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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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和丁二娘走在前頭,吳陵和丁二爺跟在后頭,一行四人很快便到了東大街上,臺州城里分為東城和西城,東城商鋪很多,每月逢九還有集市,西城夜市比較熱鬧,那邊多是一般市井人家住的地方,手工藝人和小攤販多。 張木走在東大街上,只覺得眼睛看不夠似的,不說商鋪里的各樣新奇小巧的東西,就是這鋪面也裝潢的一家比一家雅致,她印象里最美的就是徽州的米分墻黛瓦,像一幅幅水墨畫似的,可是這里的房子鋪排的金碧輝煌,她看見好幾家門楣上雕的送財童子、喜鵲登梅、五福盈門都撒著金米分,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許多窗欞上還雕著細致的纏枝圖案,將一叢牡丹、一對金魚襯得更顯婉轉流動。 人聲比小鎮上更要鼎沸許多。吳陵看見了一家成衣鋪子,便要拉著丁二娘和張木進去,丁二娘瞥了眼里面的衣裳,便連連擺手,說:“我們就在小鎮上住著,穿兩件棉衣裳就好的很了,這么費錢的料子買回去也是浪費!”不說繡工,就那料子不是云錦便是羅綢,還有那許多絲織品,她更是見都沒見過的。 吳陵卻執意要帶她們娘倆進去,丁二爺在一旁含笑不語。街上人多,丁二娘也不好過多拉扯,只得跟著吳陵進去。 張木雖說也舍不得買這么貴的衣裳,卻是也很想進去見識一下的,她倒不怕掌柜的不給他好臉色,以前讀書的時候,兜里沒錢,穿的也寒磣,卻喜歡往衣裳店里逛,越高檔的她越感興趣,可沒少受導購員的白眼,早早便練就出來一副厚臉皮了。 這一回卻沒有想見中的白眼,掌柜的非常熱情,拿出一件件成裳出來供她們挑選,張木瞅了眼吳陵身上的墨色錦緞長袍,不禁竊笑,也沾了一回富二代的光了。 張木看中了一件玉色繡折枝堆花羅裙,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絹裙,覺得兩件都好看,不知道挑哪件好,正在那邊躊躇,見婆婆挑好了一件藤青曳羅靡子錦衣,便問道:“娘,你說哪件好看一點?” “折紙堆花的這件雅致,百子榴花的寓意好,這一時,還真說不上哪件更好看一點!”丁二娘又伸手摸了摸料子,心里估摸著這兩件怕是都不便宜,不然就勸阿木兩件都拿了。 “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力,這兩件都是各有十二套的,賣的都緊俏得很,就剩這兩件了,小娘子要是真心喜歡,不如就一并拿了吧,我饒你一成銀錢!”掌柜的笑瞇瞇地說道。 “行,掌柜,這兩件都一并包了吧,娘也再挑一件!”張木還未待開口,吳陵便插言道。 那邊掌柜的立即召喚小伙計過來包衣裳,他徑自又挑了幾件裙裳給丁二娘選! 張木看著吳陵真是滿頭黑線,為什么她沒發現,相公竟這般有富二代的氣勢!這兩件衣裳加起來估摸得有五兩銀子呢!她得起早做四天糕點才能掙得回來!好敗家有沒有!? 可是又不好在外面傷了相公的自尊,只得忍痛認下。 “阿木,你幫娘看看,這件青緞掐花紗袍可好看?”丁二娘被掌柜的拿出的一件件雅致耀眼的衣裳耀花了眼,不自覺地就開啟了女人愛美的天性,拉著張木選起來。 “哎呦,這位太太,這可是我們店新出品的款,也就趕制了這一件呢!您穿出去,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掌柜的見丁二娘意動,立馬上前口若懸河地推銷起來! “掌柜的,這件衣裳給我包了!” 一個陌生尖硬的聲音傳過來,店內的眾人都不禁抬頭看過去! 一個五光十色的婦人俏生生地站在店口,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只見后頭還跟著兩個仆婦。 “賤人!” 一道喝斥聲突兀地在安靜的店里響了起來,像是平地里扔了一顆驚雷! 