巴極有節奏地邁著步子跟在吳陵后頭。 “相公,你怎地把美人帶過來了?” “娘子,這是春天,你知道嗎?”見媳婦皺著眉,有點不明所以,吳陵好心地點撥道:“春天,小貓最喜歡夜里叫喚勾搭夜貓了!” “喵!喵嗚!”美人適時地叫喚了起來,抬起前爪“噠噠”地敲著吳陵的小腿部位。你這么構陷我好嗎?!~~~~(>_<=~~~~ 張木看著美人,回想以前,只是她一直忙著工作,從來沒有想過,美人的求偶問題,所以說,她是耽誤了美人好幾個春天了嗎?(⊙o⊙)… 吳陵是隨口逗媳婦玩,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張木倒真的琢磨起來,給美人找夫婿的事了! 晚上躺在床上,拉著吳陵討論了好一會兒巷子里頭哪家哪家的貓好看,聲音好聽,吳陵看著興興頭頭的媳婦,直覺得傻的可愛,她不知道,美人不是一般的貓嗎? 只是一想到給美人招來幾個小貓配成一對,吳陵一想起那畫面就覺得很有喜感,那只傲嬌的貓不知道會不會咬死它們!o(n_n)o 晚上睡得晚,早上張木起來的便有些遲,她是孕婦,一家人都慣著她,老太太看她還沒起床,便吩咐綠云將灶上的小米粥溫著。 然而,在西大街的女學館里,一開門便熱鬧了起來,外頭一早便候著好些人!為首的是曲家娘子,其他的都是女學館里女學生的爹娘,他們吵吵嚷嚷半天,李娘子們才聽明白,都是來鬧退學的呵! 花氏的課在頭兩節,所以,來的時候,便看到許多人堵在學館門口,便站在一旁,讓花漪去看看情況。 待花漪鬧明白了,道給花氏聽的時候,花氏不無嘲諷地看了鬧事的人群,問道:“可清楚大概有幾家?” “三家,看著人多,其實一家來的有三四個,怕是擔心學館里不退錢,過來撐場子的。”花漪回道。 花氏也不再多說,舉步便往門口走去,對著人群朗聲喊道:“今日從學館退出的女孩子,以后概不接受進館!除非爹娘代女兒行拜師禮!” 人群倏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不由而同地轉身過來,見是一個穿著華麗,容貌昳麗的美婦人,都有一點怔愣,這也是學館里的女夫子不成? 拜師禮可是要跪拜的,難道讓他們對著這些寡婦、老姑娘跪拜,荒繆,太荒繆了! 然而,大伙還是被這句話里的氣勢震住了,這小娘子的口氣好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