張木吃驚地轉過頭看著吳陵,相公罵人了! ☆、第47章 罔顧人倫 過兩日莫家太太請客,楊氏一早便出門來想尋一身亮眼的衣裳,在門外,便聽掌柜說了一句“獨一無二”,心下便一動,衣裳擺在案上,楊氏只隱隱地瞧見是一件青緞,瞥了眼條案邊上的婦人,一身紫色堆花的棉裙,墨色的發髻上堪堪只簪了一支玉葉金蟬簪,心里便起了鄙夷:“哼,也不知是從哪個疙瘩地里過來的!” 這臺州城除了幾大家當家婦人和官眷以外,還真沒有她楊杏需要顧忌的。 然而楊杏裊娜多姿地剛往店里邁了兩步,卻被這憤怒、中氣十足的喝罵聲震住了,心里一哆嗦,難道是遇見官眷了? 咬著唇,小心翼翼地往那紫衣婦人邊上的小郎君臉上溜了兩眼,頃刻,一股寒意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冷漠、憤恨的眼神,她分明是見過的,并且至今記憶猶新,常在午夜夢回間,她會夢到那個小小的孩子就這般盯著她看! 他!? 張木見門邊的貴婦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心下便有了猜測,阿陵離開這里的時候才六歲,他能記恨的人,怕也只有那家里的那一個了! 吳陵在見到楊氏的瞬間,腦子便“轟隆”一聲,無數過去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翻過,那個女人臨走時看著他闔不上的眼,那個男人無聲的沉默,這個娼婦一臉的歡喜!此時見她滿面驕矜的模樣,心頭更是恨得火燒火燎!這個惡毒的婦人! 就在張木愣神間,吳陵已經抄起了條案上放的量衣尺,不同于一般家用的尺子,這里的衣尺足有三尺,雕了精美的花紋不說,木料也非常厚實,可能是工種的原因,吳陵對一切木材都會多看兩眼,剛才一進來,他便注意到這根量衣尺了。 “啊!”楊氏見到吳陵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急急地往后退,可是后面的兩個仆婦,原本風風光光地跟在楊氏后面,根本沒料到會有這出,見有個小郎君發瘋般地沖過來,腦子都木了一下,僵在了原地,被楊氏一撞,才反應過來。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厲聲喝道:“哪里來的土匪,這可是吳家的夫人!”說著嘴唇便哆嗦了起來,可是一想到自家一家都在吳府當差,還是硬著頭皮擋在了楊氏前面。 楊氏被這一聲厲喝倒喚過神來,轉身便對著外面看熱鬧的人群說:“家門不幸,我吳家竟然出了要杖打母親的孽子!”說著便倚在另一個仆婦的身上,用衣袖掩面哭泣起來。 “哎,我說吳家小郎君,這好歹也是里母親不是,你再有怨氣,也不能六親不認啊!”人群里一大漢打抱不平道。 “是啊,哪有這般欺凌長輩的,還是親生母子呢!”另一邊,也有婦人應和道。圍觀的人群便嘰嘰喳喳地嘈雜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世風日下,兒子緊要棒打母親。 “這樣的人合該要送到官府的,讓州府大人好好治他一個大逆不道!” “走,我們去報官!真是太罔顧人倫了!” 早有看不過眼的大漢攔住了吳陵,氣得吳陵面色通紅,心里更是恨得滴血!一句也不想和這些不相干的人說,使著勁想越過攔著他的壯漢過去。他以為他會慢慢圖之,給娘報仇,可是,現在,他只想宰了這個惡毒的婦人。 楊氏聽見指責聲,不覺勾了勾唇角。心下卻驚疑不定,為什么這小狼崽竟然穿得這般富貴!她當初不是吩咐把他賣到戲團里的嗎!他不是應該給人當猴子耍的嗎!她就要讓鄭恒芯的兒子給人當玩意看!那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人,從第一天見面起,她就立誓要讓這個女人跪在她腳下!她死了,還有她的兒子! 張木取了一把常用的小斷尺,塞到衣袖里。 那邊丁二娘瞥見張木的動作,不動聲色跟在了她后面。 丁二爺見苗頭不對,立即過去和人群解釋,拱手道:“諸位,這是我家養子,自幼被庶母所賣,流落至我家,這婦人逼死了他親母不說,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也下這般狠手,我這兒子也是猛一遇著這婦人,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往大伙兒見諒!見諒!” “你這個娼婦,竟敢有臉說你是相公的母親,你連良家子都不是,還妄想做人母親!”張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越過了那仆婦,沖到了楊氏面前! 楊氏嚇得猛一抬頭,就發現臉上一木,忙抱著頭蹲在地上,楊氏直感到一陣疾風驟雨的尺子落在了她的身上,便聽那惡婦說:“相公,別污了你的手,打女人的事還是交給我吧!” 兩個仆婦見是一個婦人,大著膽子和張木扭打起來。 張木直覺得頭皮一疼,眼睛直冒金星! 丁二娘見兩個仆婦來勢迅猛,也顧不得許多,只得一塊扭打起來。 “阿木!娘!”吳陵猛地一腳踩在了還強攔著他的大漢的腳背上,越過去,踹倒了兩個仆婦。 丁二爺也趕了過來扶起丁二娘。 吳陵見媳婦發髻也被扯散了,頭上的釵環都落在了地上,有一小童悄摸著想撿了去,丁二娘眼疾手快拾了起來。 吳陵心疼得紅了眼,“阿木你怎么樣?” “相公,我沒事,就是頭發散了,”見吳陵眼里竟泛著淚水,扯著嘴角笑道:“我厲害吧!” 吳陵只緊緊地抱住了她,什么也沒說。 東大街是臺州城最繁華的商業集聚地,每日里都有衙役巡邏,遠遠地看到這邊聚集了一群人,早有衙役往這邊來,此時吆喝著:“讓一讓,讓一讓,官府辦案!” 人群便自動地讓開了道,有些人怕沾上事,也不看熱鬧了,急急地散去。 楊氏見來的是衙役,不動聲色地擼了手上的倆個金戒子塞到衙役手里,哭訴道:“大爺,我是東城吳家的婦人,今日本是出來買衣裳的,哪知道這四個人無緣無故地便毆打于我!還望幾位官爺速速把他們押解回去拷問以還民婦一個公道!” 楊氏說的聲淚俱下,心里卻松快得很,憑吳家的聲望,這兩個衙役就算看在銀子的面上,也得把吳陵押去牢里走一回。吳陵既然還記得過往卻沒有找回吳家來,怕是恨毒了夫君的,自是不會承認他是吳家的嫡子!而且,即使他承認了,也是毆打庶母!一個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吳家族里也是不會讓他承了家產的! 兩個衙役看了眼手里的金戒子,都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楊氏,東城吳家,不就是皇商吳家嗎!呵,這回可沾著大財主了! 也不說押解的話,上去問吳陵,“戶籍哪的?為何鬧事?” 楊氏見這兩個衙役拿了銀子還不辦事,不由暗恨,真是一群吸血的蝗蟲! 吳陵此時已緩了情緒,平靜地答道:“東城吳家,這個婦人是我的庶母!她偷盜了主母的財物出來,被我發現,便不顧臉面鬧將了起來,企圖蒙混過關!” 就在剛才一瞬間,吳陵心里忽地發覺,今日已和楊氏鬧成這般,再過安穩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看了一眼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媳婦,吳陵心里閃過一絲愧疚。 兩個衙役對望了一眼,說:“既然都是吳老爺家的親眷,那便一起去吳老爺家對質一下,若真有妾侍盜取主家財物一事,我們還得按律法辦事。” ******** 水陽村張老娘正在廚房切著白菜,猛地手指一疼,竟然切到手指頭上了,桃子連忙從灶下起身,“娘,我去給你拿紗布扎一扎!” 張老娘擺擺手,“沒事,就一個小口子,我剛才想著阿木,晃了下神,我用草木灰捂一捂就好。”閨女走了都三天了,也不知道找到女婿沒有。 “娘,丁二爺夫妻倆陪著阿木一起去的,您就放寬心吧!這都入冬了,您這手不注意一點,再遇著冷水,可就得生凍瘡了!我還是拿紗布過來吧!” “喵!喵!” “美人!是美人來了!”在西邊屋里練字的小水“嗖”地一下子跑了出來。 桃子聽到兒子的聲音,喊道:“小水,你慢點!一會磕到了!”又轉過來對張老娘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貓,美人怎么會跑到村里來呢,可要不少路呢!” “別說小水,就是我聽著也像是阿木的那只貓!”張老娘看著小孫子跑得虎虎生風,笑道。 小水踮著腳拉開了院門上的栓子,往地底下一張望,一只棕色的貓正我在門檻外,“嘿嘿,我就說是美人!” “喵!喵!”美人抬起兩只爪子往小水腿上爬。 小水彎下身把它抱在懷里,蹬蹬地跑到廚房,“奶奶,你看,美人來了!” 桃子去屋里拿紗布了,張老娘看著美人沾了土灰有些臟亂的肚子,又看了眼汨汨冒著血珠的手指,忽覺心口鼓跳如雷,她怎么感覺阿木要出事呢! ☆、第48章 父子相見 “老爺,外面有衙役帶著楊夫人和一群人過來,說是來調查妾侍偷盜案!”管家吳伯立在書房外說道。老爺并不好風雅,這些日子卻常常一個人待在書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什么!”門嘩啦一聲打開了,吳遠生瞪著吳伯問道,“什么偷盜?” “小的也不清楚,您要不去前廳看看?”吳伯試探著問道。 吳遠生強壓住內心的激動,抬腳便往前廳去,這些年家里沒有主母,雖然楊杏是瘦馬出身,不可能扶正,但是如今臺州城里里外外誰不喚她一聲楊夫人,誰敢說她是妾侍,還偷盜!吳遠生心頭狂跳,這些日子他出門,早聽聞吳陵在鄭家,難道是那小子! 丁二爺一行端端正正坐在吳家待客的前廳,早有丫鬟端了茶水過來,丁二娘也給張木簡單地挽了個發髻,一行四人都顯得輕松自如。 對面的楊氏,此刻卻恨不得殺了這兩個衙役!他們竟然將吳陵帶了回來!要是老爺見到了!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楊氏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 吳遠生站在門外,一眼掃到一個年輕的小郎君,那眉眼,竟和元妻相了九成,心下不覺凄惶,“陵兒,是你嗎?” 兩個衙役見吳老爺激動的神情,便明了這真是吳家歸來的嫡子了!沒想到這一打照面竟然就撕虐起來了,想起頭說:“近些日子要多注意一下吳家!”兩個衙役便都不愿走了,這打探事情哪有光明正大的聽來的自在呢! 其中一個高的便開口道:“吳老爺,我和兄弟今日在東大街巡視,遇到貴府妾侍和嫡子在成衣鋪子門口發生了糾紛,上前一詢問,并聽您家嫡長子說貴府有妾侍偷盜主母財物!便特來調查!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吳老爺見諒!”該有的禮數還得受的,這吳家可還背靠著禮部侍郎呢! 吳遠生聽到“妾侍偷盜主母財物”不由眼皮一跳,見衙役拱手道禮,便也客氣道:“二位官爺見外了,還勞煩二位兄臺稍作片刻,待我問清狀況再來回稟!” “吳老爺客氣了,您請便!” “不必了,我沒有什么可和你說的,楊氏偷盜了我母親的嫁妝是最明顯不過的事,我外祖家有嫁妝單子,對照一下便可!”吳陵看到吳遠生,心頭也一陣紛雜,他的記憶里對這父親的印象很模糊,可能是他不常來娘的院子,連他也見得少了! “陵兒,這是家事不是,怎好鬧到官衙里去呢!”鄭氏的嫁妝,吳遠生在楊氏那里零星見過幾回,便心里有了數,早年鄭家也是來要過的,楊氏說給阿陵當贖金都典用了。 楊氏將吳陵的失蹤歸結為綁匪綁架! 一度,吳遠生也是信的,只是楊氏不是一個藏得住的人,鄭氏的那些首飾又實在太精致華麗,于是吳遠生便陸續在楊氏房里看到了鄭氏的物件,心里不由也存了疑。但是,這個女子畢竟是他真心喜歡的,還給他生育了一雙兒女,便也睜只眼閉只眼了。 他卻絲毫沒有想到,鄭氏是他的原配夫人不說,也是給他生養了一個嫡子的! “吳老爺,你讓一個娼婦將我娘逼死不說,還縱容她將吳家嫡子發賣!我倒想知道,這是哪門子的家事!”吳陵眉眼不動地緩緩說道。要說這些年他對生母有多眷戀、愧疚,便對生父有多憎恨厭惡